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PGI总决赛MVP邀请姜棠打游戏, MVP负责Carry姜棠负责躺。

    姜棠真的，全程只需要躺。林樾带着她穿越枪林弹雨, 一路杀进决赛圈。偏头就能看到他的手指，在键盘上跳动, 像弹琴一样拥有某种玄妙的节律。

    由于开着直播, 这局游戏林樾被水友窥屏狙击，打得其实不是很顺利。

    但没办法，他状态出奇的好, 只要开镜就是一枪头，开镜就是一发马格南，千里之外取敌人狗命, 最后还是不出意外地吃鸡。

    【我的樾, 你双排带女朋友是真的猛！】

    【这就是舔狗最高境界了】

    【呜呜呜呜我想和Kant酱玩耍让我做个梦好吗】

    还有更多的弹幕在叫：

    【？？棠妹呢在你身边吗？！】

    【哇鬼鬼这也太秀了直播宝才】

    【把你摄像头给我开了】

    【宝贝, 你又开东西了？】

    【世界冠军MVP开东西带妹，有点东西的，懂的都懂】

    姜棠看着那群弹幕, 笑起来：“林樾，他们说你开东西了。”

    “我没有。”

    林樾一发瞬镜带走最后一个人的性命，回到游戏大厅的时候, 他看了一会儿游戏大厅界面, 然后说：“不播了。……再见。”

    他干脆利落地关掉直播，留一群粉丝迷惑地扣问号和反向问号。

    “为什么不播了？不玩了吗？”姜棠有点奇怪。

    林樾按着键盘, “不想再播……我们两个玩就好了, 为什么要那么多人看。”

    姜棠取笑他：“你害羞啦？”

    其实是因为林樾看到了一些刷过去的极端粉丝的弹幕, 句句酸着姜棠。林樾不会跟姜棠讲这些，干脆承认：“……是。你还想不想玩？”

    “不玩了吧，我正好剪一下视频。”

    “好。”

    姜棠重新调整了一下耳机，重新打开Pr。

    

    睡觉是一件大事。

    十点钟。

    姜棠跟林樾讲：“我该回去了。”

    林樾：“？”

    “我……也不能留宿在你这里呀。孤男寡女，樾樾，你还小。”

    “？？？”

    “这么看我干什么啊。”

    “我，哪里小？”林樾开口有点艰难，“……我不小了。”

    “……嗯，”姜棠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不好意思地笑，“你想到哪里去了……林樾你怎么这样呀。”

    “我哪里都没想，我不小了。”林樾低声说，“留下来。”

    “……”

    轮到姜棠做艰难的回答了。一碰到林樾那双温柔的眼睛，微微颤抖振翅欲飞的睫毛，姜棠就止不住心软。她艰难地说：“……不行。”

    “不要走。”

    “……你别这样，林樾你不要这样。”姜棠受不了，“别这么看我。”

    “好……好好好，留下来就留下来，你别这么看我。”

    林樾如愿以偿，露出一个小小的笑。

    有一点酒窝。

    也太可爱了，姜棠心里想，我命都给你了。

    170.

    其实留下来能做什么呢，还不是，睡客卧。姜棠躺在床上的时候想。

    林樾与她隔了一壁。

    纪录片已经剪完，发给ACE宣传部，那边再提了几个不大不小的意见，集中在“太太我们觉得这里BGM节奏好像没卡上枪声”和“道理我都懂可是为什么樾樾像加了滤镜一样安详却没有磨皮滤镜呢”。

    姜棠：安详？你别抢官博号，上你自己号说话。

    姜棠一边笑一边返工修改，加滤镜！一百层！安详是全职业圈最帅的崽！

    改完最后一版发过去，过了两个小时，纪录片正式上线。

    林樾还在补直播时长，他还差六十个小时，完整的一个月没有直播。他其实并不在意被扣钱，但……总是，能补一点是一点。

    在基地里安详补直播的时候恨不得出去遛狗逗猫都要播，恨不得吃饭喝水排队都要播。林樾从来随缘，但拿了冠军心情好，也不抗拒直播了。

    姜棠靠在他旁边画画。她把自己的数位板带了过来。

    林樾一边开游戏一边偏头看姜棠的屏幕，过了一会儿，低声说：“好神奇。”

