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栩洋洋洒洒写了一千字,充分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这次考试从早上七点考到晚上六点，考完六科，老师中途只给学生三十分钟的吃饭时间,吃完了就得继续考试。

    赵乐乐从白栩隔壁考场出来的时候，一脸虚脱：“我的天哪，我感觉我整个人都被榨干了,快走，我们去吃饭！我顶不住了，我肚子要饿扁了。”

    白栩见她很累，便问她：“考的怎么样？”

    “还…还行吧！”赵乐乐挠挠头,“以前是题干里每个字我都认识，但是字连在一起变成题目我就看不懂了。但这次我倒是会做几道题了。特别是政治地理，我就随便看了看你的笔记,结果就出现了很多和你笔记内容相似的题目。要不是时间不够,我肯定能再考高点的！”

    “离高考还有半年呢,努把力肯定可以的。”白栩安慰她。

    两人又到健康菜馆吃了饭,等卫芳一起回家。王周又把今天收到的钱全给了白栩，今天又比昨天多收了好几块钱，几个人走在路上脚步都是轻快的。

    白栩到家门口的时候，发现家里的烟囱里正在冒着炊烟。可因为方便起见,自从健康菜馆开了以后,家里其他人的晚饭卫芳都会在菜馆烧好然后打包回来的。

    白栩走进门一看,发现江梅正在厨房忙活,她正在烧柴生火,大锅里烧着一锅水。灶台旁边放着切好的菜和肉，看来是准备下锅的。

    白栩身上的书包很重，她先走到大厅中央的桌子旁边，把书包放在桌子上。卫城也不像以前一样在采光好的卧室里看书，反而跑到阴暗的大厅来了。卫家有三个房间，主卧室是江梅和卫爱国的，采光最好，连大厅都赶不上，卫城想看书的时候就会到江梅的房间去看。

    卫城一张小脸皱着，脸上还有红红的掌印。

    白栩皱了皱眉，问他：“怎么了，你被谁打了么？”

    卫城扬起头，哽咽地说：“爹刚刚回来了，现在在卧室里睡觉呢。”

    “是他打的你？”

    “他嫌我在房里有声响，吵他睡觉。就打了我一下把我赶出来了，然后让娘去烧饭等他醒来吃。”卫城把之前的情况复述给白栩听。

    白栩走到江梅卧室的门口一看，一个头发杂乱的中年男人正四脚朝天的睡在床上，还发出震天的呼噜声。

    卫城被扇了一巴掌，只难受了一会儿便继续看书，没继续计较。对他来说一巴掌算是小事，卫爱国生气起来对四个小孩都是直接上脚踹的。卫爱国还对这种方式洋洋得意，经常和江梅说：“你就该打打他们，一个个皮痒的，不抽几下早晚得上房揭瓦！村里人都是这样的，哪家不打孩子，你嫁过来除了干事，也得好好学学这个。”江梅性格温柔，从没和别人红过脸，对小孩也是特别爱护。她一直想劝卫爱国不要对孩子发火，可是没人听她的。卫爱国还是只要心里有气，就拿老婆孩子撒气。

    白栩听完卫城的话，若有所思的走到厨房，发现江梅已经烧好了开水，正在弄调料。

    白栩指着旁边切好的肉和菜对江梅说：“这是烧给卫爱国的？”

    “小声点！你怎么能直接喊你爹的名字呢，待会他听到要打你了，你上次干活慢被他推到地上摔了一跤还没吃够苦头啊！”江梅低声说道，朝门外看了好几眼，确定卫爱国不在这没听到白栩说的话，于是松了一口气。

    白栩皱皱眉道：“这是我和姐一起赚钱买的肉，你怎么能烧给他吃？”

    “那是你爹呀…他说他在县城打工累死了呢，而且他这样还不是为了养你们几个孩子？我们把饭做好省得他生气！”

    “卫爱国什么时候拿回来过钱？”白栩失笑：“我记得当时你结婚都是你娘给你安排的酒席，卫爱国可是一分钱没出。他说他在外面赚钱你也信啊！他这么多年来从来不下地，吃喝都靠你下地赚的工分换的东西，在外面不知道在干着什么事，他要是在外面赚了钱怎么可能还这样呢？”

    江梅听到白栩怀疑卫爱国对她的感情，便努力在脑海中翻找卫爱国曾经对她好的记忆，细细数着事情：“……当时结婚的时候他给我带过国营饭店的包子……嗯……嗯……虽然他之后没拿回家钱，但他是在弄大事业呢！他还说老板很赏识他，总之我们把钱攒着给你爹没错的！”

