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吃酸汤面已经吃饱了,打包的十个白面大肉包子三人都没吃,准备带回去给江梅还有卫城尝尝。

    卫芳用手帕擦着嘴道：“这酸汤真好喝,又香又辣，真想知道师傅是怎么做的,不过人家手艺都不外传。”卫芳有点遗憾，她比较喜欢做菜,经常去问村里做饭好吃的人家怎么做菜。农家不靠做饭营生,所以教就教了。但看这国营饭店人满如患的样子，十个人中九个人都在吃酸汤面,这明显是饭店撑招牌的手艺菜,大师傅肯定不会让她学的。

    “姐你那鸡汤面做的也不错,很香,如果以后能开店的话想必也能揽客。”白栩回味了一下鸡汤面的味道,和今天吃的酸汤面各有千秋,她只能都用“好吃”来形容。

    “开店…怎么开店？现在哪里有私人饭店，不是都说不能开吗？”卫芳被白栩说的心中一动，伸头往大街上看,她记得这一路上来就没见过私人菜馆。

    “现在是能开了，再过几年在街上私人菜馆就多了。”白栩对她笑了一下道。县城脑子活泛的人肯定不少，过几年下海的人就多了，最早实施想法的人赚了最多的钱。

    卫芳没读完几年书就给江梅下地做帮手了，她一直认为读书的卫白栩认识的人多,懂的道理多,见识也多。所以白栩说听同学的消息说可以在黑市卖东西,卫芳没纠结很久就答应了，她比较相信这个妹妹。现在白栩这么说了，她就也在考虑私人菜馆的可能性。从今天卖鱼赚了20多块钱来看，菜馆做的好也不会少赚，总比自己下地一年到头累死累活没有空闲，公社里就发点粮票要好。而且自己也是喜欢做菜的，能开个菜馆让大家都尝到她的手艺是件能让卫芳自己开心很久的事。

    白栩见卫芳神色纠结，明显是在想她说的开菜馆的事情。她原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卫芳是有这个想法的，白栩于是暗中记下了这件事。

    三人收拾东西离开了国营饭馆，卫芳和卫海跟着白栩来到供销社。

    “姐要不要换双鞋，你这个鞋前面都露脚丫了。”白栩对卫芳说。

    卫芳的解放鞋前面有点开口了。

    卫芳摇摇头拒绝了：“不用了，这几天才坏的，我回家补补还能穿，等以后钱攒多了再说。”卫芳想的都是把之前白栩上学问村里人借的钱还掉的事情，不同意把钱花在鞋子上。

    白栩只好用钱和票换了些米和肉这些粮食，然后装进背篓，依然用布把背篓罩住，路过的人都看不到里面装的什么，三个人把背篓还有其他带回来的东西收拾好准备回家。

    走了十几公里土路之后，三人快要接近村子。

    “有什么没人走的小路能到家吗，现在不是凌晨，路上上工的人很多，我们背着这三个大背篓被人看见不好解释，容易引起麻烦。”白栩问道。

    卫海对村子里各条路都非常熟悉：“走村东的那条路，会多费一点时间，但那里几乎没人走，而且直接通到我们家后院儿，我们走后门进屋子，奶都不会看见我们三个人。我经常走那条路找人玩。”

    “好。”三个人沿着卫海所说的路一路到了家，路上的确没有碰到人，白栩打算下次宁愿多费点时间，去县城里也走这条路。

    白栩到了家把饭盒递给卫芳，让卫芳待会把包子热一热当做大家的晚饭。

    自己从布包里面拿出十块钱，然后到自己的房间把布包藏在隐蔽的柜子夹层里。

    她把十块钱拿给卫芳：“这十块钱你先去还给乡亲们，应该还剩三块钱，你自己留着，万一有需要身上有钱方便点。”

    卫芳点头应下。

    江梅回来的时候看到桌上的大肉包子，惊讶地问:“你们在哪弄得肉包子，没抢别人的么？”

    白栩不禁失笑:“没有，这是我们买的。”

