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临平复自己紧皱的眉头,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碍,只不过脸色仍旧不大好看。

    林锦文道“你的脸色很不好,我去找大夫来给你看看。”

    “不用了。”顾轻临不是很喜欢喝那苦涩难闻的药汁儿,想想就觉得胃里难受,便抿嘴拒绝道“只不过是这几天吃多了凉东西,以后少吃些就没事了。”

    京城的天最近忽冷忽热的,热的时候头皮都晒的发疼,冷的时候还要多穿两件衣服。林锦文本身体质有点偏冷还不显,顾轻临这几天还真是有点挑嘴,在热天时只捡凉的吃。

    想到这些,林锦文道“胃受凉的话也会很不舒服的,还是让大夫看看吧,看完没什么事的话就不用吃药。”

    虽说是药三分毒,但该吃的时候还是要吃的。

    平日里听林锦文这好商好量的话,顾轻临虽然不至于会感动,但也能保持心平气和。但今日不知为何,听到这样明明是为了自己好的话,顾轻临却只觉得心里一肚子的火。那火气在他胸口来回撞击着,似乎想穿过胸膛寻找发泄的渠道。

    不过顾轻临到底是个能克制住自己脾气的人,他很快压抑住了差点跑出喉咙冒出口的那句说了没事不要管我。

    他望着林锦文语气稍沉道“如果今晚还不好,我就去看大夫。”

    看出顾轻临莫名的坚持,林锦文点了点头。劝慰的话他已经说了,顾轻临既然不愿意,两人各退一步,这也算是达成了一致。

    顾轻临看到林锦文竟然没有大发脾气,他心底有些诧异不过并未表露出来,心里的那团火气倒是莫名小了不少。

    正当这时,门外不远处传来很急促的脚步声,可能是顾忌着房内的人没开口,又停了下来,在门口来回走动着。

    林锦文起身打开门,只见玉竹和三七正在门口不近不远处站着,两人看到林锦文后行了个礼。

    林锦文道“怎么了”

    玉竹上前快速道“姑爷,是这样子的,少主君这两天胃口不大好,刚刚突然想喝热鱼汤,奴婢已经做好了,只是这汤凉了就不好喝了。”林锦文和顾轻临把下人都打发了才关门谈话,她和三七也不敢上前去敲门,也不敢离门口太近,怕林锦文会多想,只急的在门口来回转悠。

    当然,来回转悠时,脚步是故意重了两分,也是告诉房内的人,他们有事却没有去刻意偷听什么。不过出乎玉竹意料的是,她以为前来开门的会顾轻临,没想林锦文会前来开门。

    林锦文听罢这话道“既然做好了那就拿上来吧,你们家少爷最近胃口都不怎么好吗”他们一起吃饭时,他没有发现的。

    玉竹忙道“也没有,就是偶尔。”玉竹也说不出,反正顾轻临有时突然就不想吃东西了,有时又突然很想吃什么。玉竹心里有些想法,但时间太短又不敢随便乱开口。

    林锦文点了点头,玉竹和三七忙去小厨房把鱼汤端来。这汤已熬成乳白色,上面飘着几片生姜和葱花,闻起来没有鱼腥味,很香。

    顾轻临喝了几口突然皱了下眉,然后便不想喝了。

    玉竹和三七还以为是汤味道有问题,脸上都有些着急。林锦文看顾轻临喝得勉强,便道“不想喝就不喝了,免得胃里更难受。”

    顾轻临一听这话,彻底把汤匙放在了碗里,把鱼汤推到离自己最远处了。

    林锦文看他难得这般稚气的动作不由的挑了挑眉,只是不等他说什么,林松仁身边的小厮前来,说是林松仁在书房等他。

    林锦文心道了句该来的总会来的,而后他吩咐玉竹和三七好好照顾顾轻临,如果真有事就去请大夫便离开了。

    到了书房,林松仁正在练字,他脸色平静,头也没抬道“坐吧。”林锦文从善如流的坐下,静静的看着林松仁练字。

    在白纸上写下最后一个字后,林松仁把笔放下,用细巾擦了擦手。然后他坐在椅子上看向林锦文没好气的说道“今日为父在朝堂上遇到了温相和温侍郎,他们给为父好一顿没脸。”

