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来自代打的双杀
作品:《请放过那些土豪》 我照不到月亮
这也算个回答
警校生们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一下, 有种微妙的无槽可吐感。
还是松田阵平张了张嘴,勉强找了个点。
他说“你不要擅自跟对象泄露信息”
榊太郎惊讶。
“萩原君有说过,聊天对象并不是犯罪分子。”
而且没泄露吧
榊先生的眼神里写满了坦然的意外最多让对方知道冰帝的仓库里没有窗户而已, 影响很大吗
“总之”
对面桌前,萩原研二好笑的打圆场“教练你稍微克制下, 不是犯罪分子, 不代表不是危险分子, 对面的人身份不明, 性格可能很狂暴的。”
说罢, 他用手肘捣了下降谷, 示意他配合。
“就之前,还有一位一言不合就黑了电脑呢,对吧”
结果降谷零还没说话, 榊太郎先生反而摇了摇头,说不会的。
“352116小姐的调性很慢, 简短的几段音乐中, 泄露出的情绪很虚浮, 但有种冗长又漫不经心的怀念。”
“落实到性格的话,应该会很悠闲”
说完他自己咂摸了一下, 倒也没有必要强行用褒义词,遂纠正“很懒。”
但这只是他的主观体会。
榊太郎后知后觉的想他毕竟不是专业人士, 也许只是一句话的功夫, 就在客观上妨碍到了对方查案。
于是他又补了句抱歉,说“我泄露的消息,似乎影响到你们搜集情报了, 需要我做其他的”
“这个并不需要。”
伊达航上前一步, 打圆场说“没关系的, 是松田太敏感了。”
讲道理,就算教练你把冰帝的名字曝出去,杀伤力可能都没你看不到月亮那句话的影响大。
毕竟知道冰帝的人很多,但目前有回复的人就这一个。
要是如此直男的答案把她这条路堵死了,那降谷就只能继续对着加好友的页面,日夜颠倒着抓狂生气了。
第二天,清晨。
海音寺千秋迷迷糊糊间醒来过一次,赖在床上扑腾了一会儿,顶着太阳摸过联络器,搜了下之前被推的曲子,反手开了公放。
悠扬的曲调轻盈散落,窝在被窝里的人翻了个身,听的挺舒服。
精神放松之下,回笼觉从天而降。
海音寺千秋这回做了个美梦。
梦里是很小很小的童磨,大约只有三头身。
自己站在窗外,脚下是茂盛的花丛。
她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和屋里的小男孩说了些什么,突然就弯腰伸手,倒提着童磨的一条腿,把他从屋里薅了出来。
小孩原本戴了一顶很华丽的帽子来着,仓促间动作一大,直接被甩到了地上。
他随遇而安的悬在半空中,听到响动后下意识摸了下头顶,然后无可无不可的“啊呀”了一声,但被颠着走出了两步后,却也没再多看它一眼。
花丛的尽头是一堵墙,墙边连着一道长廊。
海音寺千秋提溜着童磨,没两步就遇到了一个巡夜的女人。
女人眼见绑匪倒提人质,当即就要大叫。
海音寺千秋无比顺滑的出手打晕了对方。
少女原地ko。
童磨又小小的“哎呀”了一声
不过他的“哎呀”好像从来只是表达惊讶,起一个气氛组的烘托作用,不代表他真的有被惊讶到。
小孩被颠的实在不舒服,就努力的往上仰身子,蜷的仿佛一只凌空打卷的虾子,好不容易摸到了她的手腕,轻轻的呼扇了两下。
“你把我正过来呀。”
声音可爱,但上气不接下气。
海音寺千秋想想他长大以后训自己吃土,管自己发型,甚至敢把那么大的扇子往自己脑袋上别的样子
妈的突然好爽。
但落实到记忆里原本的画面,海音寺千秋虽然不具备报复心,但同样没有改一下的意思。
毕竟她听不懂人话。
之后场景翻转,变成了半空。
海音寺千秋抱着小小的童磨,坐在一株高大树木的枝杈上。
她抱小孩的画风,和之前提溜人时如出一辙,潇洒的仿佛怀里那玩意儿只是个棉枕头。
所幸枕头本人也没什么意见。
两个人秉承着奇怪的默契,都一心一意的抬头看月亮。
海音寺千秋觉得童磨大概挺不舒服的,但一直到乌云飘来,遮住月亮,他都安安静静的,多一句话没有。
等到了半夜,等虫鸣声都寂静下来,男孩才拍了拍她箍在自己腰上的手臂,说“你该放开我啦。”
以海音寺千秋的反应能力,这句自然也没听懂。
小孩也不恼,很耐心的一遍一遍说。
一刻钟后,她懂了,跳下树来,松手把小孩扔在了地上。
童磨倒是没摔着。
大树就在宅邸的墙外面,一墙之里就是花园,草甸子可厚。
但一个姿势僵久了,小孩子腿麻倒是真的。
他没了帽子加持,看着比印象中更矮了,一坨白毛扎在草堆里,观感仿佛一截打了卷的兔子尾巴,哼哧哼哧努力了半天,愣是没能站起来。
海音寺千秋
海音寺千秋谢谢,有被可爱到。
可惜海音寺千秋啥也不懂,就那么站在旁边看着,浪费了rua他一把的好机会。
反而是童磨,一个很有时间观念的崽,扑腾了一会儿后,还怕她没耐心,反过来安抚她。
他说“没事的,不用担心我,这点我已经习惯了。”
作为教祖,接受参拜时,一跪坐就一整天是常事
虽然这个人抱他的动作,草率的像是抱了个娃娃,但坐在人怀里时,背后好歹有的靠。
结果和往常一样,她半点回应没有。
月光下,女人的眼睫如沉如鸦羽,神色安然的像云,夜风拂过她的衣角,却是一副什么都无关紧要的样子。
童磨站直了后想了想,问“你真的只是陪你看下月亮就可以了吗”
海音寺千秋
海音寺千秋哇哦,原来这个看月亮的约定是失了智的我先提出来的吗
等等。
崽你几岁啊,听得懂鬼话吗
你怎么判断她是想满看月的看情况你还和她交流成功了
那边厢,记忆里的童磨还在自顾自的说“这个要求太简单了。”
在生来便被捧做了神子的男孩眼里,但凡是信众祭拜,对他提出要求,总会锲而不舍的念叨出很多东西
结果这么好的机会摆到面前了,这个家伙连话都不多说一句。
“你不要后悔哦。”
一点点大的神子认真劝告她“一般信众的话,被我摸一下额头,都是要奉上很多钱的,我给了你额外提要求的机会,你要珍惜才可以。”
用词一板一眼,神态语重心长。
海音寺千秋谢谢,已经快被可爱死了。
“不,等等。”
童磨歪头想了想,又追加了一波连击。
他郑重宽限道“我再给你三天好了,三天之内,你可以后悔,再跟童磨大人要点别的,三天期过,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她依然没有听懂。
但海音寺千秋能感觉到大概的心态变化,约么就是“小东西哔哔了好久啊,我再薅他一把吧”
但脸比较占便宜,导致她看起来十分的若有所思。
童磨显然被这个神态蒙蔽了,也耐心的站在草丛里等,脸颊上让蚊子叮了两个大包,都没说要先走。
反而是乌云退走,月亮再次出来时,宅邸内隐隐传来了人声。
可能是被打晕的少女醒了
也可能是其他巡夜的路过那附近,甚至干脆就是童磨他妈去卧室查夜时,发现摇钱树不见了
反正就是悬疑剧常规画面,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深沉的夜色那种。
墙头底下。
白橡色头发的小男孩听着远方的尖叫,后知后觉的“哎呀”了一声。
“哎呀”此处表烦恼。
然后他看着灯火,轻轻就笑了一下,带着种刻意矫正过的悲天悯人。
你别说,配上那双颜色奇异的眼睛,还真有几份神子教化羔羊的味道。
可惜了,小孩心里并不具备这种认知。
哪怕对象是母亲,是父亲,是日日供他如神祇的教众
在听到那一连串火急火燎的人声之后,他只想说“怎么办啊。”
“等下她们找到这里,肯定会抱上来哭的。”
小孩抿了抿嘴唇,很认真的哭闹“要是弄脏了我的衣服,怎么办呐”
海音寺千秋
海音寺千秋这下倒不是纯粹被可爱了,她隔着那么遥远的记忆和时光,居然从三头身的童磨身上,看出了一点鬼化后童磨才该有的影子。
借着她的第一视角,海音寺突然很想弯腰,把他从草甸子里抱起来。
结果随着万世极乐教内嘈杂声的接近,她的视角也跟着往下坠。
