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梁凉和欧阳金珉刚进餐厅, 恰好碰到也来用餐的微博女。三人面碰面，梁凉觉得气氛有些微妙，但欧阳金珉挺坦然。

    不远处有人叫了声“戚琪”, 微博女回头。

    “我很快就来。”

    戚琪看着欧阳金珉欲言又止, 最后在犹豫等待的时间里，还是走了。

    梁凉挺吃味，她看着戚琪远去的背影, 胸口像是堵着湿棉花, 压着她喘不过气。

    欧阳金珉到了餐桌没见人跟上来, 奇怪回头，见她站在通道口，用幽怨的眼神看他。

    欧阳金珉叹了口气，过去把她带过来。

    “闹什么”

    “谁敢跟你闹。”

    欧阳金珉把凳子拉开, 让她坐下。梁凉脑袋四处转, 看微博女去了哪儿。

    她脑袋咕噜咕噜转，欧阳金珉轻轻拍了下她后脑勺, “看什么！”

    梁凉不高兴他这么跟自己说话，落座后踢了一下他小腿。

    “老情人相见, 很高兴吧你。”

    欧阳金珉站着看她几秒, 半晌低笑：“我怎么闻着这么大的酸味儿。”

    “时刻记住你自己的身份！”

    梁凉可不是那些扭扭捏捏的女孩子, 被人戳穿心事害羞遮掩, 她大大方方说出自己的感受和想要，也不忘宣布自己领地。她知道她要什么，以及她这个年纪里应该要什么。

    “什么身份”

    “你说呢”

    欧阳金珉故意：“我不知道。”

    梁凉气呼呼：“我不管, 反正你要是敢跟她们有瓜葛，我绝对不会饶过你。”

    “这么会瞎想，拍电影去算了你。”

    “拍个鬼。”

    欧阳金珉轻笑：“不拍浪费你想象力。”

    “去你的想象力，你跟她又不是我编造的。”

    欧阳金珉觉得话题越说越偏，有可能挖深了不好收场，他及时打断。

    “还要不要吃饭。”

    梁凉坐直了，慢慢翻开菜单。

    “当然要吃。”

    其实梁凉对他以前的感情挺感兴趣，听他说爱收集美女，几乎是一个月换一个，味口一直不变，永远是长腿大胸。难道他就没有过爱的女人

    梁凉下了单，酝酿把自己的疑问问出来。

    欧阳金珉正在看新闻，听到她蓄意弄出来的咳嗽声抬头。

    “我想喝水。”

    欧阳金珉瞥了眼一旁的温水壶，二话没说放下手机给她倒杯水。

    梁凉抿了一口又看他。“她是你的第几任啊”

    欧阳金珉又瞥她一眼，因为脸上没表情，梁凉猜不出他内心情绪，但可以感觉得出他不太想说。

    “老公，跟我说说你丰富的感情史吧。”

    欧阳金珉有史以来第一次脸红，他有些不自在地掩着唇，“没什么好说的。”

    “哼，这么多前任。”

    欧阳金珉选择不吭声。梁凉却捉着发难。

    “你以前就没有喜欢的人吗刚刚那个女的戚琪她是模特吗看起来挺漂亮的。”

    “你管那么多。”欧阳金珉拿了手机起身，“你自己自言自语吧，我去卫生间。”

    梁凉斜瞅他一眼，“人可以有，手机留下。”

    谁知道待会儿他会不会趁着上厕所的时候和戚琪联系，这男人危险得很，问他喜欢谁也不说，明显有鬼。

    欧阳金珉给她留下手机就走了。

    他的手机密码梁凉知道，搜了一圈没见有啥异常。她拿出手机玩消消乐。

    另一边的欧阳金珉刚到卫生间，戚琪也跟了过来。

    “金珉。”

    欧阳金珉回头。

    和戚琪的相识有点戏曲性，是在一场宴会里认识的。戚琪那时被几个酒鬼缠着走不开，戚琪跟欧阳金珉求救，两人就这么认识了。和她走一块儿，完全是琪戚琪主动。欧阳金珉这辈子还没主动追过女人。

    戚琪和他所有交往过的女人有所不同，她出身贫寒，很勤奋，很刻苦，很会看他脸色。有时候欧阳金珉喜欢她的懂事，但又时常因为她的“太懂事”而觉得索然无味，在一起没多久就分了。她也没表现出多大的难过。但欧阳金珉还是给了她一笔钱，足够她不干活也能度过这半生。

