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7章 番外-复婚2

作品:《坠落流光

    股东大会从清早开到了黄昏, 等季扶光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时,陆白已经趴在他的桌上睡着了。

    她睡得心无戒备,黑发柔顺地拨在一侧, 脸颊因压着手肘而微微鼓着。

    像个孩子般可爱。

    季扶光抱胸立在门边,静静看了她一会, 全天的烦闷与疲累仿佛在瞬间门一扫而空。

    他走近, 俯身亲她的脸“落落,起来了。”

    陆白在朦胧中感觉脸上痒痒的, 艰难地挣开眼, 看清了季扶光的脸后竟吓了一跳。她本能地站起身,却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糟糕,那些打好的腹稿,睡了一觉全忘光了。

    慌乱中她视线一瞥,对上了办公桌前的水晶相框, 似乎找到了些底气, 佯装质问道“这, 这是你什么时候偷拍的”

    季扶光挑了挑眉,歪头看去,又勾唇笑了笑。

    “那时我们刚离婚,有次你喝醉了,我抱着你睡的时候偷拍的。”

    “”

    他眼波轻颤,回答得十分坦然“当时洗这照片,也只是觉得, 大概以后这样抱着你的机会很少了。”

    三年前的春日, 陆白与林意娇在别人的生日宴上喝得烂醉如泥。季扶光好不容易将这撒酒疯的小妞哄回家睡觉,她却没喝过瘾,熟门熟路地去了公馆的地下酒窖。

    那天夜里, 她抵着他的胸口,醉醺醺地质问道“为什么明明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却总是这么不开心呢”

    也是那天夜里,他将她搂在怀中,偷偷拍下了一张她酣睡的照片。

    季扶光把这张照片摆在他的办公桌前,整整三年。

    幸好啊,这并不是他最后一次搂着她睡的机会。

    陆白眼眶微湿,忙低下头。季扶光是这样深爱着她,自己却傻乎乎地,读不懂他的心意。

    “扶光,今天上午的事,”她抿了抿唇,轻声问道,“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季扶光垂眸看着她,笑意隐藏在眼底。

    陆白如此重视着他,特地找来了公司,他纵使再不高兴也没脾气了。但她愧疚的模样太可爱,他忍不住想逗一逗,便刻意不说话。

    果然,没听到回应陆白就有些慌了。她垂着眼帘,小心解释道“你别误会啊,我不是不重视和你的婚礼,我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只是担心这件事会给你徒增压力”

    “”

    见季扶光还在沉默,她有些扛不住了,伸手晃了晃他的衣袖“我都来哄你了,你就别生气了呀。”

    娇嗔卖萌,陆白最擅长的手段。

    因为意他的感受,发自真心的娇嗔卖萌,更是让人无法招架。

    这会儿季扶光哪还在意什么婚礼,他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袖口,身体前倾,双臂将陆白困在了办公桌前。

    接着,凑近她的耳廓,哑声道“你哄人,就靠一张嘴啊”

    迷人的沉香气息扑鼻而来,陆白敏感的耳垂立刻红透,紧张地往后拉开了距离“那,那不然”

    身后是宽大的桌面,巨大透明的落地窗外,还能清晰地看到轩城cbd中心区的车水马龙。

    季扶光清俊的脸始终带笑,望着她的墨黑眼瞳中,毫不掩饰地写满了欲望。

    “你可以换一种方式来哄我,用我最喜欢的那种。”

    不,不是吧

    虽然看到那副金丝眼镜时,她脑内是晃过这种黄色小剧场,但光天化日之下,开什么玩笑

    还在胡思乱想之中,男人已经含住了她的耳垂。

    陆白脊背一抖,怕痒似得缩着脖子,用尚存的理智推拒道“你,你疯了吗办公室隔音不好,你的员工都还没下班呢,别这样”

    季扶光似乎听进去了,停下动作,起身离开了办公桌。陆白才刚刚松口气,就听见门“啪嗒”一声,反锁了。

    不等她反应,季扶光毫不客气地将她打横抱起,快步走进了与办公室连接的暗门。

    里面别有洞天,是一间门幽闭隐秘的生活套房。设施也很齐全,除了衣帽间门,健身器材,盥洗室,还有一个巨大的沙发床。

    陆白一见那张床就知今日逃不掉了,却不认命地捶着季扶光,咬牙切齿道“喂,你这个人,在公司放这么大一张床有什么居心”

