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番外 勾玉圆满
作品:《柳暗花明又见鬼![三国]》 司马懿发现张春华能见鬼这件事情, 还是因为刘备的事,这才发现了她的神异之处, 刚开始他是不可置信的,于是暗搓搓沉静下来观察。
张春华隐瞒了这些年,又得戏忠与郭嘉教导,本是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可司马懿到底是她的枕边人, 再加上张阳小公主也总是视线飘到一些根本没有东西的地方, 司马懿心细如发,很快就发现了其中不寻常。
再有他此前记载小本本上的“劲敌”名字, 秋实独自一人在营帐中念叨的“子修哥哥是谁”, 他后来才知道那是宛城决战时就死去的曹操长子曹昂的表字。
还有她设立的祠堂, 平时根本不允许人进去, 司马懿探究之下发现其中玲琅满目的竟都是已逝之人的牌位,其上还有供奉。
他们夫妻二人这么多年风风雨雨过来, 是整个天下最尊贵的夫妻了, 再也无人能撼动他们分毫, 皇位都禅让给儿子了,还有什么不可以开诚布公谈的呢
司马懿越是好奇越是探究,越是探究, 越是发现秋实一直都在瞒着他很重要的事情, 在肯定张春华身上确实有神异的地方以后,司马懿就不高兴了,开始闹小脾气了。
而张春华的关注点显然都倾注在了女儿身上:“阳阳当真能看到魂魄”张春华并没有遮掩什么, 反而很坦诚地就问起了司马懿。
司马懿气呼呼的:“若她看不见,又朝着窗口看什么呢”
窗口外头,司马朗也是一脸讶然,拽着寿终正寝的司马房鬼魂低声说话。
他们爹司马防,自从死后变了鬼,就抛弃了自己生前的严苛包袱,尤其是对阳阳,司马防在发现阳阳能看见自己,就老喜欢逗她朝他看过来,远远的教她唤爷爷。
阳阳咿咿呀呀的,口齿不清,她显然很喜欢窗外的鬼,想要伸手去抓,孩子太幼小脆弱,鬼魂阴气重,因此他们也不敢随便靠近她。
司马懿见闺女兴奋地直挥舞小手,眯了眯眼,虎视眈眈地向张春华问道:“她在看什么”
张春华犹豫了下,老实回答道:“在看爹和大哥。”
仿佛是在配合她的回答,阳阳也跟着“爷……爷……”地模糊叫了起来。
司马防惊喜万分,对司马朗说道:“我这孙女不愧是天生就开天眼的,就是聪明。”
司马朗是沉稳温雅的性子,生前是收到亲爹影响最深的儿子,他也没料到以往严肃认真的亲爹骨子里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时而因司马防的活泼而暗暗伤脑筋。
“爹啊,让仲达知道有鬼的事,真的好吗”司马朗叹道:“仲达不信鬼神,这样不会吓到他吗”
“仲达是成大事的人,区区鬼魂之事哪里会吓到他。”司马防无所谓地说道。
而司马懿的反应显然比他们预料之中的还要大,在听媳妇说自己死去的亲哥和亲爹鬼魂就在附近,他后背一阵发毛,第一时间想到自己可有做过对不住父兄的事情,想想好像没有,他悄悄松了口气,行得端坐的正,无愧于心就不会害怕,司马懿暗暗念叨了句,取而代之的是喜悦。
毕竟,司马朗与司马防的存在,让他知道自己父亲与兄长不是真的永不相见了,他们还存在于世上,尽管他看不见。
司马懿又追问起张春华其余问题,比如她是怎么能见鬼的,现在附近究竟有多少鬼,种种来龙去脉,光解释清楚就要花费上好一番功夫。
张春华也不瞒着他了,告诉他,那些死去的人都在呢!
