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4章 第三次

作品:《请用阳间的方式养崽

    美穗开始过上了雪山和集市来回跑, 努力养小宿傩的日子。

    变小的宿傩在恢复期间一点都没向他的下属透露他在这里的消息,在试探过美穗之后,他开始明白, 就算伤养好了, 他可能一时也走不了。

    他现在开始面对这个女人开始变得游刃有余,甚至感觉能够利用她做些什么事。

    他冷眼看着这家伙奔波。

    许是身体变得幼小的缘故, 宿傩开始做梦。

    自从他完全放弃人的身份, 成为诅咒之王以后,他就有百年没有再做过梦。

    而奇怪的是,上次在天高原一战落到这家伙的手中之后,他又重新开始做梦了。

    他梦见火光冲天的屋邸, 还有累累白骨,他坐在白骨上, 冷眼俯瞰着那个叫做芦屋道满的僧人。

    “你可真够难缠的。”他听见自己这么说。

    芦屋道满这个人,是个脑子有病的家伙, 他满口佛论, 总跟他讲因果报应, 让人看着就心烦,那个时候宿傩还杀不了他, 后来, 不等他动手,这家伙自己就死了。

    梦中的芦屋道满戴着佛珠, 手持锡杖,满脸横肉,他对着宿傩说:“鄙人只是想试一试, 能不能让你, 看见人类的情感。”

    宿傩冷笑道:这家伙真是死了也阴魂不散, 尽说些不切实际的话。

    宿傩还会做些无关紧要的梦,有时候甚至是他自己都不记得的父母出现在他的梦里,对他流露出恐惧和憎怨。

    脸也好姓名也好,他完全不记得,他对他们的印象只有弱小,他早已舍弃了人类的感情。

    只记得那女的哭哭啼啼,令人生厌,她说:“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可怕的孩子”

    说实话,宿傩为人的时候,就对生死的界限感到模糊,人活着或者死了,都是一样,他并无多大的感觉。

    成为诅咒以后,他的世界理所当然的只剩下淌血的河流。

    宿傩之所以抛弃作为人的身份,是因为人的限制太多。

    人也好,妖也好,弱小的他们常常被诸多东西所限制,需要以抱团的生存方式才能实现自身的价值,但结果只会越来越糟糕。

    宿傩蔑视这种渺小。

    他蔑视万物,追求力量上终极的进化。

    “虫豸根本没有被看见的必要。”宿傩打心眼里这样认为。

    虫豸是,虫豸的情感自然也一样。

    宿傩想,他之所以突兀地梦见这些,可能也跟天高原那一战有关。

    那时,天照大神祭出了三样神器。

    第一样,是太刀“天火明命尊”,第二样,便是芦屋道满的舍利子“彼若”,第三样全程闪着白光,宿傩没有看清。

    且不提最后一样,前两样

    宿傩在心底冷笑道:居然拿这些东西来对付他,难怪上神这么气定闲神。

    在现世,前两样,是他为人时的“弱点”,后一样,作用应该是能够让前两样神器发挥出成倍的力量,并干扰他。

    “天火明命尊”是他作为人时唯一一次深受重伤时对手所用的太刀,至于芦屋道满,他活着的时候就老想着“超度”他,死了更是碍事。

    宿傩做梦,除了梦见虫豸以外,还会梦见月亮落下月光,他随便在哪一处,感受着月光。

    梦中的月亮,皎洁清圆,落下来的光也是那样美好。

    那时他的心会变得极度宁静。

    就那样什么都不做,一直发呆也是好的。

    在他还是一个人类的时候,就喜爱着月光。

    现在也是如此。

    每当赤白山不下雪的时候,就会像现在这样,有月亮出现。

    美穗的这所住处,墙很高,有着像云一样朦胧的屋顶,每逢月亮出来时,屋顶就像全然透明了一般,从上落下澄澈明亮的月光。

    只是

    小宿傩垮着个脸。

    他现

    在紧紧地被这个女人抱在怀里,被她一同用触手卷住的,有两个人形的小娃娃,一黑一白,还有一只戴着睡帽的小手。

    女人在睡梦中吐露开心的呓语:“嘿嘿嘿,不要着急,一个一个来,都有抱抱。”

    语罢,美穗便将小宿傩缠得更紧。

    小宿傩很心烦,实在无暇欣赏月光。

    就在这时,从窗口落进来一只带有术法的千纸鹤。

    小宿傩的血眸盯着那只纸鹤,他伸手用术法接过那只千纸鹤。

    纸鹤化为书信,上面写着极尽缠绵的和歌,纸张有着淡淡的香味,字迹也很娟雅,上面写着:

    “遥见皑如雪,情系不香花,愿作千只鹤,日夜渡梦中”

    平安时代的男女,喜欢书信写和歌寄托情思。

    不香花即是雪花,这个写书信的家伙很明显是个男人,应该是实力不错的大妖。

    他将美穗比作纯洁无瑕的雪花,似乎是,大妖在远处,瞧见美穗的那一刻便迷恋上她了,大妖说他希望化作千只纸鹤,来入她的梦,同她日夜缠绵。

    看来,有人给这女人寄情书,语气相当的自以为是,看意思还是,打算“半夜”来拜访她,还提前告知呢。

    “哦呀,看来是外出的时候被人盯上了啊。”小宿傩相当幸灾乐祸,他叫醒了美穗,然后把千纸鹤扔给了她。

    美穗认真地看了好几遍书信。

    “这是,什么意思”美穗问。

    “蠢女人,你不会这都不懂吧”小宿傩跳到睡篮里,懒散地将胳膊挂在睡篮的小栏杆上,对她嘲笑了一通。

    平安时期的贵族,将恋爱看做光鲜亮丽的游戏,这其中,也不乏有那种既是贵族,又是实力高强的大妖,同样这么做。

    隐约懂了的美穗,又看了好多遍,弄懂了信的主人公打算之后抽个晚上来她家。

    “他为什么要大晚上来我家”美穗疑惑地问。

    小宿傩意味深长地说:“谁知道呢兴许,他是把平安京的做派带到荒郊野岭来了。”

    宿傩并不打算跟美穗解释。

    一些贵族是有夜袭这种习惯的,在男方权势滔天、女方家世一般的情况下,可能会出现男方夜晚偷偷闯入女子的卧室和她共行欢好之事。

    在这女人顶着漂亮的皮相出门,又是伪装成雪女的身份,的确是会招惹到这种不自量力的家伙啊。

    好不容易找到点有意思的事情,他才不会那么好心地解释,到时候能找点乐子。

    他非常期待那个倒霉鬼溜进这女人的房间,结果发现对方是那种根本无法招惹的家伙之后的表情,他会欣赏他落荒而逃却逃不掉,绝望的表情,到时候宿傩一定会乐死。

    那女人似乎发现了他的这副期待的表情,她凑过来两只手捧着他的小脸,露出星星眼。

    “滚开。”小宿傩这样说。

    结果还是被捏了,被捏得腮帮鼓鼓,圆圆的红眼睛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地看着她,像是想把她杀了。

    “太可爱啦”美穗感叹道,随即被宿傩脸上忽然出现的嘴巴狠狠地咬了一口,连肉都咬下来了。

    美穗委屈地将手收回来,手很快愈合,蜷缩在袖子里,她露出了要哭不哭像落魄小狗一样的表情。

    小宿傩直接翻身自己给自己盖上小被子,闭眼,双眼下面的小眼睛还睁着,时刻警惕着这女人再出手。

    在大妖尚未到来以前,美穗还去买了酒,因为信上还给她介绍了山脚一处下不错的酒屋,大概还指望着雪女到时候好酒招待他吧。

    这个时代,贵族们饮酒有专门酿酒的酒司,咒灵和妖神则有专门售酒的酒屋。

    美穗出于好奇,很想知道这个时代的酒与现代有什么不同,所以她买了很多回来。

    成天发呆的小宿傩,难得被酒吸引了注意力。

    “宝宝不可以喝酒哦。”美穗一本正经地说。

    小宿傩当然不打算正面跟美穗杠上。

    他趁美穗不在的时候,搬了超小的桌子,再理所当然地将对他而言巨型的酒倒进小碗里一边欣赏月光一边畅饮。

    等美穗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小宿傩得意洋洋地举着碗:“你还挺有品味的嘛。”

    “啊,今天刚买的酒。”美穗呆呆地说。

    然后她居然坐他旁边,也不拦他,反而支着下巴说:“但我不知道这瓶叫什么名字,老板也不告诉我。”

    小宿傩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就在美穗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出声了:“「雪国」。”

    “什么”

    “酒的名字叫「雪国」。”

    就在两人说话的片刻,烛火动了动,小宿傩甚是不屑地瞟了窗户一眼,放下酒立刻缩回摇篮里了,美穗望向窗外。

    有人在今夜降临了。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