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苗苗也没理她，就径直走到床边，脱了鞋就要上床，林饭饭紧忙道:“去洗脸洗脚，还有刷牙。”

    她又闷闷地应了声。

    林苗苗表现稍微有些奇怪，林饭饭心里也明白，从小到大林苗苗崇拜的都是林饭饭打架骂人，欺负别人的暴力感。

    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林饭饭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也实属正常。

    “听说你今天去学校了？”秦凤霞掐着腰，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一样走过来，她鼻子里冷哼一声:“告诉你啊，那课本钱自己想办法掏去，不行就去偷去抢，也别指望我和你爸给你们拿一分钱。”

    “放心吧，不用你们。”林饭饭手边的动作连停顿都没停顿，就漠然道。

    秦凤霞和林延北两人性格太明显，在书中已经明确不会改变，即使到后来林延北出狱仍然没有改掉自己一身的坏毛病，反正晚年过得也不怎么顺心就是。

    毕竟坏人也会变老。

    林饭饭一句话噎的秦凤霞语塞。

    “最好是这样。”她道:“也不知道生你们几个女娃有啥用。”

    秦凤霞自己嘀咕着离开，连门都没关。

    林饭饭沉思了会。

    一大早儿起来，又是天还未亮。

    林饭饭先是去钱淑娟家看看林絮絮。

    钱淑娟家在村后头，和林延北这隔着一条土路，中间开垦出来一大片的菜园子，道两旁还种着两排杨树。

    湿漉漉的雾气打在脸上，空气里都是树叶清新的味道。

    林絮絮已经五岁多了，能吃能走，会自己找玩具玩，最重要的是，五岁的女娃就已经初初显露漂亮的模样。

    一双眼睛像是紫葡萄一样圆溜溜的，唇瓣柔软粉嫩，长长的睫毛跟小扇子一样呼扇呼扇。

    其实林絮絮特别聪明，五岁的时候就能自己指着画本上的字读出来，旁人都问这女娃是不是认字？其实她就是听着别人给她念什么，她就背下来了。

    林饭饭从炕上抱下来林絮絮，柔软肥胖的身躯重重地压了下来。

    林饭饭目光变软，“你真能吃。”

    身后传来脚步声，林饭饭回头正好和进屋的林蕊蕊撞上，她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姐，你也在呢。”林蕊蕊瑟缩着脖子，看得出她不想搭理林饭饭，但还是硬着头皮叫道。

    林家都知道林延北和林延东两人不合，连带着孩子都不亲切，但林蕊蕊经常在钱淑娟住，所以难免会多加喜欢林絮絮这个小妹儿。

    林饭饭道:“叔婶呢？”

    “干活去了。”

    两人对话干巴巴的，林蕊蕊目光落在林饭饭怀里抱着的娃娃身上，眼底流露出艳羡的目光:“这孩子还是跟你亲近啊。”

    林蕊蕊多次要抱这孩子，她不是哭闹就是乱蹬乱踹，反而此刻在林饭饭怀里乖得不得了。

    “恩。”林饭饭放下了林絮絮，又冲着林蕊蕊道:“你跟奶奶说一声，絮絮我领回家了，爸妈没时间照顾，我这个当姐的还是要照顾的。”

    这话说完，林蕊蕊都震惊了。

    林饭饭要照顾孩子？！

    这，这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林饭饭带着林絮絮回家以后，林苗苗窝在被窝里，她道:“这都几点了，妈没拿棍子来打你起床？”

    林苗苗动了一下，当她听到有小孩子的声音后，也吃惊地转过身。

    “姐，你把絮絮抱回来了？”

    话音刚落，她就赶忙上前捏捏林絮絮的小胳膊小腿，软乎的不像话。

    “恩，我还得下地割草，打算带着絮絮一起去，你去不去？”

    “去去去。”林苗苗此刻比谁都积极。

    林絮絮小眼珠子转了转，也像是明白林饭饭的意思，双手张开冲着林饭饭道:“抱～，姐姐抱～”

    “好，乖，姐姐抱。”

    林饭饭垂下眼，她穿过来，如果能够护着这二人，也算是没有白穿，至于林絮絮不能养在钱淑娟的身边。

    钱淑娟虽然听林延北的话，但其实心底里还是偏心林延东一家，林絮絮八岁的时候，张庆丽眼睁睁看着她在路上玩被陌生男人搂抱占便宜甚至差点拐走，也不出声制止。钱淑娟就更是大骂林絮絮长相不好就是勾人的玩意，根本就不曾念及这孩子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情分。

    钱淑娟逼着林延北卖掉林絮絮，但当时的林絮絮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啊，林延北心狠真的打算卖掉，还是女配林饭饭点着了钱淑娟的仓房，这件事情才作罢。

    割草到中午日头正旺的时候，林饭饭起身擦了擦汗，林絮絮很乖，就自己坐在旁边揪草玩，她跟谁都不亲，唯独跟林饭饭特别亲。

    离着老远，林饭饭突然看到一个身影正在慢慢走近，她放下手里的镰刀，喊着林苗苗靠在树荫下坐会。

    霍垣北紧抿着唇，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手里的水壶是刚打出来的水，透过铁壶正散发着清凉的湿气。

    听着村里人说林饭饭从早上干活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上。他突然就萌生出了送水的念头，也是想一窥究竟，看看林饭饭是不是在干活，还是噱头。

    林饭饭身上的秘密太多，连从前对她并未关心的霍垣北都忍不住心生疑惑，增添了三分兴趣。

    霍垣北知道自己的行为很荒唐，毕竟林饭饭从小欺负他到大，不过霍垣北自己本身就没把这些小打小闹的欺负放在眼里，虽然厌恶但也没到记恨的地步。

    而且对比之下，村里人还是更吃惊林饭饭的行为，因为先前林饭饭去学校的事情已经在整个村子里传开了。

    懒虫也有变勤快的一天，恶霸也有变成好人改邪归正的一天，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霍垣北走近的时候，正巧看着林饭饭在逗林絮絮玩，她拿了根枯树枝，在地上画画，微风拂过她的肩头，丝丝缕缕的发梢被风吹起。

    她的侧颜竟然很好看。

    白嫩的脸颊被日头晒得微微发红，唇瓣稍微有些干，但仍然红润。

    霍垣北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和走神，连忙将视线移到了她手中画的东西。

    这些东西的形状是霍垣北没见过的稀奇古怪。

    其实林饭饭是在给林苗苗和林絮絮画一些二十一世纪才有的东西，不过碍于霍垣北在场，她不好把手机电脑，高楼大厦游乐场之类的名字说出来。

    她的目的是要让林苗苗和林絮絮的眼光放远，接触更多新鲜事物，了解更多未来的商机和发展趋势。

    “你有事么？”林饭饭看着霍垣北站了半天，谨记着不能招惹男女主这一点，所以她很淡漠疏离地问道。

    “我……”霍垣北咳嗽一声。

    那么一瞬间，他竟然感到有些紧张。

    到底也是十四五岁的小伙子，虽然平日里不动声色低掩藏自己情绪，但也有失态的时候。

    这样的紧张感并不是初见时对未知的慌乱，也不是被欺负很久后看到她的那种恐惧，而是全然陌生的一种感觉。

    心跳的速度有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