海音寺千秋手伸到一半,眼前突然一黑,结结实实的落在了床上,怀里一坨软绵绵,仿佛真的抱住了个什么东西。
傍晚的日光下,海音寺猛的睁开眼睛。。
低头一看怀里抱了个枕头。
她稍显嫌弃的咂了下舌。
再抬头看表,已经下午五点了。
啊,又是一睡二十个小时的一天呢。
海音寺千秋披着夕阳,完成了本该冠名“晨间”的洗漱,很有仪式感的敷了张面膜,才慢吞吞的挪去客厅。
餐桌上,一排加水的香槟杯还摆在那里。
柔和的日光照耀室内,反射出了一地的波光粼粼,黄昏气氛本就斑驳,这一帧的场景,好看的都有些梦幻了。
海音寺小姐双手抱臂笑了一下,昨晚睡前的气闷都散了不少,再次摸出了联络器。
“榊君,榊君,啊,找到了。”
聊天窗口依托于网站,她又按顺序登陆了一波,才看到了对方在昨晚十点左右,发送过来的新音频。
接收文件,打开。
海音寺千秋一边扒拉着冰箱,一边试听了起来。
是一首儿歌,小星星。
而且是用口琴吹奏的。
海音寺听完一愣,不明所以,在输入框里打了句这算什么
同一时间,电脑的另一边。
警校生们依旧在按部就班的查案。
虽然情报线无了,但资料还是要整理的,那一沓又一沓的走访记录,都需要在白板上按时间排序。
嗡嗡嗡。
是意料之外的蜂鸣声。
“咦,那个数字小姐又来消息了”
守在电脑前的松田阵平小声惊讶,“我还以为我们已经被拉黑了”
话没说完,他猛的反应过来,火速把椅子推开,闪人,让位给萩原。
松田“你速度过来哄她”
萩原“唉”
他条件反射的配合坐下,双手按住键盘,反手又想打一波废话文学。
结果桌子对面,降谷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果断压住了他的手臂。
“先等一等,”他说,“这个,让榊老师来处理吧。”
此时正值下午627分,榊老师结束了社团活动,正准备去吃晚饭。
萩原的消息是卡着点来的。
榊太郎先生看到消息,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做好决定,将晚饭暂缓,转道先去了小仓库。
“是有什么事吗”
进门后,男人礼貌的询问道。
萩原研二卡着时间发了几个表情包,小心翼翼的确定那边没有断线,见到他来,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教练快来”
他招了招手,“就是昨晚突然没聊下去的那个352116小姐,她刚才突然回消息了。”
此处插一句嘴
因为昨晚突如其来的直男操作,352小姐又原地下线,他们都以为这波拉黑待定,已经决定放弃她了。
今天白天,降谷一直在试图从头开始,再加个别的什么人。
换句话说,最后那个小星星的音频,是榊太郎在确认事情死会后,心血来潮的个人行为。
虽然不知道这个音频,哪里又重新引起了她的兴趣,但对话逻辑在榊先生脑袋里,聊天还是要他来。
榊太郎
榊太郎先生神色平静的听完这一长串仿佛是在“要求警民配合”的说明,慢条斯理的“哦”了一声。
然后他垂头,认真看屏幕。
聊天窗口中,音频文件下一行,就是她的新消息。
她问这算什么
榊太郎想了想,输入。
这是道歉。
352116
问号之后,还有斗大的表情包,一连发了好几个。
然而他们这边,榊太郎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
但这只是习惯使然。
其实追究内里,这个男人经常在感性驱使下,做一些和外表截然不同的行为,比如穿西装三件套喂猫。
读书时,他的导师将之称为“古板表象下,艺术家本该具有的纤细神经”。
但榊太郎并不觉得艺术家的神经必须纤细。
他做事,本质永远是因为喜欢。
所以他学金融的时候,还可以顺道学音乐,后来兴趣转变,又能毫无后顾之忧的去搞运动医学。
他曾试图跟导师说明。
结果导师一副很懂的样子,振振有词说“随心所欲,就是艺术家最优秀的品格”
榊太郎于是又想展开说明,细数自己并不随心所欲的点点滴滴
比如他打个领带不正,都会十分的难受,日常被舍友吐槽像强迫症。
但临开口前,他突然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
争辩没有意义。
但和争辩不同,解释是有意义的。
尤其在己方先行有错的情况下。
只是
他沉默打字只是,昨天我真的看不到月亮。
海音寺千秋
海音寺千秋这个我已经知道了。
所以求你了榊君,不要再强调这个了,较真使人下头,我网个恋不容易,你放过我,也放过自己好吧
海音寺小姐在打出一连串的省略号后,试图通过吐槽丰富话题内容,比如
你难道没听过千里共婵娟吗没听过意会一下总行吧
说到这里,她整个儿一大无语。
一个交心谈天的场合,气氛都烘到那儿了你突然那么尊重客观事实做什么
榊太郎看到回复,面无表情的皱起了眉头。
他的为人准则,是“绝不在承载他人沉重感情的事件上模棱两可”
而就昨晚那个状况,如果他直接同意了,在个人观念中,虽然不算欺骗,但也是种敷衍。
榊先生在昨晚的交流中,和3小姐的共鸣其实有限,毕竟他学的是西洋古典。
但音乐总有共性在。
那首断气似的曲子,还有她后续兴之所至敲出来的乐章,于他来说,就像是突然推开了一扇窗户
窗外的风景,横跨了一首小调的前世今生,让他模糊的看到了历史中真实的雾和夕阳
虽然短暂,但确实有一种奇妙的震撼。
榊太郎的感性一直坚信,共鸣不绝对,但情绪的触角确实可以在思维间传递和延伸的。
简单点说,就是你不一定会对别人的人生感同身受,但看过对方的故事后,必然会有所感触。
他不是特别在乎那首雾里夕阳,但她几次传过来的音频中,失落且怀念的情绪是真的。
等量代换。
352小姐发消息过来,用玩笑般的语气想让人陪着她看月亮的心情,必然也是真的。
没有一份真实应该被敷衍。
所以那样的你,不应该被敷衍。
他打下定论般的最后一句话,密密麻麻的仿佛写了一篇论文。
海音寺千秋耐着性子看完了,整个人表情是这样的
地铁老人问号jg
怎么说呢。
虽然逻辑过于死板,但死板的自成了一派。
而且因为思路过于无懈可击,海音寺千秋甚至有一瞬间感到无槽可吐。
此时,她还不知道,此人在未来,还有“在完全不懂排兵布阵的情况下,仅靠对运动医学的一腔热爱,就给人家网球部当了三年的监督,甚至成功杀进了全国大赛”的光辉事迹。
所以她只是一般般的无语。
就谢谢你的看重
她使用的标点符号和脸上的表情一样不确定。
对面,人家还很客气。
他说不用。
我知道这点似乎不太好,已经有人因此教育过我了。
她
那边,榊老师虚心继续他告诉我,人在某一刻的情绪释放,需要的并不是晒不晒得到月亮这种充分不必要条件,而是在那一刻,身边有人陪伴。
这个“他”,指的是萩原研二。
榊太郎回忆着昨晚某一刻的心情,停顿了很久之后,才认真的说对不起
昨天那一刻,我没有陪伴你。
海音寺千秋
海音寺千秋猝不及防被抽了一记直球,愣了下才回神
回神后就发现自己下意识躬了下身子,此时,正用梦里抱幼年童磨的姿势,紧紧抱着沙发上用来当靠背的枕头。
半晌后,海音寺小姐垂下眼帘,神色莫名,然后突然“啧。”
她扔开枕头,双手拿起联络器。
虽然逻辑死板,但我承认你有一点点可爱了。
聊到这里,海音寺千秋耐心回归,倒是没再像昨晚一样,一言不合就直接下线。
那小星星又是怎么回事
她问那是你的对不起吗
对面的在输入中的状态停了一会儿。
面对眼下这个状况,榊太郎直觉应该顺势说个“对”。
萩原研二作为旁观者,看到这里,也觉得应该说“对”。
“毕竟教练你前面铺垫的超好的,这里用小星星道个歉,她立刻就会原谅你了”
但榊太郎想了想,还是说了真实感受。
他打字说算是吧。
352116
352116什么叫算是
榊太郎几不可察的蜷了下手指,试图构思一个条理分明的解释。
客观来说,他很喜欢德彪西的月光,但在榊太郎的观念里,别人听不懂也不是什么错误。
