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作品:《我在星际捡垃圾》 听到自己的名字是人人都喜欢的东西之后, 程鸢兰还以为白银是想要将他的印章刻上一块银元宝,但出乎预料之外的, 白银希望她能将纸鸢和兰花刻上去。
程鸢兰愣了片刻, 还是答应了下来。
这次她重新设计了一下, 只见一个手指高的方形柱体一侧是一个人形阴刻, 细看这小人的身形很像是白银。他手中拉着一根长长的线, 线绕着石柱一圈到顶端,连着一个跃跃欲飞的纸鸢,那纸鸢灵动飘逸, 好似下一秒就要飞起来了一样。
而下方, 在柱体的另外一侧, 是一簇兰花的阴刻。
程鸢兰将设计好的石章模样挪到白银面前问道:“这样喜欢么”
白银的眼神在此时亮的惊人,他重重点头,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浮出一丝笑意。
“那就这样了,你喜欢就好。”
其实设计的挺简陋,但是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程竹坐在一边看着那石章, 拉着程鸢兰的手晃了起来。
“竹。”
不说自己也要,就重复着这个字, 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她。
竟然无师自通学会撒娇了。
程鸢兰点了他鼻子一下:“知道了,之后会给你做, 但是要等等。”
程竹点头如捣蒜。
身后白银见到这一幕, 脸上的兴奋之意淡了不少。
程竹还在晃着程鸢兰的手,指着那个飞起来的纸鸢道:“纸鸢,飞。”
“你想要纸鸢”
“要!”程竹声音响亮地答道。
“可以做, 但是没有材料,你找一些坚韧的薄塑料布,再找一些比较轻的塑料细条或是金属条,还有线,线要长要结实,但是不能重。有这些东西就可以做纸鸢了。”她说道。
程竹仔细将她的要求记下来,点了点头:“好。”
他没有立即离开,而是仰头呼唤帮手。没多久一只大鸟出现在了天空,这次不是蓝鸟,而是一只黑色大鸟,长得像鹰一样,速度极快地冲了下来,带起了一股风。
它落下后就站在门前,爪子牢牢地抓着地面,一双翅膀展开足有一米多长,眼神极其锋利地扫过众人。
召唤来了自己的坐骑,程竹噔噔噔进屋背上了自己的小背包,朝两人挥了挥手,就自顾自地爬上了那只大鸟背上坐好。
大鸟一拍翅膀,又华丽地飞走了。
程鸢兰目瞪口呆了几秒,程竹这坐骑每次都不带重样的,还随叫随到,简直潇洒。
“你说,这些动物们平时都在干什么就闲着么”她喃喃自语道。
白银转头看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程鸢也没奢望他能回答,目光却转向了右侧那片空地上,因为这片地方实在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堆在右边的那片垃圾山。
它们这么有闲的话,可以帮忙干点活,比如说,将这块山谷扩大。
稻子已经全部抽穗了,再过几天就能收割,这次收割下来的稻种至少能种上几亩地,到时候山谷就不够用了。
可以后想要扩大种植规模,就必须拥有大量的土地。
她先前看垃圾星地形图的时候就看到了,这颗星球资源贫瘠,但是可耕种的土地面积很宽广,占整个星球的五分之一,这是相当庞大的数字。哪怕被垃圾占据,应该也依旧会有被遗漏的空地。
有时间她应该多出去走走,继续探索这个世界,而不是一直待在这个山谷中,她如今这个身体可以飞行,能源石足够支撑她飞行一整天了。
一边想着,她一边干脆利落地从红石上锯掉了一小块石头,细细打磨成合适的大小之后,她开始按照先前设计好的模样雕刻。
做这些的时候,小球一直漂浮在她头顶拍摄她的动作。
这是她准备的第二个视频内容。
白银也没有闲着,先前装棋子的小罐子还没开始做就因为其他事耽搁了,现在棋子一直是堆在棋盘上的,非常容易丢,一不小心碰到就哗啦啦掉了一地,得捡很长时间才能捡起来。
于是此时白银坐在左边凿木头,她坐在右边凿石头。
白银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
没有程竹在一旁跑来跑去吸引程鸢兰的注意,她全身心都盯在了那块石头上。