早先是教导她变强的典韦与曹昂,之后又是教导她武艺的吕布,江东小霸王孙策,还有庞大的谋士团队。
更让司马懿心慌慌的是,曹操、郭嘉、荀彧、荀攸,全在呢,他算计张春华登帝,篡曹丕之位的事情,这些鬼魂都看在眼里。
“你们说,这小子知道我们都在,会害怕吗”郭嘉鬼魂听闻此事,对张春华他们屋内指指点点。
“我看不会,”戏忠说道:“我们又不能对他做什么。”
“他又不知道我们不能对他做什么,”郭嘉咕哝道:“便不能吓吓他每次看他得意的样子我就觉得别扭,你说我们算了这么多,倾尽才智,到头来倒是让他称心如意了,气人不气人”
戏忠一听,就知道郭嘉又想做些什么会被关进方天画戟的坏事情,当下就想飘远一些,他低声说道:“奉孝也不想想,秋实一心向着他呢!”
郭嘉气愤道:“我看他就是仗着这点才……这句话怎么说来着”
荀彧语出惊人道:“有恃无恐,恃宠而骄”
戏忠与郭嘉鬼魂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就想要飘开,结果两人一左一右被拎住了后领,将他们揪远了一些,免得被司马家那些鬼魂听见他们的话。
要问司马懿会害怕吗他转念一想:已死之人,如何能影响活人若非如此,魏王又岂会眼睁睁地看着秋实登基呢,必定是没有办法插手才这样。
他心思诡辩,念及庞大的鬼魂数量,猜测这些鬼定也不是一条心的。又听张春华说,这些鬼魂平日里都飘在外头,轻易不接近活人,便是她现在身边也没留下几人,只是偶尔大家会聚一聚,聊聊做鬼的道道,他就更不怕了。
“秋实可还有其他事情瞒着我”司马懿问道。
张春华摇头:“没了,这是我最大的秘密了。”
司马懿这才放心了,他知道了这个消息,心里顿时就活跃开了,想了许多。
更主要的是,他想到自己比秋实大了十岁,而秋实身体甚至比少年人还壮实,定是长寿的,以前他还想着,万一自己先死了,岂不是留下秋实一人孤孤单单的现在好了,他死了还能变鬼缠着秋实,多棒!
司马懿想得倒是挺美,他也确实挺美滋滋的,看看他前后十几年的隐忍与憋屈可不是白憋着的,没看近几件秋实对他千依百顺,体贴备至,除了对女儿的教育上,他们很少会争吵。即便吵了起来,那也是夫妻情/趣,别有滋味。
他们在隆中隐居了一段时间,期间张师与司马昭兄弟两人曾派人来找过他们,都被他们拒绝了。两个孩子都大了,也各自成家,以后这朝堂按照张春华此前布置下来的方向实施下去,天下足够欣欣向荣很久。除了过年,他们很少会回到洛阳,反而是到处游山玩水,踪迹遍布各地,而最终也一定会回到隆中,过一过悠闲的闲云野鹤生活。
五年后,小阳阳能跑能跳了,活泼得不得了,漫山遍野的玩耍,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她还会拉上玩伴诸葛瞻一起,去爬树、掏鸟窝、玩水、捞鱼。
有时候做危险的事情被大人们发现了,总免不了一顿说教,最惨的还要属诸葛瞻。
张阳像极了张春华小时候,顽皮,聪慧,会抖机灵,司马懿时常无奈抱怨,说自己又养出了个女版司马昭,就该狠狠下决定收拾她,这样才能涨教训。
每逢这时候,张阳都会变成个粘人精,缠着阿父撒娇。
今天又是被女儿磨灭了脾气的一天,司马懿心想:小阳阳,比昭儿可爱多了,真香!
