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欧阳景和黎恩结婚那天晴空万里, 天光明亮。

    天还没亮, 化妆师就开始给黎恩化妆。黎恩困得直打哈欠，眼底还有淡淡轻黑。

    昨晚黎恩和黎妈一起睡的, 母女俩突然间有说不完的话, 躺在一起, 一个话题一个话题接着聊。从工作聊到婚姻，再聊到家庭和孩子, 教育、夫妻相处之道, 所有以前聊过的没聊过的, 都聊过一遍。黎妈感慨时间过得太快, 黎恩个子小小满地跑的日子还历历在目, 一眨眼就要嫁人结婚了。而他们也老了。真是时间不由人。黎妈说着说着, 流起泪来，黎恩也跟着难受。这样一来，夜里更是没法睡了，母女俩差不多睁眼到天亮。

    黎恩坐上梳妆台, 黎爸推门进来。

    “准备化妆吧，婚车出来了。”

    黎爸发现黎恩眼睛有点肿，凑过来看了看。“怎么着，你妈骂你了”

    “没骂。”黎恩笑了笑, “就是昨晚聊晚了。”

    “你妈又哭了, 是吧。”黎爸心疼地摸摸黎恩的头发，“又不是见不着，哭什么。”

    一说到这个, 黎恩就忍不住鼻酸。

    “哎呀，爸能不说这个嘛，搞得我又想哭。”

    父女俩泪湿满眼，看着彼此满心惆怅。

    “爸没哭，是高兴。”黎爸拍了拍她手，笑，“别哭了啊，等会儿小景来看了担心。”

    “他还有好久才来呢。”

    “你先化妆，我出去弄其他的。”

    黎爸一走，黎恩就继续让化妆师给她弄头发。欧阳家的婚礼习俗是走中式风格，过程还挺烦琐，到了欧阳家的老宅还要走很长的流程。结婚前欧阳景跟她说过了，但现如今因为太紧张，黎恩已经忘了差不多了。

    昨晚跟妈妈聊天的时候不觉得有多紧张，现在回想今天要走的流程突然间紧张起来。黎恩想着想着，手心开始冒汗。

    她找手机想给欧阳景打电话，通讯录还没调出来，黎妈从外面走进来。

    “给谁打电话”

    “欧阳景。”

    黎妈原本垂着眼，听到她这话，微抬眸。

    “他一会儿就到了，给他打什么电话。”

    “有几个流程我忘了，想问问他到底怎么走，我怕待会儿出丑。”

    “不打紧，忘了就忘了。接亲的时候不能联系新郎，不吉利，先把手机收了。”

    黎妈这么说，黎恩也只好把手机放下。

    “那些孩子到了吗”

    一开始说要结婚时，黎宣本来是想做伴娘，但陈柏简尖那几个孩子闹着要出一份心，要亲自把黎恩送到欧阳景手上才放心，所以也就改成了由班里推选出来的十男十女作为护送队伍陪着黎恩和欧阳景走完这一程。梁凉因为大肚子不方便跟着，并且算是黎恩长辈所以在老宅子等着。虽然没有闺蜜陪着有点遗憾，但黎恩也知道情况特殊。

    “到了，在外面吃东西呢。”黎妈替她把喜服整好，没好气道，“那帮孩子也不知道是几天没吃饭了，饿死鬼一样在外面狼吞虎咽的，谁都拦不住。”

    “来的不是简尖和周旺她们”女孩子也能把饭吃成那样

    “恰恰相反，是陈柏那帮孩子。”

    “怎么回事”

    “不知道这帮孩子怎么搞的，说是反串。女生陪新郎，男生陪新郎，要给小景设难题。”黎妈没好气道。

    设难题“别到时候闹过头了。”

    “会担心小景了”黎妈难得揶揄她，“你放心，小景是不会被他们难住，也不看谁是谁教的。”

    “教他们的是我。”

    黎妈点了点黎恩鼻子：“这没错，但教你的人是小景。”

    “他又不是我老师。”

    “好了，少贫嘴了，我一会儿给你打点米粥，你先喝着填饱肚子。”

    黎恩米粥喝到一半，陈柏和高飞推开门偷偷摸摸进来。

    “你们吃饱了”

    “饱了，黎老师，阿姨的手艺可真好，我吃了几大碗。”高飞满嘴油，乐呵呵地说。

    一旁的陈柏嫌弃地抽了张纸巾给他，“你能不能擦擦嘴你这样很可怕。”

