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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瑟瑟听到这话没敢看他,默默地与人拉开距离,淡淡地笑了笑，“你无不无聊啊。”

    其实她内心里已经是小鹿乱撞了，暗地里不知道点头了多少次。平时大大咧咧的性格在面对喜欢的人时，往往会变成障碍。

    易瑟瑟目前还不确定,韩嘉树对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她也没那么多闲工夫去想,就是偶尔会想想。因为现在,挡在她追爱之旅上的最强大山,是学习……

    不好好学习的话,跟韩嘉树连共同话题都没有啊。太现实了。

    秋天的风轻轻吹着，空气里裹挟着桂花的香气。

    韩嘉树戳开易瑟瑟递过来的那杯香蕉牛奶喝了一口。他很喜欢这个饮料，很甜，但没有特别腻。

    “对了，假如作文题目又是致某某某的情书,这回你会写了吗？”

    一旁，跟他同步喝饮料的易瑟瑟愣了下,韩嘉树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易瑟瑟偏着头，双手搁在栏杆上,双眼目视前方,不免惆怅道：“你快别提这个作文了。你上次写了一篇致大海的情书，快把我膈应死。我爸还夸我写的好,有文采。我的天,我是那种人吗？”

    易瑟瑟耷拉着脑袋,闷闷地说：“他为什么认为我这颗坚硬无比的心里藏着一个多愁善感的少女呢？韩嘉树，你老实说，那篇作文是你写的么？”

    韩嘉树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他点点头，“是我写的。”

    易瑟瑟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又觉得合理。韩嘉树不多愁善感，谁多愁善感呢？像他这样在如此复杂的家庭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内心里有那么弯弯绕绕很正常吧。

    备考铃声响了。外边的人陆陆续续往考场里走。

    “今天的考试加油。”韩嘉树道，“发挥出你的真实水平。”

    易瑟瑟心虚地笑了笑，说：“我会的。”

    这一次，她尽力而为吧，结果就听天由命。

    .

    第一场考语文，易瑟瑟检查试卷，目光停留在作文题目上，久久不能回神。

    ——致最可爱的他。

    咳咳。

    这题目简直就是为她量身打造。

    最可爱的他，不就在眼前么。

    第二场数学。

    倒数第二道大题，几何体。

    易瑟瑟做过，只是改了几个数字，解题过程她背得滚瓜烂熟。当时韩嘉树不会写，还问她，她讲完后回去琢磨了三四遍，直到彻底想明白。

    第三场理科综合。

    物化生是易瑟瑟的强项，考得还行。这一次，她又遇见了原题。

    第四场英语。

    阅读理解又是韩嘉树前几天问过的，内容差不多，只是提问方式变了。

    易瑟瑟兴冲冲地考完，兴奋劲渐渐冷却。她心里冒出这样一个疑问：韩嘉树为什么频频押对题目？难不成，他提前看过试卷？

    前几天，易瑟瑟和楼铁柱狭路相逢在校外的一家奶茶店，惊奇地发现他和他的那帮兄弟居然在那么嘈杂的环境里背古诗词。这种场景百年难遇，当时易瑟瑟别提多惊讶。难怪楼铁柱这厮最近都不约她决斗了。

    经过易瑟瑟的一番威逼利诱，楼铁柱透露出一个秘密消息——韩嘉树可以看见未来。

    难道，他是靠这个超能力作弊么？

    易瑟瑟把疑问藏在心里。

    直到放榜这天。

    .

    放榜日。

    高三第一次月考，学校比较重视。

    特意在教学楼必经之地贴了成绩单。

    理科前600名和文科前100名会在名单上出现。

    因为成绩出来之前经历了一个周末，所以光荣榜反而出现得比班级成绩单要早。学生们周一来上学的时候，纷纷围在教学楼的必经走廊上看成绩，不多时，那条走廊被挤得水泄不通。

    韩嘉树是被易瑟瑟推搡进人群里的。他高高瘦瘦的，颇有几分鹤立鸡群的味道。事实上韩嘉树视力不错，就算是站在人群外围也能看清楚上边的字。

    相反，易瑟瑟是个近视眼，她平常出门不喜欢戴眼镜，可要看黑板的时候，必须戴上眼镜才能看清楚。光荣榜上的数字对她来说就是一团黑。

    背负重任的韩嘉树很轻松地就挤进了人堆里。人群在他周围很自然地形成了一个圈。谁都怕不小心把韩嘉树挤晕过去了，赔钱赔笑脸赔精神损失，后患无穷。

    和韩嘉树一样，一个月前跟他打赌的疯狗也参与了看榜的行列。韩嘉树是在今天早晨来学校的路上，才知道疯狗的真名，真名文绉绉的，还真不如疯狗好记。

    韩嘉树从榜单的后边往前看，十分轻松地找到了易瑟瑟的名字。

    第599名，易瑟瑟，21班，总分509。

    韩嘉树转头看人群外的易瑟瑟，“瑟瑟，进了。”

    易瑟瑟紧张的脸上当即绽放出笑容，她不由自主地高声喊道：“韩嘉树，我就知道你可以的！我为你高兴！”

    韩嘉树扬起一笑，“瑟瑟，我说的是你，你进了！第599名。”

    易瑟瑟怔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怎么可能进光荣榜呢？这简直是有生之年啊！这个榜单上边从未出现过她的名字。

