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6章 第 226 章

作品:《病美人师尊的千层套路

    她再次醒来时, 已不知身处何方。

    云芷烟倏地睁开双眸,向四周抓握去,摸到了一些柔软的布料。她撑着身子,短暂地眩晕了一会儿, 便缓缓地坐了起来。

    她此刻正坐在一方舟上, 顺着溪流而下。

    四周皆是大片红枫, 长势分外喜人,一片片丰腴张扬, 如鸡冠子那般艳丽。

    这是

    “怎么样。”一道女声在她耳畔说“这样的景色,我猜你从未见过。嗯”

    然而唐伽若看她迷茫了一会儿, 待到明白自己的处境后, 很快脸色冷凝下来。

    “这是何处”

    “不知道。”

    而那女人说话更是恼人,对此一笑了之“毕竟我连流云仙宗都不甚熟悉, 不是么。”

    “我根本不认识你, 也不知你是何名姓。”云芷烟一把攥住她的手, 蹙眉道“并不想与你出来闲逛。放我回去。”

    那双眉往上一挑, 目光似有深意地落在自己的手背上,似乎在询问她干什么。

    云芷烟顿时尴尬起来, 想起这个女人之前说过的话, 两地风俗迥异,于是松开了自己的手。

    “唐伽若。”

    她收回目光,看着远方的枫叶,言简意赅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唐伽若稍微偏着头,仔细观察着云芷烟的神色,叹道“与你几次相遇,也算有些缘分, 怎能说完全不认识我。”

    “你们这儿的人,说话都这么喜欢伤人心么”

    这三个字在魔域久负盛名,但可惜的是,仙家的人好像并不认识。毕竟两地除了交战,便几乎从无其它往来,而交战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对不住。”云芷烟垂下眸“但宗门有令,若无必要,我并不想”

    “他们不让你出来。”唐伽若侧卧在舟上,青丝流泄,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道“你就一直乖乖的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么为什么”

    “清规戒律虽严谨,如若每个人都不遵守。”云芷烟摇头“那宗门该乱成什么样。若遇上大事,那便麻烦了。”

    “只一两次,况且只有你一人,不会生乱的。”

    她的语调带着引诱的意味,总是这样一点点地蛊惑着她。

    云芷烟甚是头疼,她满心都是抗拒,可是念得久了还是摁不住心中一点点的外界的向往。

    在很多年前,便被自己藏了起来的,那一丁点憧憬。

    她坐在流云仙宗的云雾里观了好多年山下人间,每年望月,每年春节,还有端午,每当在此时,她才感觉自己的生命中确实淌过了春去秋来,而不是一谭凝滞的静水。

    年少时自然也会幻想,就像江湖中的游侠一般,踏过锦绣河山,一路潇洒自如,吃喝玩乐,可惜那只是幻想罢了流云仙宗门规森严,同门都沉溺于修行之中。她在这方面几乎寻不到可谈的人。

    师兄在外面。师尊近年来身旁只有她一个人。她若是一走了之,本来就孤寂的那人好像就更形单影只了,如此也不太妥当。

    虽然云芷烟知道太上忘情估计一点都不会在意。

    正思忖着,嘴却被一糖葫芦堵住,噎得她差点半含着山楂,扭头便吐在手心。

    “总之这一时半会,陪我也无妨。”那女人把签子拿回去,自己则优雅地咬了半个。

    云芷烟醒来以后,本是可以一走了之的。

    但某种莫名的“不可错过”,还是让她挣扎的心情一点点淡去,最终在这么多年的压抑之下,隐隐约约抬了一个小头。

    因此她并未反驳唐伽若所言,而是一言不发地坐在舟上。

    唐伽若瞥了她一眼,大抵是知道了什么,心下好笑,便也不戳破她,而是带着她走了很远。

    先是行舟慢赏两岸风光。待到人烟再次聚拢时,天色已暮。

    然而星星点点的昏黄光芒却亮了起来,连成一片。街道上的人群络绎不绝,几乎人人手中提着一盏式样不同的灯笼,小孩则会将其抱在怀中,蹒跚地跟在后头。

    “原来这样热闹”

    光映在她的眸中,好像是群星落入湖面,涟漪与星火相融。云芷烟又在面上遮了一层薄纱,将容貌遮了个七七八八。

    “本无瑕疵,何苦要遮住。”唐伽若却甚是自然地将她的头发撩出来,挂在耳后。

    云芷烟的注意力完全被周遭挪过去,声音听起来有些心不在焉“习惯了在宗时我每去观他们修道,似乎有些影响旁人,时而也会招些麻烦。师兄告诉过我,遮住出门会清净许多。”

    她扭头过来,双眸微弯“的确少了许多麻烦。”

    唐伽若思忖一番,才有些绕地转过了弯来,她不屑地笑了一声是云芷烟那群同门自己修行心思不定,反倒怪到她头上来,着实可笑至极。

    想到此处,唐伽若竟有些怜悯她了。

    魔君见过的美人数不胜数,但芷烟仍然让她过目难忘,她本以为这样的人天生会得到很多偏爱,却未曾想到,原来长在这种清心寡欲的地方,美貌也是有过咎的。

    若是能把她带回老巢想必会过得开心一些。

    这个念头也只起了一瞬,唐伽若便在心底将其挥散。

    这时云芷烟走在她前头,背影绰约,落在眼中很是生动。

    唐伽若静静地看了她半晌,眉梢蹙起,将目光挪开。

    她是太上忘情的徒弟,所以只是暂时的交情,到头来终归是殊途。

    唐伽若身为魔域的领头,还不至于疯到要和她推心置腹。

    她这样一想,将心底那点莫名的可惜与怜爱收了起来。

    这在此刻,她们前方人山人海,彻底堵住了去路。几根木架子搭着的高台上,悬着大大小小的灯笼,其上刻着的花纹各不一样,有生肖模样的,憨态可掬,也有些花卉,或者印着跳舞的神女。

