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2章 番外01

作品:《小没良心

    他很坏

    关城出生在南方一座三线城市的小镇里。

    当时是冬天, 下着大雪,屋檐下全是冰凌,他性情后来也和这冰凌一样,刺棱棱的,谁碰谁伤着。

    那时候他父亲在戈壁荒原研究卫星, 一年半载见不着面,听母亲说, 关城还算幸运,他是关家长子长孙,出生后受老太爷喜欢,也受他父亲重视, 以前他父母亲一年才能见上一次面, 他一出生, 母亲跟着他沾福, 改成一年见两次。

    每次见面, 外婆家都要做一大桌子菜,所有亲戚出动,闹得外婆家院子像过年。

    但父亲看上去并不高兴, 他是文化人, 喜欢安静, 而外婆家是地地道道的工人阶级,在当时的三线城市算中等家庭了。

    在父亲面前却不值一提。

    母亲没有文化, 初中毕业, 由于帮忙照顾体弱的舅舅而辍学, 他们两人的婚姻也很有戏剧性。

    关老太爷在研究物理前曾当过兵,上过战场,能活着回来全靠关城外祖父的救助。

    当时老太爷找过来时,母亲家已经没落,心生同情,便让自己的大儿子和老战友的大女儿结亲。

    这对老人而言是报恩,对两位当事人而言却是强迫。

    他母亲倒是没有怨言,关城父亲长相极为出挑,又戴着一副眼镜特别有书卷气,吸引小城市的女儿家再容易不过了。

    和灰姑娘和王子的童话不一样的是,关城父母在婚后尽显一地鸡毛。

    两人长期分居不说,夫妻关系上也不对等,他母亲对他父亲唯命是从,不像关夫人,倒像关家乡下来的粗里粗气的保姆。

    关城从小心思就敏感,和父母关系不睦有直接关联。

    他曾经有一次,在父亲辅导他作业时,听到父亲对前来给他们送水果的母亲挑剔,怎么还穿这件紫色上衣

    他母亲习以为常,说穿习惯了,又没坏。

    他父亲冷笑,甚至都没有回复,但表情的鄙夷令当时仍是小孩子的关城内心生出一股寒凉。

    他后来观察女性,想看看其他女性是不是都和母亲一样逆来顺受。

    很快,他就乏了。

    因为女人真的很没意思。

    她们通常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缴械投降,脸红着嬉笑从他面前经过,而那些年长一点的,不是被生活磨平棱角,鸡毛蒜皮过分关心,毫无趣味和他母亲一样,就是充斥在荣华富贵里,追求外表的靓丽,甚至那些颇有学识的,父亲带着他见过那些女人,一样是空有大脑,没有兴味。

