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七章
作品:《清穿太子妃日常》 临近过年那几天,雪也是没一日消停的下着, 谁心里不跟着犯嘀咕, 太子妃的册封大典选在这种天气里,怕不是皇上故意的, 那也就是太子妃自己的八字不好, 自打下了明谕,就没一天好日头。
太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无所谓的样子,私下里却是找了两回钦天监的来占卜问吉。不为别的,就怕舒妍在那日繁复的典礼下还要顶着风雪,人会受不了。
舒妍的骨子里并不是个娇弱的, 不过是架不住这个身子骨娇气,但也没有到那么夸张的地步,不过是怀孕之初害喜的厉害, 也是怕在册封典礼上会失礼, 倒是一早就让太医开了一副能够止吐的药来吃。
这不太子刚刚在门口侧着身抖雪,就瞧见舒妍在那儿捧着碗喝什么。撵到跟前来一瞧,“这又是吃的什么药。”端起碗来嗅了嗅, 可不就不放心起来。
舒妍捻起一粒话梅含着,才说:“止吐的。”
太子便啧了声,“是药三分毒,害喜那不是人之常情,非得要去抑制做甚。”心里却想, 舒妍大抵也是同他一般是个爱好完美的, 便也没有往深了责难, 不过是摸了摸她的脸,“今儿可还能吃得下。”以前都当女人怀孕生子是常事,如今同舒妍朝夕相处下才知道,原来女人害喜起来也是这么折腾人的一件事,这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人竟是又给瘦了一圈。
含玉便在旁边代为说道:“回太子爷的话,福晋今儿一共进了六餐,除了两餐主食少少用了几口,点心果子倒是难得的受用,大抵是服了那止吐的药起了作用。”
一说到药,太子总是难免要担心。只是在人前并没有太过表现出来,人后却是事无巨细的询问了海嬷嬷一回。什么哪个太医开的药,又是谁去配的药,包括煎煮又由何人负责,药渣可有留底等等也是问得海嬷嬷都快跟不上回答。还笑着说:“二爷庶务缠身,却还能对此这般上心,想来这心里也是极在意咱们太子妃的。”说了一通,难免对之前那个药瓶的事耿耿于怀,“不管是咱们宫里人还是宫外人,还把人给捉拿出来才是,没的这样成天提防着,二爷也怪劳累。”
难道还要去把舒妍给捉拿了不成?所以这事太子也是无从说起,不过是想着没几个人知道,就这么不了了知算了,谁知这个忠心的嬷嬷倒是又提起了。这便说道:“这事毕竟不是小事,眼下马上就过年了,提出来也未必能把歹人给揪出来,倒不如还作不知,只等他再露出马脚,那样辩解起来也才有理有据。”
海嬷嬷这才说:“还是二爷设想周到。”因说到这些事上,索性也把四院上的一些事情一并道来,无外乎女人之间的那点事情,但该往上报的,海嬷嬷却是从不隐瞒。
太子听了一回,便说:“还依着往常那样处置。”不过惠妃指使过来的几个,“先别理她们,或掐或闹,只等她们自己惹出事了,就找个由头把人都给遣送回去。若是能安分守己,就都放着,该她们的分例一个也不会少。”
海嬷嬷就知道该怎么办了,尤其是明天就是太子妃的受封典礼,更是不能让东宫里面出半点乱子。
倒是舒妍,看着外面忙碌了这么些天,临到头自己反而紧张的睡不着觉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半晚上,惹得太子也跟着清醒了过来。
“可是哪儿不适。”太子便坐起了身。这人这些日子除了不好吃,还是很好睡的。
舒妍就拉着太子的手说:“爷再给妾身讲讲明儿该注意的一些事宜吧。”平时在后宫来来去去的还好,这在大庭广众之下,难免会担心出什么纰漏。
太子便笑了,“就为这事。放心好了,爷已经给你挑了两个老成的女官随侍在侧,哪里该叩拜行礼,她们都会教你。”