    真的很神奇。姜棠画画手速极快，根本不像打游戏半天按不了一套连招，马克笔水彩笔在屏幕上涂几笔，就能勾勒出清晰优美的形状。

    她基本功很扎实，因为从懂事起就跟着爸爸学绘画摄影设计。后来改自学日系画风，也都信手拈来。

    姜棠说：“我看你玩游戏我也觉得很神奇。”

    总之就是神奇。互相觉得对方神奇。

    直播间的粉丝问：

    【什么神奇？】

    【我仿佛听见了棠妹的声音！】

    【呜呜呜呜我恰柠檬我好酸啊，我想要棠妹】

    【什么好神奇，阿樾你有本事开直播为什么不开摄像头！】

    【@平安PUBG，快点，管管这个不开摄像头的小美人】

    林樾想了想，打开摄像头。他调整了一下耳机，朝摄像头看了一眼：【大家好，开一下摄像头。】

    【？？我靠，你今天宠粉啦？】

    【哇今天不虚此行！】

    【你想干嘛，我觉得你不怀好意不安好心包藏祸水口蜜腹剑】

    【！！！我室友死而无憾含笑九泉】

    林樾开始自己打游戏，战争模式，一跳伞就是怼，一跳伞就是咔哒哒一把AK杀人诛心。

    姜棠已经给手头的稿子起好型，站起来去冰箱拿了两瓶酸奶，自己咬着吸管喝了一口，给林樾手边放了一瓶，弯腰凑过去看他的屏幕。直播镜头捕捉到她的侧脸，都尖叫起来。

    林樾手里的角色大杀四方，战争模式很容易积到满分结束一局，姜棠看着结算界面的“大吉大利，今晚吃鸡”，吸了口气含糊不清地夸奖：“林樾你好厉害啊。”

    林樾抬手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偏头看她。姜棠咬着吸管疑惑地和他对视。过了一会儿，他反应过来，默默松开手指，转头很镇定地看显示屏：“嗯。要玩吗？”

    【我恰柠檬啊！我真的酸死了呜呜呜】

    【艹这你马什么偶像剧对视镜头我好酸】

    【哇你的嗯是真的很骚】

    姜棠想了想：“不，我要画画，现在。”

    林樾往她那边瞥了一眼，声音也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好。”

    “……不如你别打了，我教你画画呀。好不好？”

    【？？？】

    【性感棠棠在线教学，我好了】

    【怒关直播间，我恨，取关了】

    林樾想了想：“好。”

    171.

    姜棠把椅子转了个角度，挪到林樾身边，很靠近的位置，对镜头打了个招呼，弯起眼睛笑：“大家好，我们不打游戏了，在线教学绘画技巧。”

    林樾操作的电脑里只下载了PS。装好数位板驱动，打开PS，林樾握着触控笔，转头看她，眼神示意开始教学。

    【真的开始板绘教学了？】

    【妈妈这个直播间有丶东西】

    【不瞒你们说我的PS是在游戏直播间入的门】

    姜棠笑：“我们学很简单的简笔画好不好？”她抓过笔飞快手指压上板子飞快示范，几笔就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头像，“就是这样，很容易。林樾你试一下？”

    林樾接过笔，沉默。

    【……】

    【此时一群沉默的粉丝路过】

    【很简单，只要我有你的手】

    【？不给你露两手你还真的觉得简单了！】

    林樾起手，一道扭曲的线。

    林樾竭尽全力照着姜棠两笔画出来的头像临摹。

    网友开始截沙雕表情包了。

    【你想象中的自己VS网友眼中的你】

    【知否知否，应是梦想肥腴现实消瘦】

    【我上我也能画成主播这样！】

    林樾自闭不说话，同时带领直播间走向自闭。姜棠看他，指导：“线条要舒缓一点……流畅一点，对，不要太用力，板子是有压感的，会感应到力气的大小变换线条粗细。”

    “……”

