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夫妻之间,坦诚相待

作品:《大唐奇案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现在是三月。

    韩湘和黄鹂正好要去扬州,只不过他们现在并不轻松惬意,反而颇为惆怅。

    铜佛流血一案目前已经牵扯到五位死者,分别是被床下白骨拉到土里而死的王生,盐铁使杜式的心腹张五斤以及三个矿工,赵大柱、陈二狗、周老三。

    按照孝感寺慧觉方丈的话,此案可能还牵扯到二十年前的矿难。

    那场矿难中死了一百零八个人!

    现在江都矿已经关闭。

    如果没有关闭的话,会不会有更多的死人?

    韩湘黄鹂知道迫在眉睫,不敢耽搁,次日上午略作收拾,就出发去扬州。

    他们走出客栈,看见一辆双辕马车碾着湿漉漉的青石板驶来,车辕上悬着的青铜蟾蜍香炉,飘出袅袅檀烟。

    马车上下来陌生人,恭恭敬敬求见黄鹂,要邀请她去某个地方做客,但是被黄鹂拒绝了。

    韩湘心想这个地方肯定是丞相府皇甫镈的家。

    现在黄鹂的母亲回老家了。她和徐七现在对黄鹂倒是颇为放心,不再贴身跟踪。

    韩湘不由得思考,皇甫镈会不会派人暗中跟着黄鹂?

    黄鹂之前查的定风珠一案和人面豆一案,幕后主使都有皇甫镈的影子。

    皇甫镈对百姓而言,是个奸臣。

    他对黄鹂而言,或许是个尽了一部分责任的父亲。

    这是黄鹂的家事,黄鹂不提,他也不好问。

    马车的主人走了,却把马车和车夫留给韩湘和黄鹂。

    二人也不客气,直奔扬州。

    他们受裴度指点,先去拜访裴度的学生以及那四封信的主人,金乙。

    金乙是扬州铜矿监制使,江都县铜矿也在他的监督范围之内。

    他本人也碰到了疑似得了金尸症的铜人。

    不过他碰到的铜人好像是个活人。张五斤和那三个矿工都是死人。

    反正目前所有的案子都和铜矿有关。

    二人直接来到金乙的家中,奉上名帖。

    金乙得知他们是受裴度的委托而来,极为热情,立刻摆下酒宴接风洗尘,还邀请了当地的贤达陪客。

    这倒是让韩湘受宠若惊。

    黄鹂却泰然处之,她见惯了大场面。

    八仙桌上,错金铜鼎焖着蟹粉狮子头。

    黄鹂毫不客气,大快朵颐。

    “定风珠一案,和人面豆一案,何其诡谲,错综复杂!二位手到擒来,真是令人佩服。”

    金乙把二人夸赞了一通。

    原来金乙和裴度保持着通信,从裴度那里知道了韩湘黄鹂侦破几桩奇案的故事,便向几位贤达介绍,又让韩湘黄鹂对破案的细节多多描述。

    这两件案子也是韩湘黄鹂的得意之作。他们乐得和众人分享。

    在此期间,韩湘多打量了金乙几眼。

    金乙四十多岁,言谈举止之间颇为儒雅,不像是个官员,倒像是个博学大儒。

    金夫人也在席间。

    韩湘不便观察。

    黄鹂多看了一阵,尤其时不时扫过金夫人的脸。

    金乙在信中说他的夫人身上有一道红色的疤痕,从头划过脖子,一直划到肚子上,像是被人劈开之后又长拢一样。

    黄鹂偷偷观察了许久,发现金夫人的脸完好无缺,没有看到任何的伤疤。兴许已经好了。

    酒席散了之后,金乙这才进入主题,问:“韩公子黄姑娘,不知恩师对江都矿一事,持何意见?”