这一天,功成名就,官居要职的姜维回到隆中来拜访恩师,同时来的还有同样任职地方州牧的刘禅,诸葛亮与他们正在叙旧时,他的儿子诸葛瞻鼓着包子脸,额头上是个大包,抽抽嗒嗒地跑回家找他告状。
“阳阳妹妹砸下一个马蜂窝,里面有虫子飞出来蛰我,好疼,”诸葛瞻说话颇有条理,但是哭成了个大泪包,说话自带奶气。
诸葛亮听罢吃了一惊,他站起来去查看儿子额头的包,发现只是有些破了皮,但并无中毒的脓肿,悄悄松了口气,忙追问道:“小阳阳呢她怎么样了”
诸葛瞻说道:“阳阳被虫子追到水里了。”
诸葛亮脸色大变,姜维与刘禅也站了起来:“先生,我们帮你一起找。”
诸葛亮点点头,忙跑出去叫上黄月英来照看诸葛瞻。
他们一路到河边,见张阳一个人湿漉漉地站在树下拧干衣裳,低声抽泣,看上去还挺狼狈。
诸葛亮靠近了,就听张阳哭唧唧说道:“我不要回家,回家要打屁股,我不要回家呜呜。”
看样子你也知道回家会被打屁股
诸葛亮哭笑不得,对她语重心长说道:“但你总不能瞒着双亲一辈子,还是你永远不想回家去了呢”
张阳想想,永远不回家,那就吃不到娘亲做的菜,也不能听阿父讲故事了,于是哭得更伤心了。
诸葛亮又笑着说道:“所以你是选择打屁股呢,还是选择不回家呢”
姜维与刘禅看着,觉得先生这笑容特别古怪,像是拐骗小姑娘的糟老头子,透露出一丝丝的“老奸巨猾之气”。
他们一路抱着张阳去找了张春华,张阳自是免不了一顿训,然而张春华实在是没空了,他们家中来了一队人,是来请张春华回去主持大局的,说是陛下病重,朝中大事一时无人抉择,这才请求太上皇回宫。
张春华吃了一惊:“这不前一段时间还好端端的。”
“陛下是突染寒疾,这才派老臣来请您回去。”
“怕不是子元派你来请的,是子上派来的吧”张春华与司马懿合计一番,觉得最近几年玩得也过瘾了,这就回去看看也无妨,于是打算带上阳阳一起。
顺便再稍带上姜维与刘禅,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洛阳而去。
诸葛瞻之前还告状呢,转眼见阳阳要搬家了,伤心地哭鼻子。
诸葛亮说道:“只要你用心好好学,日后考进洛阳,就能与小阳阳继续做朋友了。”
诸葛瞻这才收了眼泪,两小的依依惜别,互相交换最宝贝的东西,以后好相认。
张阳将自己养的小猪递给了诸葛瞻说道:“阿香就麻烦瞻哥哥照顾了,你要把它喂得胖胖的,等我回来啊!”等我回来一起吃啊!
诸葛瞻抱住圆嘟嘟的小猪,将蛐蛐儿罐递给了张阳:“我的金角大王就给阳阳了,它能飞,还会叫,你要好好照顾它呀!”
大人们见他们互相道别,互相会心一笑,张春华对黄月英道:“朕的丞相大人休息了这些年,也该来开工了吧”
黄月英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我们随后便到。”
张春华一家子回到洛阳城,先去探望了生病中的张师,这位在位五年的帝王,已经在历练中成为了一位能够独当一面的王者,他沉稳大气,心如大海般宽广,威严如山峦般伟岸,他无疑是英明果决的上位者,一位明君。
作为明君,张师的后宫内有稳坐后宫主位,端庄大气的皇后,四宫妃嫔各有千秋,主位的四位夫人,还有新进的新人,张师拥有作为一个皇帝所拥有的所有配置,且严格遵循了张春华留下的规矩,但凡入后宫者,无论男女,不得插手过问前朝事宜。
今一早,皇后娘娘就忙碌了起来,命人去打扫太上皇宫殿,又叫人抱来小皇子,教导他该怎么称呼人。
四宫夫人闻到了不一样的气息,纷纷派人前来打听,张师则将一切都拒绝在外,也停止了上朝,对皇后嘱咐道:“若太上皇来了,只管说朕是病了,上不动朝。”
皇后无奈,恭顺应下,其实心里在腹诽自己丈夫。
张师蒙上被子睡大觉,脑海中飘过的是司马昭此前说的话:“我觉得咱们父亲真是太得意了,五年了,他霸占了娘亲和小妹,还不让她们回来,实在太坏了。”
张师虽思念母亲,但也不至于像弟弟这样满腹牢骚,又听司马昭说道:“不行,我可不能咽下这口气,我得给他添个麻烦,将娘亲和小妹骗回家,皇兄你不想娘亲吗快帮我想想办法吧!”
