第八十二章

    “没那么严重, 早就调理好了。”欧阳金珉安慰。

    梁凉睁眼看他，“我要是死了，你会娶别人吗”

    她问这话的时候带着委屈的心酸, 欧阳金珉挺着很不是滋味。他看她良久, 才道：“那你想死吗”

    梁凉红着眼摇了摇头。

    欧阳金珉把她扶上车，替她系好安全带，又摸了摸她脸。

    “没事, 就生个孩子而已。”

    “可是也有很多人难产死掉。”

    “少。”

    “那也是有的。”

    车子启动, 黎恩的电话也来了, 欧阳金珉接的。

    “梁凉，奶奶说你快生了要不要过去接你”

    “我送她去医院。”

    “那我在医院等你们。”

    路上梁凉还在纠结死不死的问题。

    “我要是死了，你会娶哪个人回来”

    “不知道。”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

    欧阳金珉觉得她不是肚子疼，而是脑袋疼, 都在胡言乱语什么。

    “没睡过几次, 死了我不是亏了。”

    梁凉咬着嘴没说话了，她手指在车玻璃上画呀画, 最后转转转来到方向盘。

    欧阳金珉侧头看她，见她依然惨白着脸, 但双眸水亮, 不由好笑。

    “怎么了”

    “你上次……”梁凉说得太小声, 欧阳金珉压根什么都没听到。

    “什么”

    “你上次为什么没亲我”

    这时候正好到医院大门, 欧阳金珉停了车后想了几秒又看她。

    一帮医生从医院大门冲出来，梁凉别开眼，打开车门要下车。欧阳金珉拉住她。

    “干嘛”

    “我第一次的时候, 记得你。”太深刻了，虽然意识不太清醒，但他知道区别。

    准备生孩子了还说这个，估计这世上也只有他们两个做得到了。梁凉心想。

    两人看着彼此好久。欧阳金珉靠过来。

    “你过来点。”

    “干嘛。”她又不是要让他亲，这算什么，求来的一样。

    梁凉想扭头，被他扶住了脸。他头靠过来，含住她的唇，轻轻舔了一下。

    “加油。”

    这时车门打开，老太太和老主席跟黎恩从冲过来。

    这一吻让梁凉突然间充满斗志，她打开车门自己下车。

    “生个孩子算什么，看老娘的。”

    她裙子上沾着血，大着肚子在车门豪言壮志差点没把老太太吓着。

    梁凉痛了一个多小时就进产房了，她生得很快，进去半个小时就生。是个女儿，出来的时候皱巴巴的，梁凉一直嫌弃。

    婴儿的啼哭声响彻医院走廊，欧阳金珉心里空的某个地方被这哭声填满。

    -

    欧阳景去西班牙差不多一年后，黎恩正式上任校长之位。

    冠世杯在不久的几天，那天欧阳景带着那帮孩子回来参加黎恩的接任仪式。

    黎恩在集会台上朗朗念出准备好的演讲稿，从她自己的人生经历到大学生活，再到不长的一段时间实习生活，她学到的、碰到的还有遭遇的所有事情和困难，洋洋洒洒讲了一堆。

    学校里年轻老师居多，大都有如她一般的热血激情，经历的雷同使得他们更能体会她们身为老师，在教育界责无旁贷的责任。

    老校长站在一旁，感慨万千。

    欧阳景和一帮孩子是在黎恩说到未来的规划时进的校园。

    集会场上人头躁动，黑压压的一堆人。她站在台上侃侃而谈，一身黑西服干练精神。准备收尾时，一眼扫到队伍最后的欧阳景，黎恩两眼发亮。

    欧阳景冲她比了个大拇指。

    “相信在我们无数老师的带领下，学校会越来越好。”

    一阵热烈的掌声后，黎恩让大家散会。

    小两口隔着人影望彼此。

    距离两人会面已经过了一个月，对彼此的思念浓郁深厚。

    人散得差不多，黎恩朝他跑去。欧阳景远远就张开手。

    黎恩扑进他怀里。

    “老公，你怎么回来了”

    欧阳景亲亲她，“想你了。”

    “不老实，想我还带着这帮孩子。”

