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轻蔑

作品:《在暴戾的他怀里撒个娇

    自从那件事以后, 寂白有意疏远了与谢随的接触。

    回想上一世,她每每翻阅谢随保留下来的关于那场事故的新闻报纸,看见报纸上那辆弯曲变形的赛车被人从山崖下拖上来,都觉得心惊胆战。

    她无法确定, 那场事故究竟是认为还是意外,甚至不知道经历姚武这次事件之后,他究竟有没有躲过一劫。

    上一世的寂白,中学阶段与谢随几乎没有任何交集,很多信息都是后来从他只言片语的口述中得来。

    而现在,她和谢随的交集慢慢变多,她无法预料未来的结局会导向何方, 她害怕这种不确定性,因为她现在唯一能够左右的仅仅是她自己的人生。

    寂白遇到陈哲阳的那天, 是冬日里少有的艳阳天。

    她打开自行车锁链的时候,听到一个清朗的嗓音从她身后响起来“寂白”

    寂白回头, 只见陈哲阳单肩背着书包,推着自行车立在她的面前,他还是少年时的模样,黑白分明的眼睛,英俊清秀的五官,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带着春暖花开的微笑“没想到啊, 来德新高中的第一天,就遇到你了。”

    陈哲阳是寂白的青梅竹马, 也是她在青春岁月里,唯一喜欢过的男孩子,当然,是那种默默放在心底的喜欢。

    陈哲阳非常优秀,高二那年转入德新高中,于是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他稳居学校年级第一的宝座,直到高考,成为了本市的理科状元。

    他家境优渥,典型的富家公子,翩翩如玉,谨言慎行,拥有良好的教养。和女孩接触的时候,他极有绅士风度,让人如沐春风。

    任何女孩都没有办法抵抗这种男孩的诱惑力,包括青春时期情窦初开的寂白,在高考之后的那个晚上,陈哲阳对寂白告白了,两个人考上了同一所大学,理所当然地在一起了。

    寂白甚至觉得,陈哲阳是她灰暗人生里唯一的一抹亮色。

    直到后来

    陈哲阳一次又一次地劝说寂白去医院给寂绯绯输血,安慰她,告诉她这些都是你应该做的,我喜欢的寂白,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子,一定不会不管姐姐的死活。

    直到寂白奄奄一息之际,陈哲阳才把真相告诉她

    陈哲阳喜欢的人是寂绯绯,因为寂绯绯很柔弱,能够满足他所有王子和英雄的幻想。

    他之所以选择和寂白在一起,也是为了用这种方式,默默地陪伴在寂绯绯的身边,他觉得自己非常伟大,甚至勇于为爱情而牺牲自己的幸福。

    后来,他无数次地劝说寂白去输血,一开始连哄带骗,到后来道德绑架,甚至是强硬地将她拖到医院。

    为了成全他那自以为伟大的爱情使命,他牺牲了寂白。

    他和父母、和寂绯绯一样,本质上都是打着感情牌吸血的魔鬼

    “咦,小白,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哲阳哥啊。”陈哲阳揉揉后脑勺“咱们都有好多年没见面了,怎么,你不认识我了吗”

    寂白眼角微冷,淡淡道“怎么会,我怎么会不认得哲阳哥。”

    他那张伪善可恶的脸,化成灰她都认得。

    “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你都长这么高了,都快认不住来了。”

    陈哲阳走过来想要伸手摸摸寂白的脑袋,不过寂白敏捷地避开了。

    感受到寂白对自己的冷淡,陈哲阳有些不解“怎么,多年不见,跟哲阳哥生疏了吗”

    “人都会改变。”寂白转过了身“我也不是以前的我了。”

    上一世的寂白喜欢陈哲阳,明明白白,陈哲阳心里也知道,所以他一直吊着寂白,直到下定决心“为爱牺牲”,他才选择向寂白“告白”,那时候寂白以为自己的爱情降临了。

    她沉浸在爱情的惊喜中,却不会想到,这会是一场骗局。

    寂白推着车离开,陈哲阳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和她一起走出了校园。

    “对了,明天我们寂陈两家要一起吃饭,这件事你知道吗”

    “不知道。”

    “那就当我提前告诉你吧,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啊,还有你姐姐。”

    说到寂绯绯,陈哲阳的神情都温柔了许多“对了,她的病情好些了吗也真是可怜,生了那样的病,白白,作为妹妹你可以要照顾她啊。”

    寂白心里想着,上一世她怎么就那么蠢呢,看不出来陈哲阳对寂绯绯的一片赤忱之心。

    “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寂白实在不想与陈哲阳多费唇舌,骑上自行车,准备离开。

    “等一下。”陈哲阳挡在寂白面前,不解地问“白白,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怎么感觉你对我和以前不一样了”

    “没有,我要回家写作业了。”寂白态度依旧冷淡“请你让开,行吗”

    陈哲阳是真的察觉到不对劲了,作为一个在别人眼中几乎完美无暇的男孩,他当然要寻根究底,把事情弄清楚了。

    “是不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你才对我这样”他挡在寂白的面前,并不准备轻易放她离开“你说清楚,不然我今天晚上都会睡不着。”

    “你睡不睡得着,跟我有关系”

    就在这时,谢随和丛喻舟几人也骑着山地自行车从学校里出来。

    谢随望见了不远处马路边上争执不下的男女,男孩挡在寂白的身前,看样子是缠上她了。

    谢随的眼角冷了冷,漆黑的眸子里蓄了一丝怒意。

    丛喻舟说“看来真有不少人惦记着1班的寂小白啊,随哥,管不管。”