    话音未落,她就被人扔在了床上,身体还轻盈地弹了一下。

    季扶光居高临下地跪在她的身侧,纤长的睫毛微垂。脸上带了点莫测的笑意,一只手悠闲地解着自己的衣扣。

    “这张床,过去是为了午睡。”

    他俯下身,温柔地堵住了她的嘴唇,“现在,是为了睡你。”

    一切结束时,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城市的霓虹和车水马龙以一种新的色彩渲染着夜空。

    陆白精疲力尽,缩在季扶光怀里不肯动弹,一直从专梯被抱到专车,还晕乎乎地想不明白今天来星帆到底是做什么的。

    但不管怎样她算是成功哄好了季扶光。

    男人心情很不错,让司机提早下了班,亲自开着车载陆白回榕玺公馆。见她猫咪似地懒懒靠在副驾上不动,又伸手怜爱地摸了摸那小脑袋。

    “抱歉啊,落落。”

    陆白有些不解,抬头看他,又听他继续道“办公室里没备着套,所以”

    “流氓”她瞬间门羞红了脸,瞪了他一眼,“你,你做都做了,现在说这个干什么。”

    被骂得男人依旧笑盈盈,语气温柔中带了点自责“我知道,吃药对你身体是不好的。”

    车窗外,路灯一根根匀速往后退,化作霓虹色的丝线,缠绕着漆黑弥散的夜。陆白抿了抿唇,轻声道“都结婚了,还吃什么药啊。”

    季扶光浑身一僵,呼吸凝滞了片刻,才诧异地扭头看她。即便光线暗淡,他也能看出陆白的脸红得像只苹果。

    顿了顿,她又微笑着轻声道“扶光,我准备好了,没关系的。”

    陆白一直是个聪明,目标明确,又十分坦率的女人。

    曾经他不懂的如何去爱,用尽解数使尽手段她都不肯怀孕,甚至咬牙切齿地威胁他,就算是怀上了也会毫不犹豫地打掉。

    可如今,她并不在意有没有盛大的婚礼,却想要与他延续两个人的未来。

    季扶光眼波轻颤,继续安静地开着车。许久过后,他才轻声低喃道“落落,我爱你。”

    回应他的,是女孩轻轻落在他面颊上的一个吻。

    婚后的第一个春节很快来了。

    季成林十分守旧,哪怕星帆如今纵横商界,他也极在乎季氏在梧川的威望与名声,每个春节都会举家回到季氏祖宅守岁。

    他们高门显贵,一到春节便会有许多亲朋、世交前来拜访。

    季扶光的生母家世显赫,苏芸的娘家却家道中落,加之她算是小三扶正,往年季成林很少让他们母子在这些世交面前露面。

    今年却由于季扶光的不配合,季庭匀被迫成为迎来送往的主力。

    大年初一,他陪着前厅的一屋子宾客寒暄,直到端坐上首的季成林给他频频投来眼神,才讪讪地去后院找大哥。

    他知道父亲向来偏爱大哥,季扶光迟迟不肯出来招待客人,就会觉得面上无光。

    但相比十八岁的自己,季庭匀如今已经看开了许多。

    在刚毕业的时候,季扶光便将他调进星帆的重要部门,并指派他负责集团核心项目,显然是有意栽培他一起掌管公司。

    相比于父亲的偏心,大哥似乎更明白他一腔热血和雄心壮志。

    所以其实,此刻季庭匀不是太想去打扰季扶光,因为

    “扶光,是不是其实要捉蚯蚓给它们呀”

    后院长廊的屋檐下,一窝不知什么品种的鸟儿在那儿筑巢孵蛋。陆白发现了,兴冲冲地去厨房拿了点小米粥喂幼崽。

    季扶光担心她摔着,在下方稳稳扶着竹梯,笑着应道“那要带你去田里找吗”

    “唔我再试试。”

    用针管给那些嗷嗷待哺的小鸟为了点米粥后,陆白的手和脸沾上了一些瓦灰,愈发孩子气。她不安地看着季扶光,紧张道“我没喂错吧,会不会反而害了它们”

    童年时代,她也经常用米粥喂自己后院南下的燕子。

    农村的孩子,从小玩的都是这些。

    季扶光根本没听她说什么,冷俊不禁地用拇指替她抹去黑灰,又觉得她的模样万分可爱,托住那小巧的下巴印上一吻。

    陆白只有一只手空闲着,被偷袭了也无力招架“喂喂”

