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备胎校草2
作品:《(快穿)佛系男反派》 2
电影情节最喜欢用环境来烘托人物心情。比如刚刚还是晴空万里,过一会儿就能大雨倾盆。天公不作美,韩嘉树在长椅上坐了十几分钟就下雨了,这场雨来势汹汹,势头不小。
韩嘉树识相地跑进了长街对面的星巴克躲雨,靠着支付宝里剩下的最后三十五块钱点了杯咖啡,在那里坐了一下午。母亲没有来,或许她来过了,只是他并不认得。韩嘉树这么想着。
可如果母亲真的来过,肯定不会甘心白跑一趟,必然会打个电话联系他。这么久没动静,看来他在家里真的是无足轻重的人。要不然,原主怎么会备注爸妈是“该死的人”呢?
晚上十点半,星巴克里还剩下店员和他大眼瞪小眼。韩嘉树望着外边的雨出神,雨已经小了很多,但是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其实,韩嘉树之所以会打电话让父母来接他,第一个原因是他不知道自己家在哪里,为了不暴露只好想了这么个办法。第二个原因是他想要搞清楚,原主的父母到底在不在意这个儿子。漫长的等待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夜里十一点,星巴克彻底没客人了。店员走过来,提醒韩嘉树,他们的店要关门了。
“先生,如果您需要的话,这把伞您拿去用,快回家吧,我们店真的要打烊了。”店员递过来一把红色的折伞,面露急色。守到最后的店员是个老实巴交的女孩子,不太擅长赶人。
韩嘉树接过伞,对店员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店员说着,暗暗松了一口气,“快回家吧。”
韩嘉树:“这伞我会还的。”
店员冲他点点头。
韩嘉树在门外又站了十几分钟。下过雨的城市降了温,他穿得单薄,在风里打了个喷嚏。韩嘉树揉了揉鼻子,看了看亮起的手机屏幕。
他在这里等了七个小时,中间打了三十多个电话,不管是爸爸还是妈妈,统统无法接通。
韩嘉树又开始在街上晃,经过一家网吧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他看到了一群在打游戏的少年,他们脸色看上去并不好,盯着屏幕的眼神却是那么亮。韩嘉树想起了现实世界的自己。
小时候,他每次不想练琴,都会偷偷躲进房间里玩益智类小游戏。长大了些,父母对自己的监管放松,接触的游戏更多,反而没那么喜欢玩了。有些乐趣,在特定的年龄,特定的时期才能体会得到。比如父母学业高压下,偷玩电脑或者偷看电视像是偷/情一般刺激。
网吧里的网管打了个盹,半梦半醒间瞧见门口的少年,少年的目光锁在屋子里头,他就这么眼巴巴地望着,也不进来。
网管走到门口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问韩嘉树:“小孩儿,想玩游戏?”
韩嘉树摇摇头,“我随便看看。”
网管还想说什么,不经意抬眸时似乎是与谁对上了视线,眼睛赫然睁大,脸上的困倦一扫而空。网管连忙转身,溜进了网吧里。
韩嘉树见人这反应不由觉得好笑,此时他的身后传来一道凌厉的男声,语气不善:“韩嘉树,这么晚不回家,你想干嘛?!”
韩嘉树闻声转身,他眯起眼睛,盯着叫他的男人看了半晌,“你认识我”这种问句他断然说不出口,只等着男人来自报家门。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男人走近,眉头紧锁,“小子,才几天不见,就装不认识?快给老子回家,小心我请家长!”