    护送队的服装是统一的，有点像西餐厅里的侍者，白衬衣外面套着西装马甲，领口系着蝴蝶结，看着绅士优雅。

    陈柏身高腿长，穿起来还挺有模有样，高飞就不太行，撑得衣服都大了几圈。

    “哦，我忘记了。”高飞接住纸，赶紧惊惊慌慌地擦嘴。

    陈柏这次进来是想和黎恩商量一会儿如何给欧阳景设定难题的事，他们是想好了坎，但是担心黎恩不同意，这不只好来找她商量。

    陈柏拉了凳子坐下。

    “黎老师，我们想了一个绝妙的阻拦新郎的绝招，想跟你商量一下。”

    听到他说的“阻拦新郎的绝招”，黎恩就很想笑。

    “我没什么要阻拦的。”

    “那不行！”高飞一旁吱声，“那样体现不出欧阳校长对你的重视。”

    在他们的热情劝解下，于是乎就发生了下面的事。

    欧阳景按着时间上楼，一路畅通无阻来到黎恩房门。他站在门口觉得这条路走得太简单的，很不可思议，和里面大红喜服的黎恩跟几个小孩子大眼瞪小眼一会儿，他也没进去。

    “简尖，你看看有没有埋伏。”

    黎恩坐在大床上，两手放在双膝看他，笑意盈盈。

    简尖其实也怕，但是一旁的周旺挺大胆，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慢慢走了进去。

    没有埋伏，没有异常。

    只是门内齐刷刷地看着她们的人看起来有点诡异。

    而当欧阳景一脚迈进门里时，终于发觉了不对劲儿。皮鞋底好像沾了东西。他动了动脚，发现鞋被粘住了。

    高飞见他终于上当，笑嘻嘻跑过去。

    “哎哟还是黎老师最厉害，居然还知道欧阳校长迈个步子有多大，频率是多少。我看看有没有偏差。”

    高飞蹲下来的时候欧阳景才发现地板上居然放着几张涂满502胶水的硬纸张，细看的话能看到侧前方还有一张，那处正是他下次的落脚地。

    算得还挺精准。

    “尺寸直径算得还挺准。”欧阳景看了黎恩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黎恩莫名其妙他突然开黄腔，窘迫地整了整群子，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要干什么”欧阳景知道这帮人绝对不是闹着玩儿，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让他过去，这个障碍应该是刚刚开始。

    “很简单。”高飞从门后那处一个纸张。“欧阳校长，咱们考考智力。”

    “什么智力”

    “男人的情商。”

    “没考过呢”

    “继续考。”

    “行，开始。”

    高飞和陈柏对视一眼，两人分别从纸箱里抽出一张纸。简尖想去抢，被陈柏无情拍开手。

    “我艹！陈柏，咱俩是朋友！”

    “今天不是，今天是敌人。”

    “艹！”

    高飞让他们别说话：“好了，开始了，能安静吗”

    简尖嘀嘀咕咕的。陈柏只好把她推回她们队伍。

    高飞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请问，新郎，以后家里的钱，谁管。”

    “黎恩。”

    男孩们欢呼鼓掌，大喊了声好。

    黎恩笑得肚子都疼了。见他们跃跃欲试的样子，以为是多“高智商”的问题，没想到居然是网上这些老掉牙的东西。

    这些能难得住欧阳景才怪了。

    所以一路问下去全是“以后孩子的奶粉谁冲，尿裤谁换”等问题，欧阳景自然都回答得非常好，这让几个孩子郁闷了，但说好了能过就能过，他们只能非常不甘心地给欧阳景拿出新鞋子换上，又很不甘心地看着欧阳景把黎恩抱了出去。

    下楼的楼梯有点窄，黎恩搂着欧阳景的脖子靠着他脸说话。

    “你昨晚睡着了吗”黎恩蠢蠢他脸。

    “没睡，光顾着想你了。”

    也不知道谁定的规矩，结婚前男女双方不能见面，让习惯了她的陪伴的欧阳景整整一个星期没睡好。

    “小心人家听到了。”黎恩看了下身后，确定后面没人，才红着脸说了他一句。

    这人真是，外表看起来斯文彬彬，脱了那层衣服就是个大色狼。她看给他个图画本他都能画出春宫七十三图出来。

    “你难道不想我”这人明明一脸的痞样，黎恩听着是又羞又恼，但意外地开心。

    “晚上再说。”

    “那你得想好晚上要用那哪嘴说了。”