白银不知道怎么的,很希望她能抬头看看自己跟自己说说话。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心思一样,程鸢兰抬头问道:“怎么了,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么”
白银眨了下眼睛,用用比划了一下大小。
程鸢兰道:“就做成吃饭的碗那么大就行,但是碗口要肚子小,就类似这样,我画给你看。”
说着顺手画了个罐子的形状,罐子上面还有个对应的盖子。
白银脑袋凑过去看了看,他挨着程鸢兰很近,手臂碰到了她的胳膊。她的新身体不像先前那些一样很凉,能随着外界的温度调节,触感也没有那么坚硬,带着些软软的,温热的感觉,就像是碰到了真正的皮肤一样。
没有敢停留多久,看完后他重新退回到原来的位置,默默低头继续干活,但这次他的心情明显变好了很多。只是手指不时抓一下手臂。
他身上的伤已经全部结疤,完全不影响日常活动了,因此程鸢兰也没再像先前一样让他一直躺着。
两人就这么在屋前坐了一下午,阳光从右侧斜斜地穿透过来,猫靠在她身边晒着太阳早早就睡着了。蛇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白银已经做好了一个罐子,此时正在做第二个,那罐子造型古朴,被打磨的非常光滑。
程鸢兰速度则慢了很多,因为石章比较小,是个精细活,需要的时间比较多,她到现在也只刻好了上面的小人,此时正在雕刻那条风筝线。
太阳西斜后天很快黑了下来,距离程竹离开已经过去了大半天。
程鸢兰原本以为他会很快回来,没想到他今天竟然意外的迟,这让她忧心不已。从太阳开始要落山开始,她就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在门前走来走去,最后拉着白银找动物们询问程竹的踪迹。
白银也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妙,三步并两步向前奔跑跳到了垃圾山上,然后仰头呼唤起来。
很快,蓝色的大鸟再次出现。
程鸢兰也心急地跳了过去。
蓝鸟绕着两人转了一圈,似乎跟白银说了些什么,但是这俩都没法交流,程鸢兰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见她急得团团转,白银拉住她的手腕,一个跃跳到了蓝鸟背上。
蓝鸟振翅高飞,两人很快远离了山谷。
这个方向是正东方。
上一次坐在蓝鸟背上还是为了救白银,当时情况紧急她都没有仔细看看下方,这一次她同样没有心情关心其他。
小球一直没有关闭,跟在程鸢兰脑袋上,但蓝鸟速度太快,小球渐渐有些跟不上了,她伸手将之抓了下来。
风呼呼掠过,飞了二十分钟左右,程鸢兰突然看到前方天空出现一个黑点,黑点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他们面前。
伴随而来的,是一阵血腥味。
来的正是载着程竹厉害的那只大鸟。而那血液是从大鸟身上流出来的,它腿部翅膀都受伤了,可依旧坚持载着程竹飞了回来。
乍见到几人时,大鸟突然坚持不住了似的,直直地往下坠去,程鸢兰一个纵身跳了下去。
她速度比大鸟坠落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分,在对方即将落地前拖住了它的身体,连带着托住了还在它背上的程竹。
没有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她直接扛着人就往回飞。
后方隐隐约约地有震动声传来,但是并没有靠近就消失了。
白银向那里看了眼,一行人很快回了山谷。
一到家,程竹就立即跳了下来,手摸着大鸟的翅膀。
它身上的伤似乎是被轰过一样,鸟毛边缘都是烧焦的糊味。
害怕包扎后布条又与伤口长在一起,程鸢兰只打了盆水,将受伤部位的鸟毛给清理干净,又用水清洗了一下伤口。
大鸟蔫蔫地趴在地上,蓝鸟低头蹭了蹭它的脑袋,两只看起来关系很要好的样子。
程鸢兰这时候才有功夫询问事情经过。
“你们遇到了什么”
程竹将背上的包取了下来,打开,先露出来的不是做风筝的材料,而是一条又柔软又蓬松的长尾巴,接着是一双小耳朵,然后是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
程竹从里面抱出来一只毛发蓬松非常像萨摩耶的雪狐,确定是狐狸不是狗。
程鸢兰:“!!”
