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重逢
作品:《(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可惜,月清枝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下去。
她依偎在少年身上,像是一夕之间卸去了所有盔甲,外间一切纷扰都尽皆摒去,只想要偏安在此寂静一隅。白衣少年大抵对她的这般行径还有些陌生,面颊泛起一层薄红,立在那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搅得一旁的青衣温吟看到这一幕,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刚捧到火候的一腔恼意无处纾解,只好踢踢跟前的那面巨盾撒气。
盾牌结实得很,被他一脚踢出了钟鸣似的回音。当然,毕竟不是真的小孩了,也做不出太幼稚的行为。青衣温吟看了一眼赖在少年身上泪流不止的月清枝,面上嘲讽之意更甚,但终究还是没有再去破坏两人这场难能可贵的“重逢”。
他转了个身,打算带上两个孩子先行出去。
却不料,就在这时,影壁之后的大门处忽然传来了沉闷的声响。
自从时空似乎有所错位以后,终兰这一路上来来回回,就没看到一处正常的地方。明府里原先肯定不是这般空荡荡的模样,然而如今从头穿到尾,打实的一个人都没有。参照终兰和危绍都是转息之间便从距此很远的地方被拉来了此处,那么府中消失的那些人,兴许也经历了与他们相同的情况。
只是,不知这个传送的距离是否有固定范围,也许过去这一天半日,有离得近的人寻路回来了也说不准。而如此大大咧咧地自正门而入,听着不像是什么下人。
终兰对明水寒家里的情况不是特别了解,毕竟他都这个鬼样了,家中人却似乎从未向外面反应过什么。十三盟那边只晓得日月镇有祸患,却不知这祸患就是明水寒。
她移过眼去,本是秉着好奇想要瞧一瞧来者是谁,目光一斜,却发现了另一个不太对劲的地方。
明水寒倒在树下,看着是已经死了。本来拢在身周的那层若隐若现的屏障消弭无踪,七窍之内溢出了滚滚黑烟,向着一个特定的方向漂泊而去。注意到这个场景的自然不止终兰一个,月清枝擦了擦眼泪,扭头甫见此状,脸色登时一白。
她顺着烟丝飘荡的终点寻觅过去,便相逢了自院中影壁之外,一前一后缓缓步出来了两个身影。
为首的是个女子,一袭竹青劲装,细长的马尾高高束起,腰间金丝软带上,吊着一个半尺来长的竹筒。明水寒身上荡出的黑雾,便是在朝这间竹筒之中游走,最终于玄口处聚拢汇合,慢慢凝结成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晶石。
吞姿纳彩,暗文幽生,观其形态,竟然与青衣温吟先前拿出的那三颗“归来石”相差无几。
姑娘素手一伸,将石头接在了自己的掌心。之后才疑惑地抬起眼眸,向着其来处反望了回去。
明明是副淡漠的眉眼,在触及树下之人的身影之时,那寒星般的瞳孔中却是一阵风沙倏过。
她脚下不由自主地一顿,停在了原地。
终兰一见到这位姑娘的一身打扮,脑子里顿时就是嗡嗡两下。她将储物镜往危绍怀里一扔,蹿起身来打算临近了仔细瞅瞅,谁知道还没往外迈出一步,刚看见姑娘身后跟来之人的一个影子,终兰就浑身一个哆嗦,赶紧又慌慌张张地缩回了屏风后面。
“……”危绍奇怪地看了看她,迟疑道,“怎么了?”
说着探了探脑袋,也想要往外瞧瞧。
终兰十分惶恐,见状一拽他的胳膊,急匆匆地阻止了一下:“见鬼了!”
又来了一个不知道啥时候的阿熹不说,她怎么感觉,她好像还看见了谈戈?!!
心念瞬转,终兰忽然想起,头一回见面时,阿月姑娘似乎确实和她提过那么一句,说自己来自三川镇,又及,姑娘给的符上有股熟悉的气息,她还说那个符是一个姓谭的仙师给的,而他去搬救兵了,不久就能回来……
终兰:“……”
原来是这个“谈”么!!
她当时还停留在把一切都知觉为秘境的阶段,根本不曾将姑娘话中的此类信息多放在心上。哪怕后来得知了自己之前判断失误,自然也想不到要再去矫正这一点。
如今想来,三川镇许是月清枝选了个就近的地方顺嘴胡诌,但有关符咒的内容,居然句句是真!
想通了这个,更多的疑团便争涌而上。
月清枝是和她处于同一个时间点上的,那么这个谈戈和阿熹,大抵也是如此。明水寒的症结就在于阿熹,这一点不难判断,谈戈说去搬救兵,便找来了阿熹,自然也应该是有意为之。可通常来讲,只单纯凭借这么一身装束和一个姑娘连全名都没有的昵称,怎么可能轻易便找到正主?
