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作品:《升官发财在宋朝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的打岔, 陆辞缓过这股想笑的劲儿后,倒没那么紧张了。

    尽管连熟悉他的朱说柳七等人都没瞧出丝毫端倪,但他的的确确, 正紧张着。

    群见只有这么一小会儿,他们再依依不舍, 也得准备折道去国子监了。

    尽管皇帝自始至终就未曾露面, 陆辞也还是得代表得解举人,当众进行致辞。

    众人心里难掩遗憾,看向陆辞的眼神, 也很是复杂。

    陆辞恐怕是在场中人里唯一一个丝毫不觉惋惜, 甚至还感到几分愉快的了。

    他被引领至队列最前后,先展颜一笑,再从容不迫道“臣希等伏以今上, 首善始于京师, 虽以武功克定, 终须用文德致治。天下得以修文,举子兴盛于畋亩,此盖伏遇尊号皇帝陛下,仰稽古道,广育英才, 发明诏于四海, 命兴贤于五湖。臣等谬当诏旨, 粗识文墨, 虽为草野之臣, 求广闻见,望增智虑,幸得天庭之贡。”

    这番主题在拍马屁的致辞,中心极其明确,却不至于过火,可谓中规中矩,很是老练圆滑了。

    让明白人听着会心一笑,面上则诚服地再接一拜。

    陆辞从不曾打算要利用这回的致辞机会来标新立异,只为引起高官的注意力。

    那样做的话,即便成功,于这大庭广众下,也难免落个谄媚今上的嫌疑,平白损了大丈夫的气节。

    倒不如一切让省试的成绩说话。

    唯有真才实学,才能使众人心服口服,而不是走些投机取巧的旁门左道。

    倘若卖弄了这么多小聪明,省试里却落了榜,岂不白费功夫,还滑天下之大稽

    当然,矜持地吹捧几句陛下英明神武,适当地夸赞一下重文的政策英明,还是很有必要滴。

    陆辞这份致辞稿,可请教过柳七和滕宗谅好几回,确定无误后,才仔细背下。

    能平平顺顺地过了这麻烦事,让听者大略满意,于陆辞而言,就已是足够了。

    见引领他们的知事官向他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露出个微不可查的微笑后,陆辞便明白,致辞这关,可算是安然过去了。

    他微微一笑,从容淡定地回到了队列,丝毫没有流露出完成致辞的激动,浑身也不见半点青年人的浮躁,引得左右那些比他岁数大上至少一倍的他地解元侧目不已。

    完成群见后,知事官员就再度领着这七千多人出发,往国子监行去了。

    “这便是今年的得解举人”

    身着窄袍伫立于窗前,看着举子们远去的赵恒,忽懒洋洋地问了这么句。

    随侍的内臣赶紧回道“回官家,正是他们。”

    “方才致辞之人,瞧着才丁点岁数,竟已是个解元了”赵恒很快就丧失了再盯着那乌压压的背影看的兴趣,在内侍们的小心搀扶下,慢吞吞地回到了御案之前,情绪难辨地长叹一声“倒让我想起十几年前的同叔来了。”

    内臣心念一动。

    晏殊刚离去不久,官家就因心情烦躁,在殿内随意走了走,刚巧听了一段解头的致辞。

    起初只觉那小郎君的嗓音悦耳,致辞间隐约带着优美的韵律起伏,流畅而悦耳。

    再看到那小郎君的模样后,官家就有些怀念当年了。

    当年的神童晏殊,受江南按抚张知白的推荐,引起了爱才的赵恒的重视,直接免了解试省试。

    当晏殊与其他举人同赴殿试一场时,也是这般年少老成,却又胸有成竹的好气魄。

    那内臣自认猜出几分官家心思,便壮着胆子玩笑道“依臣看,那位解元的模样,可比晏学士的还好一些。”

    赵恒果真龙颜大悦,哈哈笑了起来“你这大实话,可小心别让同叔听着了”

    他对晏殊的才干看重是一回事,喜欢晏殊的谨小慎微是一回事,为何那般器重对方,缘由却不落在这两者头上。

    他当初相中晏殊这一神童,屡屡破格提拔时,也正是他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时刻。

    而晏殊也未曾对不起这份期许其所展现出的才华,足够成就一段君王识才辨贤,慧眼识珠的佳话。

    内侍们不敢吭声,内臣小心翼翼地跟着笑了起来。

    至于那位致辞解元的名姓,赵恒不曾过问,他识趣地不主动提起。

    毕竟才走过解试一关,最困难的省试近在咫尺,言其他都还为时过早。

    谁又知道,那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究竟会是下一个晏同叔,还是风光一时,之后就名落孙山,籍籍无名呢

