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大结局

作品:《假妹妹

    赵玉仪颤抖着身子坐在宫里, 她面色苍白,以往尊贵高傲的公主容仪消失无痕。

    在三个时辰前,庄王世子伙同侍卫长高琦包围了整座皇宫, 如今她的消息传不出去, 外面的消息也进不来, 甚至她都不知道这种情况下, 父皇是不是还活着,母后是不是……

    不对。

    赵玉仪突然苦笑, 虽然带头的人是赵濯,可是他带的人, 也就是周琦手下的兵将明明会李家人,这种情况下, 高琦怎么会对母后不测呢。

    她想起之前身边嬷嬷对她的嘱托。

    说到底,皇后可以是李家的皇后, 福安公主却不可能是李家的公主,更何况她只是养在皇后膝下, 根本不是皇后的女儿。

    即便门已经死死闭紧,外面的血腥味还是渗透了过来, 她宫里还有不少年幼的宫女, 已经惊慌失措,抱头痛哭了,那哭声扰的她极烦,然而她却没有心思管束。

    就在这时候,突然门外的喧闹声大了起来, 紧接着响起兵刃相接之声,然后一道血痕洒在雪白的窗纸上,宫人尖叫不已,然后静了一瞬,敲门声响起。

    赵玉仪面色苍白,手指甲掐破了手心,所有人都在看她,可她根本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开门。

    外面的是叛军,还是自己人

    然后赵玉仪就发现自己实在是天真了,外面的人似乎十分没有耐心,见她们不开门,直接把门重重踹开。

    逆光的光影里,赵玉仪见到了一抹自己十分厌恶的身影,此时却犹如天神。

    晏师清收回了刀,走过来,赵玉仪心惊肉跳,此时不知为何,一个以前深埋在心里的念头又冒出来。

    以前就有人说过,晏师清是父皇的私生子……

    晏师清沉声道:“婳婳在你这里吗”

    他嗓音有点颤,并非恐惧,而是那种极力在压抑自己糟糕心情时才会有的颤音。

    他像是在忍着什么。

    赵玉仪一愣:“什么婳婳”

    晏师清深呼吸道:“我说邓昭仪。”

    赵玉仪道:“她去母后的宴会后就先离开了,我没有再见到她。”

    晏师清似乎也没指望从她嘴里知道些什么,从外面遣了几个禁军的人保护她们。谢玄意到底小瞧了他,七日香对他作用有限,他恢复神智的一瞬间就联系起了所有的事情。

    赵玉仪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心尖都在颤,她突然大声道:“表舅怎么样了!”

    她口中的表舅,除了李复,不做他人。

    晏师清脚步一顿,冷冷一笑:“李复要杀你,你却还念着他,果然是一个痴情种子。”

    虽然心中早有猜测,可是晏师清真说出口的时候,赵玉仪还是心跌倒了谷底。

    她不知不觉泪流满面,浑身发抖,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不对,为什么他要问颜婳!她和邓昭仪……”

    ……

    赵濯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将手中的龙袍抬得更高。

    “如今圣人下落不明,臣请太子继位,以昭正统!”

    他重复道,话音刚落,身后的侍卫也跪了下来。

    “臣等请太子继位,以昭正统!”

    不到最后那一刻,李相终究不会让乱臣贼子的名头落在自己身上,所以他选择了一个折中且温和的法子,既然想要对李家不利的人是赵璟,那么换一个圣人就好了。

    他了解自己外甥的性子,知道他性格温懦,既没有胆子在赵濯驾崩前肖想皇位,也不会狠心到和赵濯一起害他舅家李家。

    既然如此,干脆这次宫变他根本就没有通知太子,等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太子就算不继位也不可能了。

    事实上赵礼现在面临的形势正是如此,他一脸复杂地望着赵濯手中捧着的龙袍,口张开又闭上,犹豫不决。

    要说没想过继位,那是假的,可是赵礼却不希望是以如今的姿态狼狈地登上皇位。

    他知道赵璟不喜欢自己,他就努力做好太子应该做的事情,他希望能够得到赵璟的称赞,他希望赵璟能够心甘情愿把皇位交给自己。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的舅舅用这种不光明的,卑鄙的法子,强迫他登基。