    所以到底怎么评判一个女人,不是女人的本身,而是看女人们的那一双眼睛所决定。

    父亲的眼睛太过冷漠,轻贱了母亲。

    关城六岁时,就看透这一切。

    然而他无能为力。

    那一年上小学,他留在外婆这边上,上学年还没有结束,母亲便滚在车轮下丧生。

    他想,他是没有机会改变母亲的命运了。

    上帝决定了她的去处。

    再六年后,父亲再婚,同年生下妹妹。

    他仍然留在外婆家,不回去。

    蓓蓓母亲是个殷勤的女人,三番两次前来接他。

    关城不愿走,他和他父亲已势如水火,他怕自己小小年纪就成了少年犯,让外婆家蒙羞。

    故而一直待在韩家。

    没了爹妈的管束,自由不少。

    外婆根本管不住他。

    关城在小学时就开始混,那时候不记得有什么拙劣的事,但上门赔礼道歉的事,干过一回又一回,有时甚至记不清为什么要打对方,但就是莫名其妙做了。

    初中,这种情况有所好转,他更多的心思是放在游戏和女孩子身上。

    游戏时充钱,和替别人充钱,从不手软,女孩子就显得有点无趣,无非是找个女朋友,或者隔三差五换一个,换到后来学校没他看入眼的姑娘,干脆守着一个不换了。

    这一个跟得他时间最长的一个。

    说起来有点意思,她叫舒唯唯,是邻居家的小孩,算青梅竹马吧。

    关城小时候没少吃过她亏。

    他每次被气得发火,恐吓她,或者叫她滚时,她就可怜兮兮靠着墙壁站,两条细胳膊,加上两条细腿,颤颤巍巍的,简直会被他一手就捏断的柔弱样子。

    可关城知道她并不柔弱,会告状得很。

    那时候小学,她就开始跟他不对付,有一次他为好朋友出头,在校外约了人打架,当时算是一件,是班上一个瘦小男孩子遭了高年级男孩的毒打。

    他纠集了一波人,和对方约在放学后小路上,双方气氛蓄势待发。

    舒唯唯就躲在班上女同学的后头,暗搓搓给他打了小报告,结果架还没开始,他就被教导主任逮住,以主要参与者身份被拎上周一的主席台,面对全校人念检讨。

    后来检讨这种傻逼逼的事关城死都不做,他闯祸到高三前,都没再失手过一次。

    这一次,是舒唯唯成就了他。

    念完那一大串后,当天晚上,他就把她堵在女厕所,用长棍抵死了门,到第二天早上她才被家人找到,听说吓着了,还请了神婆给她驱鬼。

    关城无动于衷看笑话。

    后来隔了一周再见她,这丫头终于收敛了一点点,拿怯怯的眼神瞧他,看他经过时,主动退避三舍。

    关城十分满意。

    再后来见面就很少,他寒暑假都在北京,开学时回来,大家已经升入初中。

    他在六班,她在一班,戴很厚的眼镜,穿长裤长袖,即使最热的夏天也显少露着胳膊腿。

    后来成了他女朋友,关城才发现她为什么不穿暴露的衣服,实在是难以言表的那种性感,他交过好几任女友,都被她的身材惊着。

    彼时,关城瞧不上她。

    畏畏缩缩,含胸驼背,走路不敢正眼看人,头发帘儿很厚,加上戴着眼镜,全身都装在套子里似的。

    这种女孩有什么意思

    虽然其他女孩也挺没意思。

    关城处了几任,觉得疲乏了,开始讨厌女孩子,和舒唯唯之前的那个分手后,好长时间都空窗。

    那一天,是初二下学期,阳光很暖。

    他靠着后边的门,合眼晒着太阳睡觉。

    走廊里闹哄哄,有本班的人,有外班的。

    本班的大都趴在围栏上天南海北的胡侃,外班的大多数是过路,课间十分钟,学生们得抓紧时间去厕所,走路都带着跑。

    “关城”一道迟钝钝的女声在门边上响起。

    他充耳不闻。

    对方又终于带了点音量,但仍是低地,“关城,小叔让我给你带了一千块钱。”

    她口中的小叔是关城的舅舅。

    韩舒两家走得近,舒唯唯一直喊他舅舅叔叔。

    关城听到了也当没听到,在门上转了转脑袋,往阴暗的那一面偏去。

    “关城”舒唯唯急了。

    走廊的本班人哄笑起来。

    她脸色更红,从口袋里拿了钱出来,往桌子上一放,在暧昧的哄声中,快步离去。

    那背影简直像逃。

    关城微微睁眼,似有似无扯起了讽刺的嘴角。

    后来,她又过来给他送钱。

    当时关城已经在校外独住了一个月,他花钱向来如流水,和父亲闹翻后,外婆家也让他反省,自然全无经济来源。

    靠着舒唯唯连续的三次输血。

    他撑下来。

    到第四次,她带来的钱越来越少,竟然只有一百块。

    关城当时在篮球场上运着球,故意走近她身边,将汗水滴在她搅在身前的细白手指上,好像烫着她似的,他看到她肩膀都缩了一下,脚后跟后退,头越发低,呼吸翻滚起来。

    “怕我”关城笑。

    夕阳下她脸皮不知热的还是怕的,火烧云一般的颜色,咬着唇,仍是没说话。

    “把钱拿回去。”他懒得再看她,运着球往篮上跑。

    她不识趣,竟然还解释,下次舅舅一定会给更多钱,这次是太匆忙了,一百钱也可以过一个星期呢,让他不要放弃。

    关城只回了一句话“丢不丢人。老子要你养”

