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65章 番外

作品:《太太经

    钟汀又回到了绛石园, 房子还是老样子, 看得出有人打扫过的痕迹。

    她坐在沙发上, 路肖维主动提出要给她泡茶,她马上说,“不用了,一会儿咱们就回家吧。”

    钟汀对这里的感情很复杂, 当她进楼的那一刻, 脑子里那些被封存的记忆又都一股脑儿地冒了出来,当然有好的, 但有些并不愉快。

    “你想喝什么?”

    “都行。”

    掀开茶盖的时候,钟汀整个人都僵住了,盖碗茶杯是典型的乾隆粉彩。茶杯外面是十分吉祥的麒麟送子图,茶盖里面却内有乾坤,两百多年过去了,茶盖上面的春宫图依然很是清晰。

    “不会是真是乾隆年间的吧?”

    换别人她一定认为是仿品,但换了路肖维,她相信他干得出来这种用六位数的古董茶杯喝茶的事情。

    毕竟他能干出在乔治一世的银制器具刻自己名字的事情。

    那套银器钟汀还是自用了,当她在茶壶底部看到钟汀两个字时,有一种古董青花瓷上刻特朗普名字的错乱感。当她得知茶具确实是几百年前的东西时, 既惊又喜, 惊喜过后便是心疼。因为刻了自己的名字,茶具极速贬值, 可能要少一个零。路肖维倒是不以为然, “买它就是拿来用的, 管它升值贬值。”

    钟汀十分佩服自己丈夫的气魄,可她实在学不来。

    “我当然不会给你用假的。”

    钟汀喝茶喝得战战兢兢,她从没用过这么贵的茶杯。

    “放心喝吧,我已经消过毒了。”

    钟汀只在博物馆里见过这种东西,万没想到自己能用它喝茶。一想到路肖维长达好几天的消毒过程,她就心惊胆战,万一当初哪个步骤出了闪失,这东西可就彻底没了。

    她掀开茶盖,十分小心地喝了第一口茶,上好的老君眉,她却咂摸不出滋味,等到茶温合宜时,她把剩下的半盏茶递给路肖维,“你也尝一尝。”

    把茶杯递到路肖维手里后,她又接着说,“这东西咱还是摆着吧,别用了。”

    路肖维饮了一口钟汀的剩茶说道“摆着给谁看?”说罢特意把茶盖里的图翻过来给钟汀看,“你觉得这个姿势怎么样?”路肖维说得十分自然,跟刚才问她要喝什么茶没有任何区别。

    钟汀的耳根一下子红了,她有时也觉得自己不争气,都老夫老妻的了,动不动就脸红是什么毛病。

    路肖维又喝了一口茶,然后把茶杯随手放在桌上,把嘴巴凑到她耳边问道,“昨天你舒服吗?”

    “啊?”

    他整个人伏在她身上,冲着她耳语道,“你觉得昨天我做得怎么样?”

    钟汀脑子里出现了昨晚的画面,两人对着镜子刷牙,她刚漱完口,他的嘴便凑了上来,后来他干脆把她抱到洗手台上,两个洗手池之间有很大的一块距离,她穿着浴袍,倒也不怎么觉得凉。

    她的腿弯那儿还有他咬的印子,他最近花样多得她招架不住。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她拨了拨自己的头发,“你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

    “我想知道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吗?”

    “大白天的……”

    路肖维去拉窗帘,客厅顷刻暗了下来。

    之后他又回坐在她旁边,“现在可以说了吗?”

    “挺好的。”

    “哪里好?”

    钟汀顾左右而言他,“茶还有吗?我还想再要一杯。”

    路肖维把剩下的茶一饮而尽,便把凑上去,“你嘴干是么?我给你润一润。”

    他整个人罩下来,除了他之外,她再看不见别的。他一进门便摘了眼镜,钟汀睁大眼睛去数他的睫毛。数着数着她便去推他,路肖维的嘴停下来,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这次不会肿了。”

    后来亲着亲着路肖维便把她抱到了床上。

    铜床是钟汀花钱买的,价钱让她肉疼,当初离婚的时候她还想过是不是要抬走,后来一咬牙想想还是决定算了,她真抬走了怎么处置它呢。

    他俩的第一次就是在这张床上发生的。

    在第一次之前,她就有了丰富的理论经验,初中生物学课本还没讲到那部分的时候,丁女士就对她进行了成套的生理教育,后来她的研究领域也不可避免牵涉到那方面的知识。但她并没有因此在事情到来之前变得更从容些。