每个人体悟世界的方式都是不同的,不必强求,月光曲获得的赞誉再多,对不感冒的人来说,也不过是一首有点耳熟的古典乐罢了。
但是小星星不一样。
这个儿歌,有很多种语言版本,但基本含义没变过
最起码开头两句没有
所以它普及给人类的图景意象,语言的暗示,要多过其音乐性本身。
dou dou
fa fa i i ri ri dou
是听到就会想起星星的程度。
榊太郎等量代换了一下鉴于他并不能完全理解352116小姐的心情,那比起假装理解,强行去对应她很重要的月亮来做安慰
不如吹一些小小的星星就很好。
在榊太郎看来,这是成熟人士相对妥帖的退而求其次。
所以
海音寺千秋笑了,小星星只是赔礼,你现在说的话才是道歉
榊太郎说是的。
而且因为她昨晚被梗了后,很直接的选择了下线,警校生们众口一词,约么都是说这条路线没后续了。
所以那就是道歉。
再或者说哪怕你不会看到,但我那是对于自己一次不合时宜的行为,进行的反省。
他是认真的,所以连语气都很纯粹的平铺直叙。
但比起后面这些,海音寺千秋反而很在意他前面的话,比如
因为你下线了
判断被你拉黑了
以为没有后续了
以上三条,其实分别来自伊达航,萩原研二和降谷零,判断也都是符合常理的。
但时隔一日再看这些字,海音寺千秋却好像戴带上了滤镜似的,莫名看出了点可怜巴巴,微妙的又想笑了。
我原谅你啦
她放松力道,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然后打字道
说起来,其实今天才是真正的满月,要补偿的话,记得卡着点看窗外,到时候
她手上打着字,嘴上也跟着念。
“到时候”
你再吹首月光给我听吧。
榊太郎
榊太郎想了想,无可无不可,就想顺从心意答应她。
结果松田阵平不知什么时候趴在了旁边看,瞄到这里,跟着表示惊讶“她不是说听不懂吗”
青年男子特别认真“听不懂还要你吹什么给赏月时加个bg吗”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感觉自己像是被直男攻城锤迎面砸了一下,满脸都是一言难尽。
然而电脑前的榊太郎先生,听完这话一想,居然觉得也对
你不是听不懂吗
他动作还快,萩原研二拦都没拦住
等手按上教练的胳膊时,男人还疑惑的看了一眼。
萩原
萩原君以手捂脸,无语问苍天。
没救了班长,昨日重现20,不解风情毁一切了。
嗡嗡嗡。
短短三秒之后,回复就来了。
萩原研二很好,这最起码说明我们没有再一次被拉黑笑
然后他低头,看到屏幕上,352116说我是听不懂啊。
她发了个耸肩笑的表情所以,我也只是需要你在这一刻,带着星星陪伴我而已。
小仓库理所当然的静了一下。
“哇哦。”
半晌后,萩原研二怔忪的说“她好会啊。”
诸伏景光想了想,很现实的说“那这条线是不是可以重新利用起来了”
他下午时分担了一会儿守电脑的工作,成功体会到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加好友路线。
其实会回话的人不少,黑市毕竟鱼龙混杂,正经人少,但不三不四的人可多。
但大部分不三不四都是边缘人,网络形象仿佛一只受了惊的耗子,你不知道哪个词说错,他就直接拉黑跑路了。
懵的人心累。
降谷零一路沉默到现在,听到这话,不太赞同的说“可用是可用,但这条线上的化学反应,有点太不可控了。”
比如昨天突然梗死下线。
再比如今天
其实榊先生吃饭都没急着再去,反而认真和这位3小姐聊天,这份耐心,用应付差事可解释不了。
所以“就连教练的态度变化,也成了这个反应式里的不可控变量,啧。”
他声音其实不大,但伊达航站的近,正好听的清楚。
他好脾气的拍了下同学的肩膀,说你想开点。
“她这里,最起码还有个反应式在,其他人别说变量了,连个画等号的机会都还没给我们呢。”
降谷零
降谷零表情一言难尽的瞪了瞪他,眸光一闪,到底没再说什么。
这一节过去,等他们再垂头去看,那边屏幕上的话题,已经从小星星,聊到了吹它时用的那只口琴。
然后顺着口琴,两个人无比自然的聊到了榊太郎在奥地利留学的事
讲道理,降谷零也是在这种自爆卡车一样的场合,才第一次知道,榊老师是在奥地利留的学。
然后就这么一走神的功夫,榊老师交待完了自己的学校专业,又聊起了自己的兴趣爱好。
他说自己大学期间,会去附近的广场做街头表演。
降谷零是我的错觉吗,教练好认真的在找话题啊喂
所幸3小姐没有这种感受。
她超配合的问街头表演时也是吹口琴吗
不,是小提琴
姜黄色头发的男人再次试图拓展话题那座广场附近,还有一个唱高音很好听的流浪汉,我和他一起表演过一次,不过他不要钱,一般只要份食物当报酬。
奥地利菜吗
那位352116小姐关注点嗖的就是一偏。
广场的话,第一感觉就是餐车,但欧洲那边,美式餐车很少吧,一般卖什么,吉事果土豆蛋饼
这两样都是西班牙菜吧
不过说起奥地利菜,似乎观感上和德国菜一直没差。
榊太郎想了想,客观的说这里比较出名的,应该就是烤猪肘和酸菜了。
屏幕这边,海音寺千秋很认真的咦了一声我一直以为最出名的是香肠呢
聊的是不紧不慢,但键盘敲击声基本等于没停过。
松田阵平已经挪到墙角沙发上坐着了,此时用手肘捣了捣萩原,小声哔哔“他们这个话题是不是聊偏了”
萩原研二坐他旁边,正在给资料排时间线,听罢,抬头看了一眼,说“也还好吧。”
“客观来说,只要能刷好感度的话题,都是有意义的,对方心态放松的情况下,说的越多,泄露有用信息的可能性就越大”
说到这里,他耸了下肩膀“小阵平你往好的方面想想,如果这个暗网是邀请制的,我们说不定可以直接拿到邀请码呢”
其实也不止是暗网。
情报屋
地下交易点
线人
这些类型片里常见的元素,现实里自然也有,但那绝不是你上了个警校,就能立刻找到门路在哪的。
关东地区大概的分布,鬼冢教官倒是大致给他们讲过,但线人肯定是没有的。
就连他们手头现在这两条打听消息的灰线,都是前两天去歌舞伎町查女老师时,才阴差阳错从二道贩子那搞来的。
“耐心点吧,”萩原研二现在心态超好,“准入严格,说明格调够高,现在是调查需求,以后我们入职了,这网站说不定有大用呢”
他们这边短暂的交流完,后知后觉的发现键盘声居然停了
“咦。”
诸伏景光扒着椅背侧了下身。
他就坐在电脑桌的斜侧面,之前觉得聊天行为是情报交流时,大家一个两个的,旁观起来毫不心虚。
但今天,尤其是今天的后半截,如果看了,莫名像是窥探了榊教练的个人。
所以他们都主动避开了视线。
但现在
诸伏景光探头稍稍瞟了一眼,那毕竟是套话对象,该监控还是要监控的。
结果画面上,是一张清晰油亮的烤猪肘。
“已经开始探讨做菜了啊”
事实上,用探讨不太准确。
榊太郎是在“指导”海音寺千秋做饭。
而海音寺小姐
她在看到猪肘这个关键词的下一秒,缺肉的脑子里,就飞速的闪过了一只飞舞的蹄髈。
是外形明确,一看就知道来自家畜的肉
等等,鸡大腿是不是也这个效果来的
总之。
万千念头都先随风去吧,海音寺千秋眼睛异常晶亮现在我要吃猪蹄膀
可惜外送没有的做。
此时,日本根本没有明确整合过的外送平台,都是打电话到有相关业务的店家,订餐后由专人配送的。
搜一波地图,没有就是真的没有。
海音寺千秋稍微冷静想了想,以她这三个月来专业卖菜的经历看,德国菜馆确实挺少见的。
不过没关系
她完全可以自己做
于是在聊了很久探店心得后,352116小姐突然说没有的卖也没关系,你教我就好了呀
榊太郎
榊太郎先生面无表情的坐蜡了。
他是吃过很多店家,也确实很会品评,甚至能说出使用不同做法用料后,产生的口感差距。
但是
榊先生几不可查的绷紧了嘴角作为一个兴趣使然当了音乐老师的亿万富翁,榊太郎的留学生涯,和普罗大众实在有点区别。
他的个人开火能力,客观来说是有的。
但有,不代表完全有。
榊先生知道大概的步骤,知道猪肘事前需要腌制,知道腌制时要用加了各式香料的浓盐水
