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9章 第 69 章

作品:《皇后她不干了

    第69章

    云乔做了这么些年生意,  虽说中途搁置下来,但万夫人托她照看生意,原也不求赚多少银钱,  只要离开这段时间不出纰漏就够了。

    这对她而言,  算不上多难的事。

    她对于应承下来的事,  向来办的尽心尽力,  平日大半时间都耗在了万家的生意上,  再没法像从前那样悠闲。

    铺子这边的人早就得了万夫人的吩咐,要配合云乔做事,  但对于这个骤然出现的新掌柜,  仍旧颇有微词,背地里都没少议论。

    直到见识过云乔对于香料的了解,以及生意上的行事手段,这才渐渐心悦诚服。

    等到彻底熟悉之后,云乔做得愈发得心应手。唯一叫她苦恼的,  并不是香料生意,  而是墨离这个人。

    云乔没打算再往南风馆去,  按理说,与墨离应当不会再有任何往来。可兴许是接手生意后出门的时候长了,  隔三差五就能遇着。

    头回见着时,  云乔打定主意不多言,却不防墨离竟主动搭话。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她客客气气地应了,随后很快寻了个借口离开,  没想就此与他往来。

    云乔起初并没多想,但后来偶遇的次数多了,便由不得她不多想。

    就连时常陪在云乔身边的万家小丫鬟玲珑,  都看出些不对劲来,趁着吃饭闲聊时好奇道“云姐姐,方才那位莫公子是不是对你有意啊”

    墨离那模样很能唬人,言谈举止不俗。

    玲珑并不知道墨离出身南风馆,更不知两人之间的“前缘”,只当这是哪位大户人家的翩翩公子。

    云乔脑中想着生意的事,听了这问话后,分神琢磨了会儿“我也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云乔对墨离并无兴趣,就算真如玲珑所说那般,也不觉得高兴,只觉得莫名其妙,毕竟她那晚算得上是明明白白白婉拒了。

    再者,她也未曾露过家财。

    思来想去,仍旧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值得墨离惦记的。

    “云姐姐不喜欢他吗”玲珑咬着筷子,感慨道,“莫公子看起来挺好的,一表人才,待旁人冷淡,可在你面前却格外温和”

    玲珑煞有介事地数着墨离的好处,云乔漫不经心听着,却并没往心上去。

    若换了早年的她,兴许也会被这些迷惑。

    可经历过与裴承思的种种,如今冷眼旁观,实在生不出半分心动。

    再见墨离,是在戏园子。

    云乔为了笔重要的单子,陪那位主顾夫人来听新戏,费了不小的功夫才将生意谈妥。她在席间陪了些酒,等到终于散去时,已经有几分醉意。

    她对这戏园子并不熟悉,不知是在何处走岔了,竟在其中迷了路,还越走越偏僻。

    云乔按着隐隐作疼的额头,想着到何处去寻个仆役带自己出去,一转身,竟见着了墨离。

    “方才远远地看着像是你,特地跟过来看看,竟还真是。”墨离打量着她的神情,笑问道,“这是迷路了”

    云乔含糊地应了声。

    “那就随我走吧。”墨离见她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停住脚步,略带无奈地解释道,“我偶尔会过来听戏,今日遇着的确是凑巧,并非有意为之。”

    云乔被戳破了心思,却并未因此难为情,反问道“这么说,从前是有过刻意为之”

    她面色酡红,显然是已经有些醉意,但反应却还是很快,问得一针见血。墨离被噎了下,手中的折扇一拢,意味深长道“你若要这么想,也不是不行。”

    云乔没接他这模棱两可的话,沉默下来。

    墨离见云乔不搭腔,顿觉倒像是演了出独角戏,难免不自在。

    手中的折扇展开又收拢,他终归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又自嘲似的笑了声,“叫你这般避之不及。”

    他神色黯然,叫人看了很容易心生不忍。

    云乔抬眼看了回去,正琢磨着该怎么将事情挑明,叫他不要再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便听见一句似笑非笑的“墨离”。

    循声望去,往这边来的是位衣着素雅的夫人。

    她看起来不算年轻,但徐娘半老,是个风姿绰约的美人。

    云乔与她打了个照面,随之看向墨离,只见他神情稍显僵硬,不似往常那么游刃有余。

    云乔一眼就看出来这两人之间怕是有恩怨,不想掺和,见着不远处有戏园子的仆役,便想着撇下墨离先走。

    墨离这回倒是没再想方设法地挽留,可她却被那夫人给拦下了“别怕,我不是来找麻烦的,只是给你提个醒。”

    云乔不明所以,只见她瞥了眼欲言又止的墨离,又轻声笑道“离他远些,也千万别信他。若不然,等你陷进去的时候,他就要翻脸不认人了。”

    说完,便施施然离开了。

    被当面戳穿,墨离的神色没能崩住,显得有些失态。等人离开之后,随即向云乔解释道“不要信她的胡言乱语”

    “是吗”云乔反问了句,“我倒觉着,那位夫人看起来比你可信。”