张师说道:“小皇子出生的时候他们不回来,又有什么理由能劝他们回来呢”
司马昭说道:“自然是只有事关国家大事的时候啦!皇兄的后宫,不也有邪风在刮不如趁此机会,将这些事情一并解决。也好找找你身边隐藏着哪些小人与奸佞在蒙蔽你。”
张师若有所思,后宫斗争,他向来是不管的,也从来都是让皇后自行去处理,但女人们之间的是是非非,他也时常有耳闻,有妃嫔触怒他而被惩罚,也有妃嫔犯事被打入冷宫,张师是个事业心强的帝王,后宫的事情他很少放在心上,也没管是谁蒙受了冤屈,是谁含冤而死。
若非是此后接连两位夫人流产,张师或许还不会下手去查,也不会知道其中的阴私龌龊竟不必前朝差到哪里去。因帝王的震怒而收拾干净的后宫,魑魅魍魉都悄悄收起了自己爪牙,后宫也变得犹如一潭死水。
今天的后宫注定与以往不同,四夫人相继打听消息,得知竟是帝王病重,唯独留皇后在跟前侍疾,当即便心思动了起来。
张春华与司马懿回来后,就往皇帝寝宫走,刚到门口就见到四夫人带着一堆人在宫外等候,哀求请求见陛下一面。
皇后一一将她们安抚,想让她们回去,但她们显然不是轻易就会被打发的。
张春华听她们在外头闹哄哄的,当即便皱眉呵斥道:“帝王寝宫之外,皇后下令,尔等为何不听”
四位夫人一愣,纷纷望来,见一明艳骑装女子,盛颜在世,光彩夺目,竟美艳不可方物,令人不敢直视。如此佳人,若在后宫,必定盛宠不断,更主要的是,看看她那胸,那细腰,那长腿,不由心生嫉妒,心中警铃大作。
然皇后一句话,将她们震慑当场:“臣妾见过太上皇。”
张春华将她扶起,横眉瞪向不安分的几位:“她们是子元后纳的妾侍”
四夫人脸色极不好看,她们这几年在后宫夫人位置上,多少人捧着,现在却被人直接道出自身不过是个妾侍身份,当下面子就有些挂不住。
皇后回答道:“是陛下的夫人们。”
“现在这世道已经允许女子能够独当一面,会入这后宫来,多半也是家族授意,或是想走别的路子寻得高位,”张春华并没有给予她们过多的关注,各人有各人的选择,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靠为妾来取悦男子,靠争宠来为家族谋得利益,这样的女子,太过可悲了。
而她也知道,如她们这样的女子,在这个时代不知凡几啊!
