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你吃的饭呀？我和你爹下地赚不了多少工分还要养你弟,米啊面啊少的可怜，饭都要吃不起了！”卫奶奶一听到卫爱国要吃饭,张口就开始推辞，“你怎么不回家吃,你家那两个女儿可出息了，怕是日进斗金哟。他们在家吃香喝辣,怎么少得了你的份。”

    “别说那几个人，我听见他们就烦。”卫爱国不想把自己丢脸的经历说出来,“随便弄点吃的就行。”

    卫奶奶没有办法,只能跑到厨房倒腾了一会儿,端出来一份米糠饭。

    “你就给我吃这个？我要吃白米饭，再给我来三个鸡蛋。”卫爱国看到里面的米糠一点也不想吃,根本没有胃口。他在外面赌钱经常赌到买不起粮食就吃这个,嗓子都割的疼，上厕所都不好上。他攒了路费回来一次才不是一碗米糠饭就能轻易满足的。

    “你还想吃白米饭和鸡蛋？”卫奶奶把饭端出来之后遭到了拒绝，发现卫爱国的胃口真大,白米饭和鸡蛋她向来是攒着给卫从军的。

    “你不肯给我吃？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这样太说不过去了。不行！你要是不给我吃，我就不走了。”卫爱国眼睛精,知道卫奶奶存着不少好东西，每次回来不把卫奶奶这儿的东西搜刮一通都不愿意走。

    卫奶奶听到这么无赖的话气死了，但她真吃卫爱国这一套。她不想和卫爱国这个地痞流氓扯上关系,不然不会早早把卫爱国分家分出去了。她不想他多留,想着万一他这个二流子和卫从军待一起久了带坏了卫从军该怎么办。她于是到厨房里蒸了一小锅米饭,煮了三个鸡蛋端了出来，只想快点把卫爱国打发走。

    卫爱国吃白米饭吃得喷香，卫奶奶在旁边心在滴血。一颗鸡蛋，两颗鸡蛋，三颗鸡蛋，这到卫从军肚子里多好啊，指不定就能考个高分回来了。她又联想到之前白栩在她这儿坑去的三只老母鸡，脸色变黑，觉得大儿子一家真是她的克星，全家人都不让她好过。

    卫爱国剥开鸡蛋壳，露出里面白色的蛋白，一口吞了下去。他吃到兴起，打开了话匣子：“你不知道！你那二孙女真混账，比我还浑。”

    卫奶奶问他为什么，卫爱国又讳莫如深。

    她眼睛一转，觉得让卫爱国收拾白栩最好，便接过来这个话头：“真的是！你刚回来怕是不知道，你那女儿在县一中对面开了一个饭馆，客人可多了。赚了钱之后，她见到人鼻子都往天上抬，见了我都不给好脸色。”

    卫爱国听到卫奶奶说饭馆的事情，惊讶的说：“还有这事？卫白栩开了饭馆？她怎么有钱弄这个。”

    “谁知道呢，她又没告诉我，估计不是什么正经来头吧。开饭馆做生意可是件大工程，她毛都没长齐，怎么可能一个人办得下来的。”卫奶奶眼睛一斜，语调起伏，意有所指。

    卫爱国记得这个二女儿长得还行，他在外见过不少小姐，下意识以为白栩也干了这事，内心鄙夷不已，想回去揍白栩然后问她是不是干了这种不要脸的事情。

    但他回想起刚刚被白栩支配着压在地上动都不能动的恐惧，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饭馆啊，小孩子怎么做的来，还是得有大人在才行。你这次回来了不就能把饭馆收在手下了么，听说每天能赚特别多钱。”卫奶奶觉得如果自己能让白栩和卫爱国因为饭馆的事情闹起来，那白栩可就有好戏看了。

    把饭馆抢到手下？日进斗金？卫爱国眼前一亮。那他以后的日子不就越来越滋润了么。

    卫爱国带着这样的想法吃完饭，又拿了卫奶奶一颗香瓜用牙齿啃了皮咬着果肉，一边往家走。

    卫爱国在卫奶奶家又吃又拿，耍了好一会威风，心里的气逐渐消掉了。他就是那种欺软怕硬的地痞流氓，顺着他来他就会蹬鼻子上脸。本以为今天回到家会过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快乐生活，结果被二女儿蛮横的一盆水浇了个透心凉。联系到卫奶奶刚刚说的话，他算是明白了，自己这个老虎不在家，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赚了点钱的猴子要称霸王了。

    他心里暗恨，本来准备找机会给这个小丫头一点颜色看，儿子居然敢打老子，这不是开玩笑吗。他走到家一看，东边卫白栩卫芳的卧室和西边卫海卫城的卧室居然都上了锁，根本推不开。只有他和江梅的卧室是开着的，卫爱国走进去一看，被子还是濡湿的，东西都散乱着，地上还有两人打斗之后残留的痕迹，根本没人收拾。

    卫芳在大床上收拾出一床新被褥，江梅坐在床边神游天外，满脸茫然。

    “这把你爹一个人留在外面不太好吧。”江梅对卫芳说：“你又不让我收拾那床，他吃完饭回来发现这样的话不会闹吗？”