    云乔一直觉着奇怪,如今再想先前的事情,倒是明白过来。

    那夜在南风馆,墨离最初的态度称得上疏离,显然并没什么兴致。是在被她忽略时,才开始慢慢变得热切。而据万夫人所说,他对那些心甘情愿的人爱答不理,却偏偏对她不依不饶

    像是想要证明什么似的。

    云乔忽而想起裴承思来,嗤笑了声“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对得不到的人念念不忘”

    她从前在裴承思那里学到了这个道理,没想到时隔许久,竟还能派上用场。

    嘲讽完,云乔懒得再同他多言,拂袖离去。

    被这事一搅和,原本因酒意昏昏沉沉的脑子清醒不少,却依旧隐隐作痛。云乔上了马车后便开始闭目养神,心中估摸着万夫人回来的日子,想早些将这生意交付回去。

    她正盘算着,只听车夫惊呼了声,随后猛地一停。

    “怎么了”云乔心跳霎时快了许多,倾身掀开车帘,向外看去。

    “好好的正走着,这丫头不知从哪来冒出来的,就这么撞了上来。”车夫惊魂未定,话音里还透着些后怕,小心翼翼地去查看那姑娘的伤势。

    云乔彻底清醒过来,扶着车厢跳下,随之去看。

    这姑娘衣衫褴褛,看起来瘦瘦小小的,身上、脸上都沾着泥灰,露出的手腕、脖颈还有伤痕,倒像是从哪里逃出来似的。

    摔倒在地时碰着额头,伤处有血渗出。

    车夫探了探她的鼻息,稍稍松了口气“还活着。”

    “先抱她上车,”云乔掀开车帘,示意车夫将她放进去,随后一并上去照看,沉声吩咐道,“去医馆。”

    自打被停职,傅余卸去身上的担子,无所事事。

    他这些年从没这般闲过。从前要回乡祭拜,还得提前攒好了休沐的日子,来去匆匆。这回倒是再没约束,尽可以慢慢耗。

    傅余趁着年节前后离京,机缘巧合之下在尹城岳家见过云乔,随后回平城祭祖。

    他原想着回京之后就该尘埃落定,是官复原职也好、贬谪也罢,总该有个定论。哪知圣上竟像是将他给遗忘了似的,始终未定。

    “圣上究竟是想如何”

    入夏后,天气日渐炎热,难免叫人心烦。傅余在京中闷了数月,忍无可忍,最终问到了陈太傅这里。

    “这点我也没想明白。”陈景喝了口温茶,不疾不徐道,“圣上的心思,是越来越难猜了。”

    裴承思刚即位时,看起来唬人,实则虚张声势,许多决断都透着青涩。但自打云乔离开,他大病一场后,倒像是想透不少事情。

    很少再有那种自以为聪明的举措,也不再急着扶持心腹。

    除了偶尔独断专行,挑不出别的错来。

    有先帝的昏聩衬托,裴承思那点短处并不显眼,两相对比,老臣们大都倍感欣慰。

    如今陈家势大,为避嫌,若非被裴承思主动问到,陈景很少会指手画脚。他冷眼旁观,总觉着这位圣上日渐沉默的表象之下,压着越来越严重的心病。

    那是云乔留下来沉疴。

    陈景早前以为,云乔离开之后他会渐渐想开,可直到如今,并没有好转的迹象。

    “等寻着合适的时机,我会帮你一把。”陈景承诺道。

    傅余并不是那等斗鸡走狗的纨绔,再这么无所事事下去,怕是都要闲出病了。

    不过说来也巧,陈景还没来得及安排,裴承思倒像是又忽而想起傅余这么个人,骤然下旨,将他调回西境。

    这明升暗降的调令来得突然,朝野下上议论纷纷,揣度着圣上的意思,大都觉着小傅将军的仕途大抵是到头了。

    傅余对此并无异议,甚至乐见其成。

    他一早就在京中呆烦了,尤其是这半年,时时盼着能回辽阔的西境,不再掺和朝局争斗,天高地阔地跑马、练兵。

    与此同时,他又隐隐觉着不对劲,总觉着这事里透着古怪。

    圣旨下得急,催得也急,傅余不敢耽搁,只得匆匆收拾行李启程。

    芊芊早些时日随着元瑛出远门做生意去了。云乔离开后,她大哭过一场,随后彻底立了起来,再不是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姑娘。

    傅余修书一封,将来龙去脉与自己的安排讲明,至于如何选择,则由她自己决定。

    离京前日,傅余与相熟的朋友在聚仙楼大醉一场,算是饯行。

    直到明月高悬,他醉眼朦胧地回到家中,却见着个意料之外的人。

    “怀玉”傅余曾因云乔的缘故与他打过交道,认出来后,立时清醒不少,“你怎么过来了”

    “将军可知道她在何处”怀玉并没用“先皇后”来称呼云乔。

    就算不指名道姓,傅余也知道他问的是谁,心中浮现出不祥的预感“何事”

    怀玉眼眸深沉,低低地叹了口气“圣上怕是已经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