    黎恩把脸埋进他颈窝，脸红得像烧了炭，也不再管他了。

    黎恩不重，欧阳景轻松把她抱下楼，脸不红气不喘，一步一步走得稳稳的。倒是身后那帮孩子跑得像兔子，举着彩炮四处打。

    -

    欧阳金珉就没见过梁凉这么作的女人。

    大清早的他还在睡觉，她外面放起了歌，蒙头捂耳朵都不顶用，欧阳金珉气得要冒烟。他觉得和她结婚，他会减寿十岁。

    门开后，歌声更嘹亮更欢快了，感觉屋顶都要掀了。

    “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感冒时的你还挂着鼻涕牛牛……”

    是一首他没听过的歌，唱得奇奇怪怪的。

    梁凉公司过几天要搞促销活动，当作开业的第一个大促。公司同事昨晚加班熬夜赶策划和安排，将近凌晨时给她发来了几首背景音乐，梁凉听一轮下来都不太满意。虽然能用热烈的歌声和动感的节奏调起客户的积极性，但这种歌未免会给客户轻浮的感觉。</p>

    刚要准备点暂停，余光里看到一具无法让人忽视的肉体。梁凉回头。欧阳金珉站在她身后，衣服也没穿，就一件四角内裤，豪放得很。

    关键他内裤还是紧身的，一眼就能扫到大凸起。梁凉觉得他也是服了，这么勒着他能睡得着

    “你就不能穿上衣服”

    为了防止她还要放音乐，欧阳金珉上前把她手机拿走。

    梁凉哎了一声要去抢手机。可他身影突然压下来，梁凉鼻尖被浓郁的男性气息包裹着，想起之前被他困在酒店的情景，梁凉吓得没敢再动。

    虽然她现在是有了身份，但是保不齐他发起疯来，对她一个孕妇下手。

    欧阳金珉是过来拿桌上的烟，他叼了一根放嘴里，有点吊儿郎当地站直身子，垂眼睨她，嗤笑：“不穿怎么着摸都摸过了，还装纯情。”

    “你有病！”梁凉想起身拿手机，谁知道他突然朝她走了过来，四角内裤的那东西正好对着她的脸。梁凉脸猛地一下就红了。

    欧阳金珉还没反应过来她脸红什么，一低头看到这让人血脉喷张的位置，他呵呵呵地笑了。

    “有没有让你回忆起什么”

    保姆做好早餐，上来叫两人吃饭。因为角度原因，从楼梯口那儿看到的是限制级的画面。虽然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都见到了，但是保姆还是吓红了脸，说了句“先生太太该吃早餐了”就跑下楼了。

    梁凉把他推开，“你神经啊尼玛！”

    “我神经还是你神经你知不知道大早上的放这个很扰民”欧阳金珉烟叼在嘴里，撑着光溜溜的大长腿看她。

    梁凉眼神飘忽，不敢把视线放在他身上。“我又没去你屋里放。”

    “这是我家，你要搞清楚这点！”

    欧阳金珉说这话的时候，一字一顿的，可把梁凉给惹毛了，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像发狂的小母狗，然后跑回屋里把结婚证翻出来，啪直接扔桌上。

    “你说这是谁家！咱俩是夫妻，红纸黑字，法律规定，你要不服，你去法院告呀！”

    “你是法盲吗我这房子是婚前财产，就算你有十张结婚证都是废纸一堆。”欧阳金珉把结婚证塞回她怀里，食指一下又一下戳着结婚证。

    梁凉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也就故意把杀手锏留在最后，瞧他一脸看拜金女似的看她，梁凉把老太太给她打的字条从包包翻开，直接拍在他胸口。

    “好好看看吧，金珉少爷。”

    白纸上写的无非是他妈给她签的保证书，保证只要她还在欧阳家的一天，欧阳金珉的也都是她的。

    欧阳金珉觉得她真是赚，就睡了两次，把他一半财产给分了。

    “你跟我也没感情，绑在一起也没意思，要不这样，三百万你拿着，我妈答应给你的，你也带走，我另外再给你五百万，你跟我去民政局离婚。”欧阳金珉好言相劝。他觉得梁凉这样的女人，可能吃软不吃硬。

    梁凉把纸折好又把结婚证放回原处，啦啦啦地哼了几句，看他调皮道：“那我不要，我还是觉得跟着你比较划算。相比欧阳太太这个身份来说，那点钱只是小钱。”

    看他越来越黑的脸色，梁凉笑嘻嘻：“老公，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哦～我可是要跟你白头偕老的。”

    鬼的白头偕老！

    欧阳金珉气得半死，但又不能对她如何，愤愤朝墙捶了一拳后，眼睁睁看着她一点一点占据属于自己得地盘——

    梁凉抱着文件在二楼转了一圈，在他书房门停下，假装甜甜道。

    “老公，我要用你的书房，你找时间把你的书清吧。”

