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9章:龙骧军

作品:《侯门嫡长孙

    雍京城郊,宽阔的官道上。

    随着一阵马蹄嘶鸣之声响起, 只见十来个身着军服的青年男子骑马飞驰而过, 在平坦的路面上掀起阵阵黄尘。

    为首之人乃是一位极年轻俊秀的少年。

    这少年一身青色衣衫,外面罩着一件黑色大氅, 头戴一个素银发冠, 如墨的长发随风而动,看着极具飘逸出尘之姿。

    “旗使, 照咱们这个速度,最多半个时辰,便能到北环山龙骧军驻地。”

    身侧,传来亲卫吴明的声音,顾远舟眉头微蹙。

    不错, 在断马山与韩跃李卫几位百长安排好军械之事后,他便带着吴明等十来个亲卫, 快马加鞭的赶回雍京。

    他们三旗能得到团部如此多军械物资, 还另外能脱离奎狼团前往前云谷, 那都是他跟王林之间达成了交易共识。

    王林给予三旗自由并上好的军需用度, 而他顾远舟便要自己想办法将三旗剥离奎狼旗团, 更要一力承担下违反军规的后果。

    处理这件事,并非是在安庆府断马山便可以的, 因而他在安排好旗队里的事情后,直接赶回了雍京城。

    只有将事情提前谋划好了, 他才能回到奎狼团放心行事。

    又赶了近半个时辰的路,顾远舟等人终于到达了北环山。

    不错, 北环山,真是华朝王牌军团之一,龙骧军的驻地。

    而且同为中央军,龙骧军却与天策军有极大的不同。

    首先龙骧军驻地在雍京北面的北环山。

    北环山背靠棋盘山系,此地有雍京北面的一处要塞——棋盘关。

    棋盘山系隔断南北,雍京城位于棋盘山南面,而棋盘山北面,便是晋西一带。

    晋州北连幽、冀两州,是北疆与雍京之间的缓冲区。

    因而,在晋州这个地方,也驻扎着华朝的晋州军团。

    而棋盘山系,却是隔断在了雍京跟晋州。

    若说晋州是雍京跟北疆的缓冲地带的话,那么棋盘山系,便是雍京北面的天然屏障。

    要知道棋盘山绵延数万里,地势又高,与晋州之间只在北环山地带有一狭窄小道可通行。

    这小道两面环山,又狭窄拥挤,一次可通行不过数百人,平时用以晋州与朝廷之间文书往来,及战时运送粮草之用。

    北环山最险要之处,设有一棋盘关。

    在这一处要塞,龙骧军驻扎了三个直属旗团跟两个师旗。

    萧明珝所在的第三师旗,便驻扎在棋盘关。

    骏马飞驰而入,顾远舟几人到了棋盘关外,乃见两侧断崖高耸入云,唯正面有一气派古朴的关楼,关楼外,每隔几分钟便有一队几十人的铁甲士兵巡逻而过。

    “啧……”

    见着这个情形,吴明不由低声感叹:“这要险要的关口,也居然也派了这样多重病把手,看来雍京城那些贵族们也真是怕死的紧。”

    说到这里,吴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侧的顾远舟,心里一突。

    好似他前两日听闻他们的旗使顾远舟,也是出身贵族?

    回过神来的吴明甚是后悔。

    天地良心,他真的是只有口无心,绝无半点对旗使不敬之心啊。

    然而顾远舟此刻压根没心思留意吴明说的话,他的目光早已被关楼上那十六架八角弩给吸引了。

    “好东西啊!”

