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32、番外

作品:《丧夫后的滋润日子

    许青川并不愚笨,  仔细一辨认,便知道身边这个不是什么少年郎,而是个妙龄少女。

    少女坐下后在酒楼内环视一周,  有些懊恼地低声嘟囔了一句“早知道我就不必这般打扮了。”

    这意思自然就是,  她原本以为雅会这种场合该都是男子的,  所以才做了这副打扮。

    没想到食为天这边的雅会是不拘泥性别的,好些女子都呼朋引伴过来,乔装打扮就显得没必要了。

    许青川闻言,  不由好笑地弯了弯唇。

    少女没懊恼多久,  因为很快她点的吃食上来了。

    都是顾茵前头研究出来,特供给三楼雅舍的甜品点心。

    这次雅会男客女客皆有,所以一样能点单。

    许青川看着身边清瘦的少女一口气吃了五六样小甜品,最终才摸着肚子叹了口气,  恋恋不舍放下了手里的沙琪玛。

    许青川是克己守礼的性子,但看她这精彩纷呈的脸色,  还是忍不住勾了勾唇。

    少女察觉到他无恶意的笑,  并不赧然,大大方方地回以一个笑容,  道“我在云阳长大的,  不是京城人士,这些吃食我都没吃过,所以贪嘴了一些。让兄台看笑话了。”

    许青川微微摇头,“姑公子不必这么说,雅舍的点心别处吃不到,  我之前也十分喜欢,公子已经十分克制了。”

    少女笑得眉眼弯弯,“那公子也是爱吃之人,  咱们算是同好。”

    两人聊着便互通了姓氏,许青川也知道眼前的少女姓谢。

    不过到底已看出对方是女儿身,许青川并没有多番打听,而是那谢姑娘说一句,他回一句。

    宾客齐聚一堂,葛珠儿出面主持雅会,在一众纸条里随机抽了一个冬雪的题目,留给一众文人两刻钟的时间准备。

    这写景的诗容易写,写的好却也难。

    两刻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做文章有些来不及,写诗作词则充裕不少。

    那位谢姑娘和许青川都当堂写了一首诗。

    谢姑娘的诗辞藻更华丽,许青川的诗文更务实质朴,两人不约而同都采用了托物言志的手法,一个借雪来思念亲人,另一个则表达了对寒冬时节,百姓生活的担忧。

    后头经过票选,许青川以极弱小的差距,拔得了头筹。

    谢姑娘输的心服口服。许青川含蓄地说承让。

    到了三甲分配彩头的时候,自然也由许青川先选。

    三样彩头价值相当,许青川本来也就是随意取用一个。

    但少女似乎早就有目标了,在一旁屏气凝神,眼巴巴地看着他选。

    当许青川的手放到食为天贵宾券上的时候,她一双桃花眼登时耷拉了下去,整个人都显得丧丧的。

    许青川手下一顿,就拿起了旁边的砚台。

    她顿时又来了精神,一双眼睛里满是笑意。

    这反应实在太过生动,不禁让许青川想起还在寒山镇上的时候,喂养过的一只小橘猫,既贪吃,又娇憨,他发笑不已。

    雅会的流程虽简单,但中间每个人的诗写完后都要当众诵读穿越,让众人一起投票,所以颇费时间。等到结束时分,外头已经日暮黄昏。

    许青川和谢姑娘有了萍水相逢的情谊,两人便一道离开。

    谢姑娘反复研读了许青川新做的那首诗,最后摇头道“确实是许兄技高一筹,诗文朴实无华,没有一个字是多余的。我那首诗与你的一比,矫饰太过了一些。”

    许青川闻言自然道不是,“你那首诗情真意切,对亲人的思念之情溢于言表。我不是自谦,今日得胜当真只是侥幸。”

    谢姑娘听着忍不住笑起来,“我们两都觉得对方的诗更好,不若平时得空再一起推敲切磋”

    许青川有些犹豫,谢姑娘便又道“我看许兄和食为天的掌柜伙计都相熟,往后我写好了诗文就送到此处,许兄帮着指点一番可好”

