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133 章 番外二

作品:《自古沙雕克反派

    青梅竹马if线

    爆竹声中一岁除,千门万户换旧符。

    春节已至,除夕过后,就是四处走亲访友、阖家拜年的好时候。

    今天晴空正好,施黛跟随爹娘离开长安,迢迢到了青州。

    青州临海,与长安城相隔有段距离,之所以来这里,是为拜访孟轲和施敬承的老友。

    对于父母一辈的故事,听孟轲翻来覆去地说,施黛耳朵都快起茧子。

    孟轲、施敬承、温颐与江无亦曾结伴同游,在少年时期结下深厚情谊。

    十年前,上古邪祟挣脱阵法,致使大昭民不聊生。四人齐力除妖,立下不小的功劳,历经重重险阻,终将邪祟彻底封印。

    如今施敬承和孟轲居于长安,江无亦与温颐则镇守青州,庇佑两方平安。

    因为上一辈之间的关系很好,这么多年过去,两家的联系始终没断,每逢新春佳节,都会轮流登门拜访。

    上一年是江家前往长安,理所当然,今年轮到施黛等人来了青州。

    除却施云声和沈流霜,前去青州的路上,还有另一个人。

    坐在马车里,施黛默不作声撩起眼,望向窗边的一袭白衣。

    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年人形貌出众,神情淡淡,正垂首翻看手里的书本。

    施黛认出,那是一本有关剑术的古籍。

    时时刻刻剑不离身,很有江白砚的风格。

    江白砚是江无亦与温颐之子,勉强算施黛的青梅竹马。

    他生于青州、长于青州,以前两人只在逢年过节时见上几面,一年前,江白砚入了长安镇厄司,从此和施黛低头不见抬头见。

    说起江白砚这人,施黛很有话聊。

    她是胎穿,在警校报道的途中遭遇车祸,阴差阳错来到大昭。活了两辈子,江白砚是她见过相貌最优越、最有天赋、却也脾气最古怪的人。

    剿杀上古邪祟时,江无亦立下赫赫战功,被朝廷封为忠武将军。

    江白砚身为将军之子,自幼修习剑术,是年少成名的剑道天才,然而并无跋扈嚣张之气,反而性情温静,皎如玉树。

    只有施黛知道,此人远远没有表面上那样平易近人。

    江白砚看似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以礼相待,其实很少付诸真心。

    他有傲气,有野心,也有从骨子里透出的冷。

    不过,说老实话,江白砚对她一直很不错。

    施黛想着出了神,许是她的打量过于直白,江白砚抬起眼来,与她四目相对。

    背着阳光,他极淡地笑了下。

    施黛眉心一跳,生出点儿偷看被抓包的心虚,默默挪开视线。

    一行人很快抵达青州,与长安一样,城中落了大雪。

    江无亦和温颐在路旁等候多时,见施黛下来,温颐一把拥她入怀,笑逐颜开“黛黛是不是又长高了”

    温颐性情随和,生有一张芙蓉面,

    瞧上去柔心弱骨,其实是位武道强者。

    十年前邪祟攻城,正是她带领百姓死守青州,护得千百人平安。

    施黛很喜欢她。

    “外边冷,快进屋。”

    江无亦笑吟吟招呼道“赶路这么久,累了吧”

    在施黛的印象里,江无亦是个乐天跳脱、笑容常挂嘴边的剑客,由于健谈多话,和他们几个小辈关系十分不错。

    在这个家庭里,江白砚居然是最沉稳寡言的那一个。

    施云声刚被寻回施府不久,与江家不熟,这会儿站在沈流霜身旁,黑眼珠一眨不眨,看着江无亦和温颐,隐有探究的意思。

    江无亦不急不缓,变戏法般抬起右臂,掌心里堆满各式各样的饴糖。

    他咧嘴一笑,微微躬身,对施云声道“全是青州特产,你尝尝。”

    “在长安镇厄司办事,可还顺遂”

    为江白砚抚去肩头落雪,温颐道“你爹整日唠叨,要么担忧你吃苦受伤,要么怕你人生地不熟,听他絮絮叨叨,把我也愁坏了。”

    江无亦被揭老底,挑眉反驳道“难道不是我们俩一起在瞎叨叨”

    面对父母,江白砚少有地温声笑笑“一切都好,爹娘不必忧心。”

    “你在长安当差,”江无亦轻拍他肩头,“没少麻烦伯父伯母吧”

    “他让人省心得很。”

