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101 章
作品:《穿成汉武帝的家庭医生后》 自从去岁,霍去病于河西大败匈奴以来,长安的内外朝中就隐隐传出一个隐晦的流言他们那多情又薄幸的陛下,怕是又要上演一出喜新厌旧的戏码了。
新者不用说,非炙手可热的骠骑将军霍去病莫属。
那旧呢
宣室殿中想起这一则流言的将领们,无不把隐晦的目光投向上首的男子。他眉目温润中又有坚毅。一只手按在腰间佩剑之上,冷静又肃穆地环视着下方所有人。
自然是抗匈之首功,劳苦功高的大将军卫青了。
元狩二年,两次河西之战,大将军卫青皆坐镇长安,未曾亲自出征。这其中透露的讯息令人寻味。
若非刘彻没有明显表现出对他的疏远,舅甥之间也未见生分之意。满朝文武怕是都要忧心,今日的卫仲卿是不是下一个高祖时的淮阴侯韩信了。
这一则流言只在小范围内流传开,并未引起什么风波来。但有一件事,却成了所有人的共识。
当霍去病的裨将,比跟随卫青,更能建功立业。
一来,如今的霍去病圣宠浓厚、正是风头无二。当他的手下,更能让陛下高看三分。
二来,单论作战风格来说,比起卫青的正面牵制,霍去病那轻骑突袭、追敌千里的作战风格,更易出让刘彻龙心大悦的功绩。
于是,霍去病麾下的裨将,就成了宣室殿中的诸将军们人人都想尽力争取的肥差。
没想到,有此殊荣者是他们都没想到的一个人。
江陵月。
她非是将军,却是医者。
不是没人不服气,然而无一人敢表于现出来。江女医的医术高绝出众,她肯上漠北战场,已经给诸将军的性命上了一道保险。她又是长安城的红人,平白对她发难,明天就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若让江陵月知道了这些人的想法,一定会狠狠地冷笑。
真不要脸,还挑上了
可以说,宣室殿中除了卫霍二人,没谁称得上是合格的将才。单独领军的话,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要给匈奴送人头的。
现在有白得的建功机会放在眼前,还有心思挑肥拣瘦。嫌这个不好、那个太次。真是把你们能的。
江陵月冷眼瞧着人选宣布之后,殿中诸将军的众生百态,冷不防被刘彻点了名字“陵月,你来了”
她一怔,飞快回过神来“是,臣方从长信宫出来。”
刘彻解决了一件大事,看起来心情不错。他像为了调侃江陵月,又像为了在群臣面前给她做脸“江女医啊,你欲随军出征,朕可如了你的愿。女医就不表示些什么”
江陵月抽了抽嘴角。
一旦刘彻想给一个人面子,他会贴心得超乎你想象。连“表示些什么”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她闻弦歌而知雅意,便投桃报李道“我会传授一些实用的医术给军中疡医们。此外,医校也会赞助一批免费的基础的卫生医
疗用品,
供北征军使用。”
譬如肥皂、皂角。
再譬如酒精、绷带、金创的敷料。
刘彻微微颔首,
表示满意。在他的下方,许多即将出征的将领也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有江女医随军出征,他们的性命之虞一定大有削减。
商定了好了出征的名单,刘彻便挥手让诸将离开。唯独留下卫霍和江陵月三人,仿佛还有机要商讨。
诸将虽可惜,亦无可奈何“敬诺。”
他们离开的时候,每个人都要经过江陵月的身边,免不了上下打量她好几眼。
其中,最善意的目光当来自李广。他似乎知道孙女在给江陵月做事。但所谓的“最善意”,也只是没有仇视罢了。该复杂的,还是一样的复杂。
江陵月抬头,一点也不惧地回望过去,抿唇不语。
这些人,她实在喜欢不起来。
事实上,卫青和霍去病也未必喜欢。但是没办法,他们身为太子刘据的母舅与兄长,势必要承担起为他招揽势力的责任来。纵使再不情愿,也不能当战场上的孤狼。
她收回了目光,一步步朝着上首走去。
待人潮褪去,宣室殿变得空旷后,刘彻的姿态就随意多了。他卸下九五之尊的架子,半截身子斜斜地倚着,朝江陵月抬了抬下巴“随便坐。”
江陵月也不客气,找了处空地坐了下来。
她偷偷觑了眼卫青、霍去病二人,却发现他俩眼底没有一丝波澜,对刘彻闲适得近乎失礼的姿态,已然是见怪不怪。