但具体浓度呢
他倒是记得学校附近那间店里,老板说他的配方里,是一定要加红葱头的。
可其他的呢
音乐老师试图认真回忆“胡椒,柠檬,红葱头”
“还差什么,白醋水吗”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小心翼翼的打岔说“那个不太对吧”
“嗯”
小年轻还是有点怵他,但很快就克服了。
他点了点屏幕,冷静的表示“刷白醋水,好像是中华菜肴里,做脆皮叉烧才会用的。”
“如果是西式烧烤,可以试着用蜂蜜加柠檬来着色,因为腌料里一般会放百里香,要是有罗勒油的话也可以加一点,烤成后风味会更融合。”
榊太郎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会儿。
看似是在审视,实则内心快速搜索关键词
罗勒油什么的,貌似有哪位店家也提起过
诸伏景光“那个,榊先生”
“哦,没事。”
榊先生稍稍挪动了一下屏幕,让它稍微侧着了点“你慢慢说,我听着呢。”
半小时后。
公寓楼夏油宅。
野崎梅太郎拎着个新接收的保温箱,推开了隔壁屋子的大门。
几天下来,男高中生习惯成自然,取了东西后直接拆包,能摆都给摆的漂漂亮亮,然后再把垃圾收收好,等下一起都带走。
结果今天一打开箱子,野崎君就惊讶了。
“这次居然不是熟食,而是生鲜吗”
他放下东西“赫利尔要自己做饭”
其实在社会的主流观念里,女孩子不会自己做饭天天叫外送,观感上还挺不贤惠的,但赫利尔一直表现的都太自然,以至于他居然没感觉过哪里不对。
想到这里,野崎君慎重的问了句“你会吗”
流理台边,海音寺赫利尔兴致勃勃的撸了下袖子,表示“会不会的不重要”
野崎君
野崎君“我的意思是,你要不会,我可以帮你一下。”
毕竟大家住隔壁,生活距离只有一堵墙。
她这边的厨房炸了,他的书房也会同步变成第一凶案现场。
顺便他还可以搞点素材
不过赫利尔的话,画也只能画他做法国菜吧
野崎梅太郎脑内构思着珐琅锅和盘子的款式,正要去摸肘子呢,直接被人一巴掌抽在了手背上。
“你不要当电灯泡。”
“唉”
野崎陡然想起几天前的那个早晨。
于是他警觉的环视起了四周,试图找到海音寺的手机,生怕哪里又冒出来一个夏油杰,停在他没注意到的电话对面。
结果手机是有个手机在啦
但通话并未连接,主页上,只有一个模糊的聊天窗口。
他不自觉的往前趴了点,正要看清字迹呢,喉咙突然一紧。
海音寺千秋提溜着他的后脖领子,两步就把人怼到了门外。
野崎梅太郎
野崎梅太郎身高有一米九
一米九的野崎君震惊三秒,反手开始砸门“我垃圾还没取呢”
他说明重点“你现在这样,我晚上不是还要再来”
屋里,海音寺小姐无情的表示“那你明早再来。”
野崎梅太郎“明早我要上学啊喂”
“那就明天晚上来”
“我明晚约了助手赶稿,今天最方便,等等你晚上有其他事”
屋里,那道声音轻飘飘的嗯哼了一声,尾音似乎都带着点笑。
野崎梅太郎“真的假”
“当然是真的啊。”
海音寺千秋终于拨冗给他开了条门缝,然后抬手点了点窗外
“我约了人九点看月亮来着。”
同一时间。
东京,目黑区。
工业大学大冈山校区医学研判中心。
地下三层诊疗室。
本该科幻感十足的浅色系,被临时装修成了法式风,丧心病狂的在玻璃幕墙上,搞了石膏雕花的踢脚线。
灰色和蓝绿色的丝绒软垫堆在墙角,蜜色的绒毯厚的能埋到人脚踝。
房间当中原本该是沙发的地方,摆着一座半包围的浴缸,形状像是大号的蚕茧,正缓缓的涌动着水流。
淅淅沥沥。
一只白皙的手臂从水下伸出,拉住边沿后猛一发力,曲线优美的身体贴着瓷壁,猛的呼出了一口长气。
贝尔摩德以简单到令人发指的肢体的动作,轻易在水波间重现出了堪比电影画面的浓丽光影。
捋起头发,湿漉的手划过眼角。
不疼了。
“呵”
指甲使力,故意划出痕迹,没一会儿刺痛褪去,她看了看指尖,冷笑“最好是真的不会再疼了”
“放心吧,”男声从门口传来,“同样的错误,医疗部不会犯第二次。”
贝尔摩德在水声中回头,冷丽的眉眼瞬间软化,勾出股明媚的色气。
她懒洋洋的切了一声,说“站那么远做什么,你又不是没看过。”
琴酒回了她个冷笑。
风衣下,他小臂附近的肌肉条件反射般的抽搐收紧。
男人眉头微皱,谈不上身心俱疲,但也没工夫跟她打机锋。
不过这次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
琴酒至今连任务报告都没打完呢
毕竟细究起来,一去十七个人,就回来了两个
找伏黑惠那一队更狠,直接全军覆没了。
但活着回来也只是第一步。
当时琴酒没有救己方的任何一个人,贝尔摩德更狠,她直接把人拉在前头挡着,替死。
外围成员虽然是消耗品,但表面功夫还是得做,这种事发,他俩都需要打份报告。
然后就是治疗问题。
这个更麻烦。
其实黑衣组织内,一直有个菲律宾裔的治愈系异能者,水平相当的顶。
具体来说,就是在当事人主动承受十倍疼痛的情况下,可以直接复原断肢损毁级别的伤口
备注此过程中麻醉无效哦。
然而事有意外,这能力对蒲公英毛用没有。
植物的根茎扎在血肉里,拉扯之下,痛的贝尔摩德直接开枪杀了个人。
然后医疗部进行了二次诊断。
结论为蒲公英虽然没有继续吞噬血肉,但依旧是活的。
换句话说,动手的那位异能者,虽然没有持续为它供能,但也没有将其收回。
野火烧不尽,春风它总是要吹又生的。
琴酒
琴酒同样因为误诊被折腾过一回,整条小臂都被吞到白骨嶙峋。
但在大家战战兢兢的目光下,他到底压住了火,然后飞速联系boss,申请了三罐清洗剂。
所谓清洗剂,是组织内开发的一种异能净化液。
来源是津轻地区。
那里的某个家族里,有个身具异能力无效化特性的小孩。
组织长期获取他的头发,皮屑,血液,配合调制的生物溶剂,注射后,可以对九成九的异能者起到基础压制作用。
50毫升一管的标准装,注射人体,在正常的代谢速度下,可以持续起效三个小时。
贝尔摩德和琴酒用了整整三罐。
15000毫升。
客观来说,海音寺千秋的能力不完全算是异能
但那也不是纯粹的血鬼术呀笑
所以就算消耗了整整15000毫升清洗剂,它也只起到了简单的农药作用。
蒲公英被泡的萎掉了。
但萎掉的蒲公英,它依旧扎根在人肉里。
于是他和贝尔摩德,还不得不接受一些简单粗暴的外科手术,彻底切掉身上所有被扎根过的骨骼,和脏器部件。
之后,他们又被菲律宾小哥翻来覆去的折腾了两次,才算彻底恢复了健康。
其实讲讲理,三个海音寺千秋加起来,造成的伤害都没有菲律宾小哥大。
但贝尔摩德泡在水里,突然心累的不太想提她。
女人叹了气,说“我要回美国。”
陈述语气,但是祈使句。
琴酒神经性的勾了下嘴角,直接拒绝“想回去也可以,先把任务的后半段做完。”
结果贝尔摩德跟没听见似的
她一边绕着自己滴水的发尾,一边用后脑勺蹭了蹭浴缸的边沿。然后很认真的表示“回美国后,我立刻就去杀了朗姆。”
“别开玩笑。”
琴酒语气平淡,像是完全没当回事。
实际上,河田氏这次任务的波折,本来也不全是朗姆的错。
黑衣组织虽然起源于日本,但初代目乌丸莲耶的属性,是个巨有钱的大资本家,渗透也是在商业政治层面。
彼时,咒术界比现代还封建十倍,大家都紧紧团结在御三家周围,就算有民间自然觉醒了咒力的人,被发掘后去转一圈,基本也就成了“家臣”。
而异能者
不好意思,异能者出现不过一百年出头。
日本更惨,是在国常路大觉将德累斯顿石板带回后,又整整过了二十年,才出现第一批异能力者。
那会儿196x年,乌丸家族的资本重心早就转移到美洲去了。
所以酒厂,更准确点说,黑衣组织,它们是从美国途径进入的地下世界
人一开始和亚洲混的就不是一个圈子。
往后半个世纪,日本异能者在国际上都处于弱势,而且受的严厉的官方管制,属于花心思搜集点情报都会倒亏钱的水平。
区区一次谋财害命,就碰上个独行还伪装成普通人的异能者,概率跟中彩票差不多。