    分开后很少看到她消息，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注意她的消息。之前莫斯科入住同个酒店，纯属意外，当然对他来说是这样，对戚琪来说，他就不知道了。

    刚准备进卫生间，身后传来脚步声。欧阳金珉刚一回头，一道人影扑了过来。

    熟悉的香水味充盈鼻尖，是戚琪。

    欧阳金珉蹙着眉把她推开。

    “怎么了”

    “金珉，我……想你了。”她仰头看他，眸光涌动，看起来可怜巴巴。

    欧阳金珉蹙着眉，为此一脸不解。

    “我结婚了。”

    “我知道……你太太在外面。”她和她碰过几次面，有时候还有要不推了她的念头，但一看她脸她就下不去手。

    梁凉和她们这些在娱乐圈混的女人不太一样，漂亮但有股天不怕地不怕的野性，相比她们这些人来说，多了一点让人移不开眼的韵味。

    欧阳金珉第一次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不仅如此，她还怀了他的孩子，地位可想而知。她跟过来就是想争取机会。

    “你和她，好吗”

    “还不错。”

    戚琪心口一痛，难过问：“快生了吗”

    “预产期就在这几天。”

    “你要当爸爸了。”

    欧阳金珉突然对“爸爸”这个词产生了一股他自己都意料不到的情绪。就要做爸爸了，他有点小开心，同时心里也记挂着在餐桌的梁凉。

    没得到答案也不知她是不是还在生气。以前和他在一起的女人谁不是事事顺他心，别说发脾气，就算大点声儿说话她们都不敢，这个梁凉，胆子倒是很大。

    “嗯，我太太还在等我。”出来久梁凉说不准又会东想西想。

    戚琪原本打算放弃，看到梁凉跟过来，她扑上去从身后抱住欧阳金珉。

    “金珉，我不在意名份，哪怕无法在太阳光下和你牵手。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其他我都无所谓。”

    梁凉听到这番深情意切的表白，差点抄凳子过去砸人，是一旁的服务员暗搓搓地盯着她，她才没冲动动手。

    她就说，欧阳金珉在娱乐圈女明星里“闯荡”多年，怎么可能没有喜欢的女人，这不被她棒打鸳鸯，偷偷互诉衷肠来了。

    梁凉那个气。

    欧阳金珉抓着戚琪的手把她掰开。

    “我说了我结婚了。”

    戚琪不泄气，还想贴上去，被欧阳金珉抓着手腕往墙边一转。戚琪踉跄几步，背靠在墙。

    欧阳金珉有点生气了，他深吸口气，压着嗓音说：“不要再来找我。”

    在他转身之际，戚琪几乎是大声嘶吼。

    “可你不爱她，不是吗”</p>

    他的情况她略懂一二，没和她在一块儿的时候，他身边人不是梁凉，所以梁凉是如何到了他身边，又怀了他的孩子一切都太突然。

    一向镇定自制的梁凉在听到这句话后也不由眉心一跳。

    戚琪说的没错，欧阳金珉并不爱她。

    所以，他会怎么选

    梁凉有点害怕听到他的回答，但又想知道他的想法。他会给这段婚姻机会吗

    回答这个问题前，欧阳金珉想了很久。和梁凉在一起确实给了他不一样的体验，那感觉如春日里破土而出的嫩芽，一切都崭新而充满活力。

    爱吗，他不知道，但是……

    “你又知道我不爱她”

    这个问题不止把戚琪问懵，同时也让躲在一旁的梁凉心跳微乱。他这话什么意思梁凉想凑近听却不小心碰到了上菜的服务员，热菜洒了一地。饶是梁凉穿着棉平底鞋，还是被烫到了。

    她哎哟一声，来不及看脚如何，扶着大肚子赶紧跑。

    服务员吓得魂不附体，也顾不上清理现场，追上去看梁凉如何。

    这么大的肚子看着就快要生了，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可担待不起。

    欧阳金珉听到声音回头，只看到梁凉在餐桌间仓皇逃离的背影。

    又来偷听了。

    他在心里叹声气，回头劝戚琪。

    “不要再来找我了。”

