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8、终章!

作品:《全京城都盼着她被休

    上一世, 苏皖母子被救,苏皖楚宴

    清和十四年,正是酷暑时分,楚宴才刚打了胜仗,这一晚,他却又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刚回京, 就收到了暗卫的消息,说安王妃毒死了苏皖和一个小男娃。

    自打少年时期, 惊鸿一瞥遇到苏皖后, 少女明媚的笑便在他心中留下了痕迹, 苏皖被宋氏暗害时,他又恰好救了她。

    那一晚, 他甚至生出一个念头,想将她永远留在身旁。

    可惜她却毫不迟疑地拒绝了。

    楚宴骄傲了一生,也不屑强迫一个姑娘,尽管在他心底,她是特殊的存在, 他也没强求什么。这几年,大多时间他都待在边疆, 虽然也曾梦到过苏皖, 却从未这么频繁过。

    他时常失眠,每晚能睡一两个时辰都是好的,最近梦里却总是苏皖的身影, 一连好几日,她和一个小男娃都死得很惨。

    那孩子分明像极了他。

    哪怕不信有拖梦一说,楚宴也有些心生不宁,下了战场后,他又问了一遍,“暗一那儿有消息没”

    自然没有。

    他们待在北边,尽管离京城不算太远,一来一回也需要不少时间。

    楚宴是梦到苏皖的第二晚,吩咐暗卫去打探的消息,暗一这会儿才收到命令,就算他立刻就能查到苏皖的消息,也需要几日才能将消息传回来。

    楚宴却还是忍不住确认了一遍。

    他原本打算休整几日,养养伤,再回京,只要不耽误母妃的生辰就行,然而这一日,他却愈发有些心神不宁,哪怕刚打了胜仗,也没能让他觉得好一些。

    楚宴最终还是快马加鞭回了京城,接连几日都做同样的梦,着实有些蹊跷,何况梦里还有个小男娃,那小孩几乎跟他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他这些年也只碰过苏皖一人,如果她真怀了孕

    楚宴没敢往下想,他怕这个梦是真的,怕苏皖确实会出事,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于他而言,她早就变成了独一无二的存在。

    因为赶路,他后背的伤裂开了两次,止住血后,他再次上了路。

    京城内,安王妃的哥哥正在捉拿朝廷命犯,戒备十分森严。

    楚宴入京时,便发现城门口查得很严。

    暗一等人知道楚宴今日入京,连忙向他禀报了近日的查探结果,苏皖身边确实有个小男孩,最近两日,安王妃等人一直在搜寻她的下落,刚刚安王的哥哥带人去了南巷胡同。

    听到南巷胡同这四个字时,楚宴瞳孔骤然一缩,梦中的苏皖正是在此处被人寻到的。他勒紧了缰绳,快马加鞭去了南巷胡同。

    苏皖此时,已经和端芯躲了整整四日,说来也是她们倒霉,最近几日莫羽都不在京城,他不在,她们能依赖的也唯有柳娘。

    可是织新阁却在闹市,那儿排查得最严,她们若真去了织新阁,不嗤于羊入虎口。

    苏皖没敢往柳娘那儿递信,只能小心翼翼的躲避着官兵的搜查,苏宝虽然才四岁大,却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这几日都乖巧极了。

    苏皖本以为安王妃的哥哥不会搜太久,谁料他们却在挨家挨户地排查,眼看明日就要查到他们这儿时,苏皖才下定决心,让端芯去柳娘那儿求助。

    事已至此,也只能赌一赌了。

    谁料端芯离开没多久,就被人盯上了,起因是她刚走到街上,迎面就碰到了一队人马,她下意识有些紧张,不小心摔了一脚,倒下时,露出一小截儿白皙光滑的手臂。

    她是老妪装扮,皮肤这么细嫩根本不合理,当即便有人将她抓了起来,安王妃的哥哥亲自审问的她。

    端芯自然不肯说出苏皖的下落,然而却有人瞧到了她是从哪个方向出来的,安王妃的哥哥便带着心腹,直接去了南巷胡同,一一搜查了起来。

    苏皖听到隔壁的动静时,心中就紧了紧。

    她亲了一下苏宝的小脸,将他藏到了厨房的大缸中。

    她在苏宝头顶放了一个木板,让他小心托着,边往木板上放蔬菜,边道“小宝,你答应过娘亲的,一会儿乖乖的不要出去,等人走了,你再去织新阁,柳娘会救娘亲出去的,你不要怕。”