    她哑口无言。

    转身走得时候,关城刚好投了一个三分,心情好回头看了她一眼,呵,哭地还挺真情实感,竟然抬手擦了泪。

    关城最讨厌这种哭哭啼啼的女人。

    很没用不说还占地方。

    占他眼睛里的那点本来就不多的地方。

    他盯着她背影看了三秒,顺手砸了她一球。

    她崴了下后,倒在地上。

    他冷冰冰从她身边经过,头也不回“再挪到我面前来,就不止这一球。”

    有时候摸不懂女人的心。

    明明对她表达了厌恶,她们仍是兢兢业业的凑上来。

    只不过舒唯唯到底是新时代女性,偷偷摸摸给他送钱,撒了无缝的谎后,就觉得自己了不得。

    即使被他揭穿,竟然破罐破摔起来。

    她频繁出现在他眼前。

    一次两次关城还忍得了,后来,直接出现在他出租房周围。

    像被一个幽灵缠住一般,关城有一天晚上烦了,把跟在他后头的女孩子,拎着后衣领拖进自己房间,扔到床上去。

    “你是不是就想这样”他问她,还说了一些非常侮辱性的话,她的眼镜被他撞掉,关城头一次看清楚了她眼睛,那是一双相当清澈的眸子,黑白分明,像棋盘上规划好的格子,标标准准,一丝错漏没有。

    这种女孩子该趴在书桌前,写写画画,而不是跟在他这种人身后,愚蠢地找死。

    “关城,你回家。”她对他这么愚蠢的开口。

    关城笑了,低头咬她的唇,咬得她呜呜叫,血迹染红他的枕头。

    小女生的身体哭得发抖,但她的胸部可一点不小。

    “要不然做我女朋友我对你负责,嗯”关城嘲讽她,“不是喜欢我吗多辛苦啊暗恋,跟我谈啊,什么都给你。但是有一点,你不准哭。”他嘲讽笑意忽地就没,阴沉沉盯着她,“我讨厌眼泪。”

    她的眼泪就戛然而止了。

    “这是多想做我女朋友啊”关城啧啧称奇,“舒唯唯,你真令我大开眼界。”

    说完,唾弃的眸光就刮她敞着的胸口。

    她忍不住哽咽了。

    又怕又离不开他。

    关城觉得她贱。

    不过,他对女人一向大方,每一任女友都吃香喝辣。

    所以为了她,关城回外婆家了。

    他总不能到外面敲诈勒索,所以在十八岁之前心安理得花他老子的钱。

    他给她买了各种礼物,算之前她接济他的报酬。

    舒唯唯很小。

    喜欢逛书店,寿司店,周末在家里帮忙带小弟弟。

    她没时间谈恋爱,关城也没空理她。

    那时候,他差点一脚踩进无边黑暗里,就在犯罪的边缘徘徊,不过当时的国家法律对未成年十分保护,想来真犯了事他老子也能把他捞出来。

    但是,他那个隐形似的女友,有一天小心翼翼告诉他,“关城”她开口说任何话前都先喊他一遍名字,喊得关城烦,那次也不例外,轻轻柔柔的呼唤之后,告诉他,最高检修改了刑法,对未成年犯罪加大了处罚力度,叫他小心。

    关城回过味儿来,发现她自然低下头去,像无数次与他对视时,那种弱小无助的样子,却猛地惹怒他,将她校服拉链撕开,抡到草地上整个人按上去,她惊呼,扭动身子不愿意,关城觉得她更做作了,那天差点在草地上就修理了她。

