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养你行了、吧

作品:《白月光他眼瞎

    姜逸北顺着回忆扒了一会儿,无奈醉酒的回忆都是普通雾中看花水中观月的,也不是特别真切。

    姜逸北也实在不能确认,索性想着说不准是那小瞎子看自己的童年是个小可怜,所以随口拿来当安慰的话了。

    毕竟昔日那点破事儿,舸笛和他绝交就算积德了。乐观确实是需要的,但也不能想着自己什么好事儿都摊上。

    他干脆不纠结这个,起身去洗漱了。

    接下来也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昨儿自己一时火气上来,冲着三叔说的话有些不知轻重,估计还得去给人赔个不是。

    正打了水拿着毛巾擦脸呢,就见着舸笛从外面回来,身边还跟着晏师。

    一般人要是过了昨夜的事儿,今儿看着舸笛都得绕着走,偏偏姜逸北脸皮厚,尚且笑着道,

    “大清早的这是做什么去了”

    舸笛扬了扬手上的玉箫,笑道,“这东西忘在客栈了,我去取回来。”

    姜逸北那天回去取东西,只挑了些衣物什么的,倒是真把这个东西给落下了。

    舸笛走进门,道,“昨儿晚上看你小孩儿似的,想给你吹个摇篮曲来着,没找着东西。”

    姜逸北挑眉,但也没接话。

    舸笛:“还记得之前我说要给你写个曲子来着么”

    姜逸北:“你不是忘了么,还耍赖来着。”

    舸笛:“过来坐着,我吹给你听。”

    姜逸北:…………

    姜逸北有些惊讶,“还真写了”

    他也不懂这个,对他吹曲子就好比是对牛弹琴了。原本就是嘴上耍滑来着,讨对方一个理亏好趁机占便宜来着。

    姜逸北失笑:“……这,这怎么好意思你给我写曲子,我可出不起价钱。”

    “好说,我养你了,用不着你出价钱。”舸笛冲着人招招手,“过来,你还扭捏上了。”

    姜逸北挑了个重点出来,“我听你就养我”

    舸笛:“啧,还听不听了”

    “这不是先把买卖谈好么,”姜逸北不依不饶道,“是不是我听你就养”

    舸笛心说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怎么能脸皮厚成这样,“养你成了吧,过来坐下!”

    姜逸北:“这可是你说的,君子一言――”

    舸笛无奈:“驷马难追。”

    姜逸北这才往那边晃荡,嘴里哼哼着,“听个曲子都需要这么仪式感的”

    一边嫌弃,一边乐颠颠地晃悠过去挑了个凳子坐下了。

    这曲子舸笛做了些调整,分明当初说不改的。但舸笛听了昨夜姜逸北的那些旧事,突然就觉得旧的曲子配不上这人了。

    他想写的是一首专门给他的曲子。

    在原有基调不变的情况下,原本那支曲子的欢快清越沉淀了几分,改了之前全曲的轻快,而是添了转折。

    不能说哪支更高明些好听些,反正对舸笛而言,都是贴合心中的感觉而已。

    姜逸北表面一脸听的认真,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在品曲子,他脑子里已经去盘算着待会儿该怎么夸了。

    对牛弹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一曲罢了,姜逸北正准备用上自己听书学来浮华词藻夸一通来着,结果还没来得及张口,就有一只鸟雀从窗户冲了进来。

    那速度猛的,都来不及减速,直接一头撞在桌子上,撞碎了,乱七八糟的木质零部件崩落了一桌。

    姜逸北:…………

    舸笛收了玉箫,听着声音判断道,“应该是将木鸟强行提速了。”

    姜逸北愣怔了一下,近来不染城还算太平,难不成又出了什么意外了。

    他伸手在一堆零部件里拨拉了一下,也没瞧见什么纸条。

    只能认命地站起身,道,“我先出去一趟,回来再夸你……嗯,和你的曲子。”

    说罢过来还凑过来试探着亲了人一下,舸笛居然也没什么别的反应,反而在意识到他靠近的时候主动往他那边凑了凑。

    姜逸北踏出门的时候都快要乐得找不着北了。

    舸笛在屋里摸索着,准备将桌子上的一堆零部件收起来。却刚刚收到一半,突然敏锐地察觉到屋顶好似有声音。

    舸笛头也不抬地道,“晏师,把屋顶上的老鼠捉下来。”

    声音刚刚落下,就听得屋顶那人逃跑的声音大了,似乎是根本不管行踪了。

    但在晏师手上想要逃脱实在是很难。

    不一会儿这人就被抓了回来,就如同舸笛所料想的一样,是邵一师。

    邵一师打扮的狼狈,此时在晏师手下不断挣扎,却根本挣脱不得。

    等晏师将她带回到舸笛的面前的时候,她自是不甘心得很。

    她是在大街上遇上舸笛的,她有心在街上下手,只是晏师一直寸步不离。因而不得不一路尾随寻找机会,谁知道就在屋顶听到了舸笛给姜逸北写的曲子。

    自从舸轻舟死后,邵一师几乎夜不成寐。梦里舸轻舟总是浑身淌血,问她,“堂兄怎么还没下来陪我”