话是这么说没错,舒妍这心里还是没底的很,毕竟这也是赶鸭子上架头一遭,这便又缠着太子让他细说了一遍才肯罢休。
太子还担心舒妍第二日会没了精神,谁知她竟是比他还要早就起身了。见他醒了,坐在妆台前笑着说:“雪停了爷,估摸着会放晴的样子。”
闻言,太子就给下了床,连外衣都不及套上,就撵到门前去看。但见外面果然是没有下雪了,将明的夜空中甚至都露出了几颗久违的星子,顿时心生欢喜,忙着人四下掌灯,也去洗漱更衣去了。
只是这吉服又比大婚时还要繁复累赘上几分,不说难穿,上面所用金丝珠玉等等缀物便占去好几斤的分量,待整套五六层穿戴下来,外面已有霞光泄露。乍一看去,端的是一幅香炉初上日,瀑水喷成虹的景致。
这边将将停当下来,厨下便端来了些许点心,却也是没有一样带汤带水的。舒妍知道这是怕等下内急尴尬,这便勉强吃了两片能顶饿的烧鹿肉,连口茶水也不敢就,就这么在宫人的簇拥下走出了毓庆宫。
銮仪卫阵设的法驾卤簿早早的就到了毓庆宫外,但仪仗却是只比皇后的规制矮了一级,可想这太子妃之位又是何等的尊贵。
除此之外,太和宫外还设了丹陛乐队,礼部鸿胪寺设节案于正殿,其中宝、册各设左右向南位置。凡此种种不加赘述,但舒妍这一整日下来也是走马观花一般,至到后面虽没了紧张,来来回回叩拜行礼也是个体力活。
待到礼毕乐止,原路还宫,册立太子妃这事才算礼成。
太子把舒妍从銮驾上搀扶下来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她脚步虚浮,这便同她小声,“你今天表现的很好。”因在宫门前,也没做什么太过亲昵的举动,不过是牵起舒妍的手,双双入宫。
至于二门上不经意一瞥的小混乱,也是看在眼里的,不过是不想惹人注意才没发问,等到舒妍去更衣洗漱的时候,才把李吉叫到了跟前来。
“你这是怎的了。”太子才刚吃了一口热茶,便瞧见李吉脸上有两道抓痕,“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乱子。”
李吉回说:“主子明鉴,的确是出了一点乱子,好在都给及时摁住了。”
太子便问了详情,李吉还一一道来。
原来是因为前些时日太子‘召幸’了裴氏,宫中其他人等便心生嫉妒。刚开始都还好,逞一逞口舌之快,倒是都让海嬷嬷给压制住了,也没惹出什么大的幺蛾子来。
只是昨晚也没发生什么事端,凌晨的时候就有人发现裴氏死在了井里。那几个有嫌疑的便在那撒泼攀咬,最后还扭打了起来,李吉就是这么遭了殃的。
太子的脸色就很难看了,“这事外面可知道。”
李吉摇头,“太子妃出门后,奴才就同嬷嬷把人都看押了起来,连没惹事的几位也是屋子都不让出,里里外外都有婆子把着,想来一时半会儿是传不出去的。”
这的确只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最迟明早就会被宣扬的人尽皆知。
太子也没多想,连袍服都不换,又给撵了出去,那边只让人去跟舒妍说他去皇上那儿了,还让她先用饭将歇。
“又去乾清宫了。”舒妍洗漱了出来,正在搓着抹在手上的膏子,就听内监刘喜在那说着。
刘喜陪着笑说:“是的主子,咱们主子爷说还有庶务同万岁爷商议,去去便回,让您别等他了,还紧着用饭将歇。”
舒妍却是因为饿过了头,这会儿反而没了感觉,也就不急着让人摆饭,而是去看看太子妃的宝册,白天的时候也只看着它们被供奉在节案上,连长什么样都没看到,这便把宫里候伺的都给遣了,只将几个贴身伺候的留下。
至于宫里发生的事情,一时倒也没有察觉,心情总归还是好的。
而太子却不是便把毓庆宫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道与她听。他深知太后是心疼舒妍,也是怕她会过上自己一般的日子,所以刚大婚那会儿,也是极力表现出对舒妍的疼爱,想以此来拉近他们夫妻的感情。
