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天雨, 道边树木、草丛均是酒足饭饱，带着潮湿气息, 有点儿像旧图书馆里一排排书架和一页页纸张的味道。

    晚上，夏九嘉与沈曦跑到某游戏厅打币。

    里面沸反连天, 人声喧哗, 各种机器发出嘶吼, 人们想要交流都得凑近、贴耳喊话。

    沈曦转了两圈，在篮球机前面站定。那儿有对父子正在拼命投篮儿子骑在爸爸肩上, 比篮球架还高, 一个一个围绕篮圈均匀散布, 就是不进。沈曦最近几月一直备战高考，手痒，于是也往旁边机器塞游戏币, 开玩儿。

    他投的准、速度快, 没一会儿便把传送带上的球用光。夏九嘉默默将周边几台机器的球全拿过来, 递到沈曦手边。

    旁边小孩干打不进，看着沈曦, 非常委屈。

    接着又去射击。

    这是一个什么“解救公主”游戏。第一视角，主角开降落伞，落地, 奔跑，默默潜入地方基地。

    夏九嘉看沈曦打了十来分钟, 也在旁边投币跟着一起玩儿同个设定只有两台机器。他不太行，感觉沈曦一关一关顺利通过, 自己却连着死在第一关两次，又连着死在第二关两次，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十几岁的女生忽然走上前问沈曦“请问，你是警察吗”

    沈曦“”什么意思

    女孩子道“如果你是警察，真没啥必要一直练枪。如果你不是警察，嗯，也没啥必要一直练枪。”

    “”沈曦这才发现身后有人一直默默等着机器，看来就爱玩儿这个，此时终于开口出声，尝试恳求他少打会儿。

    他说“给你们吧。”

    瞅瞅皮冻，发现对方老是不中，于是硬是凑到身后，说“沈哥帮忙”

    夏九嘉老死，正在跟机器闹别扭，非打过不可。

    沈曦站在对方身后，左手手掌拖住夏九嘉的手掌，右手食指勾住夏九嘉的食指，又在耳边轻轻地道“一起打吧，我还想打呢。另外你也可以救出公主老公帮忙有什么的。”

    夏九嘉只觉两只手腕一动，便被沈曦带着射击。

    沈曦16岁后身高也没停滞，已经蹿到187，而夏九嘉还178，再加上夏九嘉穿着夹趾凉拖，沈曦穿着篮球鞋，底厚，正好能把夏九嘉拥在怀里，从对方头顶看屏幕，两人身体严丝合缝，五颜六色的光映在他们脸上。沈曦手中动作敏捷，带夏九嘉上下地划。有时夏九嘉觉得应该杀a，手想往那边移，沈曦却选择杀b，硬扯到另一边。沈曦体温高，夏九嘉感到双手在被熨烤一般，热得发烫，电流一直蹿到心里，酥酥麻麻。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看着一个大帅哥抱着一个小帅哥，打到他们从来没见过的关卡。

    两个人又待了一阵，夏九嘉嫌场内太闹，去前台退币，打算回家。

    门口有一台夹娃娃机，收人民币。

    一个男生给他女友夹出一只难看的猪，女友一脸幸福表情，抱在怀里欢天喜地。

    “冻儿，”沈曦说，“想要哪个”

    “啊”

    “老公给夹。”

    “”夏九嘉不感兴趣，可见沈曦跃跃欲试，于是伸手随便一指。

    “好，一定满足冻宝。”沈曦信心满满，伸手投币。

    结果连续十次屁也没夹上来。

    “冻儿，”沈曦沉吟，“我们一起把娃娃机倾斜过来，让玩具都堆在这边，可能就能夹上来。”

    夏九嘉推沈曦出门“我的沈哥，你可别作了。”

    “哦”

    回家收拾课本、教辅。夏九嘉将课本仔细封好、放进书房书架最下面的柜子，把教辅都放在地上，打算哪天当作废品卖掉。虽然罗婷婷说下届学弟学妹有人高价购买，但夏九嘉觉得这些“空白”的书并不具备价值他和沈曦一样，简单的题跳过，复杂的题心算，s级的才笔算。

