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阳光透过玻璃窗落进楼道里,尽情地洒在少年的身后。

    易瑟瑟强忍住想要拥抱住他的冲动,紧握住鸡蛋，对韩嘉树说：“谢谢你。”

    韩嘉树看见女孩的脸上重新浮现笑容，他的心里有了奇妙的成就感。

    “不客气，我们回教室吧。”

    “嗯。”

    果不其然,班主任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成绩。

    虽然21班的这群学渣并不关心结果，但是由于听成绩可以混早读时间,他们还是很乐意的。

    最狠的人管最散漫的班,由于学校政策的改变,易爸爸被调来管21班。

    很“幸运”的,他又成了韩嘉树的班主任。

    今天，易爸爸进来的时候满面春风，这可把21班的一众人等吓坏了。他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一向威严极了的班主任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要么是受了刺激，要么就是遇到了喜事。

    “这回我们班里,有十五个人进了光荣榜，有进步,很不错。大家这段时间的努力，我看在眼里,希望大家继续努力,好好加油。”

    说完冠冕堂皇的话，易爸爸让小组长分发成绩单。班级的排名人手一张,想不知道成绩都难。前面的人先拿到成绩单,唏嘘声霎时就响了起来。

    “天啦,这成绩单是假的吧。韩嘉树考了我们班的第一名？”

    “不不不，最惊讶的不是这个，是易瑟瑟啊，第十五名。”

    “开学的时候，他俩不是只管十个人吗？”

    “我不敢相信！太玄幻了！他们俩是换了个脑子吗？”

    “都是学渣，瞧不起谁啊，你没看人家每天都讨论题目吗？”

    “我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希望，这个班级不再是学校之耻。”

    “努力一定可以看到回报啊！太励志了！”

    “……”

    等到成绩单发到他们这一片的时候。

    常常被易瑟瑟要笔记抄的前桌愣了。

    常常半梦半醒看到易瑟瑟给韩嘉树讲题的隔壁懵了。

    原来，真的不是做梦啊。

    大姐头和碰瓷王崛起了。

    真不可思议。

    绿晋江的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瑟瑟姐，我问你一个问题。卷子上那些题，你都是怎么写的？这才一个月，你就提高了这么多分，也太酷了吧。我不敢相信诶。”

    易瑟瑟笑道：“可能是这回考的原题比较多，主要考察书本上的知识，我运气好，就考好了。我这个人没啥诀窍，就是背书，我不怕你笑话，我就是把书上的答案都背下来了。”

    前桌摇摇头，“我哪敢笑话你呀。你真的很棒，你是我们的榜样！”

    易瑟瑟被夸得红了脸。她低头细看成绩单，韩嘉树居然……考了全校第88名。

    “第88名，数学满分，英语满分，卧槽，韩嘉树，你的脑子是回炉重造了吗？！”

    韩嘉树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说：“女孩子别讲脏话，不太雅。”

    易瑟瑟：“可是我现在非常震惊，只有卧槽能表达我内心的惊讶。”

    韩嘉树：“……随你喜欢吧。”

    班里，学生们都在热烈讨论着这次的月考。本来不关心成绩的学渣们，实在是被这回的成绩给震惊到了。

    这才一个月而已，月考而已，就算存在运气的成分，满分也不是谁都能考到的。

    这次的十五个光荣榜名单，给了他们极大的鼓励。本来大多数人都放弃学习了。

    可突然出现两个希望之光，那斗志像是快要熄灭的火苗，突然被点燃，照亮了名为“努力”的天空。

    易瑟瑟过了一会儿冷静下来，她小声问韩嘉树：“你这个成绩是自己考的吗？你……有没有作弊？”

    韩嘉树：“或许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易瑟瑟怔了怔。

    这家伙在以前是年级前三，并且保持了一年多。可是他自从心思不在学习上以后，成绩一落千丈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

    上学期期末那个成绩，烂得没眼看，不可能说是随便考出来的，或者故意写错题吧？

    可偏偏一个暑假过去，开学第一个月的月考，韩嘉树考进了全校前一百名，数学和英语还是满分。

    易瑟瑟不得不怀疑。

    “韩嘉树，分数得靠自己拿。”

    “嗯，共勉。”