    韩湘道:“裴相认为此事定有猫腻,特让我们来调查。”

    裴度拜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也是宰相。

    “这可不好查啊!江都矿闹鬼的传闻,愈演愈烈。现在没有人敢靠近矿山。那几个人死得太惨了,每个人在临死之前都声称矿山有鬼。而且他们的死状也太匪夷所思,身上明明都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更没有生病,却突然暴毙而亡,浑身染上黄铜色。除了是铜矿厉鬼作祟之外,我们想不出别的原因。那王生也死得蹊跷,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床底下的白骨尸骸拉到泥土之中,而这尸体居然也是因为铜矿而死。我活了大半辈子,还第一次看到这样离奇的案子。不知二位从何查起?”

    “事在人为。此案涉及的人物众多,王生,王生的妻子,王生的邻居杨万,金先生您本人以及您夫人,再就是盐铁使杜式的心腹张五斤,发现张五斤尸体的更夫李四,三个矿工,孝感寺的慧觉方丈和一群和尚。这么一大群人之中,肯定有人在撒谎,我们的任务就是揪出谁在撒谎。涉及的案发地也有不少,王生的家,您的家,孝感寺和矿山,每个地方都要走访调查,多多少少都会有所收获。到时候再归纳分析,自然能摸出一些脉络。”

    “看来韩公子已经心中有数,那我们就不必多操心了。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一句,此案太过诡异。死者好几个。如果是有人谋杀的话,那凶手残忍无比,而且手段频出。两位一定要小心啊。”

    “多谢金大人关心。刚才说了,此案跟您和金夫人有关,不知道金夫人方不方便,跟我们一起回忆回忆那铜人的事情。”

    “自然方便。”

    金乙把金夫人喊了过来。

    韩湘和黄鹂都对金夫人持晚辈礼。

    金乙在信中说金夫人被劈成两半,但是又长回来了,韩湘自然是不信的。

    金夫人要么说谎,要么她在重病之时神志不清,出现了幻觉。

    韩湘想分辨清楚是哪一种情况。

    铜佛流血一案千头万绪,金夫人或许就是最好的切入点。

    最关键的是金乙十分配合。

    “不知道韩公子和黄姑娘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金夫人彬彬有礼,礼节上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是韩湘隐隐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好像金夫人并不欢迎他和黄鹂,也不愿意谈及这些案子。

    可能金夫人还没有从恐惧中恢复过来。

    “金夫人,您在重病期间梦到您的前世,您的前世是一个继母,对继子不好,后来继子意外死亡,他认为是被您害死的,到阎王爷那里告您的状。后来阎王爷判他来索命,要你一半的身子。而他也差点成功了,好在金先生及时回来,追上了他,把您的身子要回来了。这个过程,我有没有说错?”韩湘微笑着问道。

    “没有。说得很清楚。你的问题是……”

    “我想问的是您当时得了什么重病?”

    “这……当时看那些大夫,他们也说不出来是什么病。”

    “那他们有没有给您开药方?”

    “这个我不记得了。”

    “您看了哪些大夫?”

    “我也忘记了,当时稀里糊涂的。你问这些干什么?这个跟铜佛流血和金尸症有什么关系?”金夫人面露不快。

    “随便问问。”

    韩湘淡淡一笑,又问道:“您说了,这些都是您的梦境。可是金大人把您的身体追回来之后,发现你身上有一道红色的疤痕。后来这疤痕自己愈合了。这个疤痕是您的梦境还是真实发生的?”

    金夫人看了金先生一眼,缓缓说道:“这个是真的。如果不是我相公把我的身体追回来,那我就要死得惨了。”

    “那么我的问题来了。这道疤痕是因为伤口愈合而出现的,还是您自己伪造的?”

    金夫人目光冷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

    金乙和黄鹂面面相觑,感觉韩湘的这些问题有些不对劲。

    “您和金大人,夫妻关系很好吧?”韩湘问道。

    “那是自然。”

    “夫妻之间自然坦然相待。可是碰到某些情况,做妻子的,可能不得不欺骗丈夫,要么性命攸关,要么事关名节。不知道金夫人有没有碰到这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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