    赵礼手指慢慢松开,他退后一步,顿了顿,道:“不,孤不要……”孤不要这来路不正的皇位,孤要去找父皇,孤要让父皇亲自把皇位交给孤。

    然而,他终究没有机会说出完整的话了。

    就在他开口那一刹,一根利箭直直从宫门外射到他胸口,那利箭稳准且狠辣,仿佛带着射箭人无尽的恨意和恼怒。

    赵礼倒退几步,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到了。

    赵礼慢慢抬头,望向箭射过来的方向,在那里的赵璟容色肃穆,唇角紧绷。

    他似乎被好生折腾了一阵,头上戴着的金丝垂旒冕冠歪了下来,玄色十二章纹饰衮衣上也有污渍,可是,到底是做了多年皇位的人,身上的积威一旦爆发出来,所有的叛逆都失去了胆气。

    “孽畜作祟,不但包围皇宫,滋生叛事,还让人害了你的亲弟弟!!”赵璟血红着眸子,死死盯着赵礼。

    嘉和帝犯过的错,赵璟怎么会重蹈覆辙

    现在赵礼做的这一切他太熟悉了,因为当年他就是这么做,抢了自己亲哥哥的皇位。

    如今的对象换成了自己,赵璟可不会有一点仁慈。

    他设下的武德司不是白设的,在发现不对的一刹那,陈成就带着他从密道急速离开,一起骑马到了玉京外的禁军营,恰好碰到早就发现不对跑到禁军那里的晏师清。

    而在禁军营里,赵璟也知道,被藏在宫外的邓昭仪的行踪终究被人发现了,一尸两命,死无全尸。

    那是他盼了多久的孩子啊,那是他最后的希望啊!可是李家,可是太子却亲手掐没了他最后的希望,他怎么能不恨,他怎么能不愤!

    赵礼隔着人群望着赵濯,他开口,想要说什么,终究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他直直倒在了地上。

    他多么想说,父皇,我从来没有想过篡位,我从来没想过害邓昭仪,我真的没有……

    可是,他的父皇却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他瞬间被判了死刑。

    随着太子生命的流逝,叛军立刻群龙无首,被赵璟调过来的禁军瞬间碾压。

    赵濯被禁军统领抓住,跪了下来,他哭着对赵璟说,自己是被太子胁迫的,自己是一时昏了头才会这么做。

    可是赵璟连自己的儿子都杀了,更何况是他一个堂侄呢。

    赵璟对禁军统领做了一个手势,看懂了那个手势的赵濯顿时面如死灰。

    他被拉了下去,赵璟这时候才放松了下来,目光落在太子已经冰冷透了的尸体,突然精神有些恍惚。

    他刚才,就这么射杀了太子吗

    这个陪伴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儿子,也是自己第一个孩子。

    他微微闭目,试图让自己得到一些安慰,于是他问谢玄意:“清儿人呢”

    谢玄意其实心里很不爽,因为他总觉得,晏师清恐怕会成为这次宫变的最大受益者。

    然而他还是如实道:“刚去了福安公主那里,现在好像去丞相府了。”

    “丞相府”赵璟犹在困惑,“难不成丞相府还有人”

    他下意识觉得,做出这种事,又发现事情败露,李家恐怕人早就逃的逃散的散了。

    此时此刻,李家。

    颜婳一瞬不瞬盯着李复:“你到底是谁!”

    李复微微一笑:“想不想听个故事”

    很久以前,有一个国家,国家里有一个王子,他享受着国民对他的爱戴和仰慕,他有一对爱他的父亲和母亲,他们的国家,即便在风沙中,也生生不息,成为浩瀚沙漠唯一的绿洲。

    直到那一日,来自中原的铁骑踏破了他们的家园,他们的兵马,他们的城墙不堪一击,他以往威严的父皇,脱下黄袍,举起白旗,以为这样可以得到侵略者的仁慈。

    然而为首的人,却砍掉了他的头,哈哈大笑,把王子的父亲的头颅当作战利品带回中原。

    他们不是为了征服,他们是为了侵略而来,他们是为了毁灭而来,他们是为了而来。

    那些日子,三分之二的国民死于他们的奸.淫掳掠里,这其中包括王后。

    王后为了保护王子逃出去,以身作饵,然后那个躲在小小的箱子里的王子,最终亲眼看到深爱的母亲被侮辱而死。

    于是,那一日,他发誓要报仇。

    可是报仇谈何容易,虽然遗民有不少愿意追随他,可是他们手中没有武器没有战马,谈何报仇。

    当时的王子,头脑还很简单,他选择了最直接的方法,带着人前往遥远的中原,那里皇宫的主人,就是他们要刺杀的目标。

    可惜刺杀屡屡受挫,他们被一路追逼,险些走投无路的时候,找到了一处山谷里隐蔽的村落,他们俘虏了这些中原人,不听话的就直接杀了,将这个小小的村落占为己有,暂时安定了下来。