张春华心里叹息一声,她见皇后温柔善良,说话也是和睦可亲的,从不与人红脸,有些担心她被那些不安分的妾侍们欺负骑到头上,于是有意给她撑腰。
“你犯不着对她们这么客气,”张春华说道:“你才是子元的正妻,而她们,应当是你管辖之下的人,若不听话,你作为后宫之主,应当给予惩戒。”
皇后心下感动,但她到底出生大家,也没有太上皇说这话的底气,她谢过张春华后,将几位夫人纷纷遣散回宫。
她们回到自己宫殿后,自是又羞又怒,暗暗斥责皇后的善嫉下作,竟将太上皇请来撑腰。
张春华眯了眯眼,觉得那些女子不是安分的,对皇后询问起近几年发生的事情,皇后一一作答,而司马懿则进入宫内,见到了装病的张师。
张春华跟着进来,一见子元那样,顿时就笑骂道:“好啊,你小子也跟着你弟弟学坏了,开始哄骗起父母来了”
这哪里像是生病的模样,分明是好端端的。
张师见被母亲一眼就拆穿了,面露尴尬之色,这才对他们说道:“若不出此下策,母皇或许还不愿意回来。”
“是子上出的主意”张春华虎视眈眈问道。
张师暗道一声抱歉,毫不犹豫地点头。
张春华轻哼一声,对此不置可否,而司马懿则轻笑:“罢了,子上那边,便由我来教训,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没断奶的孩子似的要娘”</p>
张师背脊一凉,只能暗自庆幸自己暂时逃过了一劫。
却不想张春华转念见便问起四位夫人的事情,张师回答道:“母亲走后,朝臣们有建议选秀,这又是自古以来就有的事情,我虽不近女色,后宫一直空着也不是个事,于是便纳了几个,好充实后宫,也好开枝散叶。”
开……开枝散叶
“谁跟你讲要开枝散叶”张春华脸色古怪问道。
“没有人啊,只是我看叔伯们都那么优秀,当年祖父有八位儿子,都是人中龙凤,你们却只生了我与子上两位儿子,朝堂之上的事,没有兄弟们帮衬,我忙碌之下就在寻思,要是我能多几个兄弟就好了,”张师说道:“所以现在才有这种想法。”
张春华:“……”
司马懿轻咳一声,他想到自己父亲鬼魂就在附近,也不知他听见子元夸他能生会是个什么反应。
不过作为男人,司马懿自己只有张春华一人,对儿子的后院却不去插手,莫说是帝王了,现在朝臣们之间,谁家没几个妾侍了
张春华则很不赞同:“子嗣太多,非福而是祸,尤其是他们的母亲还不是同一人,你忘记了当年魏王两子之间的后嗣之争了他们还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呢!”
“可我与子上关系就很好,”张师对此有点耿,但他想想,他若与司马昭不是同一位母亲所出,恐怕不会像现在关系这么好了,于是改变了主意,心里想道:看来,子嗣还是由同一位母亲肚子里出生的关系才好啊!
张春华夫妻两人没多问张师后宫的事,转而去看司马昭,而今已经二十二岁的司马昭喜迎自己的长子,为他取名司马炎,还带来给父母兄长看。
南阳小公主好奇地看向小宝宝,她揉揉眼睛,仿佛看到了小宝宝身上腾飞的龙魂。
张阳看见了,张春华自是也不例外,她心头一颤,没有将自己看到的说出去,她转移了话题,将张阳抱起来逗弄,让她去抓小侄子的手玩。
张春华将女儿抱给了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司马昭:“和你换着抱抱。”司马昭惊喜万分,转手就将儿子给卖了。
张春华抱到司马炎,摸了摸他额头,魂魄中的小龙舒服得轻吟。
张春华心中微动,这孩子,待长大一些,不如将他带在自己身边吧!
打定了要抢孙子的主意,张春华对儿媳妇王元姬可谓是热情四溢,她那一手泡妞绝活可不是盖的,哄得儿媳妇脸颊绯红,眉开眼笑,将自己丈夫都给忘在了一边。
两个儿子都长大了,司马懿老怀欣慰了,现在他也是有孙子的老人家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他板着脸,训斥司马昭道:“此次将我们骗回洛阳的主意,可是你向子元提出来的”
司马昭自知大事不妙,忙低头认错,司马懿显然不是轻易就会放过他的性子,当下就揪住他这些年做的错事好一顿训斥。
司马昭苦着脸,心里腹诽道:我这耿直严苛的老父亲哦,你恐怕不知道我们给娘亲准备了什么好礼物,等你回到宫殿,有你要变脸的!
想到这里,即便是被骂,司马昭依旧笑眯眯的。
在娘亲给骗登上帝位,司马一族横空出世以后,司马昭就一直致力于让司马懿吃亏,他就是不想见老父亲那么得意,看他那满面春风的样子就想看他变脸。没办法,谁让老父亲平日里太会气人了呢,不得人心啊!