    食为天的人自然是再牢靠不过,不会走漏风声,影响了对方的名誉。

    许青川扪心想了想,今日食为天办这雅会,说的就是不拘性别,只论才情。他既然来参与了,怎么又能因为性别而放弃一个志同道合,可以切磋文技的同好呢

    所以他点头表示同意,两人便约好每过一旬就送自己的新写的诗文来。

    后头两人便一直保持着书信来往,成了笔友。

    一开始两人不算熟稔,便就只讨论诗文。

    但再厉害的文人也不可能每隔十天半个月就能写出新东西,于是书信上便多了其他的。

    许青川在翰林院里任值,得了空就在修攥一些典籍,他书信上便多了一些最近的读书心得。

    那位谢姑娘并不觉得沉闷,每次听他说完哪些书好,都使人能寻找一番,若寻到了,下次的回信中便也会附上她自己的体悟。不过她那边好像条件十分有限,许青川推荐的书,她十本能得一本就算不错。

    偶尔谢姑娘也会聊一些她的心得,或者她最近新尝到了什么好吃的,推荐给许青川去尝试一番。

    不过这位谢姑娘的行动轨迹似乎有些单一,她推荐的吃食一般都是食为天的。

    许家和顾茵王氏走的那么近,许氏母子自然也是食为天的常客,所以那边的吃食在谢姑娘推荐之前,许青川早就都吃过了。

    当然他也不会直接那么说,通常也会再去信点评一番。

    书信有来有往,两人渐渐熟稔,意外地志趣相投,颇能聊得来。

    但两人也都克己守礼,只聊诗文、书籍与美食,更不曾使人去打探对方的身份,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说的便是这般。

    新年伊始,顾茵和王氏从许氏那里听到了好消息。

    许氏悄悄对着顾茵和王氏道“那毛小子以为我不知道呢,可我看他每过一旬就往你们酒楼跑,还当酒楼里推出了什么新东西,把他给迷住了呢。后头有一天我正好路过,去问了一嘴新出了啥好东西,听周掌柜说了才知道这小子交了个笔友。”

    许青川和谢姑娘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看出来对方是女扮男装,周掌柜那些人精子就更别说了,一打眼,都不用仔细瞧就能分辨出来。

    若旁人来问,周掌柜肯定不会说,但许氏自然不同,而且周掌柜看着最近许青川和谢姑娘书信来往频繁,从第一个月的一旬一封,到了后头五日一封,怕是好事将近,所以便都如实相告了。

    许氏为人开明,且对许青川有信心,想着和他说得上话的姑娘该是知书达理、光明磊落之辈,同样很有默契地没再让人打听那个姓谢的姑娘。

    到了过年前,许青川休沐在家了,突然有些不对劲有时候许氏去书房瞧他,看他拿着书定定的出神,见她进来才翻过一页。

    母子俩促膝长谈了一次,许青川并不瞒着,就说一开始真的是君子之交那么相处,后头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过去近两个月通信习惯了,而年头上家家户户要忙,谢姑娘没抽出空来写回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知道归知道,他这几日总时不时出神,看到好看的书想告诉她,吃到好吃的东西也想告诉她。

    最后许青川顿了半晌,放下手中的书,又道“我和谢姑娘坦坦荡荡,来往书信就算展现在人前,也没有半点让人心虚的东西。娘若不放心,可以检查我们的书信。”

    自己生出来养这么大的儿子,许氏能不了解再放心不过的。

    她摆手说不用看他们的信件,但心里已经察觉到了一些。

    家里没有亲朋好友可以分享这个好消息,许氏按捺不住,就只能私下里和王氏顾茵婆媳俩说。

    说完来龙去脉,许氏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他们是十一月相识,现在才两个月,且没谈过什么风花雪月,我寻思着再有几个月,俩孩子感情稳定了,之后就催着青川和人家姑娘挑明,到时候咱家就能办喜事了”

    谢这个姓氏在京城高门大户中不多见,顾茵有印象的,就是有过几面之缘的云阳侯府一家。

    不过云阳侯府是几代以前就钟鸣鼎食的世家,听说阖府上下没有一个白丁,而他们家的女孩则更是循规蹈矩,自小熟读女四书的。

    和许青川成为笔友的谢姑娘,在这民风还算开放的时代,并不算是特立独行,但放到云阳侯府那样的人家,就有些格格不入了。

    而且许氏应也是想着对方是个小家碧玉,所以能识文断字的同时,又不拘泥于教条陈规。冒然抬出云阳侯府谢家来,许氏指不定如何心慌。

    所以顾茵也没提这个,就道“那后头婶子要是需要人帮忙操持,可千万别同我们客气。”

    许氏笑着连连点头。

    一直到正月底,许青川才又收到了谢姑娘的来信。

    信中谢姑娘先对她过去这段时间的失联致了歉,又解释说是家中遇到了一些变故,她无奈只得躲出去一阵,现在风头过了,则回到了京城。且还提到家中变故尚未结束,可能过段时间她又不能回信了,那就是又躲出去了。