    白栩不禁哑然：“……你就因为几个包子，就把自己卖给卫爱国做二十年的仆人吗？不仅攒的钱要给他，还给他生儿育女照顾家庭。你告诉我到哪里还能找到你这样的人，这么划算的生意下次你遇到一定要介绍给我。”

    江梅被白栩说的脸色胀红，她虽然善良懦弱但不傻，这么多年的夫妻做下来其实也对卫爱国满嘴跑火车的事情心里有点数。她这么多年对卫爱国和卫奶奶的忍让多半是因为和卫爱国生养了几个孩子，年纪又大了更不敢和卫爱国说离婚，想着就这么过吧，忍忍日子总是能过下去。

    听到白栩几乎是直接的说她蠢说卫爱国毒，她也没为这个生气，反而为白栩担忧。她的眼睛开始浮现水雾，低声哽咽：“他…毕竟是你爹呀…和他闹翻了，对你的名声没有好处的。”

    那是卫白栩的爹，可不是白栩的爹，而且这样的人能叫爹吗，连卫城身体这样孱弱的小孩都能下手，做父母不要经过考试直接就能上岗可真轻松。白栩没和江梅多说，直接拿着水盆从水缸里舀出一盆水，走到卫爱国的卧室。

    身上盖着暖和棉被的卫爱国正梦到上次在赌场和一个小姐拉扯的情景，正做着美梦，嘴里呓语着：“小铃小铃……小铃你别走……”

    小铃的倩影吸引了他的全部心神，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受到一阵透心凉，梦中突然涌起了大洪水，大波浪朝着他盖过来。

    “发大水啦发大水啦！”他唰的一声坐起来，不停摆着手想要挥退梦中的洪水。他睁开眼睛，发现对面不是小铃，而是自己的二女儿。而且她是拿着盆站在自己的面前，盆的边缘还往下滴着水迹。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全湿了的被子，用尽全力将脸上的水抹了下，不敢置信的大喊：“你！干！什么！”

    “看来你的小铃已经走了，只留下你跟个落汤鸡一样啊。这一盆水好喝吗，喝饱了吗，还要等着吃饭吗？”

    卫爱国听到这话，知道是白栩泼了他一身水，整个床都不能睡了。他气急攻心，“啪”的一下甩开被子，朝着白栩冲过来：“你他妈的，我给你脸了是不是！居然敢拿水泼老子，几天不见你要翻天啊！”他拿出以前在赌场和人干架的气势扬起拳头朝着白栩的脸捶去，用了十分的力气，心里想着要把白栩捶到地上要她好看，嘴上大声喊道：“我今天就要打死你这个臭丫头，你要反了天了！你这个小婊|子，贱人！”

    白栩一歪头躲过了卫爱国的一击，然后把手里的塑料水盆朝卫爱国的后脑勺猛力一敲。

    卫爱国顿时眼前一黑，白栩抓住机会把他的胳膊反剪到背后，将卫爱国推在地上，把整个人的重量压在他身上，用力压着他上身和胳膊的连接处。

    “嗷嗷嗷！”卫爱国脸贴着地，尖声痛叫。

    “你刚刚骂我什么呢？”白栩慢条斯理的问他。

    “你个小婊|子，你想找死啊！”卫爱国依然保持着长辈的矜持，不肯低头，嘴里冒出连串的脏话：“我□□妈的，你你你，你再不放开我我以后就要打死你！我不要让你在家呆了，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其他四个人听到了动静，都走进了房间，一进门就见到了白栩把卫爱国压在地上的场景。

    “江梅！你快来管管你女儿！她是神经病，我在睡觉的时候，突然泼了我一盆水！”卫爱国见江梅进来，朝她喊道。

    “卫芳！快过来把卫白栩给我弄走，然后把她给我赶出去！她发神经要上房揭瓦了。”他觉得喊一个人不够，又想把卫芳喊过来。

    可是他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人上来救他，脸贴着地的卫爱国懵了，他抬眼看向门口的四人，发现四人都欲言又止，踌躇不前。江梅准备往前一步，结果被卫芳拉了回来。

    “看来你还没有认清现状。我再问你一句，你刚刚骂我什么？”白栩又用了一分力，痛的卫爱国嘴巴发酸，口水都流在地上。

    “你，别！”卫爱国疼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他意识到白栩如果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是不会放手了，他在外混了多年，也是经常打人和被打的人，有求饶的经验：“求你，别压了！我不该骂你的，别压了哎呦。”