    安王妃只是想抓她,如果小宝不出现,应该可以躲过一劫,所以苏皖才逼小宝发了誓,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提前出去,否则她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苏宝小小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在颤抖,他含泪点头。

    安王妃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也赶来了南巷胡同。

    苏皖藏好苏宝后,已经有人踹开了门。

    安王妃的哥哥拎着端芯的衣领走了进来,他扫了端芯一眼,见她虽垂着眼眸,手指却不受控制地在颤抖,便清楚苏皖必然是在这儿。

    苏皖是少妇装扮,从外表看相貌极其普通,根本不像昔日的她,他走过去,捏住了苏皖的下巴,迫使她抬起了头。

    容颜虽然可以通过妆容来遮挡,她漂亮的眼睛却无法完全藏起来,瞧到她强装镇定的眼眸时,他便清楚这次寻对了人。

    安王妃赶来时,她哥哥已经命人拿药水擦去了苏皖脸上的妆容。

    苏皖此刻被人按在了地上,因挣扎,她发丝也有些凌乱,明明瞧着该是狼狈的模样,她那张脸却犹如出水的芙蓉,美得清丽,又似剥了壳儿的鸡蛋,白皙嫩滑,漂亮得几乎让人移不开目光。

    她身上的衣服也灰扑扑的,丝毫不起眼,然而却掩盖不住她周身的气度,明明如此的落魄,她却高傲如斯,依然好似那个众星拱月的苏皖。

    安王妃瞧到这样的她,心中便腾地升起了一股邪火。她凭什么骄傲明明早就没了依仗,如今死到临头了,竟还如此讨人厌。

    她对苏皖的恨,根本无法诉说。她始终认为,如果没有苏皖,安王根本不可能这样对她,她不会至今膝下无子,也不会独守空房,让人看尽笑话。

    她笑得讽刺又得意,伸手拍了拍苏皖的脸蛋,“苏皖啊苏皖,你没有想到吧有朝一日竟会死在我手中。”

    怕夜长梦多,安王妃不欲多说,直接对身旁的丫鬟道“让你们备好的毒药呢拿出来,直接给她灌下去”

    她想让苏皖不得好死,便特意选了一种慢性毒药,让她一点点品尝血肉被腐蚀的疼痛,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她咳血的模样了。

    端芯听到毒药时,便止不住地在颤抖,此刻更是一直在拼命挣扎着,这一刻竟真挣脱了士兵的束缚。

    她跑过去挡在了苏皖跟前,颤抖着拔下了头上的簪子。

    嬷嬷上来抓她时,她挥舞着簪子朝嬷嬷刺了去,牢牢护在了苏皖身前。

    苏皖眼眶有些发热,怕她惹恼安王妃,命令道“端芯,你退下”

    端芯拼命摇头,是她对不起主子,才害得她提前被人寻到,端芯头一次违抗了苏皖的命令,被人踹倒在地时,她挣扎着再次爬了起来,颤颤巍巍挡在了苏皖跟前。

    安王妃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冲身边的人抬了抬下巴,她的护卫拔出手中的剑,直接朝端芯刺了一下。

    端芯躲闪不及,腰部受了伤,她捂着伤口倒了下来。

    苏皖眸中满是泪,她闭了下眼,对安王妃道“你有什么不满,就冲我来,为难一个丫鬟算什么本领”

    端芯疼得脸色苍白,眼睛早就哭肿了,大概察觉到自己时间不多了,她朝苏皖低声道“是奴婢对不住您,不仅没能完成您的吩咐,还连累了您,奴婢罪该万死,姑娘万不可因奴婢难过。”

    苏皖心中痛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挣扎着想去看看她,嬷嬷却揪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死死按在了地上。

    苏皖眼泪一颗颗砸了下来,因顾忌着苏宝,连哭都不敢大声哭。她面若桃李,无声落泪时,当真是我见犹怜。

    想到安王就是被她这副狐媚样勾了去,安王妃心底再次升起一股邪火,上前就扇了她一巴掌,“哭什么哭真是个贱人临到死了还不忘勾引人,给我灌药”