    这天，夕阳透过窗户落在少男少女的身上，那样干净美好，仿佛世间所有的纷乱都与他们无关。

    他们眼下，只需要做梦以及刷题就好了。

    ·

    在这个世界野蛮生长了十几年的易瑟瑟尝到了不爱学习的苦果。确实，穿越在不同的世界做任务有一点好，那就是可以做自己曾经想做却不敢做的那个人。

    打架斗殴当太妹，在现实里，借她一百个胆子，她都不敢。在父母眼里，她就是个乖乖女。她和易瑟瑟唯一共通的地方，大概就是学习成绩不咋地。

    高三的日子千篇一律，在电影里，直接被“一年后”所概括。

    高考结束的那天，韩嘉树被楼铁柱约到了长明的天台。韩嘉树看见楼铁柱拎着根棍子朝他走过来，想起了高三开学那天，自己看到的幻像。

    原来是真的，不过结局不是他想的那样。

    少年的飞机头已经变成了寸头。

    发色也是正常的黑色。

    楼铁柱把棍子折断，扔在韩嘉树脚边。

    “喂，我代表我那群兄弟谢谢你。他们当中，有三分之二都上了本科。”

    “现在啊，我家门槛都快被那群家伙的父母给踏破了。我爸说，要不要考虑开个补习班。我琢磨着，我可以说服我爸直接入股疯狗家的补习班。”

    韩嘉树：“不用谢我。”

    不论是他，还是易瑟瑟，在过去的一年里，拼了命证明自己的人，是他们自己。

    “面子是你们自己挣的。”

    楼铁柱笑了笑，问他：“喂，你现在能看看，我的未来到底什么样子吗？”

    韩嘉树转身看天空，他闭上眼睛，感受着周围的风。眼前慢慢出现很多画面。

    “未来的你，还是老大，身边跟了很多马仔。或许高考不能改变什么，上大学也无法改变什么，但是你会做一个更令人信服的大哥。”

    楼铁柱：“我看到的未来不是这样，我才不想领着一群高中生到处找人掐架呢。我觉得古诗词更适合我，我想当一名国学大师。我能看到那个未来。”

    韩嘉树愣了愣，“加油。”

    楼铁柱走后，易瑟瑟来了。

    这天是和学校告别的一天。很多人都在学校。或许是因为楼铁柱的关系，不间断有很多人来天台找他。以至于他想看个风景都被打扰。

    “韩嘉树，如果我们大学不在一起，你会忘了我吗？”

    韩嘉树：“不会。”

    “你觉得你能考上清华吗？”

    韩嘉树摇摇头，“大概不行。”

    “你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吗？”

    韩嘉树无声地笑了笑。

    一时无言。

    “高三第一次月考，你是不是偷试卷了？”

    韩嘉树：“算是吧。”

    易瑟瑟：“虽然我不屑于用那种方式进步，但还是谢谢你拉了我一把。”

    易瑟瑟：“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让你帮我写作文吗？”

    韩嘉树摇摇头，他听见女孩笑着说：“我本意是想让你给我写一封情书来着，可是你这家伙一点也不开窍啊。致大海，亏你想得出来。”

    “后来我补上了。”

    易瑟瑟一怔。

    “那回月考，写给最可爱的人。我作文里的那个人是你。那张试卷我还留着，如果你想要，我留给你。”

    易瑟瑟看了他一眼，害羞得跑掉了。她一时间难以消化男孩子的话。

    .

    韩嘉树准备追上去，迎面遇见了徐倩倩。这算是他俩第一次正式见面，却依然是来告别的。徐倩倩的青春故事里，韩嘉树不过是个匆匆过客。

    徐倩倩：“当初为什么要甩了我？”

    韩嘉树：“是你主动远离我。”

    徐倩倩笑了笑，“还不算太笨。”

    韩嘉树：“你根本就没喜欢过我。”

    徐倩倩：“如果我说有呢？”

    韩嘉树：“错过了就不可能了。”

    徐倩倩：“那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韩嘉树：“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我怕我的同桌生气。”

    徐倩倩：“你同桌为什么要生气？”

    韩嘉树：“因为她喜欢我。”

    徐倩倩：“你果然没变，又开始自作多情。”