    施敬承道“沉玉、黛黛和流霜刚巧入了同一个小队,近日破获好几桩案子,功劳不小。”

    见了他,江无亦一乐,顺手揽过施敬承右肩“我琢磨出一招新的剑法,待会儿去比比”

    施敬承抬眉浅笑,轻抚腰间渡厄刀“我也有刀法来讨教。”

    江家夫妻招待得万分妥帖,为接风洗尘,给客人们准备了一桌丰盛佳肴。

    两家人本就亲近,话题自始至终没停,热闹非常。

    一会儿问起镇厄司里的捉妖故事,一会儿谈及小辈们儿时的趣事乌龙,到最后,江无亦按捺不住问“流霜、黛黛和沉玉都到成婚的年纪了吧不知可有中意人”

    与一十一世纪不同,大昭律法规定,十五岁就能结婚。

    施黛早过了这个年纪,却很少考虑谈婚论嫁。

    镇厄司里的差事足够让人头疼,她闲暇之余,还偶尔帮娘亲打点商铺,一天到晚被安排得满满当当,实在没功夫去想别的。

    但听江无亦说起意中人,下意识地,施黛脑子里晃过一道影子。

    “我暂无打算。”

    沈流霜目光一掠,似笑非笑“另外两位我就不清楚了。”

    江白砚道“有。”

    他说得毫无征兆,施黛停顿一下,掀起眼皮。

    “沉玉有了喜欢的姑娘”

    温颐若有所思地笑“是哪家的小姐用不用找人去说媒”

    “不必。”

    江白砚神色如常“我自行告诉她。”

    被这番话一搅和,整顿饭在心照不宣的微妙气氛中度过。

    施黛吃得不多,放下碗筷,听温颐热情道“黛黛觉得味道如何”

    “挺好的。”

    她诚实点头,舒展眉眼“我吃得很饱。”

    温颐笑道“喜欢就好。吃得太饱不如让沉玉带你出去走走”

    江白砚“嗯。”

    他说着望来,轻勾唇角“去么”

    饭后消食

    施黛身边,尚且读不懂氛围的施云声眼珠一转,正要说点什么,被沈流霜揉了揉脑袋。

    沈流霜压低音量,言简意赅“别跟着他俩,我带你去逛。”

    四位长辈不约而同露出微笑。

    “来来来。”

    孟轲举起酒杯“让他们出去走走,我们不醉不归。”

    施黛

    施黛摸摸鼻尖“好。”

    于是稀里糊涂地,好端端一场家庭聚餐,成了她和江白砚两个人的饭后散步。

    青州风景宜人,在这儿逛逛,也没什么不好的。

    施黛今日穿了条绯红冬裙,外罩一件厚重兔毛斗篷,一路随心所欲哼着小曲,嗓音悠悠荡荡。

    少女步履轻快,情态最是灵动,与她相比,江白砚像棵落满雪的松,内敛沉静更多。

    刚在饭桌饱餐一顿,施黛吃不下别的点心,走得累了,只买来一串糖葫芦。

    糖葫芦不占肚子,入口酸酸甜甜,咬破糖衣,沁人心脾的香气直入味蕾,让她发出心满意足的喟叹。

    吃完一颗,施黛抬手,把糖葫芦串举到江白砚嘴边“吃吗”

    彼此一起长大,面对江白砚,她往往很放得开。

    对方微垂下头,就着她的手,咬下其中一颗“多谢。”

    他这副模样,让施黛想起两人小时候。

    江白砚从小就比同龄人沉稳懂事,瞧不出孩童的稚气。施黛喜欢甜甜腻腻的糕点小吃,每每带给他,江白砚总要说一句“多谢”,把一半分给她,再由他自己乖乖吃完剩下的一半。

    这人倒是一点儿没变。

    想着觉得好笑,施黛得意洋洋扬起下巴“味道不错吧小时候你总爱装作不吃甜食的样子,看上去又冷又傲,其实爱吃得很。”

    江白砚无言笑笑,没说话。

    其实儿时并非当真不喜,而是怕自己吃多了,施黛不够吃。

    后来渐渐长大,这份心思,总不能再说了。

    江白砚在青州长大,父母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本身亦诛灭过不少妖魔,行于街边,被好几个百姓认出了身份。

    他全无世家子弟的架子,面色平和,朝搭话的男女老少逐一颔首

    但也仅此而已,江白砚从头到尾礼貌又疏离,与所有人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

    施黛半开玩笑“江沉玉,好受欢迎啊。”

    “怎会。”