    是她求饶,又哭又喊,才勉强放过。

    说勉强,是因为放过了,但仍然很惨,她那片雪白之地都被他咬破了,没有一丁点温存,报复性的加害,谁让她惹他生气

    大约和他在一起每一个女人都是痛得,尤其那些放了真心在他身上的。

    舒唯唯后来在初三下学期还是和他分了。

    关城不觉得可惜。

    转眼将她遗忘。

    他很好

    警校毕业后,舒唯唯留在蓉城做了刑警。

    在一个小派出所,全所上下总共三十五人的小单位。

    听起来很小,但以为轻松吗

    不。

    相反,舒唯唯忙地不可开交。

    上午抓小偷,处理孤寡老太太走失的猫,中午吃饭时间冲去食堂时总是空空如也,连包子馒头也捡不上热乎的吃。

    一周有六天中午是在吃泡面或者外面买的简餐,然后吃完了后没有时间休息,得马不停蹄去准备晚上的工作。

    是的,他们单位不分警种,只要赶上大事件,全呼啦啦的上,什么打黄扫非,缉毒,赶上节庆安保工作啊,除了门口看老鼠的大黄猫,是个长腿的都得忙起来。

    这不这段时间,城里在举办樱花节。

    那个人山人海,交通管制,交警部门的同僚都被磨疯,她所呆的小派出所理所当然跟上市里的节奏,无法独善其身,刑警也干上了交警工作,穿着制服在相应位置做安防。

    夜色下来后,霓虹如星光烁烁。

    这种气氛来点艳遇最合适不过。

    如果她不是忙得焦头烂额,嘴巴抿直得都不会笑后,她很愿意和初恋男友重逢。

    对方坐在朋友车后排,穿得衬衫西裤,手腕上戴着价值不菲的表,身体往后靠着,她站在主驾门外,瞧不清他的脸庞,但那下颚倒是初瞥见一点叫她惊愕不已。

    不为别的,当时两人在一块时,她有一次不小心咬他下颚那点皮时,没掌握到力度,给咬出深深的牙印,怪就怪她眼睛太好了,一下瞄见自己门牙的那点形状,下意识就当场舔了下自己门牙。

    不自在地握工具都握不稳“张嘴,呼一口气。”

    好在他一直仰着,没受他们这边动静的干扰。

    车内弥漫着酒气,驾驶员是个寸头帅哥,姓窦,酒精仪测出符合标准的数值。

    那这酒气就是他一个人漫出来的。

    这是泡酒缸了

    舒唯唯皱眉,秉着职责的缘故,她告诉自己,得跟驾驶员谈谈,于是开口“你朋友喝多少”

    “几斤吧。”对方语出惊人。

    还痞痞的在笑。

    舒唯唯懒得抬眸,应了一声,低头在纸上写着“前头交通管制,你们从芙蓉路上,从高架桥走。”

    “别啊,那得绕多少路。”那人不愿意,笑看着她说“这位美女,你哪个局的”

    “枫棠派出所。”舒唯唯猜他要走后门,这大刺刺的非富即贵的车牌,肯定有点底子,她不客气地一报家门后,拎了拎自己警号给他看“有事儿记住我号,现在,麻烦您调头左拐,后头还有车在等。”

    “嘿,真辣。”对方盯着她被腰带束地不盈一握的腰,不怀好意笑,“警官,这大热天的,心火过旺,不好呀。”

    说这么多废话就是不动车。

    舒唯唯从警快五年,耐心是有的,她弯眸一笑说“那不然您下来聊,把您朋友也叫下来,我叫同事们拖一下车”

    “别逗了,您这忙地脚跟都不沾地,还有闲工夫挪车”对方完全不怕她,死皮赖脸的笑聊着到底。

    舒唯唯继续忍耐,“到底要干什么”

    “美女,你微信号几号,扫一下成吗”

    “不成。”

    “不成我就不走。”

    “行。”舒唯唯点头,拿出对讲机,刚要对同事喊话。

    车后排的男人突然有了动静。

    直接上脚踹了一下驾驶座。

    驾驶员猝不及防被踹一激灵,低吼“我操这他妈我新车”

    “磨蹭什么”他声音多少年没变似的。

    但是他们交往那会儿,这人才是个初中生毛头小子。

    舒唯唯目光变了,站在车旁,迷离印着街头的霓虹,在晚风中星星点点的晃。

    她看到那人被打扰到改变了仰靠姿势,坐直身体,双手撑着额头,很烦躁地按着,酒精上头,他估计难受了,声音也越发嘶哑“再不走,点火烧了你。”,,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