    谢随面无表情道“老子没这么犯贱。”

    寂白既然不搭理他,和他保持距离,他也不想死缠烂打,闹得面目难堪。

    谢随骑上自行车,径直从两人身边驶过,还吹了声悠长的口哨。

    寂白看到谢随一闪而过的身影,心头蓦然一惊,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看样子他是不会多管闲事,这样最好。

    谢随将车速放缓了,心里有个声音在不住地说

    “吱个声,老子就回来帮你。”

    “哪怕叫声名字也好。”

    “我会帮你的,你喊我一声。”

    女孩紧咬着下唇,一言未发。

    “该死。”

    谢随终于将自行车掉了头,直直地朝着陈哲阳冲了过来,经过他停靠在路边的自行车,顺手一提,用力往正前方的梧桐树扔了过去。

    只听一声“哐”的巨响,陈哲阳的自行车撞上了梧桐树,整个车轮都变形了。

    陈哲阳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变吓了吓,不明所以地望向谢随“你干什么”

    谢随踩下刹车,长腿点地,漆黑的眸子带着一股凌厉之意,冷冷睨着他“看你不爽,行不行。”

    寂白趁此机会,赶紧骑车准备立刻,陈哲阳的手落到寂白肩上“小白,等一下”

    “拿开你的脏手。”

    谢随突然怒了,扔下自行车走过来,准备给陈哲阳点教训。

    寂白害怕姚武的事件重演,陈哲阳可不是姚武之流,他家有钱有势,轻易得罪不得。

    她伸手拦住了谢随“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谢随眼角的怒意渐渐冷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言说的寒凉。

    “再说一遍,不用我管”

    “你不要管我的事了。”寂白不敢看他的眼睛,推着车匆匆离开。

    而此时丛喻舟和蒋仲宁也跑了过来“行了,没多大的事,你是刚转来的新生吧,我们也不和你过不去,自行车赔你,行吧。”

    陈哲阳初来乍到,也不想和这帮人计较,见寂白离开了,他不再耽搁,推着自行车离开,眼底尽是不屑。

    他不屑于和他们计较,都是社会底层的败类,拉低他的格调。

    谢随很熟悉陈哲阳眼底的轻蔑之意,这样的眼神,他见过很多,那些自诩上流的家伙,可不就是喜欢用这样的眼神审视他吗。

    谢随的手攥紧了拳头,手背有青筋隐现。

    他所爱慕渴望的女孩,那个美好得宛如初雪般干净纯白的女孩,打心眼里会看不起出身底层的他吗。

    谢随骑着车,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身后,丛喻舟和蒋仲宁面面相觑,不明白他这又是怎么了。

    寂白回到家中,寂绯绯正站在全身镜前试裙子,裙子是浅粉色流苏的款式,她拎着裙摆兜了一圈,欣赏着镜子里的自己。

    “妈妈,哲阳哥这次从美国回来,还会走吗”

    “听说是不会了。”陶嘉芝说“以后应该都会留在国内。”

    “真好,这样以后就可以经常见到哲阳哥了。”

    “是啊,听陈叔叔说,他是特意要求转到德新高中的,就是因为两个妹妹在德新高中。”

    “是吗,妈妈,我真开心。”

    寂白知道,寂绯绯对陈哲阳的兴趣,远远没有对谢随的兴趣大,一个是阳光开朗的邻家哥哥,另一个是阴冷痞坏的不良少年,像寂绯绯这种从小到大不缺爱的女孩,更乐于奉献自己的爱,去温暖后者。

    但是寂绯绯也知道,自己的妹妹寂白自小暗恋陈哲阳,而陈哲阳喜欢的人,却是她,这让她感到无比的满足。

    寂绯绯经常会用这件事来打趣寂白,令她心碎,这让寂绯绯觉得自己很有魅力,也很有成就感。

    寂绯绯见寂白面无表情地经过,有意要刺激她,说道“白白,哲阳哥回来了,刚刚他来找了我,还给我带了一盒外国的巧克力呢,白白,你别客气,拿着吃。”

    巧克力就摆在茶几上,包装精美,还捆着漂亮的绒花系带,看上去价格不菲。

    上一世,寂白为了这盒心上人送给姐姐的巧克力,伤心不已,很多夜里还躲在被窝里哭过,为此耿耿于怀了很长一段时间。

    然而现在,寂白内心毫无波澜,且她早有准备,从书包里抽出了刚刚去进口商店买的一模一样的巧克力,对寂绯绯道“谢了,姐姐,刚刚我遇到了哲阳哥,他也送了我一盒,不过我不爱吃巧克力,姐姐喜欢就给姐姐,如果你吃不完,就扔了吧,不用还我。”

    说完她放下巧克力,上楼回了房间。

    寂绯绯攥着裙摆的手蓦然握紧了,方才陈哲阳来找她,分明说的是只送给了她一个人,没想到转头居然又送了一盒给寂白

    寂白深知,她高贵的自尊心,受不了爱慕自己的男孩对别的女孩一视同仁。

    其实,寂白觉得自己做这些事也是挺无聊的,如果寂绯绯不向她炫耀巧克力的事,寂白压根不会把买的那盒巧克力拿出来。

    但寂绯绯显然是心怀恶意说出这件事,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心碎,那么寂白也不会坐以待毙。

    操刀为生者,必死于刀下,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