    一年的训练和国外生活，黎恩差点就认不出他们几个。特别是高飞和陈柏，个头突然长开，脸也跟以前不一样了。而不久前被送去的安之南呢，依然还是安安静静地站着，但脸上已经开始出现笑意。黎恩冲他微微一笑。

    “黎老师。”几个孩子齐齐打招呼。

    “西班牙的伙食好呀，你们个个都要比老师高了。”

    “是欧阳校长照顾得好。”

    欧阳景轻拍了下陈柏的脑袋，“不是要回家一个个杵在这儿干什么。”

    “哎哟，欧阳校长嫌我们当电灯泡了。”

    “走吧走吧，咱们赶紧走吧。撸串去，谁去呀”

    “走走走。”

    一群孩子背着包勾肩搭背往外走。欧阳景叮嘱：“一个月后比赛，都知道该怎么做吧”

    “知道了，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不要吃不卫生的东西。”

    孩子们打打闹闹走远。</p>

    “景元的比赛什么时候”

    “冠世杯结束后，也差不多了。”

    “时间好紧。”

    “嗯。”

    黎恩眨眨眼：“不过，准备放假，我可以跟你一起去西班牙。”那样就不用两地分居了。

    “没错，所以我是回来接你的。”

    两人朝校长办公室走。

    “对了，你去看颖尔了吗”

    颖尔是梁凉的女儿，一岁多，鬼精灵似的，超爱闹。

    “还没，下飞机就直奔这里了。”欧阳景说完叹口气，“看有啥用，那也不是我的孩子。”

    黎恩笑着捏捏他手。因为担心接手学校事务前怀孕，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都有防护措施。

    “今晚不戴了。”黎恩凑到他耳边说。

    “确定”

    “非常确定。”

    欧阳景坏坏一笑：“那可是你说的。”

    黎恩点点头，脸靠在他肩膀上：“没错，我说的。”

    欧阳景此时把孩子们带回来，就是为了在比赛之前让他们缓解思家之苦，再尽心比赛。

    一群人在国内偷懒几天后，再次坐上西班牙的飞机。

    黎恩没事做，每天大清早也跟着欧阳景起来陪孩子们训练。

    国外训练不如国内，教练完全不会因为是孩子而给面子，训练都是加大量来，孩子们挨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一身热汗，全都仰躺在足球场里恢复体力。

    少年冠世杯来前，欧阳景约西班牙的某个少年队踢了一场。这是他们出国训练后，黎恩第一次看他们和别队比赛。很震撼。跟一年前的他们天差地别。

    这次的冠世杯黎恩觉得很大几率能大方光彩。

    老主席特别重视这次的少年足球比赛，临近比赛前几天特意飞西班牙等开赛。因为也闲着没事做，欧阳金珉梁凉一家三口也来了。比赛那天一群人坐在vip观看席上，激动又紧张。

    少年组的实力参差不齐，武林高手和半桶水混杂其中，前几天的比赛几乎没啥看头，重点戏都在后面。

    景元少年足球队上场的时候，评论员操着西班牙语问了一句：“此景元是不是那个景元”

    全场一片欢呼，其中不少是夹杂着轻蔑的嘲笑声的。

    欧阳颖尔坐不住，抱了一会儿又要闹。梁凉哄她哄得头疼，索性直接给欧阳金珉解决。欧阳金珉抱着她出去转一圈，哭声渐止。

    欧阳景和教练站在赛场边时刻关注队伍情况。他表情严肃，黎恩也不由紧张。

    “金珉说进前十没问题。”梁凉说。

    “前十没多大用处。”至少得进前三。刚刚那阵唏嘘黎恩明白，无非是内行人的取笑。

    国足水花太小，常是很多外国人的笑柄，就连国内我们自己人耶在调侃，网络上的那些话语不太友好，甚至有些时候说话非常难听。

    这次景元少年足球队和景元俱乐部先后都有比赛，若是再次惨败，那等待着他们所有人的，将是几乎全网人的嘲笑和讥讽。

    黎恩无法忍受欧阳景遭遇这么可怕的事。

    “你别担心，我看他们技巧不错，而且体力也不差，前三也没问题。”

