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43章 认亲

作品:《蜀汉之庄稼汉

    “有志于学,甚是可嘉。”

    冯大司马把玩着手里的举荐信,看向羊祜的目光,却是越发地玩味起来。

    这封举荐信无论是在大汉还是在魏国,基本都是一个笑话。

    魏国的诸侯王,不过是一个名号好听。

    连姻亲之间,逢年过节都不能互相问候,还想参与政治

    至于在大汉这里,魏国的诸候王

    反贼差不多。

    唯独在冯大司马这里,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所以这个羊叔子,很有意思,非常有意思。

    作为大汉油脂王划掉,应该是鬼王,还是深谋远虑的那种。

    第一时间就感觉到,羊叔子这一回过来,与上一次似是大有不同。

    当着羊祜的面,拆开举荐信看了起来。

    没有什么出格的话,很中规中矩。

    甚至当看到“急公好义”这四个字时,冯某人甚至还轻笑了一下。

    看完后,收起信,再看向羊祜。

    或许是自己刚才笑的那一下,冯大司马似乎还从羊祜眼里看到了一丝紧张。

    “叔子之意,吾已知矣。”

    冯大司马开口道,“我跟叔子说句实话,大汉皇家欢迎天下的士子前来求学。”

    “但终归肯定是要有条件的,若不然,任谁站在学院大门前,说一句我欲求学,就能进入,那大汉皇家学院岂不是成了鱼目混珠之地”

    曹志的举荐信,严格来说,并不算是举荐信。

    或者说,是只对冯大司马有效的举荐信。

    但巧的是,冯大司马是大汉皇家学院的山长,又是学院的创始人。

    都不需要开口,只需要一个眼神示意,送一个人进去简简单单。

    很明显,羊祜拿着曹志的信,其实就是想从冯大司马这里得到进入学院许可。

    不过听到冯大司马的话,羊祜的注意被转移了一下

    鱼目混珠

    他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冯大司马,然后恍然

    周易参同契有言鱼目岂为珠,蓬蒿不成槚。

    莫不成冯大司马也读过周易参同契

    是了,周易参同契是魏伯阳所写。

    魏伯阳大概是这几十年来,唯一确定成仙,同时又有修仙著作流传下来的人物。

    而据传闻,冯大司马是出身某个神秘而强大的山门。

    这等山门,知道仙家之事,很是正常。

    说不定,他的师门,还与某些仙人有所瓜葛。

    毕竟不出世隐士高人有不少是修仙之辈。

    想来冯大司马不但读过,而且还是熟读,若不然,何以能提炼出鱼目混珠此语

    如此说来,那冯大司马从师门里带出来的学问,岂不是

    为冯某人补充完师门的孙权点了一个赞

    这么想想,汉国这些年的变化,乃至天下大势的逆转,说不定也就可以解释了。

    一念至此,羊祜心里突然升起了强烈的好奇。

    这个学院,看来定是要进去看看了,若是有机会,最好能打听那格物与算学,究竟有何特殊之处。

    恍惚间,感觉到两道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羊祜一惊,连忙收敛心神,对着冯大司马一行礼

    “祜得闻鱼目混珠,一时惊于大司马之博学,故而失神,万望大司马勿怪。”

    原本看到羊祜心不在焉,冯大司马还以为自己说学院难进,是激起了对方的傲气,不一定要进去求学。

    没想到竟是这个

    鱼目混珠,能望文就能知其意吧

    冯大司马的目光越发地审视心虚起来。

    难不成这鱼目混珠,还有什么典故

    那也不应该。

    如果是以前的典故,那老子就算是总结成语。

    如果是以后的典故,那这个典故从现在起,就是我的了。

    正在想着,只听得羊祜继续说道

    “周易参同契有言鱼目岂为珠,蓬蒿不成槚。”

    “没想到被大司马用在此处,当真是妙之又妙,大司马的文才,祜服矣”

    嗯

    哦

    冯大司马暗中绷直的后背瞬间放松,靠回了椅背。

    这个出处不错,那就是总结成语了。

    “子曰见贤则思齐。祜恳求大司马,允祜入学院一观,不敢能齐大司马之贤,唯盼能沾大司马所遗才气,祜便心满意足矣”