    “不可能吧，会不会是同名同姓啊？”易瑟瑟踮起脚尖往里头看。她其实最怕看榜看成绩了，因为知道没什么可期待的。所以这片地儿她很少来，她不想跟学霸们挤在一个空间里，被他们用奇怪的眼光看待。

    韩嘉树往外边走，边走边说：“21班的易瑟瑟，不是你，还有别人吗？”

    易瑟瑟知道自己这种大姐大的身份也挺令人敬而远之的。她有时候也庆幸，这样的话，无形之中，自己的身上似乎有个层名为“校霸不好惹”的保护伞。然而，当她听到自己的名字，和前600名挂起钩，哪怕还是吊车尾，心里突然开心得不得了。

    想想自己在抓头挠腮拼命背题的日子，易瑟瑟忽然很想哭。她慢慢缓缓地蹲下来，抱住自己，小声地呜咽。

    以前，易瑟瑟常常听到别人问他爸，为什么你这么聪明，生出来的孩子脑子却不怎么好呢？成绩差到没眼看，跟他爸年轻时的零头都比不上。易瑟瑟听到这样的话，不知道偷偷在被窝里流了多少回泪。渐渐地，她开始学着做一个“坏女孩”，练强了拳头，再也没人敢说她脑子不行。

    如果真的可以，谁不想做个聪明的乖女孩儿？

    “瑟瑟，瑟瑟，你还好吗？”韩嘉树的声音在易瑟瑟的耳边响起，接着她感受到少年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动作有些笨拙。像是不太好意思，他又收回了手。

    看着蹲在角落里哭的女孩，韩嘉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面对这种情况，他老是容易慌神。韩嘉树最见不得女孩子哭。他半蹲着，轻声说：“易瑟瑟，你待在这里别动，等我一下。”

    难得这家伙说话硬气了一回，易瑟瑟突然有一种被保护了的感觉。她抬起头，脸上挂着泪痕，呆呆地望着少年奔跑的背影。

    一旁，看完成绩的疯狗走过来，在易瑟瑟身边蹲下，他看着易瑟瑟，犹豫了一会儿说：“大姐，这还是我第一次看你哭诶。真的挺稀奇的。那时候长明和一高混战，你的脑袋都被打破了，我都没见你哭过。你这样子，真的不像是我认识的易瑟瑟了。”

    疯狗找了半天，也没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易瑟瑟看他那样子，忍不住破涕为笑，“你别找了，我有纸呢。”

    易瑟瑟从书包里拿出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

    “我就是有点感动，太感动了。”

    疯狗叹了口气，“学渣的快乐多么简单啊。”

    易瑟瑟：“我凭我自己的实力考进了前600名，我能不高兴吗？我觉得我离清华又近了一步。”

    疯狗看了她一眼，把到嘴边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你离清华还差一百个楼铁柱的距离。

    “楼铁柱他们学校是不是也有月考？你知道他的成绩吗？”易瑟瑟问疯狗。

    疯狗回答她：“全校第484名，厉害吧。我都被他吓到了。我都怀疑这家伙以前是不是装的。毕竟一高的升学率比我们长明要厉害。他要是真的凭自己的能力考了这个名次，说不定还能冲一把重点大学。”

    易瑟瑟怔了怔，楼铁柱居然也这么厉害了。这才过了多久啊，一个月而已，变化居然如此显著。

    疯狗又感叹：“姐，说真的，我为你感到骄傲。你是我们学渣的榜样。”

    易瑟瑟睨他，“你多少名？”

    疯狗得意地说：“438。”

    易瑟瑟：“呦，你可以啊。”

    易瑟瑟想起韩嘉树，便问：“韩嘉树考进前一百了吗？”

    疯狗张了张嘴，刚想说话，远远地看见韩嘉树往这边跑过来。他识相地闪了，“姐，韩嘉树来了，你问他本人吧。我撤了啊。”

    易瑟瑟攥着纸巾，蹲在原地看他跑过来的样子。

    颜狗的世界再一次得到了升华。

    她这会儿一点也不想哭，嘴角咧着，笑容停不下来。

    韩嘉树这副身体体能不行，从食堂到教学楼跑了个来回，上气不接下气。他喘了半天，喉咙直冒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易瑟瑟搀扶着他往教室的方向走。

    韩嘉树痛下决心：一定得锻炼了。

    他们的教室在五楼，走到四楼的时候，韩嘉树站在台阶上，定了定神。韩嘉树往下走了两阶，让自己跟易瑟瑟的视线差不多平齐。

    “瑟瑟，我有东西送给你。希望你别再伤心了。这次考得不好，还有下次，下下次。高三还长着，人生还长着。”

    易瑟瑟懵懂地看着他，她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向他的手。

    韩嘉树从书包里拿出两个鸡蛋，递到她手里。

    易瑟瑟轻握住鸡蛋，一阵温热传至心窝。她看着他，笑着问：“你给我两个鸡蛋，是不是要咒我考零分呀。”

    哪有用鸡蛋哄女孩儿的？他怎么傻乎乎的呀。

    韩嘉树摸了下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啊我忘了，那个食堂里找不到油条了，我拿了双筷子。”

    他拿着筷子，放到易瑟瑟的手边，清澈的眼里有光。

    “你看，一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