    后来过了不久,山谷里出现一个浑身是伤的年轻男子,衣着不凡,奄奄一息,老人说他很有可能是从悬崖上摔下来的。

    他们为了刺杀,不少人混进过达官贵人的府邸,于是有人一眼认出,这是一位高官的小儿子。

    王子让人把那个男子带回去,那一夜他对着烛火坐了很晚。

    原来王子的族中有不曾外传的秘方,与那些散乱在外的一时易容的方子不同,这个秘方可以让一个人容颜永恒的不变。

    代价是要忍受剧烈的皮肉离体的痛苦,还有非常高的致死率。

    然后,一旦改了容颜,一辈子都不能变换了。

    可对于王子来说,没有办法复仇,还不如死了。甚至为了报仇,他修习过变换声音的方法,他可以轻易模仿看过的笔迹,他觉得自己可以模仿的天衣无缝。只要假装摔到山谷里失去了腿才没有办法及时联系家人,只要装作说不出话来,只要想办法让他身边最亲的人不能开口……

    然而他知道自己在犹豫,却又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

    那一夜,他没有留在山谷,徜徉在玉京的街道里。

    突然沉暗的穹苍中飘落了大滴大滴的雨点,他措不及防淋了一身,却意外没有躲的想法,任雨水浸湿他衣衫,模糊他的视线。

    “郎君为何不躲雨”一个柔软的女声响起,与此同时,一把染墨的竹伞为他撑起,她一身月白的裙衫,几乎溶于夜雨之中,美目轻轻望着她。

    王子从未想过,自己会在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子眼中,看到清楚的,痛苦的自己。

    那或许是因为,她眼中也有淡淡的悲伤,与他相同。

    王子这一生,在国破家亡之后,自诩从未有过不冷静的时候。

    唯有那一刻,见到那个美丽又伤怀,宛如紫丁香一样的女子时,他失去了引以为豪的理智……

    ……

    “那个王子,就是你。”颜婳颤着声音问道。

    “你一直很聪明,不是吗”李复深深望着她。

    “你叫什么”颜婳问他。

    “李复”轻笑一声:“我忘了。”

    颜婳看着他,李复道:“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从一开始,我换上这张皮囊开始,我就已经忘了我是谁。”</p>

    颜婳道:“可你为何这么做,你潜伏这么多年,不是有很多机会,可以杀了赵璟吗”

    李复幽然一笑:“因为我没有来得及手刃嘉和帝,他就被赵璟亲手杀死了。”

    颜婳悚然一惊,李复平静道:“杀了他有什么用,杀了他,他的儿子会继承皇位,他的孙子会继承皇位,甚至他的弟弟,他的哥哥,他的堂兄弟,他们都有资格继承那个位置,大魏的江山也会一代代传下去。”

    “所以你想要挑起战乱!”颜婳盯着他看。

    “并不,”李复慢条斯理道,“错的是他们赵氏皇族,关天下百姓什么事”

    颜婳道:“那你想要让赵氏……想让他们灭族”

    李复幽幽看着她道:“原来……我的确是那么想的……”

    颜婳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深意,门外突然传来兵戈声,李复微微一笑:“不错,比我预想中要快一些。”

    几乎是瞬间,颜婳就被李复挟持住,他手中有一把尖锐的匕首。

    颜婳微微闭目,她这辈子真是跟匕首犯了冲了。

    李复手指抚过她手上几处穴道,颜婳就发现自己发不出声来。

    这时候门被重重撞开。

    晏师清眉眼清冷宛如寒冰,灯火通明中,他看到李复神情闲淡,手里挟持的是他心心念念的人:“晏世子,我知道你精于骑射,现在,把你手里的弓箭放下,或者,你是想试一试,是你的箭快,还是我的手快吗”

