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104 章

作品:《穿成汉武帝的家庭医生后

    “敌袭”

    “有敌袭”

    眼见那几人骑马就跑,汉军索性不装了。不知是哪个校尉喊起一声口号,立刻如一滴清水落入油锅。

    骑兵们转瞬沸腾了起来。

    “他们刚才说左贤王了,他们一定是左贤王的人”

    “左贤王就在附近”

    “等什么快去干他们”

    一时间群情激愤,沸反盈天。所有骑兵皆捏紧马缰,通身紧绷着,却无一人胆敢妄动。直到他们亲眼看见队伍最前方的那人挥手,方如离弦之箭般奔腾而出。

    便在这时,马蹄铁的好处便凸显了出来。

    漠北的凛冬尚未过去。寒冷潮湿的土地使马蹄变软,匈奴斥候的速度难免慢了下来。

    然而汉军就不一样了。

    整个冬天,霍去病与江陵月一人在上林苑公费恋爱的同时,也把一匹匹战马养得膘肥体壮。

    又加班加点,给他们穿上高达级别的装备。

    马儿们穿着新鞋踏上湿软泥泞的草原,连着十余日奔袭2000里,半点也不难受。反而十分精神抖擞,与匈奴判若两马。

    一点细微的差别,落在战场就是生死殊异。

    江陵月眼睁睁地看着那四五个斥候离他们距离越来越近。后者一咬牙,竟拐了弯冲进牛羊中,开始横冲直撞,企图人为给汉军造成一点障碍。

    但这根本无济于事。

    偌大的战马半点不怕牛羊,竟硬生生撞开一条路。终于,斥候被数十汉军包围,蹲在地上抱起头,挤挤挨挨地发抖。

    “军侯”

    数十人间忽然撕裂了一道口子。匈奴斥候还以为瞧见了希望,抬头却见到一个修长的人影缓缓走来。

    红衣黑甲,傲骨如刀。

    他提着环首刀走来,雪白刀锋折出凛凛寒光,肃然的杀气扑了斥候满面。后者的眼珠子一瞬间瞪大,脸色乍青乍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看见了恶鬼。

    但知道的便清楚,霍去病在匈奴人眼中,和恶鬼有何殊异

    江陵月站在外围,只能看个大概。她见到霍去病甫一出现,其中一个匈奴斥候便叽里乌拉地说了一大通话,她一个字也没听懂。

    但江陵月猜测,他应当吐露重要的军情。

    她清晰看见霍去病剑眉一聚,凛然刀锋落在那斥候的背上,也吐出了她听不懂的字句,似与那斥候沟通着什么。

    天,原来霍去病会匈奴语

    转念一想,也并不奇怪。霍去病曾六度出征匈奴,甚至去年秋天刘彻还命他招降河西诸王呢,不会点匈奴语怎么行何况这种没有文字流传的游牧民族语言,本身就不至于太难。

    “诶,他说的什么啊”江陵月随口朝身边的人一问。她只是想随口抛个话题,也没指望着回答。

    逆料这人竟真听懂了

    “他说这些牛羊是他们出征迎战大汉的口粮。他们是

    来巡视有没有附近的人来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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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敢笑道“不过家学渊源耳。”

    对哦,人家的爹是李广,一生凡与匈奴七十余战。说不定李敢就是出生在李广当过郡守的北方边陲诸郡。那时候,他一定没少随父亲抗击匈奴。

    江陵月轻点了头“原来是这样。”就没再说话。

    很奇怪,李敢分明是李殳玉的亲生父亲,李殳玉又是她的得力干将。但江陵月和李敢间却没什么聊天的欲望。连这个共同的女儿仿佛也不足以成为话题。

    难道是这人历史上的结局还是仅仅因为气场不合

    江陵月想不透。

    那厢,其他斥候见有同伴提前当了带路党,自然不会甘心。他们争先恐后,也叽里咕噜地说起一长串话。末了脑袋低低伏地,连连地磕着头,求霍去病饶他们一命。

    咔嚓。

    环首刀一起一落,只在几个呼吸之间。片刻后,霍去病洒然转身上马,丝毫不拖泥带水。那五个落在原地的斥候人头,便由包围住他们的士兵们自己分配了。

    一个人头,可值五两黄金呢。

    “朝北十里便是匈奴左贤王庭。”霍去病横刀立马,血珠子沿着刀锋滚滚而下,染红了草原地面。

    “诸君,随我杀他们片甲不留。”

    他的口吻冷静,凛如冰雪,却一瞬间使士兵再度亢奋了起来。敌人就在眼前,那他们还等什么

    最好在这几个匈奴斥候通风报信前找到左贤王的老巢,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马蹄声纷乱,掀起茫茫草原上的尘沙,迷了人眼。然而,无人因此而退缩一步,也无人散乱脱离了阵型一步。