    许青川看她不想深聊,去信上也没探究是何变故,让她这般东躲西藏的,只说让她照顾好自己,若遇到什么困难,也能找他。

    两人就还像从前那般只聊诗文和美食。

    三月时,春光灿烂,许青川和文琅等同在翰林院供职的青年才俊,受邀赴宴。

    办宴的那方是云阳侯府,这侯府里如今正有几位风华正茂,待字闺中的姑娘,众人心知肚明,这是云阳侯在相看未来的女婿。

    他们二人就是不愿意过来的,但无奈现在翰林院的掌院曾是老云阳侯的门生。

    上峰出面帮着下帖子,他们自然就得给面子。

    横竖就只吃宴,少出风头便是。

    两人十分有默契地穿着日常的书生袍就去了,并不像其他人那般特地捯饬过。

    不过两人俱是一表人才,又面容清俊,即便日常打扮,也没有太过逊色。

    而且在宴上,云阳侯还主动点了缩在角落的两人说话。

    尤其是文琅,文家第三代里最出色的好苗子,虽然前头被退过亲但已经是前朝旧事了,那时候老太爷被废帝放了白身,文家不想牵连对方,主动让对方提出了退亲。

    云阳侯自然不在意那些,就很属意文琅。

    文琅没办法,到后头只能假意醉酒,歪在许青川身上,让许青川扶他去外头散散。

    许青川从善如流,扶着他出了待客的厅堂。

    云阳侯府下人众多,文琅做戏做全套,出来后依旧做醉酒状,许青川便和人打听了茅房的位置,扶着他过去。

    两人装模作样到了茅房,那附近自然是没什么人了,文琅也就不装了,步履稳健地进去如厕。

    许青川没怎么饮酒,便走远一些,在附近等着他。

    刚走到一个僻静之处,许青川就看到一个做丫鬟打扮的身影鬼鬼祟所地摸到墙边。

    眼看着那鬼祟的人影就要手脚并用地踩着假山石开始爬墙,许青川只能轻咳一声。

    那人影顿时僵住,丧头耷脑地从假山石上下了来,而后一转身,她却是笑起来,“许兄,你怎么在此处”

    许青川这才仔细端详眼前的“丫鬟”,她穿着桃粉色比甲,梳着双丫髻,和云阳侯府其他丫鬟都是差不离的打扮,但一双桃花眼眸光潋滟,笑靥如花,光彩动人。

    许青川认出她来,又垂下眼,弯唇道“谢贤弟怎么在此处”

    谢姑娘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还说什么谢贤弟,许兄该早就知道我是女子了吧”

    许青川微微颔首。

    两人虽然在书信来往上越发熟稔,谈天说地,畅所欲言,但真见面时,许青川却仍染很是拘束,并不多言。

    谢姑娘倒是比他豁达大方,“相请不如偶遇,还请许兄帮我把把风,我翻个墙就走。”

    许青川忍不住又弯了弯唇,正要让她自便,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谢姑娘面色一凛,快步躲到假山后头,还对许青川招了招手。

    许青川下意识地跟着过去,反应过来自己是堂堂正正来做客,并不需要躲躲藏藏的时候,已经在假山后头站定,再出去就晚了。

    外头来了两位少女和几个丫鬟,声音都娇娇怯怯。

    “这天光实在是好,咱们阖该多出来在府里散散才是。”

    另一道娇柔的嗓音道“姐姐说的在理。”

    两人这话是听着没什么不对劲,但从没听说哪家小姐会到茅房附近散散的。所以不用想也知道,这两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是冲着装醉的文琅而来。

    果然她们一行人在假山前头没站多久,文琅过来寻许青川了。

    两位侯府姑娘和他“偶遇”,自然也得寒暄几句。

    许青川和谢姑娘都清楚明白外头说话之人的用意,不由对视一眼。

    两人依旧保持着一定距离,谢姑娘一脸狡黠笑意,许青川还是含蓄地弯了弯唇。

    文琅心里当然也是清楚的,没聊几句,就说自己饮酒多了难受,想找个僻静之所吹风醒酒。

    两位侯府的姑娘自然不能拦着,年长一些的那个状若无意地提起道“文公子小心慢行,只是略注意一些,这附近不远处便是我长姐的住处。她那人惯是有些不着调的若有个冲撞,还请文公子担待一些。”