    江白砚语气不变

    “虚名而已。”

    虚名。

    他自称虚名,不可否认的是,江白砚确实厉害。

    这人剑术又快又狠,自他赴任长安镇厄司,不过几天便打响了名头,屡屡勘破大案,诛除数只大妖。

    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七八岁的江白砚虽则安静,但带了小孩独有的天真懵懂,施黛仗着多出一段记忆,常常逗他玩。

    “小时候的你,”回忆起从前,施黛小声嘟囔,“比现在好欺负多了。”

    江白砚轻哂“我哪儿不好欺负”

    施黛立马反驳,睁圆一双杏眼,不答反问“你哪儿好欺负”

    纷纷落雪下,漆黑的桃花眼静静望她,很轻地一勾。

    “我哪儿都好欺负。”

    江白砚道“你想如何,都可以。”

    施黛蓦地顿住。

    身体比思维更快做出反应,她心口像被挠了挠,很没出息地扬起嘴角“真的”

    江白砚“真的。”

    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占江白砚便宜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施黛认真思考几息,笑意加深,嘚嘚瑟瑟“叫我姐姐。”

    十岁以前,她逗过江白砚好几次,让他叫姐姐。

    有时是信口胡诌生辰年月,有时是用小吃和玩具进行诱哄,江白砚年纪尚小,任她拿捏。

    后来渐渐懂事,知道自己比施黛大上几个月,他再没叫出这两个字。

    因施黛的要求怔忪瞬息,江白砚眼睫颤了颤。

    他轻声“姐姐。”

    诸如此类的小事,哪怕难为情,江白砚不会拒绝她,也不曾拒绝她。

    他嗓音轻柔,如落雪降下,轻飘飘两个字,让施黛耳尖发烫。

    明明是她自己提的要求。

    有些局促地移开目光,施黛抿唇笑了笑,随心转移话题“你继续带我走走吧。青州城哪儿最漂亮”

    江白砚“你最喜江月楼。”

    青州城偌大,多年以来,江白砚带她逛了个遍。

    数量众多的亭台楼阁里,施黛最为钟爱江月楼。

    那是青州最高的建筑,极尽奢华,别名“通天阁”。

    许久没去江月楼,今天故地重游未尝不可。

    施黛兴冲冲应下,不消多时,借由江白砚的剑气登上阁顶。

    江月楼通体朱红,檐牙高啄,翘角飞举,晃眼望去,好似朱雀振翅欲飞,十足气派。

    这几天正值深冬,落雪皑皑,覆满檐上。寒风凛冽如刀,施黛被吹得吸了口凉气,裹紧斗篷。

    江白砚自觉站在风来的方向,为她挡下寒潮。

    他们吃完晚膳才出来,到如今,已渐渐入夜。

    江月楼高耸入云,气势恢宏,登临其上,足以俯瞰整座城池。

    暮色苍茫,青州燃起灯火,好似碎金铺陈。

    天边一轮明月高悬,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江面,恰

    如江月楼之名,颇具娴静风雅。

    这里位于青州中央,风里携来笙歌阵阵,街头人潮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与之相较,楼顶寂然无声,安静得格格不入。

    “好漂亮。”

    施黛眺望天穹,伸手抓了把遥远的星空,展颜笑开“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们经常来看星星。”

    映照着千家万户的盏盏明灯,她双目璀璨如星,格外灼眼。

    江白砚侧头看她“嗯。”

    施黛坐在房檐上,双手托起下巴。

    她打小活泼多话,有用不完的气力,置身于这个广袤无垠的全新世界,往往闲不下来。

    偏偏那时,江白砚已像个小大人了,唯恐她弄伤自己或走丢。

    于是施黛时而画符,时而爬树摘果子,时而爬上这座高到骇人的楼阁看星星,快快活活好不自在。

    江白砚只看着她。

    小时候的她被盯得不自在,向江白砚直白发问,为什么不看星星,一直盯着她。

    江白砚怎么回答的

    施黛眨眨眼,拢紧兔毛斗篷。

    想起来了。

    他没给出答案,只反过来问她,星星好看,还是他好看。

    她想着笑了下,听见江白砚的声音“怎么”

    “我想到从前。”

    施黛直视他的双眼,笑眯眯说“你有天问我,星星和你哪个更好看。”

    童言无忌,直来直往。类似的问题,江白砚如今不可能问出口了。

    施黛只是随口一提,却见他侧头笑笑,眼底敛出薄光。

    很慑人的眼神。

    下一刻,江白砚问“所以,哪个更好看”

