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9.第 209 章 谈心
作品:《七十年代妇女主任》 赵村儿大队交完粮, 还是谷满仓。
对老农民们来说,有粮食心里就踏实,满足, 乐乐呵呵地放冬假, 安生待在家里猫冬。
养猪场和砖窑没休,养猪场那边有交猪压力,紧张一些,砖窑则是要给村外的大库供热, 顺带烧烧砖。
大队部也没休。
赵新山组织队委会先开了个小会,确定今年分红大会的内容。
关于对过去一年的汇报总结, 赵新山听了段书记的汇报,借走了赵柯的笔记, 摩拳擦掌, 终于要在赵村儿大队今年的分红大会上换一份新的演讲稿。
再一个重要内容,就是推进盖砖房的进度。
按照赵村儿大队目前的条件,可以按照社员们的需求, 提前盖一小部分。
赵新山传达下去, 刘兴学和邓海信就了他们早就设计好的几种不同大小、不同格局的房型,最后一行人商量,挑出其中最实用三种。
然后是最重要的内容分红。
牛会计和赵芸芸、潘翠莲已经在盘今年的账。
分粮食,算工分,算建筑队的分红, 还有猪。
粮食和建筑队的分红已经定额, 养猪场和砖窑的工分都截止到十二月份。
而赵村儿大队的养猪场今年年初买了三十只猪崽, 后来种猪第一胎繁殖,存活了三十四只猪崽,第二胎繁殖的猪崽太小, 不能用于明年交猪,剩下的只能用成年猪补足。
所以今年冬天,赵村儿大队能出栏三十头猪。
赵柯前两年都没帮忙,今年赵芸芸连一句抱怨都没有,埋头苦干,更何况本就很负责的牛会计和潘翠莲。
赵柯晚到早走,坐在办公室里喝水看书闲晃,没有人不满,也没人说她啥。
赵新山有时候想起啥事儿,也交代唐副队长。
赵柯乐得悠闲,还开玩笑“我也放冬假了呗”
赵新山道“你歇着吧,忙一年了,腿儿都溜细了。”
赵柯顺杆往上爬,道“那我可真歇了”
她说是歇着,除了要顶着恶劣天气坚持去领报纸,其他时间闲着没事儿也还是天天往办公室溜达。
有一天,莫浩急匆匆跑来大队,“魏如月她爹又动手打她娘了”
赵柯立即放下书,站起来。
莫浩喊人“大队长芸芸姐你们快去看看吧”
赵柯一愣。
赵芸芸气愤地拍桌子“魏大海是不是又喝马尿了就不能让他闲着”
她说完,抓起帽子围脖棉袄,飞快地往身上套,几秒钟就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门摔得咣当响。
莫浩正要跟出去,猛地看见赵柯,憨憨地挠头,不好意思道“啊我忘了赵主任你回来了。”
赵柯笑着安抚“没事儿,去看看吧。”
她说“没事儿”,莫浩便相信了,一脸焦急地跟出去。
赵新山倒是没那么着急,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后面。
老魏家
魏大海确实动手了。
苗凤花根本不敢还手,被打得嗷嗷叫唤,传到了左邻右舍。
魏如月吓得呆傻,然后就声音害怕地哭着喊“奶奶”。
她期末考,又考了第一,虽然跟牛小强和几个同学并列,但优秀的十分稳定,是魏老太的宝。
魏老太二话不说,就拎着扫帚冲上去,边抽打魏大海边骂“我让你吓我孙女你个混账我抽死你”
扫帚挥出残影,不说魏大海傻了,魏如月也有点儿傻。
她叫奶奶,只是想着奶奶能阻止,哪想到魏老太这么粗暴。
魏大海疼得回过神儿,开始四处躲,“妈妈你别打我”
“你吓着我孙女儿了”
魏大海抢走扫帚,语气又急又冲,“别打了”
魏老爹听到动静不对,才跑进来,“老婆子,你干啥啊这闹啥呢”
魏老太没了工具就徒手,“这混账玩意儿,对他老娘也要动手”
她颠倒黑白
魏大海瞠目结舌。
儿子对娘动手,那是大不孝,敢打娘就敢打爹,谈啥养儿防老
魏老爹也愤怒了,扑上去按着魏大海拳拳到肉。
苗凤花躲在角落,不知所措。
而魏如月,他们打得越狠,她就哭得越凶,大声让奶奶听到。
屋外,赵柯和莫浩赶过来,就看到气冲冲跑出来的赵芸芸在撅着屁股扒门偷听,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笑容。
赵芸芸发现他们,连忙竖起食指挡在嘴前,“嘘走走走”
莫浩疑惑,“不管吗还在打”
赵柯凝神一听,发现了声音不对。
赵芸芸扯着他们远离,义正词严“你妈打你,是教育你,还用得着大队管吗”
莫浩不乐意,“我要是没错,我妈还打我,大队咋不能管”
