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7.第 207 章(捉虫) 大烟儿炮
作品:《七十年代妇女主任》 赵枫走后, 双山公社便正式进入了秋收准备工作,赵柯完全没有时间想念弟弟。
十月中旬,两只小奶狗搬家到了赵村儿大队在双山公社的宿舍。
主张抱走小狗、害人家母子分离的傅杭每天早出晚归, 为防这些小奶狗们也变成白眼狼, 傅杭每天出门回来都要撸一把狗子。
小奶狗不大点儿两只,每次都因为他的大手踉踉跄跄、迷迷瞪瞪。
天气渐冷,赵柯保持平均每两天进公社一次的频率,经常给两个小狗打包点儿国营饭店的残渣骨。
小奶狗们每次见到赵柯, 小尾巴都摇摆得像螺旋桨,好悬要飞起来。
十月下旬, 天气很诡异,时而大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时而天晴日朗, 穿不住衣服;时而又阴云蔽日, 冷得直哆嗦,夜间气温突破零度。
这个时候最不好穿衣服,穿少了冷, 穿多了热, 大家的衣服都少,没那么好换,热了一出汗冷风再一吹,特别容易感冒。
在公社中学读书的一群学生大半都流起鼻涕,总能听见他们吸鼻子的声音。
学生们都喜欢两个小狗, 跟小狗们玩儿得更好, 他们穿上了厚衣服, 就担心小狗们也冷,放学后凑在一起研究给小狗们保暖防寒。
赵柯进公社的时候,顺便在道边儿薅了一抱干草, 给他们抱回来。
一群少年少女,一起给大了一号的小狗们铺满窝。
余岁仍然很安静,但也参与在其中。
赵柯站在旁边儿,看着他们忙活,给他们支招“不是有麻袋吗弄一个门帘,挡风。”
学生们一听,又去折腾麻袋。
傅杭和林海洋今天回来得也早,林海洋还没进院子就冲赵柯挥手喊“赵主任”
赵柯侧头,摆了摆手,“农机都最后一遍检查结束了”
林海洋冲着傅杭挤了挤眼睛,有眼力见儿地进宿舍。
傅杭回答“都没有问题,全都试开过,可以正常运转。”
一句话,打响了双山公社秋收的第一炮。
抢收的第一天,多云,金黄的田野上能听到风的声音。
农民们的劳作年复一年地进行,种地的基因早已流淌在血脉中。
双山公社的农机齐齐启动,收割接粮同时进行,各个大队也都挥舞着镰刀,人工收割。
按照计划,先收公社集体合作社新开垦的那片广阔的耕地,随后按顺序收割各个大队的庄稼。
赵村儿大队今年被排在了中间。
而赵村儿大队的稻田地为了蓄水,分出的地一块儿一块儿的,不方便进收割机,赵新山便组织社员们人工收。
赵柯也跟着赵村儿大队的社员们一起收水稻。
风吹来,森森凉意穿透一棉衣。
赵新山比赵柯动作快,两人一起出发,赵新山调转头回来,赵柯正收到三分之一。
她每天奔波,体力和熟练度都比刚回赵村儿大队那年强了不少。
赵新山歇气儿的时候,看到赵柯的动作,感慨:你现在在地里,才看得出是咱们这庄稼地的种。
赵柯直起腰,笑容里带着黑土地的爽朗,“再没有啥比我这西北风吹出来的脸更有乡村味道了,我妈都说我废雪花膏。”
“你一个大姑娘,多擦点儿行。”赵新山看着她冒着热气的头发,道,“擦擦汗,别着凉了。”
赵柯把镰刀把放在膝盖中间夹着,薅掉线手套,擦额头上的汗。
赵新山抬头看一眼翻滚着厚云的天,“这天儿,有点儿悬啊,可别为难咱们这些老农民。”
赵柯道“气象站说,有冷空气,省城那边儿昨天还下雨了。”
赵新山叹气,“这都啥时节了,还下雨”
啥时节,老天爷想下雨,农民们也挡不住。
转过天,天就更阴了,风也更冷了。
整个双山公社都不敢耽搁,加紧抢收。
然而第三天,还是稀稀拉拉地飘起了雨夹雪。
大伙都不敢停,顶着恶劣的天气,依旧在田里忙活。
白天,雨雪落在地上,化成一片,晚上再一冻,隔天人走在地上能打滑。
公社那边儿,收割机也闹起了毛病,傅杭和林海洋加紧维修,半天后收割机重新投入到使用。
抢收进行到第五天,越发的冷,戴着线手套都冻手,这时候,双山公社的田地总共才收了不到三分之一。
收割机疯狂转动耙禾,卷着庄稼,争分夺秒。
第六天,暴风雪突然就来了。
北方形容冬天的一种雪,叫大烟儿炮。
雪洋洋洒洒地落下来,风会吹着口哨,卷着将落或已经落地还没沉积的雪重新飞扬起来,有时候还会在地上转圈儿,绕的天地白茫茫一片,能见度极低,人走到很近,才能看见黑影。
这种雪,三九天常见,刚入冬很少有,有时候等到腊月,都见不着初雪。
而今年,秋收的时候,刮起了大烟儿炮。
晚间,赵村儿大队的社员们躺在自家的热炕上,听着外头的大烟儿炮的呼啸声,犯愁
这么大的雪,田里的庄稼咋办啊
谁都拿老天爷没治,只能在家里熬过夜去。
晚上八点多,赵柯在屋里听着雪簌簌落在房顶窗上的声音,睡不着,披着棉袄下地,推开一条门缝。
