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队长的保证真的很好用, 尽管还是很好奇为什么一个新加入复仇者联盟的法师能够窥破无限宝石的奥秘，但变种人们没有继续抓住这个点不放。

    他们也明白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好时机。

    沿着“天启”这条线，双方继续推断了下去, 复仇者们给出了手上掌握着的大部分信息，而变种人也推测了天启这个远古变种人可能具有的能力。

    敌在暗，我在明，现在的形式也容不得任何一方有所保留了。

    在会议最后, X教授和队长达成一致, 承诺无论是X战警还是复仇者联盟都会把天启大事件列位一级重点来处理，已经和复仇者联盟签署合作协议的正义联盟当然顺理成章的也会被容纳近这个计划中。

    谈完大事，在接下来的半天里，跟过来的超英都抓紧时间去做了点私事。

    比如——

    冬日战士在凤凰女琴·格雷那里做了一次反洗脑后的常规检查；猎鹰和镭射眼蹲在备战室交流了一番关于眼镜的心得体会；彼得被一帮不负责任的成年人丢进了课堂, 面对一群眼巴巴的小变种人, 美其名曰“体验一下不同的学院风情, 说不定以后还能来当交换生”；旺达则继续和自己的新家人交流感情, 边上跟着个像老妈子一样唠叨着“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的队长

    而沃米尔和斯特兰奇在参观完X战警训练后, 就走到了庄园的湖边。

    X庄园比起新复仇者基地来确实要有韵味得多，一望无际的树林，清澈的湖泊, 还有那座历史气息浓厚的古堡, 度假胜地也不过如是了；反观基地，复仇者基地简直是几个科技宅男的毕业大秀, 每一寸墙壁上都透露着高科技的气息。

    灵魂宝石毫不扭捏地往草坪上盘腿一坐, 一只手托着脑袋, 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捡起石头往湖里打水漂。

    他是自在了，但他的同伴看起来完全不想坐在草坪上。龟毛的至尊法师皱着眉头往地上看，好像那些青翠欲滴的草皮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即使在开口和沃米尔说话的时候都没有移开目光。

    “无限宝石也会想心事？”

    这话问得好没道理，沃米尔挑起眉毛，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

    斯特兰奇虽然恨不得立刻传送回至圣所去把自己的牛皮大沙发搬来，但到底还是没抗住无限大佬近距离的威压和美颜暴击，只好在心里道声抱歉，就着斗篷的摆整整齐齐坐了下去。

    魔浮斗篷：QAQ

    斯特兰奇抓住脸边上不老实的斗篷领子，用力地弯折下去，视线仍然没有抬起。“我总觉得你还有事情瞒着我们。”

    沃米尔眨了眨金橙色的眼睛。“无限宝石没有秘密怎么行。”

    “说的没错，你是无限宝石，”斯特兰奇轻嗤，“在多元宇宙中，六块无限宝石是各自领域内最强大的存在。我们都见识过你的力量，一念生，一念死，你能将尸骨无存的人复活，也能将灭霸洗脑成一个面朝黄土的老农。”

    “谢谢夸奖？”沃米尔挑眉。

    斯特兰奇真想把这颗天然黑的宝石一脚踢进湖里去，但至尊法师还有祖传的形象要维护，只得板着脸盯着掌心的纹路，继续往下说。

    “也许你自己都没有发现，你对灵魂修改的解释完全与无限宝石的定位不符。这是个巧妙的概念偷换，你让复仇者们认为你对灵魂层面的修改无能为力——”

    “我可从来没说过完全无能为力，只是不能强行拆解罢了。”

    “——你还用程序距离，就像古一法师曾经对我举例过的那样。但研究魔法这些年，如果说我有什么规则性的见解，那就是领悟的高低和力量的强弱都会影响程序本身的强度和复杂程度。”

    沃米尔直觉这个走向有点不妙，但他耐着性子发问：“你到底想问什么？”

    “我？”斯特兰奇第一次抬起眼睛直视着对方，“我想问你是真的对天启的能力毫无头绪吗？”

    寂静。

    在湖边的微风中，有什么东西紧绷着，如一根拉伸到极限的皮绳，随时可能断裂。

    灵魂宝石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一样，带着些新奇，带着些警惕，带着些无所适从。片刻后，他开口。

    “我对此一无所知。”

    “撒谎。”

    斯特兰奇眼睛都没眨一下。

    “难道天启对灵魂之力的领悟能与你平齐，甚至在你之上吗？这样说来，他也会是一颗无限宝石吗？世界上还有第二颗灵魂宝石吗？”

    沃米尔瞳孔紧缩。

    他的脸色完全沉了下来，冰冷的玫瑰金从眼底浮起，柔软的和风瞬间停滞，整片天地都仿佛和世界割裂开来。

    只有此时此刻，斯特兰奇让意识到，身边坐着的是能一念抹去地球上全部生命的强大个体，即使宇宙融合使宝石的力量受到了限制，即使钢铁侠在宝石牵制中动了手脚，也不代表他会是任何对话中弱势的一方。

    但怎么说呢？

    至尊法师就是至尊法师，至尊法师决不放弃作死。

    “你是唯一一颗具有自我意识的宝石——”

    “住口。”

