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明晃晃的阳光洒在喷溅一地的鲜血上,将那鲜红色照射得无比刺眼。

    触目惊心

    带血的长戈得意地收回,在地面划出一道血迹,也发出金属擦地的呲呲声,仿佛胜利者的凯歌。

    钜巧族众人震惊得几乎无从言语。

    子月浑身发抖,哆嗦的嘴唇间吐出几个虚虚的字

    “医医护神大人”

    余对对双手捂嘴瞪圆了眼,江南则瞥过头去不忍再看。

    而米璃瞬间扑倒在地,双手叠起想捂住蒋依歌脖颈上的破口,却一下就被鲜血淹没,每个指缝都浸泡在浓郁的血浆里

    血液被心脏一下下泵出,起初是高压喷溅,现在是滚滚泉涌,根本按不住

    鲜血喷满了两人的身体,绿色绸缎长裙沾上片片血红,已色泽难辨。

    米璃喉咙发涩,嗓音颤抖

    “小歌小歌”

    蒋依歌倒在地上,因血压骤降而浑身痉挛性抽搐。

    她的瞳孔已失去光泽,努力张着口,用最后一点力气,吐出零零碎碎的一句话

    “是我的主意对不起”

    言毕,她再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子月崩溃,上前抓住风奕的长戈,怒骂道

    “风奕你屠杀仙神,来日必遭天打雷劈”

    风奕长戈一撩,将她甩退出两米远“呵,钜巧族的仙神,与我何干”

    他低低瞄了一眼在血泊中断了气的蒋依歌,嗤笑一声,将马头拉开,绕过钜巧族众人朝前而去。

    “子月,看在你的面儿上,就留你家仙神们一条命。”

    他随意丢出一点施舍,回头朝战车部队高举长戈,号声响亮

    “众将士听令随我杀入钜巧族屠尽歹人,夺取粮食我族百姓不再忍饥挨饿”

    众士兵应声震天

    “杀杀”

    风奕转身一拉缰绳“架”

    身下的坐骑便踏蹄狂奔,在这广阔的平原大地上飞速前进。

    他身后长长的披风随

    风飞扬,霸道而凶厉

    一阵长喝,战车部队策马起步,跟随排头骑越过钜巧族众人,朝市镇方向压近。

    宽广的土地上顿时群马崩腾,尘烟飞扬,浩荡的战车队气势如虹

    急行军速度奇快,侵略者转眼便只剩车尾,钜巧族众人才刚反应过来,就只剩眼睁睁看着他们朝家园而去。

    子月发疯似的跟在后面跑,一边跑一边大喊“你们不就要粮食吗给你们就是凭什么杀人”

    她根本追不上,被越甩越远,叫喊声越发无助

    “强盗土匪凭什么”

    其他几个钜巧族人也丢下粮车,跟着子月往回跑,跟着她一起大喊大骂。

    只是,在手握屠刀的行凶者面前,愤怒、呼喊、眼泪,通通屁用不顶。

    其他人跑远,只剩米璃几人还留在原地。

    蒋依歌的血已在地上堆出一洼鲜红水滩,米璃双膝跪在她身侧,长裙整个浸泡在血滩里。

    她面色煞白,神情僵硬,呼吸颤抖到断断续续。

    “玄兵族”

    “风奕”

    她齿间吐出细碎的气息,沉郁得像是要把每个字都咬碎

    江南硬着头皮靠到旁边来,小心安慰

    “别太伤心了,她没死的,会复活的。”

    余对对也道“是啊,我们现在有更大的麻烦,钜巧族怕是要完蛋了,还是先顾这边吧。”

    两人都低头注视着米璃,感同身受的同时,更多的是忧心忡忡。

    米璃满手都是蒋依歌的血,手指一握,每个毛孔都充满浓重的粘连感,血浆挤压的声音都几乎能听见。

    她闭上眼,紧咬着牙,从嗓子眼儿憋出沉甸甸三个字

    “我知道。”

    言毕,她站起了身,不再看地上的躯体,转身对向江南一脸严肃

    “你跟我走,马上回去”

    没有一字解释,米璃快速几步迈开腿后,开始奋力奔跑。

    江南下意识跟住她。

    余对对也跟上,3人朝着钜巧族市镇的方向狂奔,留下一地血印。

    路途遥远,不一会

    儿就跑得气喘吁吁。

    但米璃没有停下,快喘断气了,还是保持速度不要命地跑。

    江南能跟得上,余对对却落下了一截。

    他们比先跑的子月要快,追上时,子月刚好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她似乎已经筋疲力尽,爬不起来了,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哭得捶胸顿足。

    远方,兵戈的打击声,慌乱的叫喊声,已隐隐可闻。

    其他人都早跑没影了,江南停下来想去扶她,却听米璃一声喝

    “别管其他赶紧的”