    另一个忙道“姐姐怎可如此说长姐长姐她只是被养在乡下,散漫惯了,性情有些顽劣而已,本性还是很不错的。”

    “是我失言了。”前头说话的那位姑娘歉然道,“不过只文公子一人听到,文公子谦谦君子,想来不会传出去吧”

    其实傻子也明白,她们这样的人家,哪里就会这么不小心自曝其短呢还是故意说给文琅听的罢了。

    文琅只做不觉,表示自己并没听到什么,拱手行礼后便离开了。

    两位侯府姑娘也没在这偏僻之地多待,后脚也结伴离开。

    等待外头彻底安静下来,许青川和谢姑娘从假山后头出了来。

    谢姑娘双颊微红,摸着自己的脸笑了笑,道“让许兄看笑话了,以许兄的才智,应也猜到她们方才说的是我吧”

    许青川微微颔首,但很快又道“不必在乎她们怎么说,我觉得你认识你的人都会觉得你很好,不是她们说的什么顽劣之辈。”

    谢姑娘洒脱地摆摆手,“嗨,我真要管旁人说的话,这日子早就不能过了。”

    不过到底是有些不自在的,谢姑娘没说再让许青川帮忙把风的事儿,强笑着道“其实我出府也没别的事,主要就是要给你回信,顺带去食为天吃顿饭而已。既遇上许兄了,我也就没必要再跑一趟了。”

    说完,她递出信封,然后挥手同他道别。

    许青川目送她远去,只是看她初时走路还脚步轻快,走到自己快看不见的地方,脚步却又变得十分缓慢,那纤瘦的背影更看着有几分落寞。

    堂堂云阳侯府的长女,怎么会是这般境况呢

    许青川回去后仍挂心此事,犹豫再三,他还是托人打听了一番。

    打听过后,他才知道原来这谢大姑娘是庶出,是当年还是世子的云阳侯和府中的通房所生。

    庶出跑到嫡出前头,对高门大户来说并不光彩,尤其云阳侯府这种注重声誉的文人世家,那更是想要遮掩的存在。

    所以谢大姑娘打小就被寄养在云阳老家,直到到了适婚年龄,才被接回京中。

    她像一株野草似的自己长大,很不习惯京城侯府里的条条框框,因此云阳侯夫妇觉得她不服管教,想着尽快把她嫁出去。

    既然要尽快,云阳侯夫妇帮着挑的人选自然不会是顶好的,

    谢大姑娘被逼无奈,收拾了包袱准备跑回老家,半道上让人拦了回来。

    许青川的朋友不多,谢大姑娘这笔友算一个,还有一个便是文琅,这消息就是文琅帮着打听的。

    说完之后,文琅摇头叹息道“也难怪那两位嫡出姑娘当着我这外男的面,就那么编排她。原那大姑娘是无依无靠的,且因为不是养在侯府里的,就算名声差一些只要不是伤风败俗那种名声,对她们那些嫡出来说也无大碍。”

    许青川也不由跟着一叹。

    她那般有才气,看起来那么快乐,那么自在,如何能猜到平素里过得竟那么艰难呢

    两人静坐半晌,文琅为许青川添了一些茶水,道“咱俩虽然相识不久,但一个地方出来的,弯弯绕绕还沾亲带故,我不把你当外人。你若对谢大姑娘有意,就尽管去提亲,清贵翰林配侯府庶女,也算是门当户对。不然唉,你不知道云阳侯夫妇给她说的什么人家。”

    再仔细一问,原云阳侯之前接触了好些没功名的书生,来往最频繁的,竟还是一个年过三十的鳏夫举人,还带着一堆孩子呢。

    也难怪逼的谢大姑娘年头上跑路。

    文琅好心相劝,许青川听进了他的话,回去后再打开谢大姑娘的信。

    信上一如既往,以轻松诙谐的语气讲述她最近吃到的东西,看过的书。

    看着这样的信,谁能想到她过得并不好呢

    往常许青川回信都写的极快,这回他几次提笔,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犹豫再三,辗转了半宿,他毫无睡意,起身拿出过去小半年两人所写信件再次翻阅。

    之后,他再提笔写信,便询问了谢大姑娘的名讳。

    问名,纳吉,纳采,纳征,请期,亲迎,是婚姻六礼。

    他知道谢大姑娘该明白他的意思的。

    作者有话要说配角没了,已经完成两个番外系列了。

    还剩俩,一个二娃的,一个小野的,

    调整一下心态接着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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