    韩嘉树没反驳，只是问她：“徐倩倩，你有恨过谁吗？”

    徐倩倩一愣，脸色不太好。

    韩嘉树：“如果你未来很恨一个人，也别把那种恨强加在无辜的人身上。”

    徐倩倩看了他一会儿，故意笑道：“我还挺恨你的。”

    韩嘉树：“……”

    徐倩倩：“开个玩笑。”

    徐倩倩转身离开，天台的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她承认，一开始遇见韩嘉树，纯粹是因为他的校草头衔和猎奇的人设。后来她发现，这家伙心思单纯，实在好骗。她很快对他失去兴趣。

    然而后来，韩嘉树不断在光荣榜上刷新成绩，成了逆袭的榜样，受不少女生追捧。她嫉妒了。

    今天看来，这家伙自负的模样还算有趣，不枉她曾经看上过他。

    .

    高考放榜，韩嘉树没考上清华。

    易瑟瑟考了一所普通一本。

    楼铁柱苟到了重点的尾巴。

    所有人拿着通知书报道的金秋九月，韩嘉树再次出现在长明中学的门口。

    高三(12)班。

    韩嘉树的衣服被扯住，他回头，看到抱着书本的女孩。

    易瑟瑟朝他笑，“又见面了。”

    韩嘉树：“……”

    明明今早就互道过早安。

    韩嘉树：“你不是要去报道吗？”

    易瑟瑟：“我放弃了。”

    “考不上清华，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韩嘉树：“我也觉得。”

    他俩的故事，又在高三延续。

    .

    恶毒男配X恶毒女配系统：“这俩宿主真有毒啊。”

    “如果他俩考十年都考不上，可该怎么办？”

    “……凉拌吧。”

    “你当初就不能设定个简单点的目标吗？”

    “你说他们是不是故意的啊？”

    “谁知道呢？”

    .

    五年后。

    这俩人经历了六个高三，终于考上了清华。

    当他们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默契地决定庆祝一场。

    那天，易爸爸、易瑟瑟还有韩嘉树，三个人喝得酩酊大醉。易瑟瑟兴奋得差点不小心把通知书给撕掉了。她抱着一大堆试卷，笑着问韩嘉树：“你给我写了这么多次情书，为什么不亲口告诉我，你的心意呢？韩嘉树，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想法？”

    韩嘉树傻乎乎地笑着，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他说：“没有想法。”

    “咱俩不是一起考上了清华吗？再定一个目标吧。”

    易瑟瑟红着脸，酒劲上头，指着她爸，说：“爸，我俩下一个目标，就是一起保研。你听到了吗？啊，爸啊，你给我做个见证啊。谁不保研谁就是小狗。”

    易爸爸想了一会儿，问女儿：“那男朋友呢，不找了吗？你现在已经22岁了，等你读完大学，读完研究生，最起码也28岁了吧。到时候，你要去垃圾堆里找男朋友吗？”

    “垃圾堆？垃圾堆好啊。你看看，韩嘉树送给我的垃圾堆。我念给你听啊，致易女士的情书……”

    “你都念了八百遍了，他就是不承认喜欢你。有什么用？”

    韩嘉树：“我说了啊。老师，你会做阅读理解吗？有一种喜欢叫月亮好看星星好看瑟瑟更好看……”

    混乱迷蒙中，易瑟瑟翻开韩嘉树的手机通讯录。曾经的奇葩分类都不见了。他的通讯录里，存了很多号码。唯有一个分类，最为特别。

    ——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

    易瑟瑟抱着手机傻笑，“喂，韩嘉树，以后我来当你的家人，好不好？”

    韩嘉树点点头，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回答：“好。”

    .

    恶毒男配X恶毒女配系统：“这任务，算是完成了吧？”

    “够了够了，都考了五年了，终于上清华了。”

    “下次，再给别的宿主设目标，就设定普通一本吧。”

    “有道理……”

    “不过，他俩最后到底成没成啊？”

    “你说呢？”

    “等等，不是还得领养反派儿子吗？”

    “反派儿子扔哪儿合适呀？”

    “就扔清华门口吧。”

    “哦。”

    “不过你们公司能不能靠谱点？下次别把宿主扔这么早呀。”

    “呵呵，五十步笑百步……”

    ————

    第二个世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