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靖王府用完了晚膳，王妃又拉着戚雪凝叙了一会家常，这才舍得让她回了侯府，还命令霍珏必须亲自将戚雪凝送回去，戚雪凝推脱不掉，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明日你早些来。”坐在车里，戚雪凝小声地提醒着。

    “嗯。”霍珏心里热得紧，到了嘴边却只剩下一个字。

    “那好，我到了，你不用下来啦。”戚雪凝眼底盛满笑意，对霍珏摆了摆手。

    刚下了马车，戚常晟身边的小厮笑呵呵地守在大门口，像是等了有一会儿了，见戚雪凝下来赶紧迎上前，“大小姐，侯爷在里面等着呢，今晚家宴就差您了。”

    “我怎么不记得？告诉侯爷我累了。”戚雪凝一边往里面走一边不在意地说道，她都吃撑了，况且家宴也没什么意思。

    “大小姐，侯爷发话了，您必须得去。”小厮赔着笑脸劝道。

    “好吧好吧。”戚雪凝轻吐了口气，看来是有事了。

    “哎！大小姐您这边请。”

    戚常晟面色沉静地坐在那里，眼皮耷拉着，嘴角微微向下紧抿着，卢氏几次想搭话，看了他的脸色却迟迟不敢开口。

    她转过身看了看戚云燕，用眼神询问，然而戚云燕也是一头雾水，皱着眉摇了摇头。

    “爹，我回来了。”戚雪凝轻快的声音传来，她看了看，笑着道，“这是都在等着我吗？”

    卢氏从看到她进来脸色就沉了下去，倒也没出言讽刺，只是习惯性的看不惯而已。

    “妹妹，就等你了，怎么回来这么晚？”戚少寒温声道，示意她坐下来。

    “唔，王妃一直不让我走。”戚雪凝喝了口茶水，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戚常晟，笑着道，“今天还真丰盛呀，早知道就不在靖王府吃那么多了。”

    戚常晟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抬眸看了一眼戚雪凝，缓缓道：“雪凝，近日在靖王府学得可有长进？“

    戚雪凝闻言点点头，卖乖道：“有的，不然王妃能留我用晚膳嘛。”

    “霍珏也在？”

    “不在，他军营忙。”戚雪凝为了避免没必要的麻烦，简单糊弄了过去。

    “爹，我真的吃过了，您慢慢吃吧，要是没什么事女儿就先退下了。”戚雪凝懒得坐在这里听他们卖关子，起身就要往外走。

    “坐下，为父还没说完，”戚常晟沉声道，眉头不悦地拧起，“瞧你一天天哪有个女儿家的样子。”

    “爹，那您有什么事就快说呀。”戚雪凝显得有些不耐烦，仿佛刚刚维持的好脾气终于耗尽。

    卢氏捅了捅一旁的戚云燕，笑着打圆场，“雪凝许是奔波一天疲乏了，侯爷您别在意。”

    “是呀爹爹，姐姐一直都是这样真性情，云燕羡慕都羡慕不来呢。”戚云燕捏着软绵绵的嗓子，坐得端庄笔直，倒是真有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戚云燕看了一眼胳膊杵在桌子上、撇着嘴晃着茶杯的戚雪凝，眼里闪过一抹得意，下巴微微抬起。

    戚少寒闻言不赞同地向戚云燕看去，话里的意味连他都听出来了，刚要开口，戚常晟重重拍了一下桌子，碗碟都跟着颤了颤。

    “行了！”

    几人终于安静下来，神情一凛，齐齐看向他。

    “云燕。”戚常晟沉声道，“为父明日会向圣上禀明，许你与太子这门亲事，我宁远侯府的女儿，要嫁就要风风光光的嫁！”

    说完看了一眼戚雪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女儿多谢爹爹成全！”戚云燕赶紧起身行礼，眼里掩饰不住的激动。

    “呀，那要恭喜你了。”戚雪凝抬眸看了一眼，发自肺腑的开心。

    总算要嫁出去了。

    戚云燕见她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头的激动之情不免被浇灭了几分，捏了捏手中的帕子，轻柔地开口道，“多谢姐姐，妹妹还要向姐姐请罪呢。”

    “嗯？不必不必。”戚雪凝大度地挥挥手，顿觉她说不出什么好话。

    戚云燕兀自凄楚地开口道：“本来...这桩婚事怎么也轮不到妹妹，妹妹自知身份不如姐姐尊贵，”她说着说着语气染上了一丝羞涩，“可是妹妹是真心实意心悦太子殿下的，没想到...殿下他也...”