    晏师清手指握紧弓箭,没有立刻放下,颜婳见此反而松了口气。

    他们第一次见面,晏师清就是凭借手中的弓箭救了她,颜婳没理由不相信晏师清。

    她拼命给晏师清使眼色,希望他能够明白她的意思,可是晏师清看都没看她,而事实上,他的确没有放下弓箭,因为他直接把弓扔到了地上。

    “你想怎么样”他声音冰寒问李复。

    李复微笑道:“我知道现在最起码有三拨人马包围了丞相府,一柱香内,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让他们离开,并且立刻准备一辆马车,里面要有足够金帛和干粮,并且,你不要试图让人跟踪我们,不然的话,我怀里这可爱的姑娘,恐怕就要……”

    晏师清身边的人似乎很着急地想要说什么,可是晏师清阻止了他,沉声道:“按照他说的做。”

    “可是……”

    “没有可是!”

    马车被送来,李复带着青妩和颜婳,上了马车。马车走出玉京外,青妩观察着四周,道:“外面的确没有人跟来。”

    李复道:“除了晏师清吧。”

    青妩有些惭愧,如果晏师清真要隐匿自己的行踪,她是不会发现的。

    颜婳这时候终于发现自己能说话了,不由恼怒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没理由的,她觉得李复不会害她。

    李复揉了揉她的头顶,颜婳一愣,为这唯一的,也是第一次的,属于父女间的亲密。

    李复叹道:“我从来没有见过晏师清那么不冷静的时候。”

    颜婳不解地望着他,李复放松地靠着马车,眼中现出怀念的神色,柔声道:“当年我也是那么不冷静,才会和你娘亲有了你。”所以后来,他才把自己贴身的暗卫,也就是青妩放到颜舜华身边为她护身。

    李复闭目,掩住眼中的不舍:“你下去吧,他在外面等着你。”

    “那你呢”颜婳不禁追问。

    “人各有志。”李复道,“我做了一辈子的李复,现在该去寻找真正的自己了。”

    颜婳下了马车,眼看着李复乘坐的那辆马车渐渐远去。

    她问青妩:“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青妩道:“我想要做青妩。”

    颜婳到底不忍心,没有再说她。

    没一会儿,晏师清就追了上来,颜婳看到马背上的他,心中欢呼雀跃,可是还没来得及发声,男人已经狠狠抱住了她,用力之大,像是想要与她合二为一。

    ……

    “到最后,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与晏师清交代完来龙去脉,颜婳依旧感慨不已。

    晏师清道:“我听说他曾经去国泰寺算过一卦。”

    “哦”

    晏师清看了她一眼:“方丈说他还有复国的希望,只不过不是以战争,而是以另一种方式。”

    “另一种方式……”颜婳有些疑惑,晏师清微微一笑:“我猜他很早就知道我的身世了,而且没想到,最后你我会在一起,太子和邓昭仪肚子里的孩子先后死去,以我自己的身份是不能明着继承皇位的。我推测,他恐怕会觉得十有八九圣人最后会让你我的孩子继位,这可不就是以另一种方式重建山河从他所作所为,不难看出他对血缘的重视,为此放弃复仇也不一定。可我,不会那么容易让他如意的……”

    颜婳想起自从那件事过后,赵璟对他们态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甚至一直旁敲侧击他们的婚事,顿时又觉得有道理。

    可她又瞬间反应过来,重重掐了晏师清一下:“你说谁要给你生孩子呢!”

    晏师清笑着抱住她:“你不嫁给我,还想嫁给谁!”

    两人嬉闹一阵,晏师清道:“你有时间,去看看四娘吧,她一个人在宫里,也很寂寞。”

    颜婳明白了:“你是想要五娘的孩子继承皇位。”

    晏师清温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点儿都不想当皇后”

    颜婳被猜中心中所想,气得跳脚。

    可一方面又在想,会有这么容易吗

    李复……自己的生父,真的会让这一切这么简单地发生吗

    ……

    宣元三十三年,六十岁的宣元帝赵璟驾崩,时年皇太孙赵炎年十三,遗旨传皇位于赵炎,以太子妃晏氏为皇太后,与兄长左尚书晏师清代为辅政。

    成武四年,赵炎及冠,左尚书晏师清上奏,与晏太后还政于帝。

    成武五年,晏师清乞骸骨,帝拒。

    成武六年,晏师清再乞骸骨,帝再拒。

    成武七年,晏师清三乞骸骨,帝又拒。

    成武八年,晏师清四乞骸骨……

    此时晏师清在尚书府里大动肝火道:“他到底想怎么样!”