    欧阳金珉呵呵一声冷笑。他觉得自己这模样还真是应景，他可不就被她扒得几乎只剩内裤。

    确定好公司活动的曲目，梁凉伸了下懒腰，发现屋外静悄悄的。

    她进屋的时候欧阳金珉还在客厅看球赛。她房间和客厅隔得有点远，电视声不吵但能隐隐听到声音飘进来，这会儿是静可闻针了。他回去睡觉了

    梁凉披上小外套往外走，看见他开着静音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还放着景元的资料文件。

    梁凉没去打扰他，回屋里找了条毛毯给他盖上就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欧阳金珉吃完早餐准备开车去景元上班，接到他妈打来的电话才发现从一大早就没见梁凉人影。

    难道她良心发现，自己走了

    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欧阳金珉上楼看她东西还在不在。见满屋子的衣服没整理，欧阳金珉像吃了口黏糊糊的糖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似的。

    “梁凉没跟你一起么”

    “她先走了。”

    “去哪儿了”

    “不知道，可能去玩儿了吧。”

    梁凉的行踪她真不知道，她总不能去上班吧，公司已经把她辞职，而且她大着肚子又不好找工作，除了去玩儿外，欧阳金珉实在想不通她还能去哪儿。

    “她是你老婆，你连她去哪儿都不知道，你这丈夫怎么当的”

    以前他妈很少训他，但在梁凉嫁过来没几天后，挨骂那是常有的事。欧阳金珉觉得自己就是一直孙猴子，不仅被梁凉这紧箍咒给固着，还被他妈这个观世音给管着，哪儿哪儿都不顺畅，憋屈得很。

    “我起来的时候就没见她了。”

    “我把她公司地址发给你，你过去看她到公司没有。”

    “景元那里有事——”

    “再天大的事也不比梁凉重要，赶紧去！”

    欧阳金珉觉得梁凉天生就是来克他的，一事不平又起一事，简直没完没了。挂了电话，欧阳金珉就着她妈发的地址到了梁凉公司，却被告知她去外面搞促销活动了。欧阳金珉迫于无奈，只好又转去她们公司所在的促销活动地址。

    促销活动梁凉没加入，就一旁坐着看，偶尔指导指导。她常年走南闯北，知道哪些客户真心想谈生意，哪些是走马观花随便看看，有些还在犹豫，她会提醒员工把重点精力放在谁那里，哪些人就不必管，省得浪费精力浪费时间。

    如今夏秋交递，天干气闷，梁凉从车里出来了会儿就觉得不舒服了，皮肤干，喉咙也疼。她想可能是家里的空调开得太低了，回去她得让欧阳金珉调一下。

    喝完水，梁凉躺坐在椅子上刷手机。

    自从欧阳金珉结婚后，网络对“欧阳太太”这个身份进行了深层次的探讨。无非就是，以前欧阳金珉是种马，金箍棒用了那么久，有没有可能已经铁棒磨成针，或者“欧阳太太”到底会有多少继子流落在外，等等各种八卦闲聊。

    梁凉觉得都很无趣，刚要准备退出，一眼扫到了一条很有特殊意义的评论。

    “诸位都错了，这位新郎官可厉害着呢。”一个闭嘴的图片。跟评的人一大堆，全是一副嗅到了瓜的表情。

    梁凉觉得这个人应该是欧阳金珉的某个前任，本来想退出不看了，想了想又点进她主页。

    头像是女人明媚的笑，风格有点文艺范儿，看着挺斯文，一整版发表的全是鸡汤文，有点像网络上经常骂的那种绿茶婊的风格。

    梁凉最讨厌这种文绉绉的女人，快速把主页囫囵吞枣看完，直接退出了界面。坐了会儿，她觉得实在无聊，去促销活动会场走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好操心的，又回自己原来的位置坐着。

    欧阳金珉到的时候，梁凉用书盖着脸在睡觉。广场上全是歌声，吵得比酒吧还热闹，欧阳金珉服她居然睡得着。

    现在人找到了，确定没事，欧阳金珉给他妈回了报平安信息，打算走人。

    梁凉躺下前说口渴，肚子难受，想喝冰柠檬水，让同事帮忙准备一杯。同事绕过后台时，正好和欧阳金珉碰上面。

    大家都知道梁凉结婚了，但不知道男方是谁。私底下讨论应该是那晚在酒吧碰到的英俊男人，可是那个男人是谁呢那天晚上光线暗，大约知道男人高贵冷傲，高大英俊，应该是有钱人家，其他的具体参数和情况一概不知。但如今，大白天的，面对面，彼此面容看得如此清晰——