    “你不喜欢这个形容？你不喜欢哪一部分？唯一？意识？宝石？”斯特兰奇勾起嘴角，“还是——自我？”

    他的声音很轻，语速也很慢，但听在沃米尔耳中，却比宇宙初生时的爆炸也不差什么。

    斯特兰奇只来得及看到一根修长的手掌，然后是一阵剧烈的恍惚——他不知道是自己真的毫无反抗之力，还是那一瞬间完全没想到反抗这回事——但等意识回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从身体里飞了出来。

    失去灵魂的肉体以一种古怪的方式向后倒在地上，活像个大型的橡皮玩偶，半点生机也无。

    宝石的金发遮住了眼睛，在那些发丝的缝隙里，他狭长的眼睛微眯起来，盯着被自己抽出来的灵魂。

    斯特兰奇嘴角一抽。

    “这种突然袭击还是少来几次吧，脱离太久的话对身体影响不好，身体可能会死。”

    说实话这种景象他不是第一次看到了，只不过上次他还是个蓬头垢面的流浪汉，正站在魔法的殿堂里，向世界上最伟大的法师质疑发问。

    有一种时光轮回的感觉。

    但灵魂宝石并不想让他念旧，灵魂宝石只想把他人道毁灭。

    “不死我把你抽出来干嘛，”他平板地说，“你知道得太多了。”

    斯特兰奇的嘴角又抽了一下，正想说话，却被手机铃声打断了。

    灵魂宝石维持着向前伸出手指的姿势，另一只手摸出手机，解锁屏幕看了眼。

    这手机还是联盟给配的。超级科学家团队（原本是托尼和班纳博士，现在还多了个苏睿）为联盟成员量身定做一切需要的电子产品，小到一个蓝牙耳机，大到一辆车，全部打包。

    托尼配出来的手机简直不像是手机，内置贾维斯，不仅能连上任何网络，能黑入任何系统，还加了各种微型炸弹，就是隐私上有点问题。

    虽说成为超级英雄确实要放弃大部分个人隐私，这套自动过滤备案系统也是很早就开始运用了的，但——

    现在的贾维斯已经不再是原来的贾维斯了，他已经是个精通三段式大笑的恐怖人型生物了，所以这种电子设备就让大家有点不自在起来，尤其是那些在谈恋爱的超英。

    沃米尔虽然没在谈恋爱，但他现在也有点不自在。

    无它，这条短信来自高天尊，就一句话，“近期记得来找我，有要紧事。”

    能让高天尊发消息过来的一定不是什么被砸场子或者不想干DJ之类的“要紧事”，多半是一些真正的大事，想到当年在雪山上高天尊的一席话，灵魂宝石又有点心神不宁起来，看眼前这个也很敏锐的家伙就更不顺眼了。

    他弯了弯手指，到底还是长叹一声。

    “史蒂芬，你到底想说什么。”

    原本被一股外力控制住的身体一松，至尊法师飘飘忽忽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他睁开眼睛，调整了下姿势，仍然平躺着。

    “你也知道，整个地球对上古秘闻的知识十有八九都在法师的传承之中。既然法师拥有一块无限宝石，当然也会有对无限宝石的研究。我阅读过卡玛泰姬和三个至圣所的所有藏书，其中一本书中曾经提到过，时间宝石是不完整的。”

    “不可能。”沃米尔断然否认。

    他瞥向还藏在阿戈摩托之眼里的时间，心中大乱。

    “其实也算不是上不完整，因为书中的原话是，‘有个对宝石知之甚多的人曾试图窃取时间的力量’。”

    “它成功了？”沃米尔急促地问。

    至尊法师保持着那个姿势，鬓角的灰白丝毫无损他的英俊，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比阿斯特兰湖的湖水还要幽深。

    在这种沉静而威严的视线下，沃米尔移开视线。

    斯特兰奇轻轻一哂。

    “我说的是有‘人’想窃取时间的力量，你却说是‘它’。”他的视线还在宝石脸上逡巡，“这么说”

    “史蒂芬。”沃米尔警告道。

    “这么说，它可能也是个具现化出来的形象，你不是唯一一个。”

    是了，当然是这样，一定是这样，所有的一切都有了合适的解释，就像破开了浓密的云层，阳光立时从背后丝丝缕缕地透出来。现在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线索，只需要思考，什么样的神器能做到这一步，什么样的神器能窃取灵魂宝石的力量——

    身边的草坪轻轻一震。

    斯特兰奇中断了思路，他侧过头，毫无意外地看到了沃米尔的侧脸。

    人形的宝石用手腕遮着眼睛，面无表情。

    他比任何造物都要强大，也比任何造物都要美丽，他是宇宙初生时智慧的灵光，是虚无深空中蔽日的阴影，是生命本源，万物主宰，能让山川震颤，星河倒悬。

    但现在，不知为何，至尊法师只想看着他，只想摸摸他的长头发。

    骨节分明的手在半空就被握住了。

    沃米尔的神情不可解读。

    “史蒂芬，今天你的话好多啊。”

    柔软的和风重新拂上了他们的脸颊，远远地传来了孩子们笑闹的声音，世界回归。

    斯特兰奇似乎是笑了笑。

    “是吗？”

    他沉静地说。

    “因为我有必须想要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