    也许因为出门玩过，夏九嘉还睡得挺香，并没梦到高考，倒是梦见沈曦。

    第二天到爷爷奶奶那吃午饭，大约一点回到自己家里休息读读英文版的艾森豪威尔的一个士兵的一生，学会不少新词，再翻翻近几十年社会学科中的比较经典的著作，把鲍得里亚的消费社会看了两章。

    下午三点，沈曦来接夏九嘉玩儿。

    夏九嘉出小区院子，没有见到沈曦，倒被一辆奥迪滴滴滴个不停。

    他回头，刚想骂就看见了主驾驶上沈曦的脸。

    “”夏九嘉钻进车子，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你真开车”

    沈曦启车“干吗不开啊都有驾照了。”沈曦中考那年爸爸正在美国某校访问交流，于是他中考一完也立即到美国待了两三个月。加州规定15岁半以上就可以学车考照，沈曦他爸觉得儿子闲到长毛，就让他也去考个。沈曦18岁以后换了中国驾照，步骤十分简单。

    “好吧。”

    沈曦开车居然很稳。他左手手肘搭着窗户，右手轻握方向盘，到转弯时手掌按着顺势一抹，过去了再撒开。他胳膊长，动作好看。

    一路走到“阳光大街”。

    沈曦寻到一个空位，将车塞进，拉开水晶皮冻身前的小抽屉，长长的手指在里面翻了几下，抽出根笔，又一倾身，拿过前面那块玻璃下面摆的“暂时停靠，感谢理解，138430”的小牌子。

    纸张很软，不好写字，沈曦琢磨几秒，打开车门下车，走到夏九嘉那侧的窗户外面，把小牌子按在面前玻璃上写字，在他爸爸电话上方的空白处加上自己联系方式。

    夏九嘉看着沈曦的睫毛，在心里念沈曦的电话“1858435”

    没有想到，沈曦明明没有写完，却突然间抬起眸子，看向车内

    下方就是手按住的方形纸壳，独独露出一双眼睛。两人视线隔着玻璃蓦地相交，夏九嘉竟刚恋爱般心脏猛跳。

    沈曦嘴角一撩，重新垂下目光，写完敲敲车窗，叫夏九嘉把小牌子放回原位，转身走进一家小店。

    夏九嘉也跟着进去，发现竟是一个画室。画室大约四五十平，可以容纳十几个人。四周墙壁不是白色主人以它作为画布，呈现出了多幅画作，有鸟，有鱼。窗外灰蒙蒙的，错落着的电线横亘于半空中，天被切成一块一块。电线下面有车有人，行色匆匆一闪即逝。窗户两边一边暗色一边彩色，好像是两个截然不同却互为表里的世界，外边是烟火人间，里面是世外桃源。

    室内放着音乐，有几个人正在作画。每个人的面前都摆着张样画，他们照着挥笔临摹。室内一角有个茶几，上面摆着红茶点心。一位气质卓然的漂亮的女人在画板间穿梭，小声指导大家作画。

    “”夏九嘉问，“来画油画吗”

    沈曦回答“对。”

    作画老师走过来“两位来画画吗有基础吗”

    “没有基础，”沈曦说道，“但我们俩特别聪明。”

    “作画老师伸手一指别人画面摆的样画，“没有基础的话，可以选择临摹风景和静物画。”

    “不要。”沈曦说着，从裤兜里扯出手机，又调出了一张照片，调转手机让那老师看看照片，“把这一张打印出来，教我们画成画行吗”

    “”夏九嘉从旁边伸伸脖子，发现照片上面竟是r中校园

    沈曦说“上午拍的。冻儿，这个就是咱们毕业时的学校。咱们好好看看、好好画画，记住它的样子。”

    “嗯。”两人一起仔细观察每个细节、发现新的东西、翻画r中操场用这样的方式牢牢记住，有点有趣。

    画照片比画样画困难许多。没有学过、练过，无法分辨细微的光影变幻，也无法调配出颜色缤纷。于是作画老师扯过一个画架，为两个少年示范起草、上色。

    这样一来，夏九嘉与沈曦居然学的有模有样。

    夏九嘉画着画着，翻腾起许多回忆。

    他笔下的不是r中校园，而是一段过往、一段回忆，是他是青春年华。

    教学楼三年以来他与沈曦学习、考试，追逐梦想。

    篮球场当时沈曦被体育生折断手指，自己大脑空白、冲进球场

    小花园与沈曦偷偷亲吻，却被“鸿星尔克”当场抓住

    操场草地

    操场跑道去年沈曦跑运动会，一百二百四百八百三千

    经过一个下午，画作终于完成。通过这个“翻画”，夏九嘉与沈曦首次确定以及记住r中高三大楼整体的设计、屋顶的颜色、窗户的个数、大门的高度

    画室老师帮两个人晾干、装裱，又用报纸包起、透明胶粘好。

    出门吃了一顿正宗意大利面。一人一碗海鲜意面再加一个提拉米苏。吃完，沈曦拉着夏九嘉问“冻宝这就各自回家”