    头几天的淘汰赛晋级得很顺利，之后的争夺赛就稍微吃力些，但景元少年俱乐部稳打温进，愣是进了前八。

    赛场的解说员开始有意无意提起景元少年足球队，甚至开始着重分析他们的战术和队员实力。

    他重点关注的是守门员高飞，说他是坚硬的肉墙。

    黎恩的担心有点多余，景元少年俱乐部几乎是毫不费力就进了前三，最后止步于第三名。比欧阳景预期的成绩还要好，简直出乎意料。

    景元少年足球队一战成名，媒体当场把获胜的消息传回了国内，一时间关注颇丰。

    因为景元少年足球队的成功，全网开始关注起不久之后奥杯足球赛。

    少年足球赛结束后，老太太和老主席就回国了，只剩他们两家人守在西班牙等待下一场球赛开场。

    少年足球队首次出战战捷，一行人刚比赛会馆就被国内媒体记者追着采访。梁凉和孩子不便在镜头出现。欧阳金珉带着母女俩从另一侧通道走，躲过了媒体的追击。

    欧阳景就这次的比赛做了简单的说明。话音刚落，一旁一道犀利的声音响起。

    “那如果少年足球队失败，那景元在足球领域的地位会不会一落千丈景元高层是不是想到这个问题，而临时更换了俱乐部主席。”

    所有人都在等欧阳景的回答，黎恩站在一旁不由为他捏把汗。这记者居心不良，话里话外总想把更换俱乐部主席的事往内部争斗上引。

    “第一个问题，这个世界不存在如果，只有结果。而至于第二个问题，我叔叔卸任俱乐部主席是为了协助我婶婶打理新公司，不错在内部争斗。谢谢大家对景元的关注。”

    “欧阳先生——”那些人追过来还想再问但欧阳景搂着黎恩进了vip通道。

    黎恩担心记者的问题惹他不快，没想到他看起来还挺愉悦，眉目间尽是欢喜。

    “恭喜了，欧阳先生。”

    欧阳景笑：“这么调皮。”

    “开心吗”

    欧阳景不假思索，嗯了一声。

    “那我也开心。”

    欧阳景将她搂紧，凑着她低声道。

    “那我们庆祝一下”

    “什么庆祝”

    “狂欢。”

    黎恩呵呵呵：“听起来好狂野。”

    “那可不是，很狂野，想要吗”

    黎恩调皮地摸了摸他腰，“听你的吧。”

    在西班牙待了一个星期多，奥杯足球赛也徐徐逼近。梁凉本来想趁着空闲的时候出去逛逛，但孩子粘着她，走哪儿都不自由，后面只能跟着欧阳金珉去训练场看他们训练。

    比赛那天欧阳景和欧阳金珉先出门，黎恩和梁凉后面走。黎恩整理好自己，去隔壁帮梁凉收拾孩子用的东西。两人装备齐全，准备出发。

    颖尔咿咿呀呀地要抓东西玩，梁凉嫌她麻烦，抽了包纸巾给她玩。

    “我跟你说，有孩子麻烦死了。”

    虽然家里她不用带孩子，但出来的时候撇不开，去哪儿都跟着，偏偏还闹腾得厉害。特别是欧阳颖尔，好像永远有用不完的劲儿，这几天可把他们两个折腾得半死。

    夜里好不容易把她哄睡了，想和欧阳金珉来点夫妻生活，谁知刚到一半，梁凉发现这个刚刚已经熟睡的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正趴在她的小床边，睁着大眼睛看。

    她和欧阳金珉都进行不下去了，只能就此作罢。如此几晚，都是如此，两人都趁着早上的时候挤着时间解决。

    但是呢，黎恩也有自己的烦恼，孩子的事他们已经提上日程，甚至已经准备了半年，就是没怀。黎恩去医院看过，医生说一切正常。黎恩想着吧，那就等等，这一等就等了这么久。

    “像我这样你就知道头疼。”

    虽然家里不说，但还是挺希望她能要个孩子。每次婆婆看她欲言又止的表情，黎恩很怀疑她是以为自己不愿生。

    “看缘分。”

    “不像你和叔叔，两次就怀。”黎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