司马昭随口提起了一句:“娘亲当年的同僚钟大人回家颐养天年后,老当益壮,喜得幼子,即将办满月宴席,娘亲若想去见见故人,可去钟家看看。”
是的,在司马炎出生的同一年,曾经的帝师钟繇,他的幼子也出生了,其子名为钟会,谁都没有想到,这位出生于颍川钟氏的奶娃娃未来会有多大成就,唯有姜维与刘禅两人偶尔会嘀咕着:当年才华横溢,功成名就,萌生不臣之心的钟会去了哪里呢
在奶娘怀里喝着奶奶的钟会宝宝打了个奶嗝,迷迷糊糊被个香甜的怀抱抱在臂弯里,他的小手摸上了软软的胸,打了个幸福的哈欠。
张春华对钟繇说道:“钟大人,这孩子倒是挺对我眼,一看就是个练武的好苗子,我有意向打算收他做徒弟,传授兵法与武艺,也不知钟大人是否答应”
钟繇先惊后喜,他高兴道:“承蒙太上皇喜爱,这是犬子的荣幸啊!”
司马懿问她为什么会想要收钟会做弟子张春华答道:“这个孩子拥有天生就适合练武的根骨。”
她与司马懿回到太上皇宫殿,两人说说笑笑,见太上皇宫殿一如既往的干净,显然经常有人打扫,高兴极了。
司马懿背脊发凉,他神神叨叨地左看右看,觉得有一种不妙的直觉,他暗暗向张春华说道:“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张春华疑惑道:“哪里不对劲没有啊!”
司马懿道:“难道是我多心了”
他们洗漱睡下,次日早晨,太上皇后院的莺莺燕燕们就前来拜见太后娘娘了,这些等候了太上皇多时的美人们见到他们回来,全都两眼发光,只等着在太上皇面前一展所长。
司马懿看到张春华一后院的年轻貌美舞女,不仅有舞女,还有俊秀的戏子!
司马懿脸都绿了,气得手都在发抖。
他的脑海中飘过张师当初说的一句话:“我忙碌之下就在寻思,要是我也能多几个兄弟就好了。”
要是我也有多几个兄弟就好了……
司马懿:谁都别拦着我,我要打断子元的狗腿!
许多年后,耳顺之年的司马懿对张春华絮絮叨叨地说起往事:“你当年拈花惹草,左拥右抱,一会儿柏灵,一会儿孙尚香,还有后院里的一堆莺莺燕燕,这两个臭小子尽坑爹。人们都道我这个太后嫉妒成性,却不想是子上那臭小子打翻了史官的墨水,历经两代人,而今记载下我倒是成了女子,你却成了男子,我看那小子定是故意的,这下好了,世人都说晋元帝张华风流,后宫却独有我一人,定是司马太后心眼狭小,配不上英明神武的晋元帝。你看看子元的这些儿子们,一个个为了夺嫡争得面红耳赤,当初我就该劝他别生那么多儿子,还有昭儿膝下却只有小炎一个儿子,你却将小炎要到身边来教导,也不怕孩子们念叨你偏心。”
张春华见他脸颊绯红,呼吸中带着香甜的酒气,哭笑不得:“仲达,你醉了。”
“我没醉,我这不高兴呢吗咱们阳阳这就出嫁了,再不是阿父身边的小公主了,会有别的人来代替阿父来爱她,我想想,又舍不得,”司马懿眼眶红红的,突然感性起来。
“阳阳都二十二了,”张春华劝他道:“孩子自己想通了,找到了两情相悦的郎君,这是好事。”
司马懿吸吸鼻子,哽咽道:“父亲嫁女儿的心情,你不懂。”
张春华:……
是,她不懂,她也不懂,自从过了六十岁大寿,仲达的性子怎么就变得越发粘人了,性情也向着文人感性多情的方向靠拢,就连猪肥死了,他还会做诗哀悼遇上糟糕主人,被捧杀的小猪。他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怎么就和荀霬看对眼了呢”司马懿想不通:“我以为她和诸葛小子关系好,对他多有防备,结果他们竟各自成亲了。”
“关系好不代表就能看对眼,”张春华无奈道:“荀霬是荀令君的嫡孙,是主公的外孙,长得俊美如画,能文能武,能诗能画,气质典雅清冷,性情包容,更主要的是只对阳阳一人温柔,这样的美男子,阳阳能看上再正常不过了。”
当时张阳是怎么说的
阿娘,好俊的郎君啊,我要把他抢回家去做压寨夫君。
张春华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劝下了女儿这个想法,她语重心长对张阳说道:“看人不能只看表象,两情相悦,性格合适,日后才能够长久,才可以与相濡以沫渡过一生幸福的时光啊!”