    江南只好视而不见继续跑,反是后到的余对对顾上了子月。

    把她扶起来时,前面两人已远得快看不见。

    生死时速,终于回到钜巧族地界时,街市已被一字排开的战车围住。

    风奕在前吆喝,士兵在后齐应,摧枯拉朽,战意昂扬。

    弓箭手将带火团的箭只射向民房,木造的房屋很快燃起大火。风一吹,火势左突右冲,蔓延之势不可阻挡。

    呼呼的大火将视野染成一片赤红,炽热的空气带着刺激的火星味扑鼻而来,浓烟四起,折叠的光线将火苗扭曲,放眼望去,俨然一片波涛汹涌的火海

    房梁、木柱、砖瓦、草顶满世界的可燃物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倾倒的倾倒,垮塌的垮塌,无从成形。

    纺织厂烧成一团火球,仓库里的粮食变为焦炭,人们惊叫着四处逃窜惶惶无措。

    往常井井有条的街市乱成了一锅粥

    放火烧城只是前奏,刽子手的狠辣还在后头。

    无数的箭只射向无甲蔽体的民众,时有人中箭倒下,传来声声惨叫。

    箭雨过后,近战士兵跳下战车,抄着长矛刀剑冲入人群,见人便砍,刺刀之下皮开肉的声音不绝于耳。

    很快,街市上就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一些年轻男子操着家伙反抗,却只是螳臂当车,没两下就被铁蹄践踏,身首异处。

    更多的人则只能到处躲避,狂叫着四散而逃,有些奔堤坝,有些奔北山。

    一边倒的屠杀,不堪入目

    子煜爬上一处没有烧着的

    房顶,举着一只大喇叭拼命叫喊

    “来者何人何屠我族粮可与之,万勿啊”

    话还没说完,一只飞箭嗖地袭来击中他的左肩,将他整个人朝后一推,跌下房去。

    那时米璃和江南刚从火势较小的南侧进镇,眼见子煜掉下来,急速奔过去。

    他身边还有随从,受的也并不是致命伤,但胸中积郁,又见白神一身鲜血,心急如焚,张嘴便吐出一口血来。

    来不及管他,米璃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喇叭“给我。”

    又转身朝人群大喊“谁是工匠”

    “我是”

    “我”

    立刻有人响应。

    米璃“拿上石工凿,跟我走”

    玄兵族袭来的方向是东侧,米璃领着江南和几个工匠急速从西出镇,顺着堤坝朝上游飞奔。

    从遥远的东面一路狂奔到这里,米璃的体力几乎透支,但钜巧族危在旦夕,一刻都不敢休息。

    江南问她我们这是要去哪,她都喘不上一口气回答只言片语。

    只能跑,朝着某个目的地,不停地跑

    步行半小时的距离,急速奔跑只花了七八分钟。

    一行人来到了洪河改道口。

    面前是巨大的堤坝,和两座粮食小山。

    爬上去

    米璃想说这三个字,却完全顺不出气,只好抬手指指上面,抬腿便开始蹬堤。

    堤坝很高,这个时候尤其高,米璃爬到一半严重体力透支,再撑不住倒到台阶上。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快呼把她背上去”江南也喘个不停,但还有余力指挥。

    一个壮汉工匠立刻照做,蹲身让米璃趴到背上。

    没人知道白神想干什么,包括江南,但事急从权,没人细问。

    终于攀到坝顶,稍作歇息的米璃总算恢复了一点力气。

    “给他们施神力快”

    她一边下来一边吩咐江南。

    到这一步,江南总算反应过来了,很是一惊“要凿堤坝”

    米璃没答,直接

    命令“先施神力,然后等着,听我的指令”

    江南不再问,马上照做,给一道来的几个工匠和工具施以神力。

    准备好后,米璃举起大喇叭,朝着市镇上的围攻者使尽全力大喊

    “风奕玄兵族”

    “你们给我听好了”

    “再不住手,我们就捣毁堤坝放水冲毁底下的粮食”

    “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站在高处,喇叭扩音效果极好,平原地形无遮挡,声波一下传到几里外,正厮杀得起劲的玄兵族士兵们闻声停手,齐齐望过来。

    风奕还骑在马背上,此时他拉转马头,朝视野更好的地方移动。

    “钜巧族不会打仗,但会控制洪河”

    米璃全力嘶喊,声带都快被扯破。

    “粮仓已经被你们烧了,这里就是最后的存粮”

    堤坝之下,两座粮食小山静静躺着。

    最后的存粮,是玄兵族急于得到的东西,也是钜巧族赖以生存的依托。

    毁掉这些存粮,玄兵族将无功而返,钜巧族也将民不聊生。

    但,从来没有幡然悔悟的侵略者。

    撤退的理由只有一个忌惮

    也从来没有赏给弱者的怜悯。

    和平的钥匙只有一把威慑

    站在高大的堤坝上,迎着数百双望向自己的眼睛,米璃双目充血,嘶声呐喊

    “玄兵族你们胆敢再杀一个钜巧族人,我们就捣毁堤坝冲毁粮食”

    “跟你们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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