终兰对此,只能想到一个解释:他本来就认识或者知道阿熹这么个人。
鉴于时间和地点都刚好能够对上,终兰倾向于明水寒这件事,就是谈戈先前无可奈何之下从十三盟那里接下的悬赏令。他为什么会闲得没事儿揽这么个活儿,没人比终兰更加清楚,完全是个突发事件,因而所涉及的人物是他刚好知道的人,八成是一个巧合。
终兰抿了抿唇,扒着屏风边缘又暗搓搓向外瞄了一眼。
这么一探头,一个没注意,就撞到了某人硬邦邦的胳膊上。
终兰:“……”
女孩气鼓鼓地抬眸一看,对上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青衣温吟大概实在受不了外面那出神展开的剧情了,如今也倚到屏风上抱臂看起戏来。另一边,危绍见终兰这么一动作,自然也跟着扒来了屏风边缘。是以当男人感受到臂间的碰撞,漠然地垂下眼眸那么一瞅,看见的就是两双并排闪光的大眼睛,一双瞳中充斥着愤慨,一双眸里满溢着好奇……
“……”
他眉头一跳,不太自在地动了动耳尖,无奈道:“你们玩够了?玩够了就先走了。”
终兰赶忙摇了摇脑袋,谈戈在外面,她可不敢冒险露脸。因而只伸出根指头小小地往外指了一下,试探着问道:“你认识他们吗?”
外间,阿熹姑娘在初时的惊异过后,已经缓过了状态,当下正蹲在明水寒的身前,轻轻地帮他擦拭面上黑烟滚过后,留下的那些污痕。看样子,这人估计是死透了。姑娘手里握着一绢已经被黑色浸染得看不出原本色泽的手帕,指尖也沾满了乌漆漆的血污。
月清枝立在他们几步开外,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一幕,神色略显复杂。
而谈戈和白衣少年位于相对靠外的位置,虽说情态各异,但都在时不时地斜过眼去向月清枝投递着忧虑的目光,唇间欲言又止。
这让终兰感到十分奇怪。
白衣少年也就算了,谈戈这是个什么情况?
在终兰看来,谈戈之所以会绑架她,可以说完全是由于她挂了个松盈徒弟的原因。毕竟,这人蹲在他们藏经楼外面暗中观察了那么久,要说针对,肯定针对的也并非她一个。即便终兰不在,他估计同样会去找松盈或者温吟的麻烦。因而,说不准,这位几十年后的温吟,就曾经和他打过交道。
再思及方才青衣温吟对着月清枝时的那番明显的敌意,终兰觉得这事儿她还是问问比较好。保不定扯到什么影响深远的大冲突上面,等时空恢复正常了以后,她还可以有备无患。
果然,男人轻嗤一声,眯起眼睛,信手拈来:“戚白殊,月清枝,泠熹,谈戈。”
居然一下子把四个人的名字都叫了一个齐全。
终兰整个人都惊了:“泠熹?”怎么连这姑娘也知道!
“你不认得?”青衣温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知为何,接着便又向危绍投去了询问的目光,“你也不认得?”
危绍:???
少年茫然地摇了摇脑袋,末了还神色坚定地撇清了一声:
“你别乱诬陷人啊,我的心里只有诵诵一个!”
青衣温吟:“……”
他眉间一抖,啼笑皆非。眼中惑意更浓,但似乎并没有再继续往下详述的打算。终兰见他这般反应,心中不由得警铃大作。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奈何世事太过朦胧,又无法轻易抓住头绪。只能泛泛追问一声:“她是谁?”
男人唇间微动,但半晌都没有出声。
他眉头一拧,怪道:“我说不出。”
终兰:“……”
她反应了一刻,才反应过来,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机不可泄露?因为随意的信息交换会造成因果链上的巨大变动,所以天道便直接从根源上禁止了这种行为?
这么一想,终兰心里不由得更加难过了。
这姑娘到底是干嘛的哦,影响这么大的吗!
不过,虽然无法直接说明,但仅从侧面,倒也可以推知一些信息。比如,在青衣温吟看来,终兰和危绍不认识泠熹,是一件比较不可思议的事情。在已经明确与他说过如今是何年月的情况下,终兰觉得,因为时间而产生误区的可能性并不大。更何况,这种诱因比较肤浅,属于稍作思考便可以排除的范畴,总不会连问两次还没有反应过来。
因此,她有理由推测,这个泠熹,按照原书的剧情,在他们当下的这个时间点上,应该是一位大家都很熟识的人。但现在,却不知为何,没有一个人认识。
一定是哪里出了岔子,才导致两边的情节发展不同。也许是终兰的到来所引发的蝴蝶效应,也可能……是源于某个她如今还并不清楚的原因。
这个认知令终兰感到十分焦灼。
她自穿越而来,自认除了自己的那点儿小心思,根本未曾过多干涉过这个世界里的太多恩怨,可以说是一个十分边缘的人物了。若说这点儿动作便可以给一个不怎么相干的事物发展造成这么大的变化,终兰的侥幸心理很想相信,但理智却又一直在给她敲响警钟。
毕竟,若不是由于她,那一定也是因为一些和她处境相仿的存在。不然好好的剧情按部就班,怎么就会没凭没据地突然脱离轨道?
她之前看御魔凌天穿发委发过来的那些话,只是按照以往小说里的常用套路去内化地理解,加之10086一点也没跟她提起过相关的便捷,因此她从未朝另一个方面去想过。
然而事到如今,终兰不得不认真思考一下这个问题。
难不成,这里,还有其他的穿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