韩嘉树温吞地看了他一眼,眉眼间散出笑意。
“请家长吧。”韩嘉树说,“我求之不得。”
像只气鼓鼓的河豚的男人站在少年面前,看见他歪了下头,笑得人畜无害,顿时满脸愕然。
韩嘉树:“不过您可能要失望了,我爸妈很忙,忙得脚不沾地,压根没时间管我。您就算联系他们也是白搭。”
韩嘉树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不像话,没什么情绪起伏,听起来就好像是在说别人。这让男人感到惊讶。这个少年每每提及父母,没有一次不情绪失控。这样纯粹而寂静的眼神,男人第一次见到。
“别赌气了,回家吧。”男人看着他,语气软了些许。
韩嘉树:“我离家出走了,现在没地方可去。”
男人听到后怔了怔。
他对这个学生是又爱又恨,这家伙以前可是年级前几名,最差的一回是考了年级第三。然而自从高二上学期的第三个月开始,他的成绩一落千丈,至今都没有反弹。按照这个态势发展下去,他能不能考上大学都是个问题。
作为这一届教导主任兼韩嘉树的班主任,他表示心情十分复杂。以前他们的关系不错,自从韩嘉树成绩变差以后,逆反心理愈发严重,两个人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话过。
男人看了他一眼,转头走进网吧。里头的学生早就闻风而逃,一无所获的男人出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了一支点燃,烟雾很快在他面前缭绕。
闻到烟味的韩嘉树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从脖颈往上,一大片肌肤渐渐变红,喉咙生疼。他本能地往下蹲,有双手抚上他的背,给他顺了顺气。
韩嘉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撕心裂肺来得太轻易,难怪这个少年心理不健康。一旦被折磨得狠了,再坚强的人都会变脆弱。
男人过来之前就掐灭了烟,给韩嘉树顺了气以后,他又折回去,狠狠地踩了两脚地上的烟头。他毛躁了一阵,少顷又平静下来。
雨停了,雨后的街道上水渍未干,倒映了整条街的灯火。
韩嘉树低头,看到了自己的脸。水中的倒影随风动,最后慢慢破碎。
他听见男人靠近的脚步声,又听见他焦躁而又无奈地说了句:“跟我回家。”
韩嘉树下意识脱口而出道:“回什么家?”
男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家!”
韩嘉树最怕请家长,每每提到他的爸妈他就情绪崩溃。“请家长”就是他的天敌,可他今天偏不怕,一向颇有威严的教导主任,突然没了招。没办法,他总不能让他露宿街头。
“年纪轻轻学什么不好,学什么离家出走?”男人低声吐槽道,他收了伞往前走,走了一会儿发现少年并未跟过来。
“不走?”男人无奈折返,雨伞上的水珠溅到他的裤子,粗枝大叶的他并没有注意。
韩嘉树看着人,故意用赌气的语气说:“我凭什么跟你走?你是我什么人。”
男人叉了会儿腰,看着他既生气又觉得好笑。
“就凭我是你的班主任兼年级教导主任,你说我有没有资格?臭小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理由充分吧。快走吧,我还赶着回家呢。我免费收留你一晚,明天你就给我滚回家去。”
韩嘉树微愣,教导主任?通讯录里备注的是讨厌的人?还挺热心的嘛。
路上,男人喋喋不休。韩嘉树默默听着,有营养的话记在心里,没营养的话就自动过滤。
教导主任的家离网吧不远,他们走了约莫一公里就到了。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手搭在门把手上时,像是想起什么,扭过头来嘱咐韩嘉树:“小子,动静小点,我女儿睡了。她起床气超厉害,别怪我没提醒你。”
韩嘉树轻轻地“嗯”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他倒是没想到,这个男人凶巴巴的,居然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韩嘉树轻手轻脚地进了屋,他把雨伞撑在了客厅的阳台。男人拿了干净衣服给他,指着房门上挂了个中国结的屋子说:“简单洗个澡,然后睡一觉。”
他家里卧房一共就两间,一目了然。韩嘉树压低声音问他:“那您睡哪儿?”
教导主任愣了下,细细琢磨韩嘉树口中的“您”字,这小子讲礼貌,但从来都不对他讲礼貌。他有点受宠若惊,以至于回话时都有些愣头愣脑的,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干练,“我睡沙发,行了,你、你快进去吧。”
卧室里有一个卫生间,韩嘉树在里面洗了澡,换了身衣服。教导主任没他高,他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九分裤变成了七分裤。
屋子里空荡荡的,没什么陈设,没有半点女人的气息。这个教导主任是单亲爸爸?韩嘉树打算明天再证实这一点,他沾床就睡,睡得意外的沉。
第二天早晨他睁开眼,发现床边蹲着一个女生,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你醒啦。”女生笑得很甜,弄得韩嘉树好一阵恍惚。
韩嘉树坐起来,手撑在床沿,低头看着她,道:“不好意思,昨天晚上贸然打扰,当时你已经睡了……”
女孩站起来,他的视线随她而变。女孩摆摆手,“你怎么总是跟我说不好意思呀,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有啥不好意思的?别客气,你就把这里当作你自己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别管我爸。”
韩嘉树困惑道:“第二次?”