    卫芳铺开被子，不停的忙活着，回道：“给那个流氓收拾什么东西，让他自生自灭去。天天不着家，回家还要当大爷耍威风。因为他我天天都要受村里人的白眼。你别想了，就安心在这睡下吧。”

    江梅听到院子有人走进来的声音，神色紧张：“是你爹回来了，他真不会生气吗，万一他冲进来打我们怎么办？”她用手按住心口，心脏猛烈跳动着。

    旁边的书桌上，白栩借着油灯的亮光看着书，闻言又翻了一页书页，淡定的说道：“他敢闹事，他就得承受闹事的后果。”被狗咬了一口，她是会打回去的，卫爱国这样没有教养的人不配得到别人有教养的对待。

    卫爱国自认为是这个家的老大，觉得江梅卫芳卫海他们都得仰仗自己，尊敬自己，看自己眼色过活。但几个小时前发生的冲突已经强烈震动了他在家里的地位，他觉得自己没有脸在卫海卫城两个儿子面前做让人崇拜的父亲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白栩，卫爱国越想越气，眼睛都红了，在床上盘腿坐着想报复白栩。

    卫奶奶让卫爱国把店抢过来，说得轻巧，她不知道卫爱国已经被白栩按在地上打了一顿，他现在脑子还残余震荡感，眼前还有点晕。做混混的，向来只玩阴的。既然正面刚不过，卫爱国觉得自己得好好想想怎么整到白栩。

    白栩她们睡了一夜，安静无梦。

    卫爱国盘腿坐在床上想了很久，气得一晚没睡觉，又不想面对这一家人。于是赶在他们醒来之前跑到了隔壁。

    卫奶奶和卫从军正喝着白米粥吃早饭，身形高大的卫爱国又走进门来。

    卫从军正吃着小葱炒鸡蛋，鸡蛋炒的金灿灿的。

    卫爱国见状，冲到了饭桌旁边，指着桌上的饭菜，怒不可遏：“好啊你！你说家里没有东西吃，那卫从军吃的是什么？这炒鸡蛋起码加了三个蛋，还是香油炒的吧！”

    “不是不是！”卫奶奶面色慌张忙摆手，她的谎言被卫爱国拆穿了，卫爱国四十多岁正值壮年力气又大，家里男人没一个能打得过卫爱国的，她心里直发怵，张口就是反驳。

    卫爱国不听她的，一把把装着炒鸡蛋的白瓷碗抢了过来，扬起碗把炒鸡蛋“唰唰”往嘴里倒。

    卫从军正吃完一嘴炒鸡蛋，刚要再次伸出筷子，面前的白瓷碗就不翼而飞了。

    卫爱国把炒鸡蛋一块一块全倒进了嘴里，然后不停咀嚼，脸上满是惬意：“真香，香油炒的就是好吃。”卫爱国抹了抹嘴角的油，然后把盆放在桌上。

    卫从军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白瓷碗，面色扭曲，他把筷子啪的一下重重摔在桌上，站起来就要发作。当他抬头看到一米八，胳膊很粗的卫爱国，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身体静止了两秒又沿原位坐下了。

    卫爱国四十多岁的男人张嘴就抢了十五岁弟弟嘴里的食物，卫奶奶对此敢怒不敢言。她心虚不已，强装镇定的解释着：“家里是没有粮食了，就今天给从军破破例，之前是绝对没有的。我真没有骗你！”

    卫从军虽然坐下来但是心里还是带着火，嘴里不停嘟囔骂着卫爱国：“你还要不要脸？这是娘炒给我吃的。”

    “你娘也是我娘，怎么你吃得，我就吃不得了？”卫爱国怒气冲冲又转头对卫奶奶说：“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这心啊是偏到黑沟里去了！满嘴谎话，就糊弄我，我倒要看看你还藏着什么好的东西不给我就给卫从军的。”

    卫爱国说完一脸愤怒地往卫奶奶的卧室里面走，他是卫奶奶的儿子，在一起住了二十多年，当然知道卫奶奶一般把重要的东西藏在哪。

    卫爱国走到卧室的一个大木箱子前，箱子是卫奶奶的嫁妆，还配有一把大锁。里面都是卫奶奶这么多年积攒的好东西。

    这把锁是铜锁不好破坏，但是套着锁的圆环比较好破坏。

    卫爱国从地上放工具的地方，抄起一把锤子哐哐朝着锁锤下去，铁变软了，卫爱国力气大，再捶几下连接处就断了。

    卫爱国打开箱子一看，边上是一些金饰。里面有一个金手镯特别眼熟，他拿起来一看，这不是江梅的嫁妆吗。他把这些饰品拿到手上，这个金手镯上的花纹很特殊，是清朝的古董，是江梅的太奶奶留下来的。卫爱国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当时江梅嫁过来的时候，他就眼馋这个了，一直想把它偷出来卖点钱花花，没想到自己没捞到的宝贝居然被自己娘抢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