赵芸芸语塞,郁闷地嘟囔“现在的小孩子,一个个咋这么精,以后肯定不好管”
赵新山过来,严肃地教训她“你也代表大队的形象,说话办事儿多过过脑子。”
赵芸芸也不反驳,“哦”
莫浩偷笑。
赵柯也在笑,笑得欣慰又带着些许怅然。
人太闲了,容易生事端,魏大海就是个例子。
赵柯还没提醒,庄兰和苏丽梅就提出增加社员们课程和活动的丰富性彼此交换技能,比如缝纫、编织、唱歌、吹口琴
赵柯这才知道苏丽梅唱歌很好听。
她教社员们的第一首歌,是国歌,社员们不好意思张嘴,谁要是声音大了或者调子奇奇怪怪,就会引得众人一顿哄笑,大伙儿就更不好意思开口了,唱得磕磕绊绊。
苏丽梅教得很着急,不断鼓励大家。
这时候需要有人起带头作用,林海洋、刘兴学他们一群知青站起来,激昂地大声歌唱。
年轻的知青们奋发向上、感情饱满的歌声感染着社员们,大家稀稀拉拉地跟唱,慢慢就融合在一起,汇成洪亮的大合唱。
傅杭会吹口琴,长身立在一侧,轻轻吹起,悠扬的琴声伴着大家朴实的歌声,带着别样的感动。
外面砖窑,冰天雪地中忙出一身汗的社员们听见歌声,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低声跟着哼唱。
农民们学一首歌到熟练,需要好几天,第一首歌,赵柯也跟着知青们大声领唱,开始学第二首歌的时候,社员们就不再那么拘谨了。
赵柯支着下巴坐在最后一排的老座位,含笑听了一会儿,起身悄悄离开。
欢声笑语的社员们都没注意到,而她旁边的人即使注意到了,也没有多想。
只有傅杭,吹着口琴,眼神一直随着她出去,若有所思。
之后的几天,赵柯依然时不时晃到大队部或者村外的大库,只是更多的时间窝在家里的炕上,看书看报,写写文章,偶尔给自己找点儿事儿劳逸结合、陶冶情操。
她拎着水桶,去村外没人踩过的地方铲雪,拎回来倒在洗衣盆里,化雪水,一洗衣盆的雪,能化半桶水,木桶装上水了,她就抱着洗衣盆出去装雪。
有社员问她干啥。
赵柯就笑盈盈地说“做个冰灯,过年用。”
今年也不挂春联,冰灯挺好,也能祈福。
尤其小孩子们对一切好玩儿的事情都感兴趣,大家听说后,家家户户都打算着也要做冰灯。
赵家,余秀兰要洗衣服,四处找不见洗衣盆,喊赵柯“你看见咱家洗衣盆了吗”
赵柯告诉她。
余秀兰没好气道“这给你闲的,洗衣盆还我”
“洗什么,我给你洗吧。”
“用不着你,你那手劲儿,洗不干净。”
赵柯不服气,“我衣服都自个儿洗得,怎么不干净了”
“谁像你似的,衣服洗那老勤,彩色都洗白了,你歇着吧。”
余秀兰看她那水桶还没冻实诚,就另找了个盆,倒掉洗衣盆里的水,没直接扬了。
她麻利地洗完衣服,又把洗衣盆拿给赵柯。
赵柯用将两个冻好的冰柱用水冻在一起,还用大盆冻了个底座,这么做了两个冰灯,摆在院门口。
没两天,赵村儿大队家家户户也都有了相似的冰灯,又过了几天,冰灯变得奇形怪状。
赵柯还去观摩了一圈儿,有几个相当富有想象力。
她在这方面没什么好胜心,正好又飘了一夜的雪,赵柯第二天早早起来堆雪人。
刚飘下来的雪,是很白的。
赵柯用木锨铲雪,铲成高高的一堆,戴着棉手套,啪啪拍雪,不紧不慢地拍实诚雪人的身体。
傅杭穿得保暖,本来想先帮赵柯家扫雪,却见她家院子里的雪已经没了,而赵柯一个人跪坐在雪堆旁玩儿雪。
“你怎么起这么早”
赵柯听到傅杭的声音,侧头,“傅知青”
傅杭走到木围栏边,看着她那堆雪,研究片刻,问“是不是还需要个雪球”
赵柯笑眯眯地点头。
傅杭便道“那我院子里的雪先不清了,一会儿我帮你攒雪球。”
赵柯玩笑似的夸赞“小傅知青真善解人意”
“那我得谢谢赵主任的夸奖。”
傅杭从院门绕到她家,蹲在她旁边儿,先问她能不能碰,得到肯定答复,才抬手压在雪堆上,“还有点儿松软,雪球太重,承不住。”
“雪又不会化,打基座不着急。”
赵柯慢条斯理的拍,哪儿拍种了,还要抹一下平。
傅杭看着她冻红的脸颊,道“会冷。”
“玩儿就开开心心的,你看我们这儿那些娃娃哪个不是大冷天灌一鞋雪回家。”
傅杭看她几眼,帮忙,随口道“你这段儿时间,情绪好像不太高涨”
赵柯惊讶,“为什么这么问”
“有这个感觉。”
“人又不可能总是情绪很高涨,有时沉淀下来,很正常啊。”
傅杭没看她,温和道“如果是这样,当然很好,我只是担心你一直什么事儿都能自己解决好,会有包袱,比如,不想在别人面前示弱之类的”