    江梅放下锄头:“赚了多少钱呀？居然能买这么多包子。”

    白栩咬了一口面皮香软的包子皮，只轻轻咬了一口就见到了肉馅，国营饭店的包子做得非常实惠，肉馅非常香，酱汁很有味道。白栩一边吃着一边含含糊糊地说道：“买完包子就没了。”

    “赚了这么多钱啊！……你们呀真是胡闹，跑县城去这么累，钱居然都来买包子了。”江梅无语了，但也没开口让白栩以后把钱上交。

    白栩松了一口气，到了江梅手上的钱马上就变成别人的了，江梅没有让她上交是好事。她把桌子上的装着包子的碗推给江梅道:“娘你吃，这个肉包子挺好吃的。”

    白栩又把小弟卫城喊了过来，卫城见到包子，眼睛一亮:“包子！”

    他用筷子插住一个包子，吃了一口:“……哇，好香！姐是你买的嘛？”

    “还有你另外的两个哥哥姐姐，我们一起买的。”白栩揉揉他的头，又转头对江梅说，“娘你吃，好吃的话，我和他们再去国营饭店买，反正我和卫海正在暑假，不用上学，空闲时间多，去找点事干也好。他那里还有酸汤面，我们装干饼的那个饭盒漏水，只能装包子，下次我带个不漏水的饭盒去问问可不可以打包。”

    江梅拿起一个肉包，咬了一口，肉汁很鲜，满嘴留香。肉包很大，足够江梅大口吃四五口的。江梅好久没吃到国营饭店的肉包了，唯一一次吃还是她嫁给卫爱国，卫爱国从县城里买给她这个新婚妻子的，她后来就没有吃过国营饭店的肉包了。

    毕竟是十几年前吃的，她记不得当时的肉包是什么味道了，不知道现在这味道和十几年前相比有没有发生变化。

    江梅囫囵吞完一个包子：“酸汤面不用了，肉包子很好吃的……很好吃的。”

    总共赚到了多少钱只有卫芳卫海还有白栩清楚，他们都没有把确切的数字告诉江梅。江梅知道他们应该赚了一点小钱，也全用在了吃上面。她认为他们这是在胡闹而且非常危险，一直在劝他们不要干了。

    但白栩没有听，安抚好江梅之后又会和卫海去河里抓鱼。

    卫芳不好天天不去下地，白栩和卫海摸清了黑市之后就没让卫芳跟他们一起去。两人弄一天的鱼，第二天上午全卖掉，然后再休息半天。他们每隔一天就会去县城，一个暑假下来卖了有一千块钱，一百多斤粮票还有肉票。

    一个暑假下来太阳把原本白净的卫海晒成了煤球，他看着依然白皙的二姐，自我安慰道，女生白点好，男生黑点才稳重。

    暑假结束后，白栩告诉江梅她手里还剩二十块钱，然后给了二十块钱给江梅，让她自己添置一点东西。江梅连连应好，非常感动，儿子女儿都长大了居然都能赚钱了。江梅把钱藏好，一分钱都没有花。

    白栩又给了卫芳和卫海一人一百让他们花销。

    卫芳直接把钱存了起来，她最近越来越有仓鼠癖的倾向。她每次想起卫白栩躺在床上病得说不出话的样子，心都被揪起来了。她觉得白栩爱花钱，自己这个姐姐得把钱攒好，等白栩哪天没钱花了，她就把钱再给她。

    卫海见白栩给了自己一百块钱，高兴地屁颠屁颠，高兴之后又道：“姐我拿这些钱也没用啊，我感觉我没什么缺的。”

    “你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就去买。你马上要上高中了，辅导资料价格合理的，你就买，老是问同学借也不好。”

    卫海一听，自己的确经常问同学借书，一来二去别人可能也比较烦他，他挠挠头收下了钱。

    白栩向卫芳和卫海解释了自己准备把剩下的钱攒着，将来给卫城看病，他们两都表示支持。白栩心里其实还想给卫芳开个店，但上学之后时间变少，不能去卖鱼了，卖鱼这项收入是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