    哎，这个男人可不就是景元俱乐部的主席，号称采遍娱乐圈之花的风流浪子欧阳金珉。

    可是他怎么和他们梁老板结婚了，而且——还有了孩子。

    欧阳金珉本来是要走，转身时一眼扫到那饮料杯里的冰块，顿时停下脚步。那同事以为他要叫自己，拿着饮料愣愣转身。

    “欧阳先生。”

    突如其来的称呼让欧阳金珉清醒了几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也算是个名人，有被人认出的风险。

    “不要跟别人说我来过。”

    同事点点头，但心想，就算不说又能怎么样呢，毕竟是事实呀。

    “冰水给梁凉的”

    “梁姐说想喝冰的。”

    欧阳金珉碰了碰杯身，那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冻得他神经都麻了。这何止是冰水，是想把他儿子给冻死吧

    “把冰块挑出来，加热水。”

    “……梁姐会生气的。”

    同事不敢承担责任，所以把违抗梁凉的活直接推给了欧阳金珉。欧阳金珉把冰块拿出来，再加了热水，确定水是温的才把饮料拿进去。

    盖在脸上的书不知何时掉了下来，她仰着脸睡得很安静，一只手放在腹部之上，呼吸起伏。

    欧阳金珉盯着她的肚子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那里正在生长的家伙是他的孩子，好神奇。

    欧阳金珉把饮料放在桌面，手覆上梁凉的肚子。里面很安静，他能感受到的，除了梁凉硬硬的肚皮外，只有她清浅的呼吸。

    睡梦中的梁凉侧了下身，迷迷糊糊中感觉有只手放在他肚子上。睁开眼，她看到欧阳金珉坐在她身边，在她睁眼看他时，他也在看她。

    “你来这儿干嘛”

    原本挺温情的气氛被她突然这么一句瞬间破碎，欧阳金珉把收手回，冷邦邦道：“你下次出门去哪儿记得跟妈说一声，别让她老人家一整天记挂你。”

    梁凉不待见欧阳金珉，但对金雅非常尊重，所以就算欧阳金珉说这话时语气有多不好，她也都乖乖应了声“好”。

    梁凉的公司逐渐上了轨步，原本以为以后就是康庄大道，没想到原本下了订单的客户突然要退货，原因是梁凉公司的员工下错订单，把某种药品的进货多打了个零，导致订货量从三千件变成了三万件，涉及金额高达几百万。

    药品从仓库出来直接拉到客户仓库，客户看着满满一车药品觉得有异，检查时发现某种男性保健用品的进货量居然高达几百万，当场就拒绝接货。

    这么大额的药品没法卸货，退货事宜也还没协商好，梁凉只好让司机先把东西拉回公司底下停车场放着，专门派人日夜值守。

    进货时签了协议，若是领取了现金折扣，非质量问题不允许退换货，所以退货的唯一途径走不通，梁凉只能让业务员出去加紧推销。

    时间如此紧迫，就算推销也补不了几万件的单，药品堆积了几天，梁凉终于急得嘴上长了水泡。

    早上欧阳金珉在吃早餐，见梁凉气呼呼从房里出来，她嘴角的嘴泡不仅没消，还又多长了一颗。欧阳金珉以为她嘴馋，吃热气的东西，也没给她面子，当着保姆的面道：“你又吃什么了鬼东西了”

    梁凉昨晚为库存的事操心，烦着呢，欧阳金珉突然来这么一句，简直没把她给气死，饭也不吃了，扔了筷子就出门。

    保姆看她又看欧阳金珉：“太太这几天心情不好。”

    “你见她哪时候心情好过”

    保姆不明白两人怎么回事，明明有时候还挺在意对方，但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太太的公司好像出了点事情，说是有几百万的货卖不出去。”

    欧阳金珉河水的动作停了几秒，不动声色问：“那是她该受的，销不出去还进那么多。”

    “好像是公司的员工下错单了。”

    “行了，我知道了。”

    去景元的路上欧阳金珉让秘书去查梁凉公司到底有什么货在积压，当秘书告诉他，是市面上的某款男性保健品时，欧阳金珉再也忍不住地冷笑了。

    “她梁凉以为她的市场有多大。”

    电话那端的秘书犹豫：“那……帮吗”

    “怎么帮你把它买下来”

    秘书不说话了。

    狠话欧阳金珉说得是顺溜，但是后面还是出手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