    小院面积不大,厨房就在一侧,苏宝隐隐听到了外面的话,早在对方想毒死娘亲时,他就恨恨咬破了唇,此刻更是脑袋嗡嗡作响,眼前都差点一黑。

    苏宝已经四岁了,自然清楚毒药意味着什么。

    他喊了一声娘亲,哭着站了起来。

    苏宝身上压的菜并不算太重,举起菜和木板丢到一旁后,他就从缸里爬了出来。他跑出来时,院中的坏女人已经在给娘亲灌药了。

    苏皖被迫喝了半瓶,因挣扎,衣襟都湿了些。

    苏宝眸中含满了愤怒,像只发狂的小豹子,猛地冲了上去,一头撞倒一个嬷嬷,他出现的太突然,将嬷嬷撞倒后,才有人去阻止他。

    见有人抓他,他不管不顾地抬脚就踹,他人小,力量自然有限,下一刻被人拎住了衣襟。

    瞧到苏宝时,苏皖的心便咯噔了一下,见他被人制服后,她恨得眼睛一片通红。刚刚被灌毒药时,她不曾求饶过一句,此刻却哭着求情,“孩子是无辜的,求你饶他一命,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能饶他一命。”

    安王妃笑得得意,“我偏不”

    苏皖早已认识到了她的丧心病狂,也不再哭泣,她竭力保持着冷静,对安王妃的哥哥道“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以权谋私也就算了,当真丧心病狂到让你妹妹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连个孩子都不放过,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她句句诛心,安王妃的哥哥显然有些迟疑。

    安王妃杏眸一瞪,又给了她一巴掌,“真是个贱人,要死了还不忘勾引男人”

    苏宝看得心疼,恶狠狠地去咬侍卫的手,被捏住下颌后,又卷着舌头朝他吐口水,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喊着,“放开我娘亲。”

    瞧到这一幕,苏皖早已泣不成声。

    安王妃笑得讽刺,“还真是母子情深。”

    见哥哥有些动容,安王妃冷笑道“我至今无子,凭什么这个贱人却有孩子哥哥难道忘记我受的耻辱了如果没有苏皖,就没有如今的我,她未婚先孕,这个野种也只配跟她一起去死”

    安王妃的哥哥想说什么,瞧到妹妹阴沉的神情,最终什么都没说。

    苏皖心尖颤了颤,不得已才颤声道“他是景王的孩子,是皇室血脉,他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不怕遭到景王的报复”

    安王妃的哥哥眼眸动了动,望着苏宝的目光也有些惊疑不定,他之前根本不知道他是楚宴的孩子。

    毕竟面前这孩子,面部好像也化了妆,瞧着极为普通。

    他自然不敢得罪楚宴,谁不知道楚宴在京城就是活阎王一样的存在,若真被楚宴知道此事,只怕他们都得付出代价。

    安王妃嗤笑道“一个野种,也值得景王上心说得好似他知道孩子的存在还想让景王替你出头做什么美梦呢”

    她扭头道“给他灌下毒药哥哥可不许心软,若让他活下来,等这小崽子长大了,肯定会为苏皖报仇,妹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想到苏宝刚刚凶狠的模样,安王妃的哥哥迟疑了一下。

    丫鬟见状,便拿起了瓷瓶。

    楚宴踹开门时,瞧到的正是丫鬟们想给苏宝灌药的这一幕,苏宝偏着脑袋不肯喝,丫鬟却捏住了他的下颌。

    苏皖被人按在地上,脸上满是绝望。

    楚宴目眦欲裂,一颗心差点停止跳动。

    他踹门的声音太大,丫鬟婆子下意识朝他看了过去,瞧到他冷冽的神情时,手中的药瓶都掉在了地上,几个胆子小的已经瘫倒在了地上。

    苏宝瞧到楚宴时,乌溜溜的大眼睁大了些,心中闪过一个猜测。

    侍卫瞧到楚宴时,瞳孔则紧缩了一下,下意识放松了对苏宝的禁锢,苏宝趁机跳了下来,飞快朝娘亲跑了过去。

    苏皖也没料到楚宴会出现,整个人都愣住了,苏宝紧紧抱住她时,她才回过神。

    苏皖以为这次死定了,根本没料到楚宴竟会出现,上一次也是这样,在她最无助时,他恍若天神,从天而降。

    苏皖的泪再次滚落了下来,这次却是喜极而泣,起码苏宝有救了,他还不曾被灌下毒药。

    瞧到楚宴时,安王妃的哥哥腿都有些软,更遑论安王妃,谁也没料到远在战场上的他竟会出现在这里。

    楚宴扫了一眼院中的情况。见苏皖一旁有个瓷瓶,唇也有些发紫,心便咯噔了一下。

    他看都没看安王妃一眼,直接冷声吩咐道“谋害皇室子嗣,真是好大的胆子,将他们全给我绑起来。”