后世的阴谋论者还说,刘彻这样见卫青是轻慢他。
真可笑。
她从进殿前心情就一直闷不透气,此刻面上不免带出来一点。刘彻看她就跟看稀奇一样“谁给你脸色了”
“没有没有。”江陵月摇头,连忙调整了表情。
她暗暗告诫自己,这可是御前。
心情再不好,也不能对着刘彻摆脸色啊。
“罢了。”刘彻的好奇心有限,也懒得追问。他把江陵月叫过来是有正事要商量“女医你且说说看,这军中的疡医,你有什么章程啊”
“我是第一次河西之战被军侯救下,带回长安的。那个时候我就有所察觉,军中已有疡医不足之虞。”
江陵月眯了下眼,一瞬陷入了回忆。
旋即,她恢复了正色“军队理应是一个整体上行下效、如指臂使。但正是这样的集体,才更容易滋生疾恶。倘若军中的疡医不足,伤重之人不能集中救治,伤口感染后易影响到其他人。”
从前,军中的对策是建伤兵营,把伤者集中处理。但行程中的医疗卫生条件就不用说了,士兵们受罪不说,物理和精神上的负面因子都会相互传染。
如此一来,健全士兵是安全了。伤兵死亡率反而提高。
这对后者太不公平。
卫青静静地听着,眼底渐生出一丝悲怜之色。他目光放空,幽然
远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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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多少动容,冷静道“女医的意思是,这军中疡医是一定是多多益善咯。”
江陵月重重地点头。
她似是预判到刘彻接下来要问什么“若说长安城中没有那么多疡医不巧,我们医校里头刚好有一批,都是积年名医教出来的。再让他们义诊上三个月,医术绝对够用的。”
刘彻睨她一眼,半晌没好气地笑了声“原来是给你医校的那群学生们谋好处来了。”
经过漠北之战的军医们,见识和身价自然不同。
若是战胜大捷,分给他们的赏赐亦不会少。
江陵月也没否认“我是祭酒,自然要给学生找出路的嘛。”她顿了顿,又道“再说,我们医校也不是一毛不拔。刚才不还说了么,要自掏腰包,给军队配给医疗卫生用品的。”
刘彻“啧”了声,再没说话。
倒是卫青笑眯眯道“那我就多谢陵月的好意了。”
那时候他们谁也不知道,正是这随口的一句允诺,到后来,竟救下了数千人的命。
江陵月正要同卫青客气两句,身边冷不丁飘来一道男声“陵月真是医者仁心。”
她眨了眨眼,差点想要点头。旋即回过神来,毫不客气地搡了把霍去病的胳膊“军侯,你揶揄我”
霍去病以拳抵唇,发出一声低笑。
她刚才还承认了,自己是为了给学生们找出路,才往军中塞疡医。“医者仁心”四字却把她从容得凛凛无私、圣光普照。这到底是在夸她还是在臊她
江陵月觉得是后者。
她咬了咬后槽牙,眯着眼不善地望向霍去病。余光却瞥见刘彻和卫青一同露出无语又无奈的神情。
他们对视了一眼,各自摇了摇头。
那神情好像在说瞧这对小年轻们,真是情窦初开啊。打情骂俏得连场合都忘了。
江陵月“”
她的气势不自觉弱下一分,搡霍去病的胳膊缩了回去。到最后,竟是轻咳数声,正襟危坐着装无事发生。
与此同时,心底却在疯狂腹诽着
你们这对姐夫小舅子,可真是双标啊
我以前吃你俩各自和老婆喂的狗粮吃到饱的时候,可没用这种眼神臊过你们
卫青一贯扮演的是打圆场的角色。见小情侣偃旗息鼓下来,他也缓声道“对了,我听说陵月近来在上林苑又发明了件新玩意儿这次是给战马用的”
提起这个江陵月就不困了“对,它叫马蹄铁”
她这一次回长安,知道刘彻等人一定会问,还特地画了幅图解装在身上,当下就从袖中掏了出来。
“陛下,大将军,你们看。”
两人接过图纸后,一人手执丝帛的一边,就迫不及待端详了起来。没过多久,就听见卫青叫了一声“大善”
他极少情绪外露成这样,
一贯冷静肃然的双目生光。目不转睛盯着墨迹构成的新月形状“如此一来,大汉马患可解矣”
马患这么严重么
江陵月忽然想起来,漠北之战后,大汉许久不曾动用骑兵发动对外战争。再后来,刘彻不惜攻打大宛求取汗血宝马。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本土的马不够了呢