    不想画。

    林樾一画画，沙雕网友就发笑。

    真的公开处刑。

    林樾沉默着赶紧画完那个头像，姜棠还意犹未尽想要继续指导。

    他偏头看分屏上的弹幕，动态视力极好地捕捉到夸奖他有天赋的那些吹嘘。他在心里默念那些吹捧，阿樾好厉害居然一开始学就能画得这么好，太有天赋啦。

    他觉得有点一言难尽。

    学了个新词，滤镜，夸他画得好的怕不是滤镜五百层磨皮一千次了？

    他看一眼自己画的一坨线，再看姜棠的示范，沉默一阵，说：“我们……还是打游戏吧。”

    扬长避短，不战而屈人之兵乃为上策。

    弹幕在叫：

    【啊！是什么东西，好辣眼睛！】

    【啊！把直播间给我封了，我瞎了！】

    【啊！天哪你是怎么学的，你学到假的了！】

    【宝贝我们别画了啊，乖】

    【别画了你看纪录片都比画画强】

    【你竟如此歹毒，在此地辣我眼睛是何居心】

    姜棠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分屏弹幕，急了：“怎么说话的啊，明明画得挺好的啊，哪里辣眼睛。”

    她端详了一下自己和林樾的作品对比，越看越觉得林樾画得很好，她说，“线条很流畅很有力，画得也挺可爱的，哪里辣眼睛了。我觉得我画的也就是这样子了。”

    【？？？是你瞎还是我瞎？】

    【不我觉得都瞎，我别辣瞎】

    【线条流畅有力，好我学会夸人了！】

    【你嘴巴是抹了蜜吗？】

    【不不不前面的，只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而已】

    172.

    姜棠很认真地跟粉丝讲：“其实真的画得挺好的。我觉得临摹得很像。”

    粉丝一开始还纷纷发弹幕辩驳，姜棠就说：“我是原图作者，我觉得很好，没有问题的。”

    【？？？您开心就好】

    【散了散了情人眼里这不是出了一个西施，是出了一百个】

    【呔，林樾！我问你，你摸着良心说，你自己觉得像吗！】

    林樾承认：“我觉得不像。”

    【哈哈哈够沙雕够诚实，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网友了】

    【宝贝，我们能看一下ACE的夺冠纪录片吗？】

    【樾樾我们看看片子吧，别画了】

    【没必要，您这样真没必要】

    林樾问：“夺冠纪录片已经发布了吗？”

    他没看微信，微信群里宣传部的姐姐们已经艾特他艾特了上十遍，@KKKant，樾樾快点去转发一下宣传一下我们的片子，搞快点搞快点，要排面！

    姜棠想了想，说：“我刚刚发给他们了，上线这么快？”

    林樾：“好。那……看一下。”

    他一路顺着微博找到播放源。点开播放键，一阵清凉的琴声淌过，然后就是越来越促越来越急繁密如落雨的键盘和鼠标声。声音在最高|潮处戛然而止，漆黑的屏幕上慢慢浮出“ACE”三个字。

    “这是最好的时代。”ACE的经理小炮抽着一支烟，看着很远的夜空，坚决地说。

    -也是最坏的时代。首尔，网络延迟。女声旁白，清澈又悲伤。

    “人们面前应有尽有。”粉丝的尖叫，喝彩，欢呼如海啸般涌来。

    -人们面前一无所有。失败，退役，压力，嘲讽。输，一输到底，筋疲力竭。

    林樾看见自己的脸出现在屏幕之中。是晚上从7-11回来，不知疲倦仍然在笑，“会赢的，我们可以赢。”

    他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了。

    但看到镜头里的月光，他突然想起自己说过那句话，后面一句应该是，“会赢。我会拿到世界冠军。冠军戒指，就送给你。”

    镜头里林樾在笑，镜头背后没露脸的姜棠红了脸温柔地眨眼。

    林樾看着这一幕，慢慢按下暂停。

    姜棠也想起了什么，不好意思地张望四周。阳光为什么这么刺眼，桌子旁边的绿植有一片叶子枯了。

    外面阳光明媚温暖，透过窗帘筛进书房。房间里有半透明的尘埃在旋转起舞。

    林樾默默取下挂在脖子上的吊坠戒指，偏头对姜棠讲：“棠棠，把手给我。”

    姜棠睁大眼睛，注视着他，慢慢地伸出左手。

    林樾把冠军戒指轻轻放在她手心：“说好的，冠军戒指，会送给你。”

    “……嗯。”

    “再等我两年，我们结婚。”

    “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