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8章 番外4

作品:《愿者上钩

    “轰隆”

    一道惨白刺眼的光刃劈上观景台, 折线在昏黄的客厅一闪而过。

    憋了几十个小时的雨终于下来了。

    黄豆大,劈里啪啦乱敲。

    冬天又是大雨又是电闪雷鸣不算普遍现象, 却也不离奇。

    玄关处弥漫着隔离在自然界之外的寂静。陈雾拿下脸上的手, 被用力箍住肩膀骨骼,他疼得颤了颤“我去把观景台的玻璃墙升起来。”

    晏为炽卸了力道,瞪着陈雾“现在还要管玻璃墙”

    陈雾弱弱地说“桌椅淋了雨可以擦, 可是望远镜没有收, 会报废的”

    晏为炽低呵“让它报废”

    陈雾垂着脑袋“那我把花”

    拢在他肩头的手掌在抖,饱含了激烈喷涌的情感,他没往下说了。

    “你刚回国,倒时差很累,我也累, 我今晚还想弄一弄你,明天约会,带你去坐摩天轮, 我们好好说。”晏为炽单手环抱陈雾的腰,紧绷的肩背靠上墙壁, 他沉声,“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陈雾轻吸了口气, 慢慢抬起了头。

    四目相视, 晏为炽那双微眯的眼深黑不见底“什么叫把我忘了,陈雾。”

    “就是小时候,”

    陈雾刚开了一个头, 就被第二场雷电打断了。

    紧接着,三花跟黄狗也加入了进来。

    晏为炽把陈雾拉进了离玄关最近的次卧,房门“嘭”地关上。

    声响大的, 疑似发怒。

    “没摔门,”晏为炽烦躁地解释,“风带的,惯性。”

    “我知道。”陈雾把鲜花放在沿墙而建的u形桌面上,他背对晏为炽面朝壁画,缓声说,“小时候的你,我全都不记得了。我在小庙的那段记忆里,没有你。”

    四周的气流一点一点停滞,形成一块冷硬的冰,映着晏为炽怔愣的眉眼。

    有一些没被他注意过的零碎片段不受控地从某个角落钻了出来,钻进他的心脏,那一瞬间他的感知力暴涨到极致。

    “怪不得,”

    晏为炽的面上尽是恍然“怪不得你会问我头发是在哪里烫的。”

    “当初我心想你是没话找话,你想和我亲近,但是你没诚意,用那种白痴智障的问题应付我。”

    说得自己都笑了声,“实际上你连我是天生的金发自然卷都不知道,也不清楚我怕阴间东西,你专心看你的鬼片,不知道我他妈在装镇定,饼干盒都要捏爆。”

    “怪不得你从来不跟我说什么你跟小时候不一样了,你还跟小时候一样,原来是你忘了,不说是怕自己露马脚。”

    晏为炽盯着陈雾的后脑勺,低低的嗓音里混着难言的笑意,“我让你像小时候那样叫我,你说我长大了,我说我不管,你必须叫我阿炽,你便答应了。”

    “其实是你忘了你曾经是怎么叫我的,有了我的答案才能填上那处空白交卷。”

    陈雾依旧用后背对着晏为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也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你跟我说我的母亲真年轻,我奇怪你怎么那么说,又不是第一次见。你就换了套词,你说,还是年轻。”

    “原来是你全忘了。”

    晏为炽摸西裤的口袋找烟,喉咙里燥得厉害,像有火在无声无息地灼烧着他,每一次的呼吸都能牵动到他的肺腑,“你问我在家里排第几,我想我小时候应该跟你说过我家里的事。”

    “你说没有,我就信了。你说什么我都信。”

    细数这些,当时他要么是没意识到异常,要么就是自己随意地找了理由自我说服。

    或许不止这些。

    晏为炽的目光往下移动,固定在陈雾垂放下来的左手上。

    两根指尖的小云朵状烫伤扎进他的眼底,他抬脚走近,掌心覆上那两处烫伤“怎么忘的还能整段忘掉一点不留”

    陈雾轻声“就是那场大雪啊。”