    再往下的画面非礼勿视,季庭匀斜靠在廊柱上勾唇笑着,转身留给他们空间门。

    他边走边嘀咕“把一屋子老不修丢给我应付,自己却在这儿谈恋爱,啧啧。”

    季庭匀总觉得大哥越活越回去了。二十多岁时没命地搞事业,如今年近不惑,反倒放纵沉溺于女人的温柔乡。

    还痴情得可怕,心中所念唯独陆白一人。

    她到底有什么好

    快要走出长廊的时候,他又顿下脚步,默默回头看了一眼。廊下那两人未发觉他的偷窥,季扶光被陆白反击捏了脸,却笑得满眼明媚宠溺。

    不知不觉中,季庭匀那双与他分外相似的眸,露出了无法抑制的羡慕与憧憬。

    他一直不太看得上陆白,也觉得季扶光对她的迷恋简直是疯了魔。

    可季庭匀却不能保证,将来必然走联姻之路的自己,还有没有机会,露出与大哥今日同样幸福的笑容。

    过了大年初一,季扶光随着陆白提了大包小包,回了陆家。

    阿公今年已经八十好几,身体倒是健朗,心脏病也多年未犯。只是人年纪大了,思维多少有些迟钝,看到季扶光时还愣了许久。

    紧接着,微微颤颤地过来握住他的手“扶光啊,什么时候长高了这么多还总咳嗽吗干爹时时念着你呐”

    陆起在边上搀扶着他,尴尬地解释道“阿公有点老年痴呆了,上次还不知从哪找到我的书包,非逼着我赶紧去上小学呢。”

    老人家的情况陆白自然知道。这些年家里的费用都是她出的,后来担心原来的保姆工作量太大,远在大洋彼岸的她,还拜托亲戚帮忙找了个专门做饭的阿姨来照顾阿公。

    但没多久,弟弟又打来了电话“姐姐,不用再多付一个阿姨的钱了,家里人手足够。”

    因为后来,陆永善回来了。

    三年未见,陆白早知他住回家里,照顾阿公的饮食起居。这次见女儿带着女婿回来,面上也露了喜色,却没了往年的流里流气,终日唯唯诺诺地不吭声。

    陆白也始终没与他说一句话。

    陆起说,这三年他没有再赌,去镇上的一家汽修店里干起了老本行。

    大年初六的时候,陆白与季扶光走过梧川被雨水打湿的街道,正好看到他一身污泥地钻入车底修车。

    她站在原地怔了片刻,忍住微红的眼,拉着季扶光走了。

    “我父亲年轻的时候,原本是做汽修生意的。我妈妈当初嫁给他,就是觉得他有一门手艺,只要肯吃苦,未来总是饿不了家人。”

    当天夜里,陆白安静地蜷在季扶光怀中,望着透进薄纱的天光发呆,“可谁也想不到,他后来回变成了那个样子。”

    嗜毒,贪婪,满嘴谎言,理所当然地重男轻女,为了还债一次次出卖自己的女儿。

    “所以。无论他现在过得怎样,我都不会原谅他的。”

    有温热的液体一滴滴滑下,在空气中骤冷,又浸入季扶光的衣领。他沉吟了片刻,像哄孩子一般拍着陆白清瘦的背,又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

    “落落,现在你有我了,做自己就好。”

    陆白在他怀中安静了一会,突然翻过身,伏在季扶光的胸口认真凝视着他。

    “扶光,你不会重男轻女的,对不对”

    她眼中有未干的泪,眸光在黑暗中横波潋滟,却无比认真“即便将来我只生一个女儿,你依旧会最疼爱她的,对不对”

    季氏这样的豪门望族,无数家产等着男丁继承,而在梧川那些自以为的男人口中,独女几乎是“断绝香火”的下场。

    陆白知道季扶光改变了许多,但莫名的不安,还是逼着她问出了这个刁钻的问题。

    男人稍稍一顿,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摸了摸陆白的后脑勺,勾唇道“你忘了吗这个问题在四年前你就问过了。”

    即便那时候,她是刻意用讨价还价的小心机来试探他,可他当时的回答,是发自真心的。

    “落落,我等着你给我生一个女儿。”

    陆白仔仔细细地回忆了许久,似乎终于想起了什么,满意地趴在他胸口不动了。就在困倦得快合上眼时,男人又摸了摸她的毛茸茸的小脑袋。

    “不过有句话,我需要纠正一下。”

    “唔”

    季扶光将她揽到身侧,在黑暗中微笑着凝视她的眼“我最疼爱的女人,永远只会是你。”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