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故作惊讶的哇哦了一声“那难道是要怪我运气不好吗”
“近十年,组织会把渗透重点拉回远东。”
琴酒像是在安抚她下次不会了,又像是单纯的在传达任务。
然后不给她继续冷嘲热讽的机会,直接从怀中掏出了一沓文件,反手扔在了浴缸前的地毯上。
贝尔摩德坦然的从水中站起,甚至没有先找条浴巾擦一擦的意思,站定弯腰,捡起了被回形针简单别住的资料。
琴酒看着她,面无表情“啧”了一声。
“这是朗姆查出来的”
女人翻了翻后,问。
“嗯。”
男人点了根烟,答“并不算是最近的消息了,去年年初吧,儿童福利法案落实前后,有个相关的大人物出事,他的小情人带着能让他翻身的筹码,直接藏起来了。”
资料的第一页,就大致说了这件事情。
第二页是黑市上关于小情人的外貌的描述,还有一张模糊的背影照片。
“啧,”贝尔摩德咂舌,“朗姆就这种水平吗”
琴酒呼出一口烟气,说“黑市流传的也就这种程度了。”
不过托最近消息翻新的福,朗姆打通了不少本地关节,重新梳理河田氏的关系时,发现海音寺千秋这个户籍,是伪造的。
“伪造”
“嗯,”琴酒笼统的解释了下,“日本没有明确的户籍卡证,但有住民票。”
“但海音寺千秋这个身份,是半个月前才更新的,用的就是河田氏在农协的渠道。”
他拿着烟的手指又不自觉的抽搐了下“元户籍持有人出生在山形县,20年来没离开过村公所,我相信除了性别之外,她跟我们看到的那位唯一的相同点,大概就是年龄了。”
也就是说
“小情人在大人物被羁押后,找了个暂时落脚的地方,河田氏夫妇,是她选定的短期保护伞”
贝尔摩德攥着纸页笑了下“啊,怪不得那个人会把保命的筹码交给情人,异能者的话,除了情人,还会兼任保镖吧”
对了。
她突然想起“现在放消息放出去的话,那些早就盯着她的赏金猎人会出手吗”
“会,但没必要了。”
琴酒示意她自己往后看。
根据最新情报显示,因为有财阀家族插手,“小情人”和“大人物”在四天前已经全部落网了。
“不过这条消息还是保密的,”琴酒说,“官方需要他们把吃进去的基金吐出来,之后秘密处死,等扫尾完毕,大概一周吧,死讯才会尘埃落定。”
“确定了吗”
“确定了。”
琴酒说“当初推行儿童福利法案的议员,负责基金会运行的负责人,还有审理机构批准盖章的常务,该死的都死了,口供应该都变机密档案封存了。”
“还有这个。”
长发的男人掏了掏胸前的口袋,一张自监控截出来的模糊照片随之飘落。
贝尔摩德低头,看到了一个分辨率不足360的黑白五条悟。
“这是谁”
“本土的大人物。”
琴酒自然的糊弄过了细节,然后说重点“这段监控,来自大人物和小情人的关押地附近的公共交通站,事实上,我们那天晚上离开时出现的白发人影,应该也是他。”
也就是说,那天他们前脚成功逃脱,后脚她就被这个人逮住了。
之后没过几天,这件旧事就从明面上喧嚣尘上,飞速的变成了台面下的尘埃落定。
“看样子她应该没撑多久,就全部交待了,黑市里那些野狗,注定要空欢喜一场。”
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一点也不关心远东国家里混地下黑市的赏金猎人,年终能拿多少绩效奖。
她的重点就一个。
“她会死吗”
这个“她”指谁,两个人心知肚明。
琴酒随意的把抽尽的烟头丢在驼绒地毯上,用脚跟碾了碾“她说不定已经死了。”
只是利益需求之下,暂时还未公布罢了。
“这样啊。”
贝尔摩德一瞬间说不上是遗憾还是空白,但也没有特别的憋屈,毕竟受伤反杀时的海音寺,肉眼可见的不像个人
那会肾上腺素剧烈分泌,人大脑都是空白的,肉体和精神短暂脱离,主观上的不真实感呼应画面,感官里充斥着一种奇异的荒诞美丽。
至于受伤后
醒醒,受伤后大部分时间疼的思维短路,偶尔清醒一下,那不得抓紧时间痛骂菲律宾人吗,哪有功夫回忆海音寺千秋
所以就很微妙。
贝尔摩德丢开资料,正准备重新泡回水里,突然发现这沓文件落在地上后的翻起的最后一页,居然是一份收养合约。
“怎么”
她眉头一皱,“你们还没放弃那个农贸公司吗”
琴酒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瞧了瞧自己毫无疤痕的小臂,叹气“你问这些前,都不先考虑一下沉没成本吗。”
早先为河田氏做下的布局,这次死掉的外围成员,海音寺千秋报警时、启用的信息部卧底。
还有外聘菲律宾异能者的出场费
哪个不花钱
尤其是这次消耗掉的异能净化液。
根据津轻地区的最新情报,那个能让异能无效化的小孩离家出走了,家族捂了半个月的盖子,实在交不出货了,才跟买家们实话实说。
半个月啊,人都能跑到地球另一头了
清洁剂最核心的材料断了供给,现存的每一毫升,都是珍贵的不可再生资源。
哦,对了。
还有去找伏黑惠那条任务线上,莫名死掉的龙舌兰。
琴酒不是很在乎废物,虽然死了个代号成员仿佛是大事,但在他这儿和外围成员一样的廉价,险些都给忘了。
现在的重点是“机会已经送到眼前了。”
“河田夫妇对地下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男方正在关西出差,女方似乎接到过海音寺千秋落跑前发布的安抚消息,所以情绪还算稳定。”
琴酒扔掉第二只烟蒂,“鉴于那女人八成已经死了,这次你不用动手,直接就可以代替海音寺。”
“去吗”
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本该死去的人却突然冒出来,你确定我不会被盯着这件事的大人物们报复”
琴酒嗤了一声,说“打招呼是boss安排给朗姆的事,你这边按计划走就行了。”
以语气论,他这已经是相当不耐烦的状态了,如果对象是一般成员,答完这句,他就该转身走了。
但考虑到贝尔摩德一贯的胡搅蛮缠,琴酒耐心的点燃了第三支烟,准备继续应付她。
结果女人不知道想了什么,往后一仰,淅淅沥沥的拨动水面,笑了。
“行吧。”
她居然轻飘飘的答应了。
“反正疼都疼过了,就当借着她的壳子,让我好好玩一场吧”
31个小时之后。
关西大阪城郊。
秋冬季的夜晚,连虫鸣声都很少。
半个月来,山脚这间民宿都处于包场状态,月上中天了,宴会厅里依旧会有大声醉话偶尔传来。
这群人说是应酬谈生意,其实应酬的成分远远大于谈生意。
河田斋不喜欢宿醉的感觉,却很享受熏熏然的状态,不过为了身体健康,他习惯在喝酒后稍微吃点暖胃的东西。
比如杂菜粥。
点单不过三分半钟,侍者从侧门进来,小心翼翼的跪在了他身边。
年纪不大的女孩先是轻轻的吸了口气,然后才略显失礼的擅自靠近了男人的耳朵,小声道“抱歉打扰您了,但河田先生,外面有人在找您。”
河田斋稍显不悦的皱起眉头。
“嗯”
女孩放在膝上的手立刻握到指节发白,磕巴着解释“是从后山那条小路赶过来的,在大厅报了您的名字,说一定要见面”
“我没有空。”
他虽然熏熏然了,声音还算清醒,当下斥责道“我们协会应该不是第一次光顾了,你们现在这是怎么回事,连基本的都保证不了了吗”
“可是”
女孩也不敢强自争辩,从身后的一次性寄存袋里,抽出了一条围巾。
“那位小姐说把这个给您看,您就会懂了。”
出于一些主观上的原因,她到底还是多说了几句“我们这里,并没有公共交通的站点,最近只到东面的小镇,一个人肯走那么远的夜路来找人,真的不像是骗子,所以”
“所以”后面的话根本不需要再说,原本还不以为意的男人瞬间大惊失色,直接将围巾抢了过来。
驼毛,白色,最简单的基础款。
他心目中的定情信物。
此时,围巾还是那条围巾,边沿却沾了不少泥点是什么样狼狈的姿态,能让脖颈附近的衣饰脏成这样
河田斋原本听侍者说话都没怎么走心,现在却突然觉得走夜路徒步又或是没有公共交通都成了极刺耳的词语。