如今出了这种事,定然会以替舒妍考虑为上。如果太子真的是直接撵到皇上跟前去说一通,彻查倒是不可避免,幕后却未必能揪的出来,到时候只怕要坏了舒妍的名声。
太后听完也是忍不住痛骂了声天杀的,手就在凭几上拍了拍,“哀家就知道迟早会发生这种事情。”
太子便说:“这事真要追究起来,倒也是简单的,把一干人等都发落到慎刑司去,那里的手段是一点不比刑部大牢逊色的。”但事情却不能这么办,“妍儿刚刚受封太子妃不说,她肚子的胎也还没坐稳,明儿更是要接受内眷前来谒见行礼。这事若是宣扬开了,于妍儿的名声总归是有损的。”
静下心来一想,太后也觉得太子说的不无道理,“我们断不可为了揪出凶手,就大张旗鼓的去彻查。你自己可有什么章程。”能这么冷静的跑过来,想来心里也是有主意的才对。
“孙儿不求别的,汗阿玛那里,还求祖母能去替孙儿周旋一二。宫里的事,孙儿自会应付。”
也就是不想让皇帝插手的意思了。
太后便也不多问什么,只是再三交代,“你宫里人口多,进进出出的,可千万别让人把消息透到你媳妇耳朵里。今儿虽说大礼已成,但明儿才是见人最多的时候,还让她保持住今日的势头才是,否则定是要让人看笑话的。”
太子一一应下后,也不多逗留,从宁寿宫辞出来就直接回了毓庆宫。
舒妍等了太子半天没回来,闲极无聊,便把看了几页的画本拿出来,正歪在炕头上看的入迷,太子就从掀起的毡帘下进来了。
“怎么躺着看书呢。”过来就把书给抽走了,一看名目,忍不住念了句,“市井书匠为了糊口,写的这些东西大多不实,你还是少看些的好。”
舒妍也不争,不过是坐起来说:“那史书也是笔匠写的,您就能断定都是事实。”
太子固然知道史书都是成功者书写的。但也有情况特殊的,比如他那时候,即使登基为帝,也是得不到绝大多数人的支持和认可。
何况他实施的新政,侵害了几乎所有权贵的利益。而真正能够拿到书史的那支笔杆子,往往都是亲贵出身。
而若大一个朝廷,你也不能够去做那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暴君,所以对有的事也只能随他们去。
他所想的也不过是,我都对你们胡编乱造的内容不加追究了,你们好歹也要替朝廷好好办事吧。
但结果,却是事与愿违的。要不他那时能发那样的狠,接连的把老八他们几个都处置了。说实话,没有亲兄弟的拆台,底下那些人你就借他们十个胆也不敢来捅这个娄子。
所以他那时为什么会时常去骂十四是个拎不清的,就没他这样带头跟亲哥叫板的兄弟。
想了一回往事,太子叹了声。挨着炕沿坐下,“爷刚听说你还没用饭,还是吃不下?”
不说还没感觉,让太子这一说,舒妍还真是觉得饿了,这便讨巧的说了句,“这不是在等爷回来一块儿吃嘛。”遂让人摆饭,夫妻二人直接围在炕桌上吃了。
等到舒妍睡下后,太子才再悄悄起身。门外李吉等人已经候了多时,见太子出门,便都躬着身,“依着主子的吩咐,奴才已经把要将她们送去慎刑司的消息传了出去,一开始都还在那故作镇定,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就有人绷不住了,哭着喊着要求见主子,说是要揭发来着。”
太子便哼了声,一个个真以为他会有惧怕的,不敢把事情抖出来,又或者以为他是鲁莽的,做事没有章程,光靠喊打喊杀来解决。也就是考虑到要把舒妍护好,否则他一早就发难了,还能留到天黑。
这便让海嬷嬷带人把正宫前后给守好了,天塌下来也不能让外面进来半个闲杂的,自己则是带着几个侍卫亲自往四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