风雪瞬间便从门缝疯挤进来。
赵柯朝外望了一眼,外头雪打灯,除了白色还是白色。
她棉拖鞋伸出去,踩了一脚,脚印足有两厘米深。
这雪要是下一宿
赵柯透心凉,裹紧棉袄,关上门,回到屋里,伴着风雪声,怀着忧愁,合眼。
第一天,赵新山家
赵新山不到六点就起来,外头还黑漆漆的。
他穿好抗风的大棉袄大棉裤大棉鞋,推门,受到阻力,试了试劲儿才推开。
雪还在下,门口堆了足有三四十厘米的雪。
他家这样儿,有些朝向不好的,门都得推不开。
赵新山去大队部,拉开库房的大门,扛起一把木锨,踩着陷脚的雪,挨家走。
社员们还都没起来,村子里只有他一串脚印,走过去没多久,便又覆上一层薄薄的雪,圆润了脚印的形状。
半个小时后,村里又有其他社员起来,发现脚印,也去拿木锨,一起去“救人”。
赵柯家的房子格局,很容易积雪,赵柯的门被雪挡了一半儿,下面的已经压实,推不开门了。
赵新山过来帮她铲雪,顺道帮他们家厨房门口的雪也清了。
余秀兰听到动静,穿好厚衣服出来,跟他道谢。
“不用。”
赵新山铲完雪,放下木锨,手支在把上,对刚出来的赵柯道“我得去地里看看,这大的雪,不知道地里啥样儿。”
赵柯道“大伯,我跟你一起去。”
赵新山沉默地点头,俩人一起往村外去。
路上,遇到社员,社员们知道他们去看地,纷纷跟上。
等到没收的地头时,队伍已经壮大到十来个人。
一群人看着地里,默然。
垄沟都平了,排水渠也几乎满了,不少庄稼都被雪压趴下了,埋在雪里。
马上就要轮到收割机来赵村儿大队了
有社员心疼地抹一把脸,“这么大的雪,收割机还能过来吗”
就算过来,能进地吗
进地了,那些趴下的庄稼也收不了。
赵新山已经很久没抽烟了,这时候极想抽一根烟。
赵柯两个脸蛋儿冻得通红,两只手揣在袖子里,望着雪地不说话。
雪这么闷着庄稼,明年开春,全都得烂,赵村儿大队今年相当于白干,不能这么干瞪眼。
他们不止有机械化,还有最原始的方式。
机械是冰冷的,人是热血的,人才是生活的主体。
赵柯深吸一口气,掷地有声道“大伯,干吧。”
赵新山道“别管收割机了,以前没有收割机,我们也得收地,不就是下雪吗干”
其他社员们互相对视,吐出白雾,异口同声“干”
他们这么些年,啥事儿没遇见过,人总不能坐以待毙,啥都不干啥都捞不着,干还能挽救。
说干就干,社员们回家,跟家里一说,吃完饭,再一次全村儿老少一齐出动,冒着大雪紧急抢收。
赵村儿大队的社员们顶着风雪,在一片苍茫中弓着腰,镰刀刷刷不停地挥舞。
凛冽的风,刀锋一样刮得人脸疼。
帽子上落雪,帽檐上哈气和雪凝结成白霜,眉毛眼睫毛也都成了白色。
雪踩进大雪壳子里,再拔出来,雪灌了一鞋,化在鞋里,和袜子冰冻在一块儿。
手脚都冻得发痒发热。
没人停下。
赵村儿大队村外,一辆拖拉机怕雪滑,慢慢腾腾地拉着满车的人,晃晃悠悠地驶进赵村儿大队。
片刻后,拖拉机停在晒场,车上的人手拿着镰刀,陆陆续续地跳下来。
开车的是陈三儿,陈三儿跑到赵新山家也没看见人,喊了几声也没人硬,便又跑回来,对打头的人道“段书记,都不在。”
段书记稍一思索,便猜到人都去哪儿了,招呼身后的人“走吧,同志们咱们帮赵村儿大队抢收去”
一群人响应“好”
这些人都是先前收割完的大队,大雪一下,段书记和吴主任便出来动员,还亲自带队出来帮忙抢收,挽救集体财产。
地里,忙活的众人什么都看不清,只隐约听到点儿动静,一抬头便瞧见低头黑乎乎一群,好像是人。
陈三儿冲着地里喊“大队长赵主任段书记带人来支援咱们抢收了”
风雪再冷,这一刻赵村儿大队社员们的心也是热的。
赵新山艰难跋涉出来,紧紧握住段书记的手,激动地晃,“谢谢公社,谢谢组织,谢谢领导。”
段书记拍拍他的手,道“别谢了,赶紧的,收割机在后面儿,你们大队干完,咱们一起去帮其他大队。”
“好”
段书记也拿起镰刀下地,众人热火朝天地干起来,大烟儿炮还在刮,也刮不倒农民们坚韧的精神。
他们是土生土长的庄稼人,风吹雨打暴雪侵袭都打不倒的庄稼人。
一个小时后,傅杭跟着收割机到达,收割机进入地里,收割的速度霎时加快,众人的压力一轻,却也都没停下镰刀。
不能拖,越晚天气越恶劣,他们忙完,还得去帮其他大队。
傅杭也拿起镰刀,进到地里。
直到中午大伙儿吃饭,赵柯才见到他,两人对视后,没有多言语。
一天半后,赵村儿大队和来帮忙的大队社员们跟收割机一起转到另一个大队,齐心协力进行抢收。
今年的秋收,因为一场雪,比往年要艰难许多,可同时,双山公社各个大队的心也更紧密地连接在一起。
就像赵柯说的,他们同属于双山公社,他们是一个集体,他们是兄弟大队。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