    林锦文嗯了声明知故问道“是因为刘勇的事”

    林松仁没理会他继续道“我知道你为人一向单纯没什么心眼,但你以后做事能不能用用脑子这温家祖籍本就在岭南,刘勇现又被皇上流放到岭南,这跟他回自家后院有什么区别唯独你巴巴的上前一句话得罪了一大圈子人,满朝文武大半都要视你为眼中钉了。”

    林松仁说着这话抬眼看到的是林锦文一脸不服气的模样,他额头青筋一露,又叹了口气忍耐三分道“温家和刘家是亲戚,刘家和别家也是亲戚,这亲戚带亲戚的,朝堂上和刘家盘根错节的有多少人,你岂能不是得罪了一家得罪无数”

    林锦文傲气十足的说道“可是皇上让我说实话,我也不能说假话不是当时场景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我如果说了假话那不等于是欺君吗”

    林松仁闭了闭眼道“罢了,事已至此再说无意,只是咱们林家既然和温家结了亲,温老夫人又病了,你于情于理都该带着顾轻临亲自去温家走一趟。”话是说去看望温老夫人,其实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去赔罪。

    林锦文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我娶的是顾轻临又不是温轻临,咱们林家是和顾家结的亲,又不是和温家。”

    “混账东西,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到了这刻,林松仁的忍耐终于达到了极点,他站起身用手狠狠拍了下桌子,桌子上的茶杯都被震的弹跳了下,发出哒哒的声响,他瞪着眼睛怒视着林锦文道“我告诉你,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林锦文忙道“我会去的,不过先说好,我可不认为自己错了。如果到了温家,温相爷他们要是故意找我的事,我可不会忍着。”

    林松仁被气笑了,他道“你以为温相爷他们和你一样没脑子吗他们会在这个时候找你的事吗他们只会等你失宠的那天,然后彻底把你踩在脚下永不能翻身。现在你正得意,他们就算心里想把你大卸八块嘴里也会供着你的。你去到多吃饭少说话就好了。”

    林锦文不吱声了,林松仁看着他现在的神色只觉得一句话都不想说了,他挥了挥手道“你先回去吧,我这时不想看到你,免得生气。”

    林锦文却没有动,林松仁纳闷的看着他道“怎么,还有事”

    林锦文迟疑了下道“我以为你会问我和三皇子在宫里打架的事儿。”

    林松仁盯着他,林锦文低垂着眼,看起来有些委屈又有些迷茫,他道“三皇子说我太受皇上宠信,又在大殿上说现在外面流言纷纷,他还说我是皇上的”这突口而出的话,显得他更加没脑子,又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很符合他纨绔子弟的人设。

    “够了。”林松仁打断林锦文要说的话,他揉着自己的脑袋无奈的说道“说你笨你还真是蠢,你怎么不用脑子想想,既然是流言蜚语那岂可信三皇子性情鲁莽,嫉妒心又极强,你现在受皇帝恩宠,他定然是被人挑拨了才会胡言乱语的。皇上宠信你,本就是有风险之事,日后免不了被别人恶意中伤,万不可放在心上。”

    林锦文恍然大悟般的哦了声,然后才离开了书房。

    等林锦文回到院子时,顾轻临已经躺下了,玉竹说他有些累了便小憩一会儿,林锦文没有打搅他。

    他坐在房内静想林松仁的态度。林松仁对流言的态度很是轻描淡写,要么是真的不在乎,要么是刻意不在乎,而皇帝对他的态度也实在是够暧昧的。

    林锦文想着这些,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觉得有些头秃。

    事情总有会天下大白的那天,就是不知道等真相出来时,他还有没有命。

    而后几天,京城一片风平浪静,这期间,林锦文瞅了个时间对皇帝说想要几张空白的路引,皇帝想都没想问都没问直接让户部尚书给他拿了一叠。林锦文收下了,然后拿了几张让顾轻临派人送给到了苏婉儿家。