赵柯哭笑不得,“小傅知青,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在你心里是个什么形象。”
该不是什么坚强隐忍小白花吧
傅杭察觉到她眼神诡异,补充“人又不可能总是很积极,虽然你是赵主任,有一些情绪,也很正常啊。”
傅杭顿了顿,道“我是想说,如果你有需要,也觉得我还算可以信任的话,可以跟我随便聊一聊。”
赵柯现在其实很平和,不过也没拒绝他的谈心邀请,思考几秒,道“段书记问我,要不要调到公社。”
傅杭理所当然,“不意外。”
赵柯轻笑了下,道“我婉拒了,段书记让我别急着回复。”
傅杭仍旧很理所当然道“你应该有自己的考虑。”
他怎么比她还笃定
赵柯失笑,“考虑当然有,不过,可能没你以为得那么正面。”
傅杭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我就应该是个心思纯正、无私奉献的人”赵柯坦白,“当然不是,我也会衡量利弊。”
“我确实明确了目标,我想做基层,想做实事,但我想要回报,想要收获,名也好利也好,自我满足也好,我不想做个小兵任劳任怨,我做一个事情,出发点都是考虑自己更多。”
她喜欢、开心,才会努力去做,努力做了,没有成功也能接受,但她不是完全不求回报的。
努力却失败,也会收获过程中经验值增加的满足,而最终,必定是有一个方向的,不是漫无目的的。
换句话说,赵柯有目标,能耐得住熬,可通往那条路的时候,有更优选的话,一定是作更优选。
她有自己的衡量标准,去公社做个干事或者小干部,不合算。
有些势利吧可她就是这么想得。
傅杭直视她的眼睛,“你有远见,有责任心,也有底线。”
“嗯哼。”
赵柯不否认,但这种夸奖的话,她也听不少了。
傅杭迟疑少许,问“你是不是有点儿无聊”
赵柯手一顿,仔细回味了一下,啧了一声,“好像是有点儿贱皮子”
赵芸芸成长了。
社员们也在成长。
赵村儿大队在按照发展规律自行运转。
这是赵柯所期望的。
她刻意放手,奔波在公社和赵村儿大队期间,社员们有事儿会自觉找赵新山,找赵芸芸,找其他的人,赵村儿大队现在就好像一棵茁壮成长的树苗,帮助它主干直挺的木棍撤掉,也不影响她继续开枝散叶了。
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空虚感。
赵柯以前多安逸的一个人啊,如今放冬假,回村儿竟然百无聊赖的。
读书,找事儿干,或者自娱自乐都可以,可仔细想想当她在赵村儿大队的重要性不那么明显了,满足感就不那么强了。
赵柯感叹“话又说回去了,我其实想走,可是我在衡量利弊。”
“按理来说,进公社不算是弊,如果余老师他们知道了,应该都希望你去”
傅杭关注她比较多,也细心敏锐,“你平时很考虑效率,无伤大雅的时候能偷懒就偷懒,去年冬天也没有期期不落的领报纸,都是一齐领几期的。所以是风向吗报纸上说,国家需要人才,召回知青,大势所趋,你想走这个路”
赵柯震惊地看着他,眼睛微微睁大。
傅杭早就手痒,没忍住,拍了拍她毛茸茸的帽子,“很意外吗我想要深造,不可能永远留在赵村儿大队,必然要走出去,当然会观察。”
赵柯没顾得上管他的手,“傅知青你真的”好出息。
她当然知道他聪明,以一个远超赵村儿大队其他知青的速度飞快成长,但他也成长得太快了。
赵柯泛酸。
脑瓜子好就是好
“赵主任,论心无完人,你只是衡量利弊,又不是在善恶摇摆。”
当局者迷。
想太多的人,思绪万千,越来越繁杂,赵柯不是,她非要一点点儿地捋,不捋清楚不行。
这种人,本质上,是老黄牛吧
但这话,傅杭没敢说出来,趁她不注意多摸了几下,才意犹未尽地收回手。
而赵柯又仔细想了想,认可傅杭的说辞。
她这么认真,傅杭又搓了搓手指,强自转到雪堆上,“所以,赵主任,优选既然是优选,就说明是理智给你的答案,不要感情用事。”
傅知青说这种话,其实最冠冕堂皇。
赵柯没戳穿他,正二八百地道谢“你说得有道理,我会认真考虑,谢谢。”
傅杭很高兴他也能给赵柯给养。
高兴得过头,导致雪人的身子让他拍得有些过于圆了,滚雪球的时候,傅知青也自告奋勇,干劲十足。
赵柯从堆雪人的主力变成溜边儿的,乐趣全无。
正屋里,余秀兰偷偷瞄着俩人,既笑得欣慰,又着急。
堆个雪人儿咋这么磨叽,憋得慌。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