“她在哪里”
男人斯文的表情因急切而显的有些狰狞,侍者被吓了一跳,但还是连忙起身带路。
这种三更半夜敲门,看着好像迷路了的受害者一样的人,旅馆虽然出于人道主义选择了收留,但也不会放任她停留在会有客人路过的公共区域。
所以目的地是侧门附近的临时休息厅。
河田斋跟着侍者走过后院,横穿花园,耐心都快耗尽了,才在道路尽头的楼梯口处,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影。
那是海音寺千秋。
哪怕形容狼狈,衣衫不整,因为寒冷不自觉的抱住手臂瑟瑟发抖,她站在灯光下轻轻呵气的样子,依旧美的像是在发光。
河田斋站在黑暗里,突兀的愣了一下。
下一秒,海音寺千秋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也侧头过来。
视线对上的瞬间,女孩的脸上并无期待或是惊喜,神色莫名一黯后,居然露出了个不知道是自嘲还是庆幸的笑容。
然后她就没有再说话了。
事实上,河田斋也不需要她再说什么。
男人快速上前,将自己的外衣罩在她身上,匆忙间甚至在台阶处自己绊了下自己,回首后直直盯上侍者,让她立刻去准备衣服和食物。
因为他的不冷静,这一路走的可以说是风风火火,虽然只是从宴会厅的窗边路过,依然引的几位生意伙伴探头来看。
“那是斋君”
“斋君怎么了,还搂了个人,女的吗”
声音不小,但本该听到的河田却没有顺势解释的意思,直直穿了过去。
倒是人群中的助理先生,瞥见了外套下的一点侧脸,瞬间认出了那是谁,然后露出了个了然的眼神。
他压低声音,彬彬有礼的不知道解释了些什么,厅内的同行和供货商紧跟着也露出了然的眼神。
旅馆二楼,客房。
海音寺千秋全程一言不发,河田斋打发走了侍者后回头,只能看到她安静坐在沙发上,外罩模糊的盖住了长发。
意外的是,明明只这样一道侧影,他却看出了莫名的无措。
千秋也有情绪这样外放的时候啊
男人走到沙发边,单膝跪在女性面前,试探性的抬手,握住了她蜷曲的手指。
“是出什么事了吗”
“什么事”
海音寺呢喃的声音不大,语气也不算难听,说着说着,甚至还笑了一下。
“可能是公司里传闲话的人超常发挥了,又或是美智子突然变聪明了,总之,斋君之前买围巾的事情,被她发现了。”
“唉”
男人像是还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斯文平淡的眉眼像是燃起了火“你是说”
“是的哦。”
海音寺千秋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两只手啪的一下拍在了男人脸上,动作像是捧起了他的双颊,力道却重的像是在扇巴掌。
“斋君不太高明的心思,已经完全被太太看穿了,美智子大概是气疯了吧,她”
“她”之后的话没有明说,但了解自己妻子有多神经质的河田斋,完全可以想象出那副场景。
河田斋抿了抿嘴唇,试探着说“所以千秋就来找我了吗”
试探的并不高明,看表情他兴奋死了。
海音寺千秋于是眯眼笑了下。
“斋君还说这些有意思吗,你明知道我无家可归啊。”
河田斋想解释说“我不是”
千秋明明示弱也是有恃无恐的样子,偏偏要曲解自己的意思。
但下一秒他就意识到,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肯在事发后来找自己,就意味着,一切问题已经有答案了。
哪怕她做出这项选择的本质,是屈服于利益
不,河田斋自己纠正了一下自己屈服于利益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千秋的性格半身就有些问题,比起爱,这样的妥协反而更实际。
男人像是突然回到了二十岁,心头莫名的发热。
无论内在动因是什么,结果总是好的吧
河田斋在人生都要走到后半段的年纪,突然老土的相信起了爱能感化一切,并且莫名执拗的觉得时间一定可以证明自己的爱。
心绪波动之下,他忍不住倾身抬手,想要拥抱她。
会被扇巴掌吧
河田斋还记得上一次自己想接吻时,被直接扔了个“滚”字。
然而这次,海音寺千秋只是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再客观点说,只是稍微僵硬了一刹那
然后下一个瞬间,她就坦然的接受了这个拥抱,甚至在男人靠上来的时候,轻轻卸去力道,倚在了他的肩膀上。
河田斋感受到这种变化,高兴的手心都是麻的
“我们结婚吧”
男人的声音因激动而发抖“反正美智子也已经发现了,还有代孕那件事,也算了”
“杀人什么的,本身就很天方夜谭,我和她直接走程序离婚就好了”
虽然这必然要带来财产损失,但“哪怕要分财产,哪怕要花时间我想正大光明的娶你”
哇哦。
女人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挑了下眉,心底默数了几个点,觉得“沉思”的差不多了,才轻声的说了句
“可以啊。”
河田斋立刻开始行动。
他让助理订了最近的飞机票,并且认真的和同行者们告罪失礼,解释自己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所以不得不提前告辞。
“是为了之前来到的那个女人吗”
相熟的老板喝的半醉,嘿嘿一笑“你这家伙,不会是被麻烦的情人找上门了吧”
河田斋抿了抿嘴唇,压下不悦,极认真的呵斥道“千秋是我未来的妻子,请您以后慎言。”
说完,不理会身后此起彼伏的讶然,又急匆匆的重新跑上了二楼。
侍者应该已经来过一次了,屋里多了些食物的香气。
河田先生进门,正看到千秋换了个放松的姿势,窝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挑拣盘子里的沙拉吃。
是胃口不好吗
男人有一瞬间觉得奇怪,毕竟千秋不止一次调侃过堂食套餐中的沙拉是草叶子,但下一秒,咽下了水芹梗的女孩抬起头来,对他露出了个极为温柔的笑容。
客观来说,河田斋是有察觉到点不对劲的
但千秋对他笑了唉
她还主动拉了他的手,和他分享了盘子里的食物
她甚至把不太中意的果汁,推到他手边让他处理掉
那样自然而然的亲昵,简直梦幻到了让人无措的地步。
但考虑到海音寺千秋一贯现实到微妙功利的性格
她转变了身份后,紧跟着就调整态度,似乎也不是特别意外的事情
河田先生被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糊住了脑子,加上本身就喝过一点酒,不知不觉间,就把那杯果汁喝完了。
喝完瞳孔都要扩散了,咣当一声就栽在了地上。
时间划过两分半钟。
窗边传来咔擦一声轻响。
本该锁死的窗框被人拉开,一道身影猿猴般灵巧的攀进室内。
“库拉索。”
沙发上的海音寺千秋咬着叉子,用夹带冰凉的微笑温柔开口。
“你下次进来前,记得打个信号,不要搞突然袭击。”
她看着一点攻击性都没有,语气却异常的刻薄“我现在的打扮,客观上非常怕冷,你放进来的冷气全扑在我脸上了,啧。”
库拉索
库拉索站在窗边帘子的阴影里,没说话。
计较这个没意思。
她被派来参加这种任务,比起干活,更像是朗姆在表达态度。
贝尔摩德和琴酒之前因为情报的差错吃了那么大的亏,只是阴阳怪气两句,算是很客气了。
结果低头一看,任务目标四仰八叉的趴在地上。
“这个还有用呢吧”
“用也是一次性的了。”
贝尔摩德显然不以为意“海音寺千秋啊”
她嚼碎小番茄的同时,不爽的甩了下手“我还害怕变装藏不住破绽,离的近了,会被察觉到体型的异常,结果”
啧。
资料只说那女人入驻河田宅后,没有和夫妇两人发生肉体关系,她还只以为是“没上过床”而已
结果居然连身高和肩宽的差异都能糊弄过去