    侍卫应声而上,将他们包围了起来。安王妃已经瘫倒在了地上,无助地看向哥哥,却见他竟也在发抖。

    楚宴朝苏皖走了过去。

    苏皖腿软的厉害,站起来时,身体晃了晃,楚宴一把将她抱了起来,随即对身旁的苏宝道“跟上。”

    苏宝眼睛湿漉漉的,哽咽道“娘亲被灌了毒药。”

    楚宴扫了他一眼,难得解释了一句,“她不会有事。”

    苏宝像得了主心骨,重重点头。

    苏皖被他抱起来时,整个人都懵了,挣扎着想跳下去时,却被男人冷厉的目光扫了一眼,她心尖颤了颤,那一刻,竟不敢动了。

    楚宴抱着她就往外走,路过端芯时,苏皖才连忙道“她受了伤,得尽快看大夫才行,你救救她”

    端芯因失血过火,已经晕了过去。

    楚宴朝暗一使了个眼色,见她还有一口气,暗一便给她喂了一颗药丸,端芯悠悠转醒。

    苏皖这才放心。

    楚宴将她抱上了马,又伸手将苏宝捞了上来,快马加鞭回了景王府。

    苏皖只是中了毒,缓了一路,已经可以走路了,男人却依然霸道地抱着她,他眼中的心疼不似伪装,对他深邃的眼眸时,她愣是一句拒绝的话也说不出来。

    楚宴直接将她抱到了凌霄堂,苏宝迈着小短腿,亦步亦趋跟了上来。

    府里的小厮丫鬟全都惊呆了,根本没料到不近女色的景王会突然抱着一个美人归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小男娃。

    一时间,整个景王府都炸开了锅。

    楚宴将苏皖放在了自己床上,这才认真看了她几眼。她白皙的脸上有好几个指印,皆是安王妃之前留下的。

    瞧到她脸上的伤,楚宴无比的懊恼,他紧赶慢赶,竟还是晚了一步。

    楚宴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脸,低声道“疼吗”

    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怜惜,苏皖被他的目光烫到了,这才不自在地偏了一下脑袋,低声道“不疼,今日谢谢王爷了。”

    她根本没想到能死里逃生,此刻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楚宴收回了手,望了苏宝一眼,沉默了片刻,才道“为什么瞒着我”

    苏皖只是觉得在那种情况下,景王不可能娶她,她也不可能嫁给他,就算他是孩子的父亲,也不代表什么。

    她一个人完全可以把苏宝养大。

    可是此刻对上男人疼惜的目光时,她心中却涌起一股奇怪的感受,根本不知怎么答,她沉默着没开口,半晌才扯了扯唇。

    她被灌下的毒药是诛心,这种毒根本没有解药,尽管不想死,可是此刻,她却清楚,她根本挺不过去。

    她低声道“王爷可以帮我把柳娘寻来吧我有些事想托付给她。”

    托付两字让楚宴拧了下眉,他深深看了苏皖一眼,声音冷冽动听,“别胡说,我不会让你死。”

    他语气太过坚定,苏皖微微怔了一下,不知怎地,心中竟滑过一股暖流。

    苏宝也抹了抹眼泪,扑到了苏皖怀里,扬起小脸道“娘亲,你不会有事的。”

    苏皖搂住了他小小的身体,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的小脸。

    她神情温柔,周身却萦绕着一股哀伤,想到以后无法陪他长大,心中一阵难过。

    她强忍着没有掉眼泪,亲完苏宝的小脸,才抬起头,恰好对上楚宴幽深难辨的目光。

    她忍不住想问问楚宴,他不是在战场上吗怎么回来得如此及时可是想到两人并不算熟悉,她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见他不愿去寻柳娘,苏皖只好道“我若真出事了,求王爷照顾好小宝。”