    他俩是婚礼那天正式同居的。

    两人婚礼是老钟和老路联合操办的,两位父亲在这场婚礼上发挥了最大的想象力,本来是基于求同存异的原则,可两人只有异没有同,谁又说服不了谁,于是两人推崇的元素全部叠加出现在了一起。

    婚礼从早上开始,到夜里才完全收尾。钟汀穿了一天的高跟鞋,脚已经麻了,人像上完战场般疲惫,可自认打的是胜仗,心里正高兴得冒泡,泡泡里混合了威士忌香槟和高浓度白酒,晕乎乎的。

    在路肖维洗澡的时候,她钻到了被子里,等听到他的脚步声的时候,她就开始装睡。她本来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建设,可那一刻即将到来的时候,她的勇气突然就消失了,倒也不完全是怕疼。对于她这种人来说,无论精神还是肉体,与人完全地赤诚相见,都是一件艰难的事情,即使对象是他。

    等路肖维向她靠近的时候,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他叫她的名字,她咬紧牙不答应,他叫了几声之后便去掐她脸,掐得很轻,像是怕把她弄醒了似的,接着她便听到了那声熟悉的“132”。

    一瞬间,她的眼泪突然淌了下来,就一滴。

    她闭着眼,感觉有一个温热的东西把她的泪给擦干了。

    她感觉有点儿痒,越来越痒,一定是那滴眼泪暴露了他,他去咯吱她,她实在憋不住了,捂着胸口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后来她的脸埋在枕头上,等那几滴眼泪滚枕头罩子上之后,她又翻转了过去,在那儿笑,然后他的脸便压了上来,她睁着眼睛数他的睫毛,本来已经快数完了,可她的呼吸被他完全搞乱了,越来越急促,大脑也开始缺氧,又得重新数。

    等他终于从她的嘴转移到颈窝的时候,她听到他在问,“你是第一次吗?”

    她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嘴唇在那儿发抖,没点头也没摇头。

    “我没别的意思,你要是第一次,我们就慢一点儿。你是不是挺害怕的?”

    钟汀想她已经二十五了,又不是十五,断没有害怕的道理,害怕的话实在太丢人,于是主动抱住他,去亲他的鼻子眼睛。

    他的手一路往下,然后在那个地方辗转停留,“你这里倒是摆脱了地心引力的影响。”

    就在这时,钟汀想起了那次他去解她的胸搭扣,解得十分熟练,她自己都很少单手解。他的熟练像是一根刺,时不时把她的心扎一下,她不禁脱口而出,“你是第一次吗?”

    脱口后就后悔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他跟她不一样,他可是有过长期交往的女友的。

    为避免他作出回答,她去堵住了他的嘴,还笨拙地伸了舌头,很明显她的反应刺激了他。

    路肖维很快压着她进入了正题。

    她早就做好了疼的准备,但疼痛并不是一下子来的,而是循序渐进,下一秒永远比上一秒更疼。

    她疼得鼻尖都是汗,双手被按在床上,腿也被他钳制住,她很想抱一抱他,却怎么也用不上劲。

    她咬着牙,努力着不叫出来,他额角的汗滴在她脸上,一滴又一滴。她的眼睛就这么睁着,灯开着,她能看清他的每一个表情,他现在可真狠啊,好像要把她给吃了似的,突然她头下的枕头被抽了出来,接着她的眼睛就被罩住了,他的唇舌又过来找她,这次恶狠狠地。

    在视觉缺位的同时,她其他部分的知觉更加敏感。距离不一定会产生美,但一定不会产生痛苦,真正的亲密无间最开始一定会以疼痛为代价。

    她的手后来被放开了,他告诉她,如果感觉到疼,可以去抓他,他不怕疼。她的小拇指在他背上刮了一下,然后两只手便把他给箍住了,她的手掌都是湿的,两个人,分不清是谁的汗。

    窗帘拉着,屋里很黑。

    钟汀的记忆早被扯了回来。

    在做完一遍之后,路肖维又问她能不能再来一次。

    他最近总要这么问她,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问,钟汀觉得他是故意的,她从没说过不。

    路肖维曾跟随钟汀的脚步研读过普鲁塔克的《夫妻戒律》,《道德论丛》他只看了这一辑,看完他总结中心思想就是一个,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大部分矛盾都可以在床上解决。

    事实证明,并非如此。他怀疑他之所以产生如此大的误解是因为看的中译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