    这便是霍去病率军的手笔。

    江陵月被沙子迷得睁不开眼时,竟还有空想这些有的没的。幸好原身的骑射功夫一流,比之汉军的精锐骑兵也不差什么。若不然,她就只能落在队伍的最后吃灰。

    十里听起来远,骑马不过半个时辰就能到。在匆匆赶路的过程中,汉军们中间翻越过一个不足五百米海拔的小土包,又发现一批更大规模的牛羊群,正安静地栖息在河边喝水。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左贤王的口粮都聚集在这片了,他本人还会远吗说不定再翻过这座小土包山就是了

    有类似预感的,不止江陵月一个人。

    但凡有点脑子的汉军都想到了。他们无一人露出惧怕神色,有的甚至激动地涨红了脸。但是越到这个时刻,他们反而愈发低调,没有发出无意义的呼喊声,以免打草惊蛇。

    这份冷静,还是从他们将军的身上学来的。

    天空中云层翻滚,风也越刮越大。但此刻气氛忽然异常沉闷,宛如雷暴前涌动的静寂。

    汉军屏住呼吸,策马慢慢上了土坡。

    凌乱的马蹄声被风吞去,他们自

    己都听不甚清,更遑论隔了一座山的匈奴。终于,当汉军的战马出现在小土坡的顶上时,霍去病也终于看清了山阴背风处的光景。

    半里之外,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飘扬的旗帜上面画着

    左贤王的图腾。

    这真的是左贤王的部队

    消息一经传开,汉军们立刻沸腾起来。他们立刻扬起马鞭,以离弦之箭的速度冲向半里之外。

    他们轻悄着赶路,是为了打匈奴一个措手不及的

    不是为了东躲西藏的

    土丘约有一两百米,这个坡度足以马儿凭借惯性飞出去老远。几乎不到几个呼吸间,便有骑兵赶到了左贤王部的。

    这时候,后者还没来得及披甲上马呢

    离得最近的人刚要反抗,便被环首刀一下刺穿胸腔。战马挨了鞭子吃痛,愈发在人群中横冲直撞。

    从前汉军是步兵打骑兵,吃了大亏。

    霍去病这一神来之笔,竟让情势一时转换了过来。

    “一个匈奴人头值五斤黄金”

    “杀匈奴杀左贤王为我父老乡亲报仇”

    “冲啊”

    无论是为了出人头地,为了告慰逝去的亲人,还是为了一腔报国的豪情,此刻,每个冲杀在前的士兵想法皆是空前一致。

    要干掉左贤王

    江陵月提前与霍去病有过约定要去前线可以,但只能以军中医师的身份,不能亲自上战场杀敌。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她答应了。

    此刻,她就随着近百名军医一起,站在土坡的最高峰,由专门的一队士兵保护着安全。但这百人中的目光,无一不紧紧黏在战场上。

    “杀了他们啊”

    “朝喉管切朝肚子捅”

    “别砍头颈椎骨太硬了,环首刀砍不断的”

    江陵月“”这就是我们医学生吗

    但身边的军医皆是热血之人,她也感到自己的血管渐渐鼓噪起来。太阳穴突突地直跳,不做些什么仿佛不能发泄掉这些情绪

    “轻伤就行,他们治不好”