    什么

    施黛略略一怔,视线与他在半空相撞,又倏然错开。

    周遭的空气似乎浓稠了几分,她一本正经“当然是你。”

    施黛笃定点头“江沉玉是最好看的。”

    她一句话说完,眼珠转了转,不着痕迹地偏转话题。

    “你这样的人。”

    想起不久前饭桌上的对话,施黛说“日后要娶的姑娘,一定也很漂亮吧”

    江白砚有了心仪之人。

    他没对她透露过一点儿风声。

    他能喜欢谁

    长安城有不少世家贵女向他示好,这人一个也没搭理,施黛一度以为,江白砚冷心冷情,心心念念只有他的断水剑。

    四下安静一瞬。

    施黛扭头,看见江白砚精致隽秀的脸,掩映在半明半昧的火光和月色里,望不清情绪。

    她被注视得心头一跳,脱口而出“怎么了”

    冬风拂来,吹得白袍猎猎作响。

    江白砚的轮廓晦暗难辨,唯有瞳底格外亮,似寒石冰魄。

    他无声笑笑“只要是施黛,怎样都好。”

    施黛

    施黛

    等等。

    他说什么

    江白砚这句话,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他的回答确确实实接在那句“日后要娶的姑娘”后面,对吧

    一双眼睁得浑圆,施黛定定看他,心口绷得紧,像刮过一场突如其来的狂风。

    风声浩荡,她被吹得发懵。

    江白砚腕骨一动,从怀中取出一枚花蝶玉佩。

    玉佩雕琢精细,流转柔和光泽,显然价值不菲。施黛一眼认出,这是江白砚随身携带的贴身之物,珍惜且贵重。

    玉佩被放在她掌心,沉甸甸的,如有千斤重。

    施黛蜷起指尖,触上那只展翅欲飞的蝴蝶干什么”

    江白砚说“我倾慕于你。”

    他偏头看她,轻缓弯起眼,眸底是灼然的、满含少年气的笑意“以玉佩相赠,以证此心。”

    他就这么说出来了

    耳畔响彻心跳的声响,一下又一下,清晰而剧烈,像是雨点砸落在屋檐上,令施黛恍然间生出错觉,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下来。

    很猝不及防。

    脸上发热,施黛双颊绯红如霞,慌忙抬头看他一眼,又匆匆低下脑袋,不想让他窥见自己脸上的赧然。

    等她慢慢回过神,鼓起勇气仰起头,踮起脚尖,在江白砚颊边亲了一下“好哦。”

    她这个举动不在意料之中,破天荒地,江白砚蓦然怔忡,耳尖漫出一片绯红。

    他一向清冷自持,即便身受重伤也面不改色,哪里流露过这种情态。

    施黛端量几眼,多出一点底气,占据先机“你想和我成婚”

    她戳一戳江白砚侧脸“老实交代,你喜欢我多久了”

    江白砚道“很久了。”

    这个问题没有确切的答案,久到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

    微风和畅的夜,万家灯火下,少年清姿如月,朝她一笑“我心悦施黛,不知施黛可愿嫁我”

    施黛打算压一压上翘的嘴角,没压住。

    她干脆仰起脖子眉眼弯弯,伸手环住江白砚后颈“愿意。”

    凝神想了想,施黛兴致盎然“你想要怎样的婚宴”

    她这样说,想必有了思忖。

    江白砚最懂她的小心思,顺水推舟“依你。”

    “要在冬天”

    施黛眼底亮晶晶,晃一晃抱住他的双手,吐字如倒豆“嗯梅花树下,怎么样有雪有梅花,一定很漂亮。”

    她说着顿了顿,咧嘴笑开“悄悄说哦,我第一次觉得你这人不错,是有年我爬树摔下来,你摘梅花哄我开心。”

    江白砚“在那之前,我不好”

    施黛笑得双肩发颤“那之后更好了嘛。对心发誓,江沉玉没有不好的时候。”

    江白砚扬唇,轻轻拥住她,如同拥住一场不甚真切的梦。

    暮色愈深,明月相照。

    他的体温偏于寒冷,此刻传来施黛的温度,宛如冰雪逢春。

    施黛突然问“可以亲一亲吗”

    江白砚

    好在夜幕昏沉,对方看不见他发红的耳朵。

    纵容俯身,他低声应道“嗯。”

    得了应允,施黛含笑踮脚,吻上江白砚的唇。

    是软的。

    她想,带一点糖葫芦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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