    从这点小事上可以看出,林锦文对顾轻临的信任要比对林家重多了。

    而那些路引都是空白的,盖了章,苏婉儿一家人离开京城愿意去哪里便填写上,也算是一条生路吧。

    这天林锦文不当值,顾轻临早早的起床准备去给梅氏和林老夫人请安,林锦文才知道,竟然已经是十五了。这些天梅氏和林老夫人很安静,他都把这两人给忘在了脑后。

    顾轻临起床后脸色不大好,林锦文也有些起床气,他本来说去告知梅氏一声,让顾轻临不去请安了。顾轻临其实也不想去,但他每月只去两次,如果第一次便不去,在外人眼里也太过骄狂了。何况林锦文护着他一时,他不能次次都让人护着,于是便道“左右不过是一会儿的时间,无所谓的。”

    林锦文点了点头,然后朝玉竹和三七示意了下,那意思是如果没事和林老夫人再不着调为难顾轻临,让他们赶快回来告知他。

    玉竹和三七看的分明,心下又放松了几分。

    不过林锦文没想到,顾轻临离开不过一刻钟时间,玉竹突然哭着跑了回来,她没请安便一脸惊惧的喊道“姑爷,快去救救少主君吧,夫人要对少主君行使家法。”

    林锦文挑眉道“怎么回事”

    玉竹这时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拉扯着林锦文便朝梅氏院子里跑,她一边跑一边道“少主君今日胃部不适,刚在夫人跟前失礼了,夫人非说少主君是故意的”

    等到了梅氏院子里,林锦文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顾轻临去给梅氏请安,梅氏没怎么理会他,就是让他在一旁看着。在梅氏慢条斯理的用餐时,顾轻临突然感到反胃。他说要退下,梅氏不乐意,然后顾轻临便吐了,还吐在了梅氏新穿的衣衫上。

    梅氏自然大怒,便招呼人要给顾轻临用家法。

    林锦文去时,三七正护着顾轻临,顾轻临脸色苍白,但目光锋利,手里还拎着一把凳子和那些粗使婆子对视着,梅氏在一旁气急败坏的叫喊着反了反了。

    顾轻临看到林锦文时,手中的凳子落在地上,然后不等林锦文询问什么,顾轻临便跑到一旁撕心裂肺的呕吐起来了。

    “把他给我抓起来。”梅氏尖叫着,面上失去了往日的端秀和淡然。

    “慢着。”林锦文走到顾轻临身边对梅氏道“轻临他这是病了,并非故意的,他是有些失礼了,夫人这要打要杀的做什么”

    梅氏脸上满是冷笑,她道“不是故意的如果真的病了,那就应该呆在房子里养病,病了还前来给我请安,那岂不是故意想把病过我身上那更是可恶。”

    一旁的玉竹看着吐得脸色发白眉眼间满是难受的顾轻临,只觉得他眉间的红痣更加艳红了,她望了望林锦文,咬了咬牙跪在地上道“姑爷,少主君这症状莫不是怀孕了”

    “什么”林锦文正和梅氏对视着,冷不丁听到这话,他有些茫然的回头望着玉竹,正在呕吐的浑身颤抖的顾轻临也猛地止住了。而一旁准备尖叫的梅氏被这话刺激的没喊出什么,憋得脸红脖子粗。

    林锦文的目光缓缓挪到顾轻临脸上,脑子再次被卧槽俩字刷屏。他突然想到,是了,他穿的可是一篇生子文。

    他和顾轻临虽然只在一起一次,但怀孕这种事还是极有概率的。

    虽然心里明白,林锦文还是感觉像是活见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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