这只似乎没有见过。
狐狸的身上沾了不少泥巴,一条腿骨折了,毛上沾了很多血。
它张嘴叫唤,非常虚弱地趴在程竹怀里。
信息太多,程竹努力组织着语言:“我听到了它的求救,在人类城市,那里有猎人,想要杀了它。我去救它,被猎人发现,追杀,黑鸟受了伤,猎人有飞船。”
程鸢兰想要皱眉:“人类抓住了它猎人很多么几个人”
程竹摇头:“一个人,飞船上有很厉害的武器,打伤了它们。”
“这只雪狐为什么会被捉住”
那些动物几乎都成群出现,没想到还有落单的。
程竹低头,雪狐呜呜地甩了一下毛绒又蓬松的尾巴,用尾巴挡住了脸,似乎在不好意思。
程竹一脸淡定地道:“它迷路了。它想去冷一点的地方,太热了。”
雪狐一直是生活在寒冷的极地,哪怕如今天气不算炎热,对雪狐来说也难以适应。然而一只动物竟然也会迷路。
程鸢兰从他怀里接过雪狐,这个毛的触感实在是太好了,柔软又舒服,像个大号的毛绒玩具,还乖巧的不得了,小耳朵一动一动。
程鸢兰忍不住在它脑门上蹭了一下。
“它的腿骨折了,我不会接骨。”她虽然学了格斗技巧,但并没有学医疗知识,给动物包扎就更没有经验了。
白银闻言从她手里接过了雪狐,手指摸了摸断掉的那条腿,指尖用力一掰。
程鸢兰感觉自己仿佛听到了雪狐凄厉的惨叫,它在那一刹那浑身紧绷差点从他手中挣脱跳下去,但很快就更蔫了,可怜兮兮地趴回原地,黑漆漆的眼睛中仿佛蓄满了泪水。
程鸢兰摸了一下它的脑袋,很快找了一块板子,掰成不长的两半夹在它腿上,用布做绳子在上面打了个蝴蝶结。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休息不要乱动了。”
说着将它放在了门口地上。
白银又上前去看了那只受伤的黑鸟,蓝鸟还靠在黑鸟身边没有离开,小心地用嘴蹭着受伤的地方,试图想给它弄干净上面的血,奈何鸟嘴太过坚硬,它试了几次差点让对方二次受伤。
黑鸟是翅膀上端靠近身体的部分受了伤,不是羽毛尖端,一般鸟这里受伤后完全无法使力掌握平衡,会很快落下来。
但黑鸟当时依旧坚持了很久,导致他失血有点多,此时它翅膀完全摊开趴在地上,眼睛闭着,看起来毫无生气。
蓝鸟一直焦急地蹭着它,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但这声音程鸢兰听不到。
白银手指轻柔地摸了摸它的脑袋,看了伤口一会,起身进屋拿出了一瓶营养液,倒了半瓶在碗里,端着碗再次走了出来。
他小心地扶着黑鸟的头部将营养液给它喂下去。
尽管白银已经足够小心了,营养液依旧漏出去了大半。
程鸢兰见状立即跑进屋,拿了一个勺子。让白银扶着,她半跪在地上一勺一勺地给黑鸟喂营养液。
喝掉大半碗之后,黑鸟的眼睛微微睁开一些,朝着白银虚弱地叫了一声,白银轻轻摸了摸它完好的那一侧翅膀,又摸了摸在一旁的蓝鸟。
程竹低着头站在一边:“对不起,我不该去,危险的地方。”
程鸢兰转头回道:“你是去救雪狐,错的不是你,是那个伤害你们的人类。”
程竹突然抬头,目光凶狠又坚定地道:“杀了他!”
很久没见他这个样子了,程鸢兰一时间还有些不太适应,她叹了口气。“会的,但是要等它们伤好了。你先前不是说过人类城市很危险,这么贸然过去不行,总得摸清楚他的底细,有没有同伙。”
“猎人住在城外,只有一个人。”程竹眯了眯眼睛,看样子依旧是想要去杀人。
程鸢兰:“……”
“好,我帮你,但是现在先不要冲动好么。”
程竹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后又低着头跟她道歉:“没有带回纸鸢材料。”
“没事,那个不着急,下次再做。”
“嗯。”
天早已经黑透,家里多了两个伤患,黑鸟失血过多,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
这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程鸢兰靠在屋檐下,没有陷入休眠中,而是一直扫描着黑鸟的状态。
这个身体的眼睛可以扫描到活物的生物波动,一旦黑鸟的体征严重下降她立即就能看到。
此时黑鸟的波动有点弱,但是还算平稳。
夜间温度下降,两只鸟紧紧靠在一起。但这种温度会雪狐来说依旧嫌热,它将自己摊成一张饼趴在地上,腿有点痛,它在睡梦中也不时抽搐一下。