    晏为炽的气息骤然窒住,陈雾掀开不为人知的一角,那里面是他无可奈何的脆弱。

    当年冰天雪地,他在仓库外面挨了不知多少个日夜,昏昏沉沉的被季长河救下来,他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在那之前,在不知情的时候掉了一些记忆。

    在陈雾的认知里,小庙只有师傅,师兄,和他,没有别的人。

    直到多年后,再遇师兄。

    对于晏为炽刚才进家门的诉说,陈雾能够轻松的让那个话题翻篇,他有至少两种以上的解释,比如自己一直是在心里惦念,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但他没有拿出任何一种解释来抚摸晏为炽的灵魂。

    他觉得这个机会可以用,就用了。

    或者早就在等一个摊牌的时机。也可能是没多想,不纠结,顺其自然。

    “那时候可能烧坏过脑子吧。”陈雾叹了一口气。

    晏为炽把陈雾扳过来,让他跟自己面对面站着,双手揉他的眼睛跟脸,发现哪都干干的,急重的心跳才稍稍恢复。

    “我在春桂遇到师兄,他跟我说他见了你,还说你在西德职高上学,一个人住在水库。师兄提了一点我们以前在小庙的事,”陈雾垂着眼睛,声音里充满了纯粹的酸涩,“我才知道你是谁,小庙里还有你。”

    “对不起。”他送上迟来的歉意。

    从爱人的角度,也从旧友的角度,幼年同伴的角度。

    这份愧歉早已在内心的阴影里野蛮生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见不到日光,终于在这一刻破土而出。

    陈雾又说了一遍。

    “我不是要听这个。”晏为炽掐他的下巴。

    陈雾忽然说“我爱你。”

    晏为炽愣了下,面色一热“也不是要听,”

    “是吗,你不想听啊,”陈雾打断了他,轻轻地说,“噢,我知道了。”

    “不是,你知道什么,你别给我转移话题。”晏为炽的额角渗出冷汗,手上的力度不自觉加重。

    陈雾拿开下巴上的手,摸了摸被掐的地方“你捏疼我了。”

    晏为炽条件反射地站直身子,长腿并拢垂手而立,一副等领导教育的姿态。

    操。

    现在到底谁在跟谁算旧账,真服了。

    气氛已然回到平常的温馨中。陈雾还在摸下巴。

    “我看看。”晏为炽检查陈雾的下巴,是有红红的指印,他自责地皱眉,“擦点药。”

    陈雾“”

    晏为炽二话不说就牵着陈雾出去拿药箱,趴在门外的猫狗立马叫唤个不停。

    整出了爸妈吵架闹离婚,兄妹俩无助焦急的既视感。

    晏为炽的面部抽了抽,一脚拨开一只,伴随着陈雾匆忙的安慰,“豆豆绵绵,你们别叫了,会吵到邻居的。”

    猫狗的叫唤声有所减弱,软乎乎地对他摇尾巴。

    陈雾频频扭头看它们,脸被两根粗粝的手指捏住,他这才收回视线“阿炽,别找药了,不用的。”

    没有回应。

    晏为炽在客厅的柜子里找到药箱,他拿出一支喷雾剂,对着陈雾下巴上的掐痕喷几下。

    淡棕色的液体沾了上去,夹杂着一缕香气。

    陈雾见晏为炽没开口就去升观景台的玻璃墙,他快速回来时,晏为炽还拿着喷雾剂,还是先前的样子。

    “阿炽”

    “既然你是跟净阳在春桂再见的时候才知道我这么个人,那我们见面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实话你好好解释,我还能不信”

    两人同时说话,后者直勾勾地凝视着前者。

    陈雾把晏为炽的领带松了松,解了下来“如果我说了实话,你是不会让我借住的。”

    晏为炽“”