他跟教导主任的女儿很熟吗?
女孩嘟着嘴,眼里流露出一丝难过,“昨天你还拉了我的手,今天就忘了。”
韩嘉树盯着她好半晌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爸知道你是大姐大吗?”
昨天她化了妆,眼圈周围涂得极黑,头发绑了好多辫子。今天又换了一副清纯可人的模样,韩嘉树一时间没办法反应过来。
女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不知道,你可别说出去啊。在他心里,我就是个乖巧的洋娃娃。”
韩嘉树被她这个形容给逗笑了。洋娃娃?钢铁娃娃吧。昨天她推开他的时候,劲还真不小。
“正式认识一下,我叫易瑟瑟,今年17岁,在长明中学读高三。”易瑟瑟丝毫不怯场,她拍着胸脯,豪爽地说,“我为人仗义,唱歌跳舞样样都会,同学们都很喜欢我。我介绍完啦,你说说你吧。”
韩嘉树客气地握了一下少女腾在半空中的手,“你好,我叫韩嘉树。”
“没有了?”易瑟瑟问。
韩嘉树:“没有了。”不是他不想说,是他压根都不知道自己的信息。
“小气鬼啊,你是不是不把我当朋友啊。”易瑟瑟坐下来,一脸纠结地看着韩嘉树。
“朋友?”韩嘉树低声念着这两个字,心口忽然传来一阵暖流。这是原主身体的自然反应。这个人是得有多孤独啊,单单是听到这个词,就开心成这样。
韩嘉树想起昨天下午遇到楼铁柱时的场景,于是他毫无灵魂地把那番话复述了一遍:“我在长明中学校草排行榜上排第三,体弱多病,人美腿长,成绩渣渣,擅长碰瓷。”
易瑟瑟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还有点冷漠,“这些我都知道,你说点不一样的。”
韩嘉树想了想,回答:“我这个人性格不太好,如果你要和我做朋友,一定要慎重考虑。”
易瑟瑟斜睨他,小声道:“你什么样我都不怕。再说了,你长得这么好看,我是真心实意地想跟你交朋友。我的朋友里边没有一个人有你这么好看。”
“你答不答应嘛?”女生摇晃着他的胳膊,突如其来的撒娇令他很不适应。
韩嘉树往后退了退,脊背抵着墙,默默点头。
女孩很满意,丢下一句“那我不打扰你收拾”就出去了,她离开的时候,嘴角挂着灿烂的笑容。韩嘉树收回视线,低头看自己的手腕,被她捏过的地方出现了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韩嘉树:“……”
卫生间里有一次性的牙刷牙膏,韩嘉树拆了一份用来洗漱。收拾好自己之后,他走出房间,跟身材高挑的少女迎面相对。
易瑟瑟这才开始细细打量他。他穿着他爸爸的衣服,不算丑,但看起来有点搞笑。她捂着嘴笑了笑,随后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不自觉地红了。
易瑟瑟轻咳一声,纤细的手指灵巧地解开围裙挂在客厅里的衣架上。她指了指餐桌,朝他点头示意,“来吃早饭吧,我做的。”
清晨的阳光静静地洒进屋里。两个人对立而坐,默默地吃着饭。谁也没有说话,直到结束时,韩嘉树说了句:“我洗碗。”
易瑟瑟看了他一眼,“好啊。”
水声哗哗响,柔光照进洗碗池,衬得少年整个人软软的。易瑟瑟倚着墙,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呢?就冲这张脸,他不管做错什么事情都可以被原谅吧。颜狗易瑟瑟如是想。
水龙头被拧上,屋里一阵宁静。韩嘉树脱了手套,把碗和盘子整整齐齐地摆好。他转过身,乖巧地说道:“洗好了。”
易瑟瑟拍手鼓掌,称赞道:“洗得很干净,你真厉害。”
韩嘉树:“你还没看呢。”
易瑟瑟走过去看,碗和盘子在阳光下闪着光。她抬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竖起大拇指,真心实意地说道:“真的特别棒。”
韩嘉树:“谢谢。”
他的身体再次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只是洗个碗而已,或许,他太久太久没有得到肯定了。
韩嘉树突然有点高兴,干劲上来了,便问:“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易瑟瑟思考了片刻,郑重地问:“你暑假作业写完了吗?”