敢情她都住在人家里了,居然连点甜头都没给那夫妇吃过吗
贝尔摩德垂下的左腿自然晃了晃,鞋尖直直踢在脚边男人的颈侧“碰上那么吝啬的猎人,也不知道你的运气是好还是不好。”
说完,她很没耐心的切了一声,才站起来,把软成一团泥的河田斋提溜到窗口,沿着库拉索留下的索道,直接滑去了楼下。
同行的外围成员正在楼下待命,这会儿接到了人,又给他补了一针,然后转道停车场,把河田斋塞进了他自己汽车的后备箱里。
“哇哦,这个新人手脚还挺快的嘛。”
贝尔摩德像是突然起了兴趣“他还没有代号吧,是朗姆最近发掘的好用的话,可以借我一下吗。”
库拉索
库拉索就当什么都没听见,贝尔摩德在组织里出了名的耗搭档,反正就感觉,这次朗姆手下不死上几个人,她这股气就顺下不去。
“还是先解决任务吧。”
说完,她就拿出贝尔摩德事先准备好的工具箱,把里面的头套肩垫依次装备好,然后从橱柜里拉出属于河田先生的衣服,没一会儿,就完成了易容。
“咳咳。”
变声器带着点电音,但姑且还能用。
库拉索顶着河田斋的样子,在门边小心的看了看情况,确定无事,转头对“海音寺千秋”说“可以走了。”
贝尔摩德面无表情侧了下头。
海音寺千秋的五官十分适合居高临下,但攻击性并不太强,她这神态谈不上多有威慑,美倒是美的十分摄人心魄。
库拉索
库拉索叹了口气,拉开门先走了一步。
贝尔摩德也不是真的要在任务期间搞事,等库拉索走到楼梯口,她便快速跟到了近前,抬臂伸手,挽住了“男人”的手掌。
库拉索顺势紧紧握住了她。
蒙着层轻薄面具的脸上,调整出一个迫不及待的表情,到了大厅后,她直接喊过助理,让他把机票退了。
“可是”
“没有可是。”
男人的声音带着股意气风发的果断“航班要等明早,太浪费时间了,美智子的情况不稳定,越快处理越好。”
他说的其实很含糊,但助理飞速的意会了。
夫人娘家的势力并不小,要真为了情人离婚,后头可有的闹呢,这会儿是真的先下手者为强
不过
他飞速的瞟了眼老板身后,海音寺,那个传闻中似乎是老板娘远房亲戚的女孩,正垂着眼帘,一言不发的被人牵着走。
年轻的从业者心下撇了撇嘴嘛,这种程度的话,人到中年犯次蠢,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接下了后续的应酬工作,然后眼看着老板下楼开车,带着小情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阪。
四个小时后,这辆车开进河田氏园区的地下车库。
门口处有监控摄像头,也有减速带,车辆情理之中的停顿了一下,被完完好好的照进了录像。
贝尔摩德先行上了楼。
此时差不多都凌晨了,河田夫人已经睡了。
半梦半醒间,像是有谁在顺她的头发,女人迷迷糊糊的睁眼,看到了海音寺千秋的脸。
河田美智子“”
河田美智子几乎是立刻清醒了过来。
之前千秋因为要避开服部母子,每天窝在屋里不舒服,又说早出晚归很麻烦,所以暂时住在了外面。
之后连电话或是邮件都很少,河田夫人就好像牵着的风筝断了线,时不时就要患得患失一下,总觉得千秋会不告而别。
倒是正好对上了她需要忧郁的人设。
“不过果然是我多心了”
女人扶着枕头喃喃自语,越说自己越激动“静华今早告辞,千秋你晚上就回来了,果然也是想念我的吧”
说完她自顾自的“啊呀”一声,道“千秋吃晚饭了吗宵夜呢我没准备什么东西,阁楼的床铺也没收拾”
然后翻身起来就出门了。
剩下贝尔摩德坐在床边,沉默。
哪怕算上好莱坞片场,她也从来没遇到过这么会给自己接戏的女人。
不过和资料上说的一样啊,神经衰弱,精神紧张,情绪波动异常的大。
下几分钟,女人又匆匆的跑了回来,脸上带着少女般的羞涩,给贝尔摩德手里塞了个苹果。
贝尔摩德挑眉。
这算是精简版的夜宵吗
看她下楼的样子,贝尔摩德还以为她是开火做饭去了
不过她之前在旅馆里就啃了点沙拉菜,倒是不介意吃点东西,当下顺手把苹果捧到唇边,咔嚓咬了一口。
室内的空气突兀的凝住了。
河田美智子的脸藏在阴影里,有那么一瞬间,凶的简直像鬼。
贝尔摩德几不可查的被苹果噎了一下。
“咳咳。”
这氛围险恶的完全不要再去读空气了呢。
影后女士好奇露出属于自己的习惯性表情,问“夫人是怎么看出来的”
说完低了下头“因为苹果吗”
河田美智子根本就没理会她的问题。
女人咬紧下唇,大声质问“你到底是谁”
对面,贝尔摩德也跟没听见一样,自言自语道“我也是奇了怪了”
“虽然这一art我本身就没怎么演,目的就是让你发现异常”
“但连台词都没说两句呢,就被看出来了,你确定不是在挑衅我的专业水平吗”
河田美智子
河田美智子继续跟她各说各的,质问aga“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她的声音稍微有点歇斯里底“千秋呢千秋在哪里”
贝尔摩德掏了掏被刺到的耳朵,反手把苹果扔到了窗外。
“说起来,你丈夫好像也一样。”
“我明明看过资料上海音寺千秋的食谱,点单也都是她爱吃的菜”
“但就是挑拣沙拉时的一个动作罢了,那个男人不知道哪里看出的破绽,立刻就起疑心了。”
不过他色令智昏,倒也挺好糊弄就是了。
想到这里,贝尔摩德一是兴趣使然,二是为了计划,自然的换了个姿势,挑衅般的看向河田夫人。
“这么看来,你刚才确实是准备去做饭的,回头来送的这个苹果,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吧”
“定情信物”
“啊,怪不得呢,”女人自顾自的打了个哈气,“所以你塞个苹果过来,是想告诉她你想她了怪不得咬一口就这么凶”
“你够了”
河田夫人嗓子都尖到破音了。
大概是精神紧张,她颈侧的肌肉甚至出现了一点点痉挛的症状。
这点倒是和医疗部的资料对上了。
贝尔摩德目光扫过那里,顺势便举起双手,做无奈投降状。
对面,站在床前的河田美智子指节都握的发白。
“你到底是什么人绑匪吗”
“要钱的话我随时可以给你”
河田夫人嘴唇发抖“但是你要先告诉我,千秋现在在哪里”
贝尔摩德,或者说,河田夫人眼中,那个顶着千秋皮相的凶犯,听到这话后,奇异的静默了一会儿。
然后,她用那张让她心爱的脸,摆出了个意味深长的怜爱表情。
“真是电视剧里标准的天真受害者家属呢。”
凶手的眼睛里大约是戴了美瞳,却遮不住那股凉薄的冷意,猫哭耗子般的叹息道
“这可怜的女士,你没有看过志怪吗”
“人皮面具什么的,是要揭掉本人的五官,才能拿来用的,高科技时代虽然把原材料换成了硅胶,但也需要人头来倒模啊。”
说罢,贝尔摩德从口袋中拿出一缕黑色的断发,在本就精神紧张的女人面前,扔出了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看看这束头发吧,看起来眼熟吗”
她勾唇轻笑“别自欺欺人啦女士,我都在这里了你觉得她会在哪儿呢”
呼呼呼。
有夜风吹起窗帘的声音穿堂而过。
有那么一瞬间,贝尔摩德简直觉得自己在看动画片
她有生之年第一次见识到,人在生气到一定境界时,头发是真的会像动物的毛一样炸立起来的
下一秒,高亢的尖叫声打破了寂静的夜晚。
河田夫人本就不受控制的情绪,彻底走向了失控
她踢掉脚上本就没穿好的拖鞋,张牙舞爪的扑了上来
贝尔摩德在千分之一的时间里翻了个无趣的白眼,任由她大力的扯裂了自己的衣服,才像刚反应过来似的,准备往外跑。
事实上,她这个行为的逻辑根本就不通顺
但对一个神经病来说,刺激超过阈值之后,她也没工夫辨别这些了。
楼下,客厅。
库拉索将昏了一路的男人扔在沙发上,又用吸入式的唤醒剂在他鼻端晃了晃。
等察觉到他眼珠波动,立刻收拾东西走人。
翻窗后,她还抽手捡走了被扔在草坪上的苹果
贝尔摩德扔东西的动作太大了,肉眼可见是想找茬。
这种沾了个人生物信息的东西,扔出来就是给善后者找麻烦的