    “”夏九嘉说，“要不今晚咱们外宿”

    “”

    “”夏九嘉想抱抱亲亲。地震传言那两三天他与沈曦十分过分，也叫他初尝到“性”的魔力。然而从那往后再也没有机会，要说他不想，是假的。

    “走那快走。”沈曦把画夹在自己两脚中间，掏出手机急吼吼地预订酒店。

    最后还是香格里拉。有点贵，高二毕业在肯德基赚的工资已经见底，可他觉得今晚“重要”，值得花。

    进酒店后，两个人把画作立在房门旁边，立即抱在一起用力亲吻对方。沈曦没有闭紧他的两只眼睛，露出一点浅色眸子。

    房间是个套间，里面卧室已被两扇掩在一起的门轻轻遮住。两人来到门前，夏九嘉的后背贴上房门，无法再往后退，沈曦两只手则钻入对方衬衣，撩到胸前，前前后后地摸。

    两分钟后，也许因为沈曦压得过分用力，夏九嘉身后滑门突地向两边一分，令夏九嘉差点直接跌进房里

    幸亏沈曦把住他腰，往上一提，而且顺势扔到床上。

    “”夏九嘉微微撑起上身，正好见到沈曦“呼”地压了过来，嘴唇就在自己胸膛附近不远。

    二人目光交缠片刻，沈曦低头，含舔夏九嘉的衬衣并没归位多少。

    “嗯”夏九嘉的两腿蹬蹬，“沈曦，先去洗澡”

    “好。”

    夏九嘉从浴室出来的那一刻沈曦正在窗户前面向下眺望，听到声音微微转身。他已经洗完，穿着白色浴袍。

    中间隔着张床。

    “”夏九嘉跪在大床上，手脚并用，小动物般爬向沈曦，眼神交汇。

    沈曦浑身热血奔涌，待对方步步爬到身前，才抬起对方微微仰着的脸，吻上红色的唇。

    因为姿势别扭，夏九嘉跪坐在床上，与沈曦难舍难分，舌尖发麻。两个灵魂互相探寻、彼此交融，好像夏九嘉与沈曦两个“人”并不重要，只是它与它的引领者。十分奇怪，明明是肉体相近相贴，灵魂却后来居上，并且掀起滔天巨浪。

    沈曦左右两手搭在对方肩上，两边一分，边亲冻边扒冻，于是白色浴袍垂落到了手腕，露出白皙皮肤。

    夏九嘉的某个部位已经顶起老虎内裤。

    “沈曦，”他说，“还记不记得“试试交往”期限是到毕业截止当初说好毕业那天决定是转正还是离职。”

    “那答案呢”

    “转正。”

    沈曦一笑。

    夏九嘉说“既然转正，待遇与实习期肯定有所不同会有新的福利”他不觉得羞耻。十分奇怪，最纯的“情”与最不纯的“欲”竟然可以相互统一、不留破绽。

    “冻宝”沈曦喉头颤动，用力一推，夏九嘉便仰躺在了大床中间。他把小腿掏出来，伸出床边沿。沈曦解开自己浴袍上的带子，又压上去亲吻，用力拉拽对方舌尖，同时将两人内裤褪下一点，一下一下重重摩擦。理智已经到达悬崖，在往前走一步，便要跌落万丈深渊。

    等到两人彻底情动，沈曦直起上身，脱掉对方最后一层的遮掩物，分开夏九嘉的双膝，喘着粗气，两边拇指扒着，想看看。

    “等等”出乎意料，夏九嘉的身体猛烈挣动起来，“你干什么”

    “”沈曦懵了，“做下一步啊。”

    夏九嘉也感觉到了，继续挣扎反抗，“我要当。”