    这一声呼喝淹在人群的各种叫声中,并不曾溅起涟漪。正如江陵月她本人。此刻,她俨然忘了自己是异世的来客,再不能带着高高在上的姿态,看待已经预知结果的战争。

    她,也是汉军中最普通的一人而已。

    但匈奴身为游牧民族,与马儿们异常亲善。眨眼有数百人猝不及防,被汉军砍翻在地,下一个眨眼,余下的匈奴就跳上了马背,准备迎敌。

    但汉军无人生出惧怕之意。

    他们听从军侯的话,弃辎重而择轻骑。又拔山渡河,一连十余日,不就是为了今天

    而在战阵最前方,霍去病的眸光深处,甚至有一丝喋血的红影转瞬即逝。

    他舔了舔唇角,旋即便是一连串的指挥从口中说出。所提到的每一处,都是眼前匈

    奴大军最薄弱之处。

    众校尉闻言,

    一一对应着望过去,

    不由悚然而惊。

    他们发现霍去病说的每一句都是对的

    进入匈奴的地界后,汉军十余日跨越2000余里,不是没有人怀疑过霍去病会不会迷路。但他从前的战绩赫赫,军中的威势亦十分深重。

    有心里嘀咕的,也只能强行压下。

    然后,霍去病反手打了他们的脸。

    他居然真的找到了左贤王的斥候还打了大军一个出其不意

    能带着大军找到左贤王,已经令这些人敬佩不已了。但他们也只是认为霍去病在认路上天赋异禀。

    谁能想到,霍去病还能在战阵、战术上有如此造诣

    他明明如此年轻,据说不爱读兵法,却一眼就能看出敌方阵型的散乱,

    众校尉不得不服。

    难道,这就是天生将星

    尤其是校尉当中有许多将帅子弟,自以为家学渊源不逊于人,此刻也按捺下争强好胜之心。

    此刻,他们的念头只有一个

    杀杀啊

    军侯都给他们指了一条明路了只要照着去做就能升官发财了还有哪个傻子不去做的

    众校尉各领一方汉军旗帜,向前杀出条血路。

    然后就觉得匈奴怎么不似传言中可怕反而像切瓜切菜一般容易呢难道军侯的增益buff也加在了他们身上

    不管了,杀杀杀

    先杀了再说

    远处的江陵月站在土坡的顶上,也瞧见了这一幕。她回望向满脸怔忪、与校尉、士兵们有同样疑惑的年轻医生们,微微叹了口气。

    这便是一个普遍的误区,甚至隐隐影响未来两千年。

    人们总有一种潜意识。

    农耕民族是打不过游牧民族的。

    近的有白登之围,再往后有五胡乱华、北宋时期的辽夏、明朝的瓦剌,乃至最后的清朝入关统治都加深了这种刻板印象。

    但是,卫青和霍去病早在2000年前就给他们上过一课了。

    谁说匈奴一定不可战胜

    步兵对骑兵固然会吃亏,可倘若平等的骑兵对垒呢

    匈奴是不堪大用的左贤王,汉军是天才将星霍去病。

    匈奴是皮甲,汉军是铁甲。

    匈奴是直刀、短矛、弓箭,汉军是环首刀。

    匈奴是赤足马,汉军是蹄铁马。

    那游牧民族与农耕文明间的所谓“差距”,当真还存在吗

    许多医官满脸恍然之色。义妁更是不由得称赞道“江女医,你知兵事多矣。”

    江陵月摇头“都是随便听来的,不值一提。”

    大家都以为她是从卫青、霍去病两人处听来的,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不再提及。唯有江陵月自己知道,这是她从前沉迷汉武朝历史时,看各种分析,自己琢磨出来的。

    那时

    候,还有种经典的可笑论调。

    “所谓一汉当五胡。卫青和霍去病是吃了装备的便宜。而汉武帝举全国之力攻伐匈奴,本质上更是造星计划,合理搞裙带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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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这番拼杀之中,已经斩下左贤王战旗,立下了大功劳,地位便隐隐高出其他校尉一截。

    不等他问,霍去病便道“追。”

    许多人闻言纷纷露出了喜色,这可是建功的好机会。但也有些人则害怕不已。后者多为伤者、又或是初上战场,被你死我活的氛围弄得心有戚戚的新兵。

    霍去病漆眸一阖,便知他们的想法。

    “此地有伤者、亦有匈奴的口粮。须得有人照顾。其余人随我北上追击左贤王残部。”

    他的意思很明显。

    想留下驻守的人很安全,牛羊肉能吃到饱。但是不追击前线,不砍杀匈奴,未来论功行赏就没你的份。

    相反,想建功之人,势必要随他进漠北草原。

    伤者自然而然地停驻在此地。此外,又有两成的士兵、三成的医官都提出要留在此地归置口粮。甚至有几个校尉也借机提了出来。

    霍去病冷冽的眸子扫过每个人。

    不少人被看得心头微凛。

    然而,他终究没有多说什么“那便这么安排。其余人打扫好战场后整饬半刻,立刻随我追击”

    “是”

    医官则由江陵月负责。她细细地嘱咐了留下来的医官,又给他们分配了充足的医疗物资。

    纱布、敷料、酒精、桑麻线

    还有手术时的镊子。

    见了这些硬核的装备,学生们都拍着胸脯对她保证“你放心吧祭酒,我们一定会认真照顾伤员,尽可能把他们治好的”

    “祭酒,你一定要保重自身”

    “祭酒,注意安全”

    便在这一声又一声的嘱咐中,江陵月翻身上了战马,随霍去病踏入了漠北的夜色中去。

    无人知晓,夜间一片漆黑,风声茫茫的夜色有多可怕。

    只有森润的月色能照见一小块来。

    这时候,江陵月则在思考起了一个问题。已知史书上有记载,卫霍两人去时带上了几十万战马,回来时只有三万匹。

    出征前的士兵,一人可支配的远不止一匹马。回来时他们只能沦为步兵。此后大汉再未发动大型对匈战争,也和马匹不足有关。

    那这些马儿呢

    都在战场上死掉了吗

    “将军那边好像有条河,咱们带马儿去饮口水吧顺便咱们也可以取点水来用。”

    江陵月通身一个激灵,一下子联想到了什么。

    那个传言

    不等霍去病出声,她就兀自打断道“等等,先别喝”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