司马懿絮絮叨叨地念叨她道:“我却觉得荀霬心机可深了,你看阳阳待他多好啊,日后这样会吃亏的,先爱的先输,我这么多年下来是深有体会了,爱上一个太优秀的人,只有自己也足够优秀,才能够与她比肩。”
张春华听他又翻起了旧账,说她年轻时候不顾家里,征战沙场,丢下他带孩子,自己去外头快活,连续好几年都不回家。
“仲达,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张春华无奈极了:“你可别说了,叨叨叨叨的,我耳朵都要出茧子了。”
因为嫁女儿,司马懿正感伤着,此时听张春华嫌弃他唠叨,顿时气到了:“好好好,我叨唠,这才多少年,你就开始嫌弃我了,我看你就是嫌我老了。”
张春华噎了下,自己脾气也上来了:“你怎么说不通呢,这耿脾气,又记仇又小心眼。”
司马懿气极了,这对年过半百的老夫妻就这样在后院里旁若无人的拌起了嘴。
司马炎与钟会你推推我,我推推你,在院外纠缠。
“士季你快去劝劝奶奶和爷爷别吵了。”
“我并不是师傅的后代,还是你去比较好,”钟会推推他。
“这怎么行,我去了他们会觉得被小辈看见了很没面子的,你是奶奶的弟子,当然应该你来呀!”司马炎瞪他。
“可是我去的话,定是会帮着师傅,而不会帮师丈啊,”钟会为难道:“我要是帮了师傅,师丈还不得更生气”
他们在这边互相谦让、推攘,倒是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
比如来参加此次荀家婚宴的姜维与刘禅,这两人见到有一少年人,长得竟与钟会七八分相似,走进一瞧,可不正是钟士季本人这人的音容笑貌,清高傲骨,便是化成灰姜维都认得。
再一看他推攘的人,不是司马炎是谁!
司马昭的继承人,司马炎!
“你们在做什么”姜维靠近,对他们问道。
两个少年齐刷刷转头,一见是两位中年人,对视一眼,刷一下跑进了院子里,跑没影了。
比起让外人发现,还是他们去将老夫妻两人的争吵给打断才好。
这不姜维进来后,见张春华两人在内,当下便给太上皇见礼。
张春华以为这件事情结束以后,第二天醒来司马懿就会忘了这件事,没想到这老爷子还挺记仇,第二天醒来就开始闹脾气,还学习司马家男人们的那一套,绝食抗议!
张春华气得哟,对他说道:“瞧你这臭脾气,就是这些年惯的。”她才不惯他那臭脾气呢!张春华自己也处于暴躁的更年期,夫妻两人各自脾气上来,开始冷战起来。
张师是最先发现此事的人,他见他们之间气氛怪异,当下便召来司马昭,向他问策:“爹娘又吵起来了,这次该怎么让他们不吵呢”
司马昭心念一转,勾起一抹坏笑:“当然是打蛇七寸,捏其软肋啦!”