    最大最精美的一盏,悬在最顶上。

    如月亮一般,莹润光洁。

    底下的几个小孩在不断攀高,试图去摘顶上最大的一个月灯。可惜越往上木架搭得愈发陡峭,没几处能够落脚。

    底下的已经摘完了,光秃秃一片。

    “想要那盏灯吗。”

    还不待云芷烟看去,她发现身旁的女子已经消失不见。

    一个影子骤然出现在月灯旁边,将那些正在攀登的小孩吓得险些掉了下来。

    最高的一盏,放在唐伽若心中,自然也是最好的。这些凡人的把戏,对于与生俱来强大的魔族而言如同小儿科。

    她飞到半空,长袖一甩,精准地打落了那盏灯,火星耀眼了一瞬,如流星一般坠落下来。

    她也旋身坠入人群之中。

    然而唐伽若落地时却站得相当稳当,怀中正正好,捎着了那盏最大的月灯。

    她将灯提了起来,悬在云芷烟面前“拿着。”

    云芷烟轻咳一声,瞥了一眼后头那几个气哭了的小不点,“嗯去这样玩的,好像都是小孩子”

    唐伽若微微一笑“那不是正好么。”

    灯往她怀里一塞。

    云芷烟摸着月灯上头绒绒的一层毛,似乎绣了一只小兔的纹路,越看越讨喜。她下意识,忍不住多摸了几把。

    那女人自她身旁擦过,语气里带着愉悦的意味“小兔子衬你,漂亮又可爱。”

    她是不是在说她幼稚。

    可是当温热的气流忽地擦过她的耳廓时,云芷烟竟恼不起来,反倒僵在原处,心里像是被压了老久的韧竹,嗖地弹起来,撞开了漫天的绵绵细雪,飘得到处都是。

    唐伽若这句嘲笑,不知为何,云芷烟记了许久。

    从那个月灯节开始。

    从那个月灯节开始。

    云芷烟的生命之中,本来只有一些单调的词。修行、打坐,克己。每日翻来覆去地用着,兴许一直要用到她飞升或是入土。

    如今又增添了崭新的一个那是个很有趣的女人。

    她叫唐伽若。

    月灯被偷偷地放在了房内。

    如今已经不再亮起,不过毛茸茸的兔子还是一样憨态可掬。

    那个女人行踪飘忽不定,不过总是挑着太上忘情不在的时候来寻她。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地将人拐带出宗。

    云芷烟与她慢慢熟悉起来。比自己的师姐们还要更亲昵一些,无话不谈。

    从一开始的抗拒,到之后的习以为常,最后云芷烟反倒希望她来将她从枯燥无味的苦修之地中解救出去,而后跟着她去走南闯北,就像少儿时梦到的那般。

    “这么说来,平日和师尊关系不错”

    唐伽若坐在一山峰顶,目光有意无意,掠过她的眉眼,“听闻这门内弟子皆道那位老祖冷淡,对你也这样”

    “可能是师尊修无情道。”她阖上眼睛,两人就静静地待在一处吹风“她只是话少。至于对我其实挺好的。”

    无情道,听起来倒很是厉害。

    唐伽若将其暗自记下,故作讶然“她的无情道,是何境界了”

    云芷烟则摇了摇头“不知。但,应该是在掌门之上。”

    谈起境界,云芷烟对于唐伽若更为好奇

    “我几乎感觉不到你的修为。可是你却并不像是毫无修为的凡人这是什么修炼功法”

    这是特意伪装过的魔族血脉。唐伽若只能在心底庆幸,云芷烟对于魔族的气息并非相当厌恶敏锐。

    “是自家族中流传下来的。祖母曾令不可外传。所以”唐伽若正寻思着编得密不透风一些,结果云芷烟并不觉得有异,她甚为赞同道“是我问得唐突了。就如四大仙门一般,他们围绕在流云仙宗四方,各家有各家的法门,也不会传给外姓人。”

    唐伽若静静听着,她暗自笑了笑,有四大仙门,与流云仙宗关系密切,东西南北压根不用套话,她这人简直抖落得一干二净。

    就这样相信我吗。

    可是

    唐伽若略一走神,手上忍不住随便拽了些什么,忽地一疼,指腹不甚被草叶割开了尖。

    几滴血珠从缝隙之中渗出来,她不经意地将其蹭去。

    但是那根手指却忽然被握住。

    云芷烟蹙眉,“你不疼吗”

    她低头将那点草木所带的尘土吹走,而后用一白绢将其裹好扎紧。

    唐伽若看着她蹙眉忙活着,睫毛在轻颤,容貌温和端丽,怎么看都甚是动人。

    魔域向来尚武,她很确信在自家那片土地上,绝对寻不出细致体贴到认为这种小伤还会疼的姑娘。

    在云芷烟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神色骤然复杂起来。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