    白栩于是松开手站起身来，卫爱国半坐起来，揉着胳膊。他眼睛一转，假装很疼的样子不停呻|吟着，结果突然间又朝白栩扑过去。

    白栩一直注意着卫爱国，她见他又冲过来便闪身一躲，抄起地上的盆往卫爱国脑袋上砸去。她见卫爱国死不悔改还想反扑，也生气了，于是这下用了狠力。“砰”的一声巨响后，被盆砸中天灵盖的卫爱国仰面倒下，他伸出手捂着脑袋，眼前不停冒着金星。

    “走，去吃饭。”白栩冷眼看了卫爱国一眼，拿出手帕擦了一下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走到卫城的前面，然后摸摸他的头：“我和你姐都吃过了，带回来的三份饭是你们的。”

    没想到二姐居然能把爹打趴下，卫城眼中的白栩形象越来越高大。他又想到之前二姐问自己是谁打的他，觉得二姐是在给他出气。他鼻子酸酸的，心里非常感动，于是用头顶蹭了蹭白栩的手，然后一直猛点头：“嗯嗯！”

    白栩接着走到厨房，把灶上的肉，米和面全部找地方藏了起来，反正其他人吃的饭卫芳都会从饭馆带回来，这些东西放在家也没用，白白便宜了卫爱国。

    卫爱国在房间里缓了好一会儿，收拾了一下心情，安慰自己刚刚被卫白栩捶倒在地上并不丢人。

    这一番动作下来，他的肚子也在叫了。他揉着头摸着肚子走出房间，准备看江梅的饭有没有烧好。

    结果他出门一看，卫海卫城面前摆满了空的饭盒，东西全都被吃完了，一点都没给他留下！白栩正坐在桌子上看书，卫爱国心里打怵，暗想这丫头手劲真大，他的胳膊现在还痛着，他心里暗暗想着打过她的可能性。

    他抱着胳膊，走到厨房准备自己弄点吃的饱肚子，到了厨房才发现灶台上居然空空如也！

    他立马找上江梅：“肉呢！我刚刚回来的时候看见厨房有肉了呀！”

    白栩听到这话，把手里的书往桌子上一拍，发出重重的响声：“那是我买的，怎么，你要吃？”

    卫爱国想起刚刚白栩把他压在地上的狠劲，他也是经常打架的人，能看出白栩有身手，不好对付。他身子一抖，然后挺直腰，义正言辞道：“哼，我才不吃你的呢！”

    他发现其他三个儿子女儿正抬起头是看着自己，脸上表情怪异的很。他只能强装云淡风轻，一脸不屑一顾的样子：“我去我娘那儿吃！你们别准备我的饭了，你们那吃的都是猪食！我在城里从来不吃这么难吃的东西呢！”

    白栩对他的口嗨只作未闻，江梅听到这话站起身来，还想帮卫爱国想办法做点东西吃。

    白栩看出了她的想法，伸出手端起旁边的水杯，神色淡淡地抿了一口茶水：“你要是给他做东西吃，你以后就别吃我带回来的东西了。”

    江梅一听，思绪开始神游。她就是那种在家从父，嫁夫随夫的女人，白栩制住了父亲这件事已经强烈的震动了她的三观，她的脑子已经混乱了。

    要是以往，她害怕卫爱国打小孩，绝对是第一个上前劝卫爱国消气的人，即使换来的是卫爱国转头对她的毒打。结果现在卫爱国已经不能伤害她的孩子了，她这个和事佬已经没有发挥的空间了。现在家里主事的是白栩，自己吃的喝的大部分都是依靠这几个孩子。她身子顿了一顿，还是选择坐了回来，心里的天秤慢慢歪向白栩。她喝着水沉默不言，低下头避开了卫爱国期待的眼神。

    卫爱国这才意识到自己离开一趟，家里的天已经变了，别说那几个孩子，连最懦弱最听他话的江梅都不向着他，都开始躲着不敢看他了。要是以前，他直接就把袖子撸起来上手捶了。他狠狠地看一眼坐在大厅中央一脸淡然的白栩，咬着牙地恨恨地离开。

    “你怎么回来了！”卫奶奶见到这个二流子回来了，眼前一黑。

    “别说了！先给我弄点东西吃的。”卫爱国不耐烦地冲卫奶奶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