这个夜晚不怎么太平,程鸢兰一直听到远处有接连不断的脚步声,半夜有几只体型庞大的动物轻轻靠过来看了一眼,它们知道同伴受伤了,没有发出声音惊动它们,只是静静地看着。
这个地方能找到的食物比较少,这些动物似乎是又跑了一趟海边,地上很快又堆了不少鱼。
动物们来的快离开的也快,如今她的听力也大幅度提升,能听到好多只动物都往东边跑了,这是要去报仇
程鸢兰一时间有些担忧起来,她忍不住飞到空中,看向它们离开的背影。
一夜过去,黑鸟的情况并没有好转,伤口没有愈合,依旧丝丝地往外渗血,伤口发黑,甚至还有腥臭味三发出来。
比起昨天,它看着更加虚弱了,连眼睛都睁不开。程鸢兰发现它的活力在减少,扫描出来的体征非常暗淡,再这么下去,它很可能会死。
轰击到它身上的武器似乎有点问题。
人类城市中肯定有药物,等不了那么久了,必须得去找那个猎人。
天刚蒙蒙亮,程鸢兰进去叫醒了程竹和白银。
“醒醒,黑鸟的情况不太好。”
白银立即赤着脚跑了出去,程竹揉着眼睛也跟了上去。
看了眼伤口,再掰开黑鸟的眼睛看了一眼,白银的神色变得非常难看,很明显,再不救治它就要死了。
蓝鸟在几人靠近时就仰头鸣叫了起来,哪怕听不到,也依旧能感受到它的悲伤。
程鸢兰道:“武器有问题,得赶紧去找那个人类,这么下去它撑不了几天。”
程竹闻言,立即进屋穿上鞋子拿好了武器,白银也皱着眉仰头要呼唤同伴。
但不用他呼唤,蓝鸟的悲鸣已经引来了其他动物,又有一只大鸟盘旋了过来,这只鸟长得很独特,黑冠红嘴蓝脖子黑羽毛,体型并不如何大,但是一看就充满了凶戾之气,嘴又尖又长,速度就如一支箭一般迅捷。
这就是先前在地下研究室扑倒白银救了他一次,后来又载着程竹扑到金色机器人身上的那只鸟。
知道要去人类城市找药,蓝鸟又蹭了蹭黑鸟的羽毛,垂下翅膀让几人乘上它的背。
白银走了上去,程鸢兰坐在他身后,程竹上了红嘴鸟的背。
对对方的情况所知不多,也不知道对方是否还有什么底牌,程鸢兰有些担忧。
白银回身握住了她垂放在一侧的手。
程鸢兰愣了愣,没有挣开,反握了回去。
两只鸟的速度飞快,但也足足飞了两小时。太阳已经高高地挂在天空,程鸢兰一直注意看着下方,因为飞太高看不清楚,只能看到垃圾山一望无际地连绵出去。而飞了两个小时后,垃圾山突然到了尽头。
前方出现了一片绿色,是一片范围很庞大的森林。
靠近这里之后,两只鸟飞的更高了。远远地能看到一座巨大的城市轮廓,城中有一座高高的尖塔,尖塔上有两根指针一样的长棍在不停转动,这似乎是为了侦测周围的情况。
而那片庞大的森林就绕着这座城市周围展开,程鸢兰隐约还看到了一条河,而在更东方的地方,是一片广阔无垠的田地,地里生长着很多稻子和蔬菜。
这里也许是这颗星球上最适合生活的地方了。
两只鸟到这里就不再靠近,似乎再靠前就会被察觉。
程鸢兰将自己的颜色调成了与天空相紧的颜色,并开启了对探测器隐身效果。
三人两鸟落在了深林边缘。回身摸了摸两只鸟的背,蓝鸟将人送到后再次振翅直接回去了,显然还放心不下黑鸟。
昨天夜里听到很多动物往这里来了,但此时却一只都没看到。程鸢兰正想询问,就见白银冲着森林周围尖啸出声,接着陆陆续续有动物窜了过来。
那几只体型大的只探出了个头,依旧待在原地没动。
程鸢兰在一只速度极快的牛背上看到了乌龟,它伸长脖子,仰着绿豆眼看向三人。
靠近的几只都是小的,大的全潜伏着没动,就等着猎人出来。
程竹指着一个方向道:“猎人,住在边缘。”
程鸢兰点点头:“你们先在这等着,我进去看看情况,我会隐身,他发现不了。”
她想先看看猎人的武器装备,以便好有个应对。
但她才刚说完就被程竹拉住了,程竹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只只有手臂长的像极了放大版变色龙的动物。
“它也会隐身,一起去。”
变色龙跳到了程鸢兰手臂上,然后趴着不动了。
“好,你们在这里小心。”
说着她飘在空中朝着森林边缘飞去。
曾经她一心想探寻这颗星球有没有人类存在,无比想要接触他们,但此时她却恨不得这里没有人类存在。
哪怕是人类,但当对方伤害她的同伴时,那么那些人类就都是她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