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0章 离婚

作品:《恰逢其时

    云方弯腰去捡落在地上的试卷, 易尘良从背后抱住他,两条大长腿缠在他身上不放。

    云方没好气地拍了他的大腿一巴掌,“刚洗的澡。”

    易尘良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歪着头亲他的脖子,“你不是还没洗吗”

    云方把试卷放回茶几上, 脖子被他的头发扫得发痒,笑道“还以为多大能耐呢。”

    易尘良眯了眯眼睛, 抬起头来往他耳朵吹了口气,“我怕你明天上学下不了床。”

    云方一巴掌糊在他脸上, “你出去一年就学了这”

    话音未落, 掌心突然被人舔了一下, 云方触电般收回了手, 瞪易尘良, “你他妈”

    易尘良从他身后抱着他,整个人都趴到了他后背上,在他耳朵边低声道“你再帮我一次,或者我帮你也行。”

    云方觉得不能惯他这个臭毛病,语气要多正直有多正直, “别没点数。”

    “哥,求你。”

    易尘良再次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 云方正站在客厅里擦头发。

    易尘良走过去想抱他,云方警惕地往旁边一躲。

    易尘良目光幽怨地看着他。

    云方面不改色地进了卧室,易尘良像是坠在他后面的小尾巴, 寸步不离地跟进来。

    “时间不早了, 赶紧睡。”云方躺在床上,示意他关灯。

    易尘良关掉了卧室的灯,也没开床头柜上的台灯, 摸着黑爬上了床。

    云方实在是有些困了,刚沾枕头就快睡过去,意识快要模糊的时候突然被人搂住了腰抱进了怀里。

    “干嘛”他半睡半醒间问了一句。

    易尘良把人扒拉进自己怀里,在黑暗中亲了亲他的嘴角,“我回来了。”

    “嗯。”云方闭着眼睛笑了一声“你回来了。”

    易尘良让他枕着自己的胳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他的半湿的头发,“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跟你之前一模一样了”

    “嗯,差不多了。”云方快要睡过去,但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上一世镜子里自己的模样,“再凶一点儿就更像了。”

    “对着你凶不起来。”易尘良伸手捏着他的耳垂,“对着你只会硬”

    话没说完就被云方一下捏住了嘴,“祖宗,今天你就消停点。”

    易尘良不满地咬他的手。

    长大了一点儿小狼崽好像是终于确认自己已经回到了熟悉的地盘,逐渐开始活跃起来,愈发放肆,放养了一年开始凶性初显,霸道地标记着自己的领地,甚至跃跃欲试地想挑战头狼。

    然后被头狼一爪子给拍老实了。

    易尘良委屈巴巴地摸着被敲的额头。

    “再不睡就把你扔沙发上。”云方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威逼完又利诱,对着人亲了一口,“乖乖睡觉。”

    小狼崽子终于肯消停下来,把人扒拉进自己的怀里,窝在自己的地盘上安心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差点就起晚,云方把茶几上的试卷塞进书包里,嘴里叼着根牙刷。

    易尘良从卫生间出来拿着毛巾擦脸,校服裤子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上半身还没来得及穿衣服,云方淡定地扫了一眼。

    易尘良拍了拍自己的腹肌,“看,四块了。”

    云方恍若未闻。

    “我看看你的。”易尘良上来就要掀他的衣服,被云方一巴掌拍开。

    “有什么好看的,赶紧穿衣服准备走。”云方嘴里还有牙膏,跑去卫生间去洗漱。

    “我昨晚上应该看看的。”易尘良遗憾了两秒,倚在卫生间门框上笑得不怀好意,“哥,你不会是练不出来吧”

    云方对着镜子漱口,盯着镜子跟他对视,神情淡定地打击他过于嚣张的气焰,“没有也能一只手按死你。”

    易尘良盯着镜子里的人笑得意味深长。

    也许时间和距离带来的陌生一时之间难以消除,但是他们之间的熟悉和默契与生俱来,灵魂上的相似和熟稔即使是时间也无法将其冲淡。

    易尘良叼着片面包坐在后座上,云方担心迟到,骑得有点快,风将他的校服外套吹得猎猎作响。

    “到了学校再吃”云方看着后视镜对他喊“就着风吃也不怕压住气”

    易尘良两三口把面包咽了下去,“我要剩下时间来学习”

    云方才不信他的鬼话,“你就是馋”

    “别这么说自己”易尘良乐得直笑。

    但是很快易尘良就笑不出来了。

    他比同班同学缺少了整个高二的课程,他这一年学的东西在这里基本用不到,甚至他连英语都没有多大起色。

    “这不一样”易尘良拖长了声音,“大胡子也没教过状语从句和后置定语啊,他天天搁那儿讲笑话”

    云方叹了口气,“那你就抓紧时间补,一轮复习都开始了。”

    易尘良感受到了绝望,“我不行,要不我留级一年吧”

    “也不是不行。”云方拍了拍他的小脑袋,“我在大学等你。”

    易尘良立马坐直了身体,拿起英语笔记来认真研究,“我觉得我还能再看一页。”

    十分钟后,易尘良了无生气地趴在桌子上,像坨被晒化了的棉花糖,生无可恋地闭上眼睛,“杀了我吧。”

    云方伸手捏了捏他的后脖颈,鼓励他“万事开头难。”

    易尘良有被鼓舞到,挣扎着抬起头来,就听云方悠悠道“中间难,结尾也难。”

    易尘良“我谢谢你。”