    比起上次来,这一次,羊祜话说得很好听,态度也很低下。

    让冯大司马满意不少。

    事情到了这里,冯大司马要是还猜不出一部分原因,那就真是被人白称为深谋远虑。

    大汉上下,大多都只是想着还于旧都。

    对拿下雒阳有着无比强大的执念。

    却是没有多加考虑,拿下雒阳之后,对魏国内部的震动之大。

    很明显,羊祜在短短数月之内的态度变化,除了是求学,多半也是有雒阳落入大汉手里的原因。

    或者说,他身后的山东羊氏,有可能是想要重新下注了。

    毕竟,雒阳也是曹魏的都城啊

    大汉拿下雒阳之后,曹氏的宗庙加里面的神位,都被扬成了粉末。

    而比较难磨成粉末的石头之类,则是直接沉入大河河底。

    也不知曹丕是不是生前就有所感应,所以死后的墓冢不但没有封树,没建寝殿,甚至连神道之类的都没有。

    所以大汉暂时还寻不到他的坟墓所在。

    否则的话,说不得连尸骨都要被挖出来鞭挞。

    注曹操的墓被埋在邺城

    但毁掉宗庙和神位,这对于古代人来说,已经算是亡了一半国。

    所以就算是再怎么坚定的挺魏派,恐怕此时也会心生迟疑

    魏国,究竟还能不能好了

    想到这里,冯大司马的眼睛就微微眯了起来。

    羊祜感觉到冯大司马的眼神越发锐利,垂下头去,神情越发恭谨。

    “见贤则思齐,叔子有这个心,就很好了啊。”

    冯大司马终于开口道,“你有我那个曹侄儿的举荐,再加上又有这个心,那我就破个例,让你进入学院求学。”

    这个话,让羊祜如闻仙乐,“噗通”匍匐在地

    “祜谢过大司马”

    “起来吧。”

    “谢过大司马。”

    信送到了,心愿得偿,冯大司马日理万机,羊祜本应识趣一些,主动告辞,不宜占用太多时间。

    可是他踌躇了半天,却是吭哧吭吭地,欲言又止。

    这让冯大司马有些疑惑

    “叔子还有何事”

    羊祜一听,脸上却是泛起羞郝之色,犹豫而又挣扎了一番,终究还是从怀里掏出第二封信

    “禀大司马,祜之阿姊,平日里极为仰慕大司马的文采,不但熟背大司马的每一篇文章,亲手默写以便收藏。”

    “而大司马与陈王即曹植的神交,更是让阿姊倾倒,故而,故而”

    说到这里,羊祜有些结巴起来,“阿姊宁不顾廉耻,也要让祜把这封信呈于大司马之前。”

    脸皮还有些薄,心底还有些廉耻,故而越是说到后面,脸上越红。

    倒是冯大司马,听到羊祜这么一说,微微有些意外之后,然后又立刻恢复了常色。

    这么多年来,准确地说,是从蜀地到凉州,再到关中、并州,乃至河东,哪一地的世家大族不想把族中女子送上他的榻上

    就连北方和西域的胡姬,都有这种梦想。

    这种事情,冯大司马见得太多太多了。

    虽说府上还有一个朝廷供养的媵妾名额,但空着其实也挺好。

    负责接信的左右,双手本已是半伸,看样子是想伸手去接,但听到羊祜这么一说,忽然又收回了手。

    接着,再转头看了一眼冯大司马。

    冯大司马神色如常,稳如老狗。

    山东羊氏啊,果然是世家大族的作派。

    估计是觉得上一回得罪了自己,这一送,直接就是这么重的大礼。

    稍稍安静的这么一会,羊祜却是觉得如同十年之久那般难捱,恨不得把头埋到地面下。

    当手里的信被人接了过去,羊祜这才忽然觉得身上的泰山之重,一下子就消失了。

    冯大司马拿到信,扫了一眼,但见信封上的字迹,清秀而婉约,比自己写得好多了。

    没有多看,更别说是拆开看,只是把信放在案上

    “贵阿姊之意,吾已知矣,但请回去告诉贵阿姊,自曹子建一去,对吾而言,犹伯牙失子期是也,神交之事,不言也罢。”

    听到这个话,羊祜心里泛起一股复杂的滋味。

    既有失落,也有不平,甚至还暗松了一口气。

    他自然知道族里的意思。

    但在此事上,拒绝了司马师的阿姊,居然没有表现出一丝反对的意思,甚至还亲自写了这封信。

    如今被人拒绝了即使是此人姓冯但仍是让他为阿姊感到不值。

    看了一眼案桌上的信,羊祜苦笑

    “不瞒大司马,其实祜此次到来,还是由于阿姊的劝说。上次祜回到家中后,被阿姊斥责了一顿。”