    此时颜婳不由安慰他道:“圣人年纪还小,你又年富力强的,再待几年又如何!”

    晏师清看她,抱怨道:“难道不是娘子你老是说要出京玩耍,为夫才想要早早退休,陪你游山玩水”

    颜婳:“……”

    颜婳对着他撒娇,委屈又无奈道:“可人家也没想到,那小子会缠上珍珍啊!”

    珍珍是他们的小女儿,今年刚满十五岁,赵炎那厮却狼心狗肺,从晏珍珍十二岁那年就盯上了这块鲜肉不放,晏师清怎么能不怒

    他几次退休不得,刚开始还真以为赵炎这么多年对自己的照顾感恩于心才会依依不舍,后来才发现,什么不舍,这小子简直是戏精,磨着他们夫妻留在玉京,他好经常能在玉京见到珍珍。

    直到现在珍珍开始跟赵炎眉来眼去,晏师清真是忍不了了,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退休!这次他连家当什么的都收拾好了,不管赵炎这次同不同意,他必须要带着珍珍离开。

    至于大郎二郎,就留在玉京稳住赵炎好了。

    甚至颜婳这次也觉得,恐怕珍珍要和他们离开玉京了,等到再过几年,赵炎等不了,有了妃妾,珍珍对他的心思估计也就淡了。

    这时候传来敲门声,颜婳开门,发现居然是一脸苦恼的小女儿。

    她挑着父母的优点长,颇有点青出于蓝的意味儿,如今才十五岁及笄的年纪,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美貌殊俗,也难怪哪怕不少人拦着赵炎,赵炎还是执意要娶她当皇后。

    “怎么了,珍珍”对着小女儿,颜婳的口吻柔和了起来。

    晏珍珍纠结道:“阿娘,我们真的要离开玉京吗”

    颜婳道:“你不是也想要出去看看吗”

    “我是,可是我……”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门房急急道:“夫人,圣人来了。”

    颜婳微微一惊:“他来做什么”晏师清决定的事情,也就是颜婳能拉回来了,其他人还差得远,哪怕是贵为九五之尊的赵炎。

    她进去,恰好见到赵炎对晏师清发誓:“如果舅舅不相信朕,朕可以给珍珍五年时间,朕绝对不纳妻妾,如果珍珍最后还是不愿意,朕也不会强迫珍珍。”

    晏师清似笑非笑:“圣人,恕臣冒昧,你知道,为何最后是你登基而不是先太子登基吗”

    提到这个话题,赵炎神色黯然:“是因为父亲起了谋逆之心。”

    晏师清道:“回去问问太后,为何我们不同意你和珍珍的婚事——你知道这本来是亲上加亲的好事,然后你再决定,要江山还是要美人。”

    赵炎听了这话,疑窦丛生。

    颜婳却知,赵炎到底真的惹怒了晏师清,他现在要把当年的真相裸撕给赵炎看。

    虽然赵炎和珍珍表面上是表兄妹,可实际上,他们从亲缘上,是堂兄妹。

    这才是为何所有的知情人都不允许赵炎和珍珍成亲的原因。

    且说赵炎,回去把晏师清的话告诉晏令曦,晏令曦只好告诉了他真相。

    然后赵炎就陷入痛苦之中,五年之后,晏珍珍没有回到玉京,他娶了秦家女为皇后。

    再过三年,晏珍珍嫁给了庐州太守之子聂言。

    两年后,晏珍珍诞下一女,名勿情。

    赵炎彼时在宫中,听到了晏珍珍产女的消息。

    勿情,无情,赵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闭了闭目,封聂勿情为平康郡主,享公主邑。

    成武二十八年,帝赞平康郡主雍容有度,德容俱佳,封为太子妃。

    成武三十八年,成武帝去世,太子赵思继位,封表妹太子妃聂氏为后。

    颜婳这时候,还和晏师清悠闲自在地在田园生活。

    已经是老夫老妻的他们,听到这个消息,犹有感慨。

    颜婳道:“你看,兜兜转转,还是他赢了。”

    “那又怎样,”晏师清抱着颜婳,他们都上了岁数,可相处起来,不比那些小年轻差到哪里去,他闲闲道,“我有娇妻在怀,子孙绕膝,可他什么都没有。”

    “你可真是……”颜婳掐了他一把,“老不正经。”

    此时天边飞过一群归雁。

    颜婳心想,这一世与他,足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