正是由于疏于对马蹄的保护,战马的马蹄极其容易脱落,导致它只能等待死亡。长此以往,数年的征伐下来,文帝时期开始蓄养的马,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江陵月的目光落在图纸上,愈发觉得自己无意中的发明重逾千斤。而刘彻和卫青呢,更是十分有魄力地信任她。
一个铁器,一个马匹。
她随意提出一个未经验证的想法,两样国家的战略物资就源源不断送来上林苑,任她造作。
万幸的是,她没有辜负这份信任。
江陵月缓声道“回禀陛下,如今的上林苑中,已经约有两万余匹战马钉上了蹄铁。”
刘彻面上空白了一瞬“有多少”
“两万匹。”
现在离漠北之战预计的出发日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国家豢养的铁匠全力出动,再钉上两万匹不是问题。
到时候,就有整整四万匹装上高达的战马了
他乐得喜上眉梢,宽大的手掌一合,发出清脆的声响“这样吧,去病。这两万余匹马就归你,以后剩下的再钉上蹄铁的马中,你再分一千匹,总共三万匹。”
“谢陛下,臣定不辱命。”
霍去病所率领的军队,堪称是大汉的特种兵部队。不仅挑选的士兵各个身手不凡、悍勇无比,以一当十不在话下。就连装备也比大汉普通军队高上一截,堪称武装到了牙齿。
比之匈奴,更是降维打击。
而卫青呢,他手下的人就鱼龙混杂了。
不仅有骑兵、步兵、车兵、粮草、辎重等诸多繁杂的队伍,还塞着各个关系户将军。这样的军队,战斗力和协调性都比外甥的要差上不少。
何况按着计划,他要迎战匈奴的大部队。
他主动揽下脏活累活,把高光的部分留给霍去病,是对他的培养和爱护之意。
这时骤闻马蹄铁的消息后,再喜欢也不会开口讨要。
就这舅甥情深,说卫霍内部分歧,谁能信
既然话赶话说到了这,卫青又道“新式军粮也紧着去病那边来吧。方便面、压缩饼干最适合他不过。”
刘彻朗声笑道“这就要仲卿你去同阿姐说了”
“在此先谢过舅舅。”
霍去病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还有长公主。”
众所周知,漠北之战的特种军粮由平阳长公主一力承包,为的就是让她心上人吃点好的。
卫青“”
一人之下、冷静肃穆的大将军难得红了脸。控诉的眼神投向主君和外甥,却说不出一句话
来。
那模样,和刚才的江陵月像了十成十。
见状,她心底忍不住道你们几个人能不能不要互相伤害了苍天到底饶过谁啊
几个人在宣室殿愉快地商量好了军需分配。接下来,就是漫长的备战时期。
各个郡县今年新收上来的粮食被平阳公主出资买下,源源不断被送入军粮厂中。加上昂贵的糖油、又经过力夫们的几道工序,就成了味道喷香、但口味一言难尽的压缩饼干。
上林苑中的铁坊,日夜灯火通明,铁匠们各个汗流浃背,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不绝于耳。一个个光洁锃亮的新月铁片被安在马蹄上。把养得油光水滑的战马武装成高达。
就连医校的学子们也是昼夜不歇。李殳玉领着科普组的成员去了军中,努力朝士兵们散播起卫生健康知识。
余下的五十多医者,则把义诊摊子支遍长安的每一个角落,尽可能多见病人,以求增加自己的阅历,到了战场上不露怯。
终于,时间来到了元狩三年的三月初三。
早春,正是迎敌的好时节。
长安城外,数十万兵马由卫青和霍去病分领,各自整装待发。他们纷纷望向了西北的方向。
那里有大汉百余年的宿敌。
而这场战争,他们要毕其功于一役。
霍去病通身黑甲,横刀立马。身影像一枚轻捷的旗帜般,立于众人前屹立不倒,没由来地令人感到安心。
事实也正是如此。漠北之战中,霍去病率登临瀚海、禅于姑衍,封狼居胥。千载之下,后代人再无人能赶上。
可即使知道了结局,当江陵月策马立在出征的队伍中,心仍是砰砰地直跳,难以安定下来。
她是在兴奋还是在担忧
不管了。
江陵月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再睁开时,乌莹莹的眸子中唯余一片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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