韩嘉树愣了下,摇摇头。不知道,大概是没写吧。为什么刚穿过来还得帮原主写作业?
易瑟瑟两眼放光,“我也没写完,看着我给你做饭的份上,你能帮我写篇作文吗?我就剩一篇作文了。”
韩嘉树:“什么题目?”
易瑟瑟:“给某某某的情书或者是我的父亲母亲,二选一。”
韩嘉树:“大姐大交朋友就是为了帮忙写作文吗?”
易瑟瑟:“帮个忙嘛,你只要给我写了,以后在长明横着走竖着走,都没人敢吭一声,大姐大罩你!”
韩嘉树绷着嘴角,憋住笑,“我是螃蟹吗?行行行,我帮你写。没想到大姐大还会写暑假作业。”
易瑟瑟见他答应,心里乐开了花,她从口袋里拿了一颗糖,放到他掌心。
“你人真好,谢谢你。”
韩嘉树接过她的糖,攥在手心。这时候,门口传来一阵响动,打破两人之间的气氛。
易瑟瑟小跑过去开门,韩嘉树紧跟其后。一开门,韩嘉树就看见两个中年男女正在给易瑟瑟的爸爸也就是他的教导主任塞东西。
黑色的包装袋里藏的像是烟。
教导主任不肯收,连忙回绝。
三个人看到韩嘉树,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动作。
“韩嘉树,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怎么,连你妈都不认识了?你快过来,给老师道歉。”韩嘉树被中年妇女一把拽过去,旁边的中年男人按住他的背,逼他低头。
“易老师,真的给您添麻烦了。我们家孩子吧,他就是个撒谎精,他的话您可不能相信。这孩子十句话里有九句都是假的,您说,哪对父母会看着孩子离家出走不着急?他就是贪玩儿,在外边野惯了,老是不着家。昨天,他还打电话跟他爸说他腿摔伤了,你看看,他这不是好好的吗?”
韩嘉树使出全身的力气挣开这两人,他退后,冷冷地看着他们,“我为什么要道歉,该道歉的是你们。昨天我在街上等了那么久,你们没有一个人来找我。现在这又是在干什么?”
中年妇女气得捂住胸口,一脸难过的模样,“你这孩子能不能有点良心,爸妈生你养你容易么?你动不动就耍小性子,今天说自己哪儿磕了碰了,明天又说谁谁谁欺负你了,嘴里没一句真话,爸爸妈妈能管得过来吗?你自己有手有脚为什么不能回家,要骗你老师说我们虐待你,啊?”
教导主任越听越蒙,他只是给他爸妈打电话,接他回去。怎么故事版本突然演变成这样了?
“韩嘉树的爸爸妈妈,我想你们真的误会了……”
教导主任话还没说完,忽然看见韩嘉树他爸一个箭步冲过来,抓起韩嘉树的手,眼泪噼里啪啦流了出来。
“嘉树啊,你的手咋变成了这样?你是不是真的被虐待了?爸爸妈妈错怪你了。怎么就过了一个晚上,你的手就成了这样啊!你这可是将来要弹钢琴的手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易老师,你得给个说法,我孩子在你家待了一晚上成了这样,你可不能因为是老师就伤害他啊!”
教导主任:“……”
韩嘉树:“……”
易瑟瑟:“……”
果然,专业碰瓷不是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