    确实。

    那时净阳告诉他,陈雾这些年一直记着他,挂念他。所以他才会产生一瞬的动容,看在旧情的份上,给了陈雾一把小屋的钥匙。

    陈雾撒了个谎,他们才有后续。

    晏为炽哭笑不得。

    这世上还有没有哪场重逢是从谎言开始的

    有的吧。

    谎言拆穿摊牌,随之而来的是埋怨,争吵,误会,都在等对方退步,僵持,心累

    那些不会出现在他跟陈雾之间,他不做傻逼。

    晏为炽把喷雾剂丢在药箱里“那你都不记得我了,我对你不就是个陌生人,长得帅的陌生帅哥,gay圈的天菜,很不好接近从头到脚写着别来沾边,揍起人都不带眨眼的校老大混混头,你想做保安做到年后,完全可以在西德附近挑个出租房,既能过得安逸,往返也方便。你为什么还要在净阳的帮助下找上我,说些没有的东西通过他传到我耳朵里博得我的信任,甚至靠做家务照顾我的吃喝,对我顺从来拉近关系”

    陈雾眨眼“我记不记得你,你都是我以前很要好的朋友啊。”

    这逻辑很硬,晏为炽无力反驳,当场蹦出一句“就不能是你在遇到净阳前对我一见钟情,被我迷倒了,正愁不知道怎么接近我,净阳出现了,你没想到我还是你小时候的玩伴,所以你就抓住这个契机想办法住到我那儿的”

    陈雾讷讷的摇头“我才分手没多久,怎么会那么快就想要一段新的感情。”

    晏为炽“”

    妈得,忘了这茬了。

    以陈雾的性情,那个时期的确不可能对他动心。

    算了,不分析了,他怕自己抑郁。

    晏为炽将药箱关上塞回柜子里“后来怎么不坦白我当你男朋友都当了四年了,更别说还有做室友追你的那一年,你多的是机会。”

    “在春桂的时候,我想通过跟你的相处把你记起来,我们住在一个屋子里,吃一锅饭,我们有那么多的点点滴滴,我应该能找到记忆的开关,让它们回家,但是我并没有成功,”陈雾顿了顿,“到了首城,我继续尝试。”

    “直到今天,这一刻,”

    他挫败地蹙紧了眉心,眼尾迅速颤动着泛出一片湿意,“我还是没想起什么。”

    晏为炽一言不发,沉默得可怕,令人无法揣测他的想法。

    陈雾抓着他的衬衫,手指摸上一粒扣子“我不是故意忘了你的,你也明白我确实骗了你,我在这件事上骗了你,可我对你的爱是真”

    晏为炽吻住了他。

    这晚叫平安夜,多数人也会过的,他们要通过自己的方式来宣示节日的开始。

    三花打着盹,黄狗抬起一只爪子把它护在身边,耷拉着脑袋瞪大眼睛努力强撑,双眼皮都挤出来了。

    主卧的门是关着的,隔开了噪音,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形,两位主人有没有休息。

    鲜花还在次卧放着,无人问津。

    黄狗抗不住地进入梦乡。

    主卧点着熏香,陈雾躺在床上,穿着晏为炽的睡袍,手缩在袖子里,脚被裤腿盖着,他闭着眼睛,睫毛一直在动。

    弄了两次,一点力气都没了,但他的作息没有无缝跟上国内的时针。

    而且还揭开了埋藏的秘密,说了很多话。

    睡不着。

    陈雾绷了绷酸软的腰翻身趴着,浅蓝色的被子搭在他背上,他的鬓发缱绻弧度柔情,几根发丝温存地贴着耳垂。

    外面的雨还在下。

    砸在窗户上的声响听着,像是夹了细雪。

    首城这座城市的冬天不可能满身白,顶多就是飘点雪花落地即化,没来过一样。

    陈雾摸到枕边的遥控器,把几盏大灯关了,只留一盏小灯,他的视线从浴室的方向经过,再次闭上了双眼。

    床头的手机上来了电话。

    是余盏打来的,他还在确认明天寿宴的宾客名单,打给陈雾问一下时间“明天你们几点到”

    陈雾抿了抿嘴,他还没亲眼见过余盏的两个孩子,去的时候肯定要买点礼物,买什么没想好,可能是玩具之类。

    到时跟阿炽商量一下。

    “我不清楚阿炽的工作情况,我们尽量早点。”陈雾说。

    余盏一听陈雾的声音哑成了那样子,明显是才结束某场事,他的眼角抽了抽,温声道“注意身体,年轻人不懂节制,你别太放任。”

    陈雾纳闷“只有阿炽是年轻人吗我也不老啊。”