于是他让张师搜集来了一堆年轻貌美的舞女,送到了太上皇的宫殿里。
司马懿年纪大了,越发爱面子,拉不下脸去与张春华搭话赔礼道歉,他见状,怒极低斥道:“两个幸灾乐祸的臭小子。”
他越想越气,又见张春华与舞女们眉开眼笑,独独不与他说话,心里憋死了。
司马懿不忍了,他收拾包袱,离家出走,搬去了诸葛亮隐居的地方,与他们恢复了邻里关系。
钟会远远坠在后头保护他,唆使司马炎去找张春华通风报信。
张春华一看玩大发了,忙追到了他隐居的地方,她见司马懿将这方院落打扫一番,里头的布置温馨又干净,仔细看去,其中的生活用品,竟都是一对一对的,当即便明了他的目地。
她哭笑不得:“仲达折腾这一出,就为了将我引出来与你隐居”
计划通司马懿说道:“后宫里乱七八糟的人太多了,不适合我与你过清净的日子,咱们年纪都大了,那些事儿,都让小辈们去做就好,用不着瞎操心。”
“你真是,”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好了。
司马懿与张春华两人在此定居,先后送走了病逝的黄月英,老死的诸葛亮,在他七十二岁的那一月,司马懿突有所感,命人将孩子们都叫到了身边来,嘱托后事,再三强调,不准在他死后给他们娘亲送美人,男的女的都不行,他会一直盯着他们!
张师与司马昭背脊凉飕飕,唯有张阳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不久,司马懿魂魄飘离了体外,断了生息。
孩子们都劝张春华不要太伤心,父亲长寿,是笑着死去的,张春华后背贴上了凉凉的鬼影,那鬼温柔笑着在背后抱着她,仗着孩子们都看不见,正大光明将下巴搁在张春华脑袋上蹭。
张阳目光诡异,欲言又止。
张春华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活到了一百二十岁,她身体健朗,八十岁还能够与猛虎、巨熊搏斗,孙儿们都吓呆了,先后迎接了自己儿子张师、司马昭的鬼魂,在张师死后,晋国王宫果真内乱。
那时候的张春华老太皇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惊呆了世人的下巴,晋元帝,竟活到了这个时候!
她一手平息内乱,将几个斗成一窝的庶出孙辈一锅端,让他们好好反省,而后将自小带在身边教导的司马炎送上帝位,命他承袭大业。
有一名士,名曰嵇康,博览群书,广习诸艺,多次拜访老太皇,求学养生之学,著《养生论》,老太皇非常喜爱他的琴声,最喜欢听他弹奏《广陵散》。
“叔夜之曲,动人心弦,令人闻之悦耳,心情舒畅。”
得到张春华这句话讲,嵇康激动极了,他脸颊绯红,满脸自豪的红光,还有被女神夸赞的激动。
嵇康在自己传记之中如是写道:晋元太皇深谙养生之道,性情豁达仁慈,慈眉善目,看她现在的气质与容颜,不难看出她年轻时候是多么风华绝代的女子啊,只可惜我生错了时代,没能见到她最美艳绝世的模样,骑赤兔马,舞方天画戟,征战沙场,平定乱世,这样明艳高贵的女子,真是我心目中女神一样的人物,哪怕现在她老了,她满脸皱纹、白发苍苍,我依然为她的气质与才学所倾倒,《广陵散》能得太皇喜爱是我的荣幸,若可以,我愿意天天为女神弹奏广陵散,只愿女神安康尽欢颜。我一想到如今这国泰民安的景象都出自女神的手,就心潮腾湃,激动难以自抑,灵感也起来了。就让我为太皇做诗做曲,来赞慕她吧!只可惜我才学有限,无法以全部的语言来描绘她的美好啊!
嵇康迷弟自然也不知道,后世的人们因为他所留下的传记,就晋元帝究竟是男是女而发生了一系列的争吵与考据。
张春华一百二十岁的那一天,四海异族全部被打没,融入了晋国,她感觉到自己时间到了,在勾玉的牵引下,飘离了自己的身体……
勾玉之上脱离了她的肉身,在她魂体手心盘旋旋转,形成了奇妙的八卦阵图案。
她听到了一个声音,阴阳轮回,涅槃新生。
这个世界的轮回,终究在她养肥的勾玉手中形成了。
“请鬼王登基,掌轮回审判,为生灵指引重获新生的道路。”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我竟然又写了这么多,这不科学!还有后世番外呐,答应过大家的!明天,明天一定要完结!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