    戚云燕眉眼含羞，抿了抿嘴角，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戚雪凝笑着道：“原来你与太子殿下竟是两情相悦，当真是一段佳话了，是我眼拙，恭喜了。”

    戚云燕被这么一说，面上一阵不自然，眼神飘忽了一下，支吾道：“多谢姐姐。”

    戚少寒闻言皱了皱眉，不知事情怎么突然变成如此，简直是天方夜谭，他凝眉开口道：“父亲，云燕说的可是真的？”

    “我还能说假话不成？爹爹可是在场的。”戚云燕语调陡然拔高，仿佛这样就能压下心底的心虚，不过她真的想问问他到底是谁的亲哥哥。

    卢氏劝慰道：“好了好了，云燕，莫要和你哥哥置气。”又瞥了一眼戚少寒，低声道，“你要让着点你妹妹。”

    戚常晟将视线又重新放到戚雪凝的身上，沉声道：“不过，你也不要想着霍珏那小子。”

    这才是他今天准备家宴的重点。

    戚雪凝甜甜一笑，戚常晟以为她又要耍什么花招，瞪着眼睛警惕地道：“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都休想让我同意！”

    戚雪凝看他紧张的样子，没忍住噗地笑出声，安慰道：“知道啦——放心放心，我再不提不就好了。”

    戚常晟显然不信，斜着眼上下看了她一眼，不作声。

    “我发誓好吧？绝对不再说嫁给霍珏那样的话了还不行？”戚雪凝眼里的诚恳让卢氏都有些摸不准了。

    戚少寒关切道：“雪凝，怎么回事？”

    “没怎么，以前我小，不懂事。”戚雪凝随意地道，顺手编了个理由，反正如今已经不用拿霍珏当挡箭牌，她自然不必再给自己身上添麻烦，惹得戚侯爷总要来训斥她。

    “哼，那我倒要看看，别想着唬我。”戚常晟本来兴师动众的，结果被戚雪凝轻描淡写就揭过了，只得这么不轻不重地警告了一句。

    “您就放心吧，这回没事了吧？那我走了。”戚雪凝起身向外走。

    “等等，”戚少寒也站起身，“父亲，失陪了。”说完追了出去。

    戚常晟本来也没胃口，他还得想着明天该如何回禀皇上，如今让他操心的倒成了二女儿，他有些疲乏地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卢氏母女对了对视线，轻声告了退。

    “哥哥，怎么了？”戚雪凝顿住脚步。

    “到你那里说。”戚少寒脚步不停，沉着脸，语气是少有的严肃。

    此时，靖王府内。

    靖王妃让张嬷嬷带着下人都退了下去，她看了一眼对面的霍珏，抿了口茶，凝眉思忖着。

    “不知母亲还有何事？”

    靖王妃无奈地放下茶杯，开口道：“我的傻儿子，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霍珏剑眉轻轻一皱，疑惑地看了看她，不解道：“母亲指的是？”

    “自然是你和雪凝的婚事。”

    靖王妃脱口而出，本想委婉地提一提，可是想收回已经晚了，索性直接道：“也不知你在拧着什么劲儿，那安国公家的都抱上外孙了。”靖王妃想起安国公夫人在她面前显摆的样子，语气泛酸，盯着霍珏似乎现在就要儿子给她个准话似的。

    霍珏呼吸一滞，神经紧绷着，不大自然地道：“母亲，您想什么呢。”说完倏地起身。

    “回来，坐下。”靖王妃立刻叫住他，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那你总该和我说说，好歹让我心里有个数呀。”

    “说什么。”霍珏语气僵硬着道。

    “啧，臭小子。”靖王妃伸手作势打他，“那你就说，想不想和雪凝成亲？”

    霍珏这回倒是没有半分迟疑，脱口而出道：“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