库拉索揣着苹果,面无表情的打了几个手势,让回收宅地内窃听装置的人员先走。
接下来虽然不需要她出场了,但还是要看着点的。
叮铃咣当
一连串的声音沿着楼梯一路传来。
本就吸入了解药的河田斋眼珠越动越快,眼见就要从浑浑噩噩中醒来。
砰
又是一声巨响。
门廊边,河田夫人举着一支厚重的玻璃花瓶,直直砸在了地上。
河田斋自黑暗中睁眼,周围也没有等,只从轻薄的月光之下,看到了妻子狰狞的脸。
啪嚓。
他的妻子比去年那次吵架时更加歇斯底里
她躬身捞起摔在地上的大块瓷片,被割的手满是鲜血,疯了一样的要用它去划开千秋
等等。
千秋
河田斋的记忆尚且停留在关西的酒店里,完全没反应过来这是自己家。
一道灵光闪过脑海,他顺理成章的以为这是美智子发现奸情后气不过,追过来发疯砍人了。
“你在做什么”
男人震惊之下,立刻上去阻拦
美智子的精神实在敏感,河田斋和她相处时,偶尔都感觉凉飕飕的。
在他心里,妻子做出什么事都是正常的
就这样,一追一跑变成了三方撕打。
见到河田先生之后,河田太太更是跟受了加倍的刺激一样,一边打,还要喊些“是不是你”“是不是也有你”一类的话。
反正打着打着,“海音寺千秋”就自然的脱离到了场景之外,反而变成了河田先生手脚不便,不知道怎么的,被河田太太死死的掐住了脖子。
女人的手背青筋爆棚,力道大的简直像女鬼。
河田斋呼吸不畅,眼前已经出现了幻视,喉咙割裂似的疼痛。
“美智子”
他几乎发不出声音,手在身侧两边乱抓“千秋,救,救我”
慌乱间,一块冰冷的基底蹭过手掌,他拼尽了全力握紧,然后大臂肌肉用力一呼,砰的砸在了河田美智子的头上。
鲜血流了一地。
河田斋抱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呼气,半晌才缓过神来。
本来气势汹汹的河田夫人软倒在地上,献血染湿长发,偶尔才能发出几丝微弱的呻吟。
仔细看看,虽说还在弥留,但她的太阳穴处被砸出了拳头大的凹陷,肉眼可见是没救了。
凶器是一座青铜雕像,雕的是国际象棋的国王。
河田先生咽了口唾沫,喉咙还是针扎样的疼。
但他还算冷静,哆嗦了一下后,当即就决定叫救护车。
结果四下一看
这里分明不是旅馆,而是自己的家。
男人愣愣的抬起头来,对上了双手抱臂,作壁上观的海音寺千秋。
河田斋的嘴唇抖了抖,倏尔又抿紧。
他再次看了看这即将成型的凶杀现场,神色不明道“是你带我回来的”
“嗯哼。”
站在血泊前的女性歪了下头,笑着说“抱歉啊斋君,但现在,你和我是共犯了。”
语气轻巧又可爱。
但河田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恼怒。
恼怒之后,是恐惧,空白,恶心,等等一系列负面感受
然后月光之下,他看着海音寺千秋毫无波动的笑脸,恐惧的鸡皮疙瘩之中,居然因为她也想要利用利害关系绑住自己这件事,生出了一点点莫须有的兴奋。
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确定了,医疗部没错,这夫妻俩精神都有问题。
总之前车之鉴尚在,贝尔摩德在不确定这俩神经病到底是靠什么认人的情况下,选择了少说少错,快速的过掉了引导步骤。
河田斋现在成了利益相关,冷静下来后,反而成了善后工作的主导者。
“这样也好”
男人也不知道是自我说服,还是真的这么想“不需要离婚,就不会有财产分割,只要能渡过这一关,我们就能一起生活了。”
贝尔摩德其实很不耐烦这种自我欺骗,但现在正好需要这个,于是还得继续应付他。
两人“商量”完毕后,由河田先生做主,准备找地方藏尸。
河田氏园区的早班时间是凌晨四点,余裕已经不多,两个人清扫完现场,趁着夜色,开车往城郊的更远处去。
大概两个小时后。
天已经大亮了,车也没油了,到下一个加油站前,他们不得不停车补给。
这里是一座小镇。
海音寺千秋看到旁边的便利店,突然说想去买些食物。
河田斋精神紧张,但还算听话,反正加油要等一会儿,便“嗯”了一声。
他说“你去吧。”
就这么一错眼的功夫,等他转头再看时,便利店内,千秋却根本没买几样东西。
她只是在付钱的时候,把一些东西夹杂在钱币里,一股脑的塞给了收银员。
那是什么呢
那是一截睡衣的布片
沾着血的睡衣布片。
本就风声鹤唳的男人瞬间绷紧了精神。
河田斋目眦欲裂,疯了一样冲那边的大喊“你要做什么”
初冬的冷风呼呼吹过,他透过便利袋贴着彩纸的玻璃,看到千秋摆出了一个惊恐与委屈并存的表情。
在听到他的声音时,女孩紧紧攥住了收银员的手腕。
看口型,她说的是救救我。
河田斋愣愣的看着她指了下自己的方向,然后哭着说那是个杀人犯,你们快报警救救我
大概三个小时之前,他的妻子应该有那么一瞬间,也是他现在这种心情。
“啪。”
这是无形之中,人类理智断线的声音。
险些被妻子杀掉;
反过来杀掉妻子;
擦洗流了满地的鲜血,再载着一具尸体开车两个小时。
接连不断的事情,瞬间在脑内堆叠成行,河田斋甚至没来得及注意下自己精神支柱崩塌的声音,满脑子就剩下了一件事。
千秋难道是想杀了我吗
对,没错。
男人愣愣的想千秋今天晚上做的这一切,说不定都只是为了杀了我
于是悲极生怒。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抄起了准备一起拿去丢掉的,那个已经变成了“凶器”青铜雕像。
虽然隔着十几层保鲜膜,但手感居然还有点熟悉。
那我也要杀了她。
举着凶器扑上去后,河田先生眼前的视界开始疯狂的晃动
他看到的最多的,其实是便利店员惊恐的哭脸。
这里还有个男性顾客出场,惊叫的声音比女孩还高些。
噗嗤哗啦。
身体里残存的酒精在此时全部成了催化剂,让男人一股脑的撞翻了短货架,河田斋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力气有这么大。
千秋惊慌失措的躲避着他。
她从在店里绕圈,再跑到店外,眼角带泪,神色苍白,俨然是最无辜又无措的受害者
但在转角的某个画面里,男人又浑浑噩噩的,看到了她嘴角勾起了恶意的笑容。
你来啊。
她的口型比划的很清楚抓到了,我陪你去死啊。
陪你去死
河田斋可不需要这个
陪不陪的算个什么鬼啊
他就算真的会死,死前也要让这个莫名其妙闯进他家里的怪女人,遭上一样的报应
嘛,在旁观者眼里,大概就是他突然更疯了吧
男人身形不稳,跌跌撞撞的一路追到马路边沿。
小镇外,路本来也不宽,还停了其他的车,于是路沿的另一侧,就是台阶了,而台阶下,是横穿小镇的早见川。
河田斋踏上台阶时,撑着重心的左边膝盖突然一软,整个人重心偏转,大头朝下的倒栽了下去。
这个地方,这个角度,他不论怎么摔,都只会直直的落进了早见川里。
而早见川是一条小溪。
小溪而已,窄窄的只有一点,装饰作用大于供水,岸堤都修的比水流存在感强。
所以再说清楚点
是河田先生,大头朝下,栽倒在了岸堤的石头上。
咔嚓。
这是大概是人颈骨扭断的声音。
河田斋在这世上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海音寺千秋头发散乱的倚在岸边,紧紧抱着一位路人的肩膀。
嘈杂的声音次第远去,耳畔像是有人在高呼报警,也有人在喊叫着,问救护车在哪里。
男人姿势奇异的躺在冬季湿冷的石头上,弥留前最清晰的痛觉,并不来自于致命伤所在的脖颈
反而是两个小时前出门时,千秋拿“凶器”上车时,不小心砸到他左腿上的那一下。
一路顺着神经,可以疼到心里。
影影绰绰间,镇公所的人像是来了现场。
“小姐,你没事吧”
问话的是个老人。
“没事啊”
河田斋听到她说“虽然刚才很可怕,但现在我已经安全了不是吗”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