    余盏“”

    “就我老。”他被陈雾抓的这个重点打败。

    陈雾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说话声不那么软腻“你也不老,三十多岁,正值壮年。”

    余盏莞尔“那明天见面再聊,晚安。”

    末了怕那位贤侄吃飞醋,加了一句,“你跟你小男友早点睡。”

    陈雾把手机放回床头。

    “小男友”他喃喃,“在抽烟呢。”

    雾气氤氲的浴室里,晏为炽唇边叼着烟清理地板跟台面,他忙了会夹开烟,抖动两下将一长撮烟灰弹进水池,放水冲掉。

    面前的镜子也脏了。

    “啧。”

    晏为炽拆了块湿巾擦镜子,擦着擦着就来了火。

    陈雾连那对黑心父母相关的所有事都记得,却不记得他了。

    他在小庙生活了七年,陈雾陪了他七年。

    短吗

    怎么能忘得一干二净。难道就没有一两个记忆深刻的瞬间

    晏为炽的气闷难受化作委屈,他把湿巾砸到台子上面,屈膝蹲了下来,面颊深陷,用力吸了一口烟。

    全身只穿了条黑色四角裤,每一块肌肉纹理清晰可见,整个人的线条犹如一张蓄力的弓,一头爆发力惊人的成年雄狮。

    就是背上好几道抓痕,给他添加了生猛的色欲气息。

    门把手倏地转了转,没有完全打开,只开了一条缝隙。

    大片湿气伴着水雾疯跑出去,一股脑地爬上了陈雾的眉眼口鼻,他喊了声“阿炽,你还要多久”

    晏为炽偏头扫向门缝里的人“不是让你先睡吗”

    陈雾“我等你啊。”

    晏为炽口腔的辛辣苦涩顿时一扫而空,他吐出烟头,起身去洗了把脸就打开门,轻松自然地抱起陈雾往卧室走。

    “就这个姿势,我抱了没一百次也有几十次,你怎么还这么不熟练,腿翘起来,挂我身上,夹着我。”

    陈雾没有翘腿“阿炽,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

    晏为炽顺势把头埋进他的睡袍领子里,遗憾道“你把那七年的我丢了,那是我最可爱的时候。”

    陈雾小声“真的对不起。”

    “过去是很重要,”晏为炽吻他温热的脖子,“但是现在,未来更重要。”

    陈雾小心翼翼“那你原谅我了吗”

    “谈什么原谅,不是你的错。”晏为炽乱七八糟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唯有后怕坚固不疑,“你的身体遭受重大危机,记忆库没经过你的同意就做了清理,只不过我是那个倒霉蛋,被清掉了。漏了一个,我的母亲。”

    陈雾能在多年前的雪灾中活下来,多年后出现在他面前,已经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即便是以一个谎言和他说的好久不见,我记得你,我盼着你过得好。

    晏为炽抱着陈雾躺到床上,震动的胸腔抵着他“每次我谈到过去,你是不是都很紧张你会想什么”

    “紧张啊,我的脑子空空的,想了很多又好像没有,”陈雾老老实实地说,“我要撒谎,心里过意不去。”

    他喘不好气地推了推身上的男人“阿炽,我对你说开了,以后你可能还会下意识的跟我提起小时候的事,我没有办法回应你。”

    晏为炽躺倒在一旁,他看了会天花板,冷不丁地开口“我们去小庙。”

    陈雾迟钝地转头“啊”

    “我带你去找回记忆,关于我的,我们的。”晏为炽坐起来,眸光炙热坦诚。

    陈雾大怔“找不回来呢”

    晏为炽轻揪他耳朵“那就给你补上,我来补。”

    善意的谎言也是谎言,再多的苦衷都无法击碎谎言这块基石。

    到了后半夜,陈雾迷迷糊糊的睡去。他睡得不安稳,微张的嘴里发出愧疚的梦呓。

    陈雾不知道,被他骗了这么久的人不放心地抱着他,握住他蜷在一起的手,吻遍了他的每根手指。

    第二天,陈雾跟着晏为炽去了晏氏,他在休息室继续睡得昏天暗地,被咬醒了。

    “几点了啊”陈雾困顿地问。

    “该出发的时候了。”晏为炽趴在他身上压着他,疲惫地阖着眼帘,“给余盏两孩子的礼物我让人订好了,三分钟后叫我。”