    虽然云方在言语上打击了他,但是却很细致地帮他规划好了复习计划,易尘良看着一直到晚上十二点的补习列表,斟酌道“你不是故意的吧”

    云方微微一笑,“怎么可能。”

    男朋友精力过于旺盛,学习就好了。

    易尘良就这样开始了自己水深火热的高三生活。

    官司是在易尘良回来一个星期之后开始立案受理的。

    苏盛文接到法院的传票的时候才知道易尘良回到了芜城,他看着桌上的传票,冷笑出声。

    周昂站在一旁,“先生,需要把小少爷接回来吗”

    “不用。”苏盛文坐在椅子上,拿起传票来看了一眼,“这回闹出来的动静不小,都看着我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呢,老爷子为这事给我打了三通电话。”

    “那”周昂小心地问“接下来需要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苏盛文道“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就算他们拿捏住这个把柄又能怎么样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承认他就是当年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一出生就死了,现在当然也不会活过来。”

    周昂懂了他的意思,“那我就吩咐律师按收养来办”

    “他不会认我和楚夏,强留着以后只会给我惹出更大的事情来。”苏盛文敲了敲桌子,“随他去吧。”

    因为这件事情被闹得沸沸扬扬,短时间内,起码这两年,他是没办法再往上走了,但只要老爷子那边稳得住,谁也动不了他,只是需要他再耐心等一等的问题。

    虽然是这么说,但苏盛文心里多少是有些不痛快的,“倒是小看了他,自己能从瑞士跑回来。”

    多少有点本事。

    周昂只在一旁恭恭敬敬地听着。

    “青柏今年高三了吧”苏盛文问。

    “是的。”周昂答道“少爷在学校的成绩一直很不错。”

    苏盛文点了点头,“青柏一直很懂事。”

    “夫人现在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周昂道“是让夫人回少爷那边还是回老宅”

    “青柏正是关键时候,别让夏夏去打扰他了。”苏盛文道“送她回老宅吧。”

    “可这样楚家那边”周昂提醒他,“楚老爷子之前来了好几个电话。”

    “我亲自过去解释。”苏盛文道“这次如果不是她沉不住气胡闹,我现在也不用这么被动。”

    “是。”周昂点了点头。

    苏盛文的目光从传票上扫过,只觉得有些刺眼,但是理智还是让他做出了最终的决定,“尽快把官司打完,既然他不想认就别认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关系。”

    苏盛文推门进去的时候,楚夏正脸色苍白地蜷缩在沙发上,手腕上包着一层厚厚的白色纱布那是她试图自杀留下来的伤口,苏盛文示意旁边的小护士出去,在沙发前蹲了下来。

    楚夏沉默着没有动静。

    “夏夏。”苏盛文摸了摸她的头发,“那孩子要和我们打官司,解除子女关系,因为我们当初是把他领养回来的,他手里还有很多不利于我们的证据,这场官司我们打不赢就算打赢了,他也会恨我们一辈子。”

    楚夏眼神空洞地看着他,“那当初为什么不把他认回来呢”

    “情况不允许。”苏盛文道“虽然现在结果依旧很糟糕,但那是我能想到的最妥善的解决方法。”

    “苏盛文,我就问你这一次。”楚夏目光悲伤地看着他,问出了十几年都不敢问的问题“当初你爸把良良送走的时候,是不是经过了你的同意”

    苏盛文沉默了很久,缓缓开口“是。”

    楚夏又问他“那你知不知道良良被送去了哪里”

    “不知道。”苏盛文艰难地开口,“我爸想告诉我,但是被我拒绝了。”

    “我害怕我会告诉你,也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去找他。”

    楚夏终于流下眼泪来。

    她像是终于看清楚了自己深爱着的这个男人到底看重的是什么,混沌了十几年的脑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清醒过。

    “苏盛文,你就是个懦夫。”

    苏盛文爱她,但是比起爱她,他更爱自己。

    这样一个人,从功名利禄套在他身上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会在权势的漩涡中无法抽身。

    她想起他们在大学校园里的初遇,俊朗帅气的青年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帮她扶起地上的自行车,冲她露出一个阳光又灿烂的笑来。

    她以为自己是童话里的公主,最终会和心爱的人过上幸福的生活,哪怕这个人不是王子。

    可她忘了生活不是童话故事,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把爱情放在第一位。

    也许她执意要把自己的良良找回来,只是想证明苏盛文爱她胜过他追求的权势,只是哪怕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他第一件做的事情还是去保全自己。

    她闹了十几年,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却把自己变得狼狈不堪。

    哪怕当年她为了这个人跟自己的父亲决裂,骄傲又固执地挽着他的胳膊,相信他爱自己胜过一切。

    “苏盛文。”楚夏对面前一脸深情和愧疚的男人缓缓道“我们离婚。”

    苏盛文愕然地看着她,“夏夏”

    楚夏闭上眼睛不再去看他,“趁着我还清醒。”

    “夏夏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盛文罕见地失去了冷静和沉稳,他抓住楚夏的手,“你要跟我离婚”

    “早该离了。”楚夏喃喃道“早该在你不同意让青柏姓楚的时候,就应该跟你离。”

    他们是彼此相爱,但同样也互相折磨。

    “苏盛文,祝你高升。”楚夏从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清醒,她送给了这个男人最想要的祝福。

    然后她拨通了十几年都没拨过的电话,对面传来了一道有些陌生而苍老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是夏夏吗”

    “爸,我想回家。”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