    这才是这个时代战场上攻城受寨的大杀器啊。

    双目放光地赞了一声,顾远舟一拉缰绳,胯下骏马启步向前。

    还未及关楼门前,便见一队巡逻甲兵手持朴刀上前将顾远舟几人团团围住。

    “什么人?下马!”为首的巡逻兵谨慎地看了几人一眼,直接高声喝道。

    “这龙骧军规矩真多。”

    吴明无奈摇了摇头,便上前与那巡逻兵说明身份:“这位兄弟,我乃是天策军直属奎狼旗团二营三旗亲卫,这位是我三旗顾旗使,今日特来棋盘关,乃有军务在身,请兄弟切莫误会。”

    闻言,巡逻见吴明几人皆是一身华朝士兵的军服,顾远舟又是个年轻公子,心中也放下警惕,只是仍坚持道:“我等遵令行事,各位请下马。”

    此时,顾远舟却了然地点了点头。

    毕竟这棋盘关乃是关系着雍京城的安危,加上此地要塞乃是军用密道。为保棋盘关防御不被细作探知,龙骧军自然更要细致些。

    这巡逻兵方才虽然好似信了吴明的话,然而却仍是防备着他们。

    “下马。”顾远舟对着吴明等人说了一声,便率先翻身下马。

    “多谢将军体谅。”那巡逻兵拱手一礼。

    闻言,顾远舟轻微一笑。

    其实根据本朝武将官制,严格来说,只有到了旗团使这个层面,方才能算得上真正的将军。

    在军中,旗使是最末一等的官职,但旗使一职位,却是实职。

    本朝开国之初,为了激发军士奋战之心,在公候伯子男五大爵位之外,还另设了武将的虚职体系。

    这虚职与实职是并行的,加上为了以示皇恩,稳固军心,虚衔大多比实职要高上一阶。

    但只有当上了正七品的旗使,放才能在兵部跟吏部挂上名号,加封虚职的军衔。

    军中不同文臣,最末一阶的官职就是正七品旗使,故而虚职军衔最末一等,就是从正六品开始。

    上下往上,分别是正六品校尉,正五品都尉,正四品中郎将,正三品“四安”“四平”将军,正二品“四镇”“四征”将军以及正一品的骠骑将军、车骑将军这几类。

    其中“四安”“四平”将军,便是以安“东南西北”将军和平“东南西北”为封号的将军。

    同理,“四镇”“四征”将军,就是以镇“东南西北”将军和征“东南西北”为封号。

    例如顾远舟,乃是正七品的旗使,虚职就又加封了正六品的振威校尉。

    故此,只有到了旗团使这一正五品实职,才能被封为正四品的中郎将,才算称得上将军这一名号。

    只是华朝十大王牌军团又与地方杂牌军有些不同,虽是军中的中层将领品阶相差不大,但师旗以上的高阶将领官阶的话,十大军团的将领明显要高出许多。

    地方杂牌军团的军督,只正三品,乃归兵部管辖,封号也乃是正三品的将军。

    而十大军团的最高统率总督,却乃是正二品实职,与兵部尚书平级,为归化帝亲自掌控,不受兵部约束。

    十大军团的总督,其中八人封正二品将军虚衔。

    另有滇南军总督温衡得封车骑将军,幽州军总督袁振得封骠骑将军。

    主要是这两人一个镇守滇南数年,夷敌十多年并未破关一次。一个前些年率军据守冀州,抵御了蛮族入侵。

    只是因着军中士兵大多并不很清楚这些武将官职体系,故而为了表示对长官的尊敬,凡到了旗使这一级别,能够的上“将领”这一层面的,都直接称呼“将军”。

    这本是军中常态,顾远舟也不以为意。

    “还请天策军的兄弟们拿军牌来看看。”

    那巡逻兵想了想,复又转头看向一旁的吴明道。

    见状,吴明直接掏出自己的军牌递了过去。

    见着手心这个铜制小牌,之间上面确实刻画着天策军的图样,上书“天策军奎狼旗团二营三旗吴明”几个字。

    巡逻兵细细看了一遍,见并无什么差错,还了回去,方才问顾远舟道:“将军到我们龙骧军棋盘关,不知所为何事?”

    “寻人,烦请这位弟兄进去寻了三师旗萧明珝,就说顾远舟今日找他叙旧来了。”顾远舟含笑道。

    一听“叙旧”二字,又见着顾远舟仍是一副万年不变的浅笑,吴明等一众亲卫皆不由心神一紧。

    还记得上一次旗使到营部军务处去闹事,也说是去找梁云献“叙旧”,也是挂着这样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

    而现在居然又这样说。

    他们旗使莫不是又想故技重施?