    “算了。”晏为炽起身给陈雾拿眼镜,“早点完事,早点去小庙,我安排了直升机,省了爬山的时间。”

    陈雾戴上眼镜,头发乱翘着看他。

    “想爬山那边下几天大雪了。”晏为炽打开手机,“你真想爬,我就叫人给我们准备防寒装备。”

    “那不爬了。”陈雾按了按晏为炽修劲的腰,这个动作十分有指向性,无声胜有声。

    晏为炽的面色一黑“操什么心,你男朋友的腰好得很。”

    “我没说什么。”陈雾咕哝。

    去年余老的寿辰没怎么办,今年却是大办特办,他在寿宴上显摆自己的孙子孙女,也正式宣布了他们的身份。

    没有血缘关系,依旧是余家的一份子。只要是高门子弟有的,两娃娃都会有。

    送寿礼庆贺的流程一走完,余老就把主场交给儿子,他拉着陈雾去书房唠了好一会,基本都是陈雾说。

    有学业上的困扰,也有对自我的规划。

    余老偷吃让陈雾在路上偷偷给他买的蛋糕“反正我这位子是你的。”

    陈雾“哎”

    “你也不要怕院里有人不服。”余老不搭理学生的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我坐上去的时候,不服的多了去了,我就喜欢挑战。难道你不喜欢打脸”

    “不是很喜欢那种活动,”陈雾幽幽地说,“老师您真活泼。”

    “年轻时候不叫活泼,叫狂放自信霸气侧漏,你能漏却不漏。”余老依依不舍地挖着最后一小块蛋糕“赶紧走吧。”

    陈雾的眼里露出几分错愕。

    “你对象把“我们要去约会”写脸上了,急得跟什么似的,丢人。”余老哼道。

    “也不算约会,有点事。”陈雾把老人头上的一点白发顺了顺,“那我就先走了啊,我回校前来陪您吃饭。”

    余老板着的老脸忍不住飙出笑容,他赶紧一收“行了行了”

    深山里铺了一层厚厚的白色,小庙快被吞没了。

    直升机停在一处,软梯在半空摇晃,陈雾攀着梯子往下走,他停在最后一节上面,直接跳了下去。

    整个人落入雪中。

    很快的,旁边的积雪里也凹陷了一大块。

    再是直升机的轰鸣随风而去。

    “你躺在里面睡觉”晏为炽把陈雾拉出雪坑,拍打他防护服身上的碎雪。

    “很久都没有见到这么大的雪了。”陈雾正说着,雷锋帽被刮跑了,他懵懵的去追,结果又摔进了雪地里。

    “哈哈哈”晏为炽朗笑着。

    陈雾扑腾着爬起来,抓了把雪丢向晏为炽。

    没舍得丢他脸上,偏移了位置,雪落在了他的衣摆上面,砸出了一朵细碎的花朵。

    晏为炽不知被戳动了哪根神经,亢奋难以掩饰“打雪仗”

    “不打。”陈雾扭脸。

    晏为炽挑挑眉,不急,先进小庙,就在眼前了,他扫了扫藏在大量白里的灰瓦,转了方向去捡回雷锋帽戴到陈雾头上,熟练地扎紧抽绳。

    “猜猜看,你有没有背过我。”

    陈雾并未做出思索就说“我一定是有背过你的。”

    晏为炽兴味“理由”

    “你还是小宝宝的时候就来小庙了,我比你大四岁,可以说是看着你长大的,”陈雾吃力地在雪地里行走,朝着不远处的小庙靠近,“那我不会不背你。”

    身后许久都只有风雪的呼啸声。

    陈雾刚要转身,就有一股力道撞上了他,耳边有粗喘,“你背过我很多次。”

    “春夏秋冬四个季节都有。”晏为炽说。

    他指着四周的雪地,指着前方的小庙“有一年也是这么大的雪,这条路,我去找兔子,你去找我。”

    “后来呢”

    “后来我没找到兔子,你找到了我。”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