    苏宝的泪再次滚落了下来,小脸紧紧埋在了苏皖怀里,小身体也有些颤抖。

    楚宴闭了下眼,移开了目光,低声道“我说了不会让你出事,你信我一次。”

    诛心并非无解,世人皆以为它无解,其实还有一种名唤断肠草的剧毒,可以压制这种毒素,如果能寻到,就能达到以毒攻毒的效果。

    楚宴回来的路上已经派人去寻了,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苏皖微微怔了怔,男人的眼神却再坚定不过,她也不知为何,忍不住笑了笑,低声道“好,我信你。”

    楚宴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握住了她的手。

    苏皖指尖颤了颤,却没有躲,她真的累了,这几年,为了给父亲翻案,加上躲避安王的搜查,她根本不曾放松过,这一刻,她格外贪恋他身上的温暖。

    时间缓慢流逝着,苏皖第一次咳血时,夜色已深。

    苏宝原本想一直守在娘亲身旁,便强撑着没有睡,楚宴却怕苏皖吐血时,吓到他,索性点了他的睡穴。

    如今房内,便只剩他们两人。

    苏皖咳嗽的声音并不大,闷闷的,却让人心底堵成一团,楚宴始终守在她身旁,等她咳完,才递给她一杯水。

    见帕子上沾了血,楚宴指尖不受控制地有些颤,苏皖瞧到后,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男人五官轮廓分明,生得再俊美不过,本是风流至极的长相,此刻眸中却溢满了难以形容的深情。

    苏皖一颗心涨得满满的,有那么一刻,她甚至觉得两人认识了许久,才让他如此在乎她。

    她甚至主动抓住了他的手,安抚道“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楚宴怎么可能不担心他甚至有些后悔,为何非等到打了胜仗才赶回来,哪怕只是早一刻钟,她就不会中毒。

    楚宴竭力保持着冷静,半晌才压住微颤的指尖,他俯身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大步走了出去。

    他的吻很轻,像是羽毛滑过心底,苏皖也不知为何竟想到了两人的那一夜。当晚的纠缠,她根本没什么意识。药劲儿退下,真正醒来时,她才发现,她被楚宴紧紧搂在怀中。

    她睁开眼睛时,对上的便是他俊美的侧脸。察觉到她动了动,他下意识搂紧了她的腰,吻了她一下。

    那一刻她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既难堪又绝望。可是这一刻,这个吻却只让她觉得温暖。

    她心脏跳得也有些快。

    楚宴出去后,在外面站了片刻,冷风袭来,让他稍微冷静了些。

    他已经将所有人都派了出去,也在高价悬赏断肠草,柳娘的人得知楚宴将苏皖救下来后,也帮着寻解药去了,连莫羽等人都赶回了京城。

    第二日一早,终于传来了好消息,七影阁的人在蜀地发现了断肠草。

    从蜀地快马加鞭回来,需要不少时间,苏皖的时间却不多了,楚宴将她抱了起来,吻了吻她的眼睛,道“我得带你出一趟远门,你别怕。”

    男人的吻落在眼睛上时,她眼皮都烫了起来,一颗心也跳得极快。

    她温顺地点头,她并不怕,待在他身旁,她甚至觉得从未有过的安心。

    楚宴带着她赶了一天的路,恰好前方有个客栈,楚宴打算休息一会儿再上路,好让苏皖吃点热乎的东西。

    吃完饭,苏皖才发现,他后背上竟渗出不少血,衣服都被血弄湿了,苏皖站了起来,颤抖着摸了摸他的背,“你受伤了”

    楚宴眼眸有些闪烁,“不是,可能是沾到了什么。”

    苏皖又不瞎,根本不信。

    暗卫从暗处走了出来,低声劝道“王爷,您还是上点药吧,从战场赶回京城时,伤口已经裂开了两次,如果还不好好上药,只怕”