    沈曦“”

    夏九嘉将身上浴袍胡乱拢拢，坚持道“我才是。”

    在他眼中，自己就和玛丽苏言情剧当中斯文、禁欲的男主一般，平时一直在被美艳、主动的女主撩拨，被亲被摸，但到关键时刻就会推到对方。

    沈曦说“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

    “可沈哥就是只要想到就兴奋到浑身爆炸只要想到被就几乎没任何感觉反正完全不同。”

    “”夏九嘉倒并未这样，他只是性格喜欢“进攻”。

    二人僵持不下，事情难以推进。夏九嘉想自己脑力体力沈曦全跟不上，计上心头，故意装作没有其他办法的样，道“不然公平竞争。选个双方都同意的事情比赛，谁胜谁”

    “”好像也没别的办法，“都同意的事情是指”

    夏九嘉想比赛打架不太好看，赢家好像在搞强奸，还得脑力，便道，“要不然，写套卷子最后谁分高谁当一。”对于“学习”这三年来他有绝对优势。

    “作文呢”

    “不算作文呗。”

    沈曦觉得不算作文自己跟冻旗鼓相当，最后两模一次平分一次超分，皮冻过于自信，于是点头“行。”

    两人穿好衣服，商量半晌，决定使用去年“三省四市”最后一模当作比赛试题。这套他们都没做过往年真题和今年押题尚且没时间看，绝不可能花时间在去年“三省四市”上。谁上谁下事关重大，两个人在谨慎选题。

    他们出门，乘电梯到宾馆一楼商务中心，打印两份，又管客房服务要了一套纸笔，开考。

    经过友好协商，他们决定只考语文数学两门，时间一个半小时加一个半小时。到凌晨两点核对答案、确定位置、xxoo。

    在作答的过程当中，夏九嘉用手指比着读题、答题，一个字也不敢漏看，比起高考那天没有任何不及。

    凌晨两点。

    夏九嘉与沈曦交换卷子批阅。

    结果出人意料同分

    都是语文89，数学150

    事情很自然地变为再考理综、英语，到凌晨5点15核对答案，5点30做那件事。

    在绷紧的气氛当中，再次同分。

    沈曦“”

    夏九嘉“”

    沈曦问“继续考吗”

    “困死了。”夏九嘉努力睁着眼皮，“不想做了。”

    “我也是”沈曦扔掉铅笔，走到里屋站在床前，脱掉衣裤，钻进被子，委委屈屈抱住枕头，合上眼皮。

    夏九嘉也收拾东西，到沈曦另外一边，背对沈曦盖严被子，告诉自己好好睡觉应付上午。

    就这么着，两人都很珍惜的第一次经历，以太困了分头睡觉告终。

    他们两人醒时大约是九点半，又写完了2018年“三省四市”二模中的语文数学，还是同分语文87，数学150，简直见鬼。

    他们决定下午再考理综英语，如果还是平分，就各自写作文发给老师打分，真正公平合理。

    两个人都不想出去，叫了两份“重庆小面”。

    香格里拉并不允许外卖进入，于是沈曦晃晃悠悠下楼拿餐。

    夏九嘉也不屑作弊、没看试卷，侧身躺在kg size大床上，打算随手看看微博。

    他关注了不少科普类的博主。一刷，看到一篇新的医学类的文章 经常摩擦的痣可能导致病变。

    “”夏九嘉背脊一直，手指一僵，而后呼吸急促心跳乱跳，点进文章，一目十行阅读内容

    目前认为，多数黑色素瘤的发生是由于黑色素痣受到反复摩擦、刺激对于长在手指间、脚趾间

    “”夏九嘉有一点呆了。

    他又查阅正规文献，发现真是这样。

    对以前也听说过，竟然忘了。

    他们房间离楼梯远，沈曦不会很快回来，于是夏九嘉从床上起身坐起，扯开内裤，拽起几把，仔细观察。

    他那里有三颗小痣。其中两颗比较偏右，与边缘平行，另外一颗中间偏右，三颗小痣还他妈呈等腰三角。

    “”夏九嘉想他那么爱沈曦，肯定总得摩擦啊。

    可是，他还是非常惜命的。

    在安静的房间当中，夏九嘉握着自己几把，陷入沉思。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