    戚琪含着泪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最后还是没支撑住，身子顺着墙壁滑落。

    梁凉跟追过来的服务员说了没事后就脱鞋检查自己的脚。脚背是有点烫，但是不至于很严重，就是皮肤有点红。

    梁凉揉了揉，看见欧阳金珉回来，她赶紧把鞋穿上。欧阳金珉坐下来时，她偷偷看了他一眼。被他发现后，又假装喝水。

    “我刚刚想去厕所，恰好碰到你们，但是我什么也没听到。”

    欧阳金珉抿着唇笑着看她：“梁凉你在心虚什么”

    “我没心虚，我就看到你们抱在一起，就走了。”她打死也不说听到那句话的事。

    “嗯，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样”梁凉就想多听他说说以前那些事。虽然他们的婚姻目前好像是没感情，但不代表她不介意不在乎他的心里有没有人。

    “她是自己找上我的。”

    他说话的时候带着点人渣的气质，梁凉有种想给他泼水的冲动。但是她忍了。

    “以前没结婚，怎么来都可以，我想这点我没必要跟你解释。”

    梁凉哼一声，“以前都习惯了吃不一样的菜，现在让你改口，你能改得过来”

    “不然你说怎么办”

    餐桌陷入了安静。

    叫服务员热的温奶来了，欧阳金珉放到她面前。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欧阳金珉这句话算是服软了。梁凉也不打算揪着不放，但实在好奇他的感情生活。她真不信这么多的女人里，他就没有特别喜欢的。

    “那你能告诉我，你喜欢哪个吗”

    “你呢”

    “啊”

    “啊什么我说你呢，那么多人就没有喜欢的”

    虽然做好了他会知道以前的浪荡事的准备，但梁凉还是有点尴尬。哎呀，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

    欧阳金珉见她眼睛轱辘转，嗤笑：“我要真想查，你下面几根毛都知道。”

    气氛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带入了暧昧状态，梁凉红着脸呸了一声，拿起温奶喝了一口。

    “没有。”

    欧阳金珉低着头继续吃饭，淡淡应了声“嗯”。

    梁凉等不到他的回答，有点急了，桌子底下踢了他一下。

    “你呢，说呀。”

    “我也没有。”

    “骗人的吧。”

    “骗你有钱”

    梁凉默默地继续喝奶，“好吧。”不过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梁凉吃得大饱，回去的时候是欧阳金珉扶着才能走。两人从地下停车场出来。夜里静幽幽的，只有两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

    梁凉终于走不动了，靠在他背上不肯走了。

    “肚子难受。”

    “我让保姆把轮椅拿下来。”

    “不要。”

    眼看着她要站不住，欧阳金珉赶紧搂住她。

    “那你要怎么样”

    背不了，抱着又怕磕磕碰碰，轮椅也不要，电梯还有一段距离，怎么走

    “不知道，我肚子难受。”

    “怎么个难受法”

    “涨涨的，挤挤的，感觉有什么东西想出来。”

    “想上厕所”

    “有点。”

    欧阳金珉环紧她的腰，手在她肚子上摸了摸，孩子在里面很安静，好像似乎并没有要生的征兆。

    “我带你上去。”

    “我不想走。”

    “找个地方坐着”

    “嗯。”

    旁边有个小石墩，欧阳金珉带她过去。梁凉刚坐下，人就往欧阳金珉怀里钻。欧阳金珉搂着她，一边摸她后脑勺的头发一边给家里打电话。

    听说梁凉不舒服，已经躺下的老主席和老太太都起来了。

    “说夫人肚子不舒服，在停车场里坐着。”

    老太太赶紧接了电话。

    “金珉啊，梁凉怎么样了”

    梁凉窝在他怀里，呼吸清浅，也不知道是什么状况。

    “说肚子难受，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说你们在停车场，大晚上的去哪儿了”

    梁凉脸从他怀里抬起，皱着眉说了句“疼”。欧阳金珉来不及回答老太太的话，问她：“哪儿疼”

    “肚子。”

    “可能要生了。”老太太赶紧从床上起来找衣服。“赶紧送去医院。”

    欧阳金珉挂了电话把她抱起来，起身时发现她坐的石墩上全是血。欧阳金珉内心受到巨大冲击，捧着梁凉的脸轻轻唤了她名字。

    “梁凉，怎么样”

    “那时候，打不了孩子，说我体制不好，会大出血，我是不是要死了”扶他上车的时候，梁凉一直问这个。

    其实这事儿，结婚前老太太已经跟欧阳金珉说过了，就是为了留下孩子瞎说八道的，但欧阳金珉没跟梁凉说，这会儿她忧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