    夜夜都问,夜夜都问,只要她闭上眼睛,就能听到这个声音。她不知道这真是舸轻舟的鬼魂作祟,还是自己亲眼见那人身死而留在心里的魔障。

    邵一师一双眼睛里都是红血丝,那是长时间的焦虑生生熬出来的。

    此时盯着舸笛,似乎恨不能现在就让舸笛给舸轻舟殉葬。

    舸笛已经坐在桌前重新拼接着木鸟了,从容得很,简直与邵一师形成了鲜明对比。

    舸笛的语调近乎平静,“你要是自己逃了,江湖路远的,我也不一定能寻得着你。做什么这么想不开呢”

    邵一师披惯了少女的伪装,越是不想露怯,越是做少女状。此时吃吃笑道,“你还没给姓姚的殉葬,我当然要找你。”

    “殉葬”舸笛重复这句话的时候几乎觉得有些可笑,“我以为你给他殉比较合适。”

    毕竟这两个人比较……般配。

    一样的做人做事都带着一股子病态。

    她自己分明是对姚杰有那份心思的,可来杀舸笛的时候,说的不是“报仇”,而是让舸笛“殉葬”。

    舸笛此时分出两分心神来感慨――这两人果然是同路人的,怪不得狼狈为奸了那么多年。

    邵一师道,“他想要谁给他殉,我便杀谁。”

    舸笛语无波澜:“所以是他不要你么,更稀罕别人”

    “是,他不要我。”邵一师倒是承认的坦然,“他心里记挂着谁,你应该心里有数。”

    舸笛组装木鸟的动作一顿,“记挂”这个词用的他莫名有些泛恶心。

    邵一师冷笑了一声,像是在嘲讽压根就已经不在了的舸轻舟,“可惜他记挂着也没用,你去给别的男人写曲子去了。”

    舸笛随意似的道,“我愿意给他写曲子。”

    邵一师道,“就是不知道这个你愿意给他写曲子的这个人,还能不能活过晌午了。”

    舸笛一愣。

    邵一师等的就是这一个空档,她猛地挣脱晏师,想要趁机拿下舸笛的命。

    邵一师这句话不过就是信口胡诌,为了让舸笛分心。

    她先是成功挣脱了晏师,正欲对舸笛下手的时候,晏师的剑就已经干脆利落地划开了邵一师的脖子。

    挣脱的也不过一瞬,一瞬之后晏师便回过神来要了她的性命。

    邵一师:…………

    不仅是邵一师,连舸笛都有些震惊。

    邵一师向前扑倒在了地上。

    晏师却突然茫然地四下看,嘴唇嗫动着,发出晦涩得近乎听不懂的文字。舸笛凝神细听了好几遍,才确认晏师唤的是――“舸白”。

    舸白便是玄机阁第七任阁主的名讳。

    他在找他。

    舸笛近乎是受到了惊吓。

    晏师像是有了自己的神智,险些以为舸白当真以机巧术复活了自己的恋人。

    其实此事倒并没有那么玄乎。

    这只是舸白当年留下的一个机巧术而已。原本是防备着后辈借了不肯归还,便设了这么一层。

    以晏师的这个行为作为提醒。

    一个是告知借走晏师的后辈们,晏师是他的人,要记得还给他。

    还有一个,也是变相提醒后辈们所剩的时日无多,若是乱事还未平定就需要抓紧时间。

    但无论此种缘由为何,晏师这么低唤着寻找恋人,实在是让人觉得诡异震惊,又觉得有些可怜。

    舸笛唤道,“晏师。”

    此话一出来,晏师那种寻找的神情就都消失了,就好像关上了某个开关。

    舸笛许诺道,“我明日便带你回天架山。”

    晏师没给任何回应。

    今日,舸笛还有一点事情。

    刚刚邵一师信口胡诹,说是姜逸北活不过晌午。这样的话舸笛听进了耳朵里,自然就要往心上走。更何况刚刚来给姜逸北传信的鸟儿,确是有些反常。

    舸笛放心不下,便带着晏师去了甲子客栈。

    结果去得可巧,正好赶上孔遥与展安姜逸北等人“拆楼”。

    孔遥虽武功不弱,但是遇上对面四个护卫一起联手,终归是要吃亏的。

    眼看着孔遥就要落败,却突然见着看热闹的人群里飞出十来个普通打扮的人,却纷纷帮着孔遥压住姜逸北等人。

    孔遥永远都不会像他看起来的那么安分。

    所谓的不插手,也只是在“不染城已经危险了”的情况下,一旦不染城出现了转危为安的苗头,他自然是不能允许的。

    舸笛也不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猜着这四人一起出手,只怕是孔遥动到唐三叔的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