    “说她一妇人,犹知拒绝司马氏的求亲,而祜不识天下大势便罢,居然还想逆势而行,实是愚不可及。”

    说着,脸上的苦笑更浓,摇了摇头

    “待雒阳之事传至山东,祜方知阿姊,实有真见。”

    言毕,又拱了拱手

    “祜所说这些,非是誉自家阿姊于大司马跟前,而是想要为阿姊求个情,以阿姊之见识,定然不会辱没了大司马的墨宝。”

    “等会,你说什么”冯大司马摆了一下手,问道,“你是说,贵阿姊拒绝了司马氏的求亲”

    羊祜听到这个问话,心里“咯噔”一下,隐隐间想到了什么。

    嘴里却是不得不回答“正是。”

    冯大司马沉吟了一下

    “司马氏的谁”

    “司马子元。”

    “司马师”

    “是。”

    “毒死自家妻室,然后娶了吴氏女的那个司马师”

    羊祜一怔,继而咬了咬牙,想要点头,却又有些想要反驳的样子

    “传闻,司马夏侯氏是暴毙身亡”

    冯大司马呵呵一笑,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现在的雒阳,是大汉的雒阳,不是伪魏的洛阳,更不是司马氏的洛阳。”

    “羊叔子你也是夏侯氏的女婿,难道司马夏侯氏是怎么死的,你真不知道”

    羊祜默然。

    “所以说啊,你家阿姊不嫁司马师,确实是对的。”

    “若不然,”看了一眼羊祜,然后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和司马师这等狠毒而无人性的家伙睡,咳,呆在一个屋檐下,睡觉的时候恐怕都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羊祜继续默然。

    “不过贵阿姊能在当时,顶住了压力,拒绝司马师的求亲,不得不说,确实是颇有眼光。”

    换成别人,冯大司马可能不会太过在意。

    但毕竟是与司马师有关系啊,虽然司马师已经死了,但好歹是历史上有名的人物,这个倒是让冯大司马有了些许兴趣。

    记不清司马师在原历史上最后一位妻子是谁。

    也不知道娶还是没娶羊祜的姐姐

    想到这里,冯大司马不禁嘴贱问了一句

    “贵阿姊,闺名是叫什么”

    他的本意,是想知道名字,然后看看自己能不能想起来,或者听说过。

    没想到羊祜听到这个话,脸色却一变。

    这

    听闻冯某人有喜欢订过亲的女子的癖好,莫不成是真的

    可是,自己的阿姊,并没有与司马师订亲啊

    难道,议过亲的也算

    不用看神色变幻不定的羊祜,也不用看旁边瞪大了眼的下人,冯大司马话一出口,自己就知道闯祸了。

    咳了一下,连忙又掩饰般地解释道

    “算了,我也就是随口问问,这么一个女子,眼光见识如此了得,倒是不多见,故而忍不住好奇。”

    羊祜忍住翻腾轰隆的思绪,强自镇定地勉强笑了一下

    “大司马若是有兴趣,何不看一看阿姊的信那上面,自是有阿姊之名。”

    字肯定是没有的,因为只有嫁了人,再由夫家取字。

    所以女子未出嫁,才会叫做待字闺中。

    羊祜说完,再次拱手行礼,准备告退。

    他觉得自己再不告退,恐怕就要羞死在这个地方了。

    冯大司马没有挽留,而是让人把他送了出去。

    而他的目光,则是落在案桌上的那封信上。

    这个羊氏女,有点意思啊

    以山东羊氏的地位,如此嫡女,定然不可能是给司马师做妾。

    想要娶羊氏女,那么司马师要么继续杀妻证道,要么休妻再娶。

    按此人的狠毒,说不得一回生二回熟。

    这么想着,冯某人的手,已是在不知不觉间,拿起了那封信

    “禀大司马,外头有人求见。”

    正在深思中的冯大司马,下意识地一个哆嗦,吓得把手里的信塞到怀里,同时皱眉问道

    “是何人”

    自己在雒阳没有什么熟人,军中的将领,又都在按计划对雒阳进行布防,没有什么紧急事情,自是不会前来。

    “小人不知,那人只是说是大司马的侄子,这是他送上来的信物。”

    “侄子”

    冯大司马愣了一下,我在雒阳有个侄子

    嘿

    这年头怪事情真多。

    先是来个想要认姐夫的,现在又来个认叔父的。

    接过信物一看,稳如老狗的冯大司马脸色顿时微微一变

    “他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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