    楚宴冷冷扫了他一眼,他才吞下剩下的话。

    苏皖一颗心沉入了谷底,说什么也要给他上药,见他不愿意耽误时间,她只得威胁他,说他如果不上药,就不上路了。

    她宁可死在这里。

    楚宴没办法,只得回房解开了衣服。

    苏皖这才发现,他竟伤得很重,刀痕不仅深,有的地方还化了脓。

    见他一路上,竟一声不吭,她眼眶都有些热。

    苏皖此刻已经知道了,他负伤从战场赶回来,是为了她,如今他没法好好养伤,也是为了她。

    她自责不已,根本不知道,她哪里值得他如此。

    等帮他包扎好,她脸上已满是泪痕。

    见苏皖竟因他掉眼泪,楚宴一颗心一片滚烫,他擦了擦她的泪,低声道“不过一点小伤而已,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

    她只是看着,就觉得很疼,他却为了赶路,一直在隐忍。

    苏皖一颗心酸成了一团,头一次见到这么傻的人,他们明明没什么关系,他却付出这么多,当真值得吗

    苏皖的眼泪根本控制不住。

    楚宴伸手将她搂入了怀里,吻掉了她的泪,“别哭,我上过多少次战场,受得伤比这次严重的,起码有四五次,不一样没事你别担心。”

    他说完,就让小二将马匹牵了出来,要再次带着她赶路。

    苏皖怕他的伤恶化,忍不住哀求道“你留下好好养伤吧,不要管我了,我会骑马,可以自己去。”

    楚宴哪放心她一个人。越往后,她的身体情况会越差,他表面再镇定,也怕她万一坚持不到最后。

    暗卫提出带她过去时,楚宴拒绝了。他将她抱上了马,想再次上路,苏皖却挣扎着想下来。

    楚宴低声道“乖一点,算我求你,再坚持一天就可以了,我不会有事,我保证。你也答应我,好好坚持下去,好吗”

    他声音低沉,深邃的眼底满是恳求,苏皖从未见过这个模样的他,印象中他明明桀骜不驯,骄傲极了。她一颗心极为震撼,最终默许了他的陪伴。

    楚宴将最后一颗压制毒药的药丸给她喂了下去。

    他带着她再次上了路,夜色已深,几乎看不清脚下的路,他却好似不知疲倦,苏皖怕他的身体受不住,一颗心揪成了一团。

    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苏皖再次咳了血,这次咳得格外厉害。

    楚宴边挥鞭子,边吻了吻她的发,对苏皖道“还有半日,再坚持半日。”

    苏皖觉得她坚持不下去了。

    她将脸埋入了他怀里,突然好想亲亲他,她艰难地抬了抬下巴,迎着风,吻了一下他的唇,低声道“如果,如果我死了,你不要太难过。”

    楚宴不愿意听死字。

    他闭了下眼,深深吸了口气,再次挥了一下马鞭。

    他发了疯似的在赶路。

    苏皖被颠得有些难受,勉强打起了精神,低声道“如果有下辈子,我们成亲好不好”

    风很大,本以为他听不到,谁料,男人却在她耳旁承诺道“这辈子也得成亲。”

    苏皖低低笑了笑,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她彻底昏睡了过去。

    苏皖似乎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随后嘴里便被人塞下了什么东西,还有人在强迫她喝水,她累极了,不想喝,男人的唇却堵了上来,水传入了口腔中。

    他又迫使她吞下了什么东西。

    苏皖浑身都很疼,只想一睡不醒,耳旁却有人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苏皖努力听了听,隐隐听出了楚宴的声音。

    男人的声音满是绝望,见她迟迟不醒,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砸在了她脸上,她心尖颤了颤,想告诉他不要难过。

    苏皖努力睁开眼睛时,对上的是男人狂喜的脸。

    风餐露宿三日,楚宴多少有些憔悴,瞧着根本不像之前那样俊美,尽管如此,苏皖还是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他眼眸深邃,唯有眼睛有些红,根本不像哭过的样子。苏皖却清楚他刚刚真的难过极了,她想告诉他,她没事的,不要伤心。

    然而楚宴根本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下一刻他就紧紧抱住了她,抱得那样紧,他眼中满是庆幸和狂喜,指尖再次颤了起来,他低低道“我说了,这辈子也得成亲。”

    他说完,便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吻很用力,将她的唇都咬破了。虽然又疼又疲倦,苏皖却忍不住笑了。这一刻,她好像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她搂住了他的脖颈,也想嫁给他,尽管他们好像没那么熟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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