    天哪,这里可是龙骧军驻地啊,旗使总该不会真的找上门来寻事吧……

    “是。”

    巡逻兵显然没这么多小心思,当一听到“萧明珝”这个名字,当即神色一变,面上尽是恭敬之色,道:“烦请将军到管楼外小坐片刻,小的这便进去回禀。”

    谢过那巡逻兵,顾远舟等人便到了关楼处喝茶等着。

    没过一会,便见一个身穿细铠的少年阔步出来。

    这少年虽是生的一副好相貌,但面上却挂着痞笑,虽是身着铠甲,在眼下又没在战场上,反而在一群穿着寻常军服的人当中显得极为怪异。

    不论怎么看,都仍是一副纨绔公子哥形象。

    眼下,这位“纨绔”正以一种六亲不认的步伐摇摇摆摆地从里面出来,而且身后还带着几个面有谄意的士兵,看着像极了带着狗腿子出门闹事的败家子。

    “远舟!你怎么有空到这里来寻我了?”

    人还没到跟前,便见萧明珝一脸笑意地朝他挥手大喊。

    顾远舟没心情跟他隔空对喊,故而也先不理他,只待萧明珝到了跟前之后,方才挑眉一笑:“这又不上战场,穿着铠甲,你也不觉得累?”

    闻言,萧明珝尴尬地咳了一声,随即看了看四下,方才搂着顾远舟的肩膀,凑在他耳边低声道:“别说这么大声行不行,我在这龙骧军每半月还得回雍京一趟,又上不了战场,还不兴人穿着铁甲过过瘾了?你说说看,哥穿这身铠甲,威不威风?”

    听到居然是为了穿上过一过将军瘾这个缘故,顾远舟不由拍掉了萧明珝搭在肩膀上手爪,看向他的眼里,也带上两分无奈之色。

    “你可真有出息……”状似嫌弃地看了萧明珝一眼,顾远舟道。

    “嘿嘿,来找哥有什么事?尽管说!”

    萧明珝不在意地嘿嘿一笑:“别是你看上了我家妹妹,来找哥为你说项?”

    听了这话,顾远舟更是一脸黑线。

    自从小郡主前几年在宫中说下要“娶”他之后,萧明珝便经常在他跟前以“大舅哥”自居,跟他说话时候,自称也顺利从“小爷”变成了“哥”。

    这还真是一家子……

    不论是小郡主萧明澜,还是萧明珝,甚至是魏王萧霖,都给人一种不靠谱的错觉。

    也不知道传闻中公子世无双的魏王长子萧明瑜怎么跟这几个人相处的……

    “呵。”

    知晓萧明珝的性子,顾远舟懒得理他说的废话,直接道:“什么时候回雍京,我有事与你商议。”

    “还有三四天,怎么了?什么事这么严重,还值得你跑到这里来寻我?”见着好友面色凝重,萧明珝也收起了嬉闹之心,关切地问。

    “这事只怕确实有点麻烦。”顾远舟皱眉,而后看了看四下,“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还真是有事啊!”

    萧明珝登时就直言道:“别慌,哥这就回去给师旗使说一声,然后回内城,万事有兄弟们几个呢,天塌不下来,实在不行,我便进宫抱着皇叔龙腿哭去,绝不让你受委屈。”

    言罢,就见他一溜烟从关楼内急急而去,丝毫没给顾远舟半句说话的机会。

    见着萧明珝的背影,顾远舟不由无奈地抚了抚额。

    什么“别慌”,天地良心,他什么时候表现出慌乱之色了……

    深吸一口气,顾远舟心里一遍一遍跟自己说,萧明珝虽然说话感觉怪怪的,但也是关心自己,为自己着急的缘故。

    不过半饷之后,顾远舟还是忍不住一拳重重地落在了面前的木桌之上。

    那个混账!

    什么万事有他、什么绝不让受委屈……

    特么的这么多年了,一到这种时候,这二缺说话跟哄女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