    此时的陆辞还不知在自己的无心插柳下,还真给皇帝留下了那么丁点好印象。

    在随大流循唐制,往国子监谒见过先师后,大多数年纪不小的贡举人已走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

    知事官不动声色地将一切看在眼里,等领着众人出了国子监大门后,便宣布仪式已毕,举子们可各自回去。

    至于派马车挨个接送

    显然是不可能的,这可足足有七千多人呢。

    于是这些走得累得半死的贡举人,就又得拖着沉重脚步,往大街上走,直到能租到驴马或车的地方为止。

    不过他们身体虽疲惫,精神上却还亢奋着,一边慢吞吞地挪动,一边与身边人热切地交谈着今日见闻,分享想法。

    而被这一个多月的好吃好喝、加适当锻炼养下来,加上自身具有年轻这项最大优势的陆辞等人,更是半点不觉吃力了。

    思及他们所居的寓所就在州桥附近,从国子监步行过去,虽称不上近,但也算不上多远,所有人一致决定,不与那些人抢车抢马,而直接步行回去了。

    陆辞见朱说他们因没能得见龙颜、而难免有些遗憾,便笑道“瞻见天表,倒没你们想的那般困难。待到正月十四夜里,君王将携妃嫔,乘舆幸宣德门,先观赏花灯,再驾登门上,观看露台表演。届时早到一些,挤到前头去,也就能看到了。若运气好,还能得赐金瓯御酒,可做浅斟。”

    朱说面露憧憬,柳七和滕子京则不由对视一眼,颇感惊奇。

    他们曾考过一回省试,也曾在京中过过春节元宵,对这些细节当然清楚。

    可陆辞分明从未来过,却也对这些清清楚楚,如身临其境过一般,就很不可思议了。

    陆辞看出他们心里疑惑,笑了笑,轻描淡写道“我向来有出游前先做调查规划的习惯。况且上回尚书省引试,不就在元宵后一日么正因如此,我察验时才多关注了些。”

    滕宗谅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摅羽弟着实心细。”

    柳七微眯了眼,嘴上不置一词。

    心里对于此说,则持有十分怀疑的态度。

    根据他对这小饕餮的了解,与其相信对方是为省试操的心,倒不如说是一早就看上元宵佳节时、汴京各个摊席兜售的特色美食了。

    柳七惆怅地叹了口气。

    但怀疑终归只是怀疑,尤其这几人中,对这小饕餮心悦诚服的人占了绝大多数,他贸然开口,怕是会被群起殴之。

    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啊。

    陆辞也懒得理老爱作怪的柳七,在一些钻来钻去的小经济手里,随手买了些瞧着就很是清爽可口的梨、藕片,分给几人。

    虽身处在千年前的大宋,但这空气质量,却远不如他预想的好。

    在密州时姑且不觉,大名府时则隐有意识,到了汴京后,就时不时得感受一下现代常见的霾天了。

    而罪魁祸首,自是被京人广泛运用的炭火。

    被汴京中人引以为豪的,家家户户皆烧炭而不烧柴的做法,就给空气带来了极大的污染。

    每逢冬天,更是额外严重。

    朝廷自然不可能对此坐视不理,正因如此,才将广栽植被也算入政绩考核之中,便是为了鼓励各地官员多多种树,有防治水患和污染的环保意识。

    汴京城中绿树成荫,繁花似锦,除了给游人增加出游乐趣外,也是为了治理空气。

    昨夜虽烧了无数炮仗,但今日这霾气,倒奇怪地不算严重。

    道路上也因刚有街道司的人洒水清扫过,而一片整洁,陆辞难得地有了闲逛的心。

    于是,就在一行人即将拐向州桥时,他忽然建议道“既然今日已出来了,不如就去购置考试用具罢也是时候准备那些了。”

    笔墨纸砚已然精心挑选好了,陆辞此时所指的,显然不是文房,而是桌椅服饰。

    众人自无异议,便先跟着陆辞到了一间客人颇多的布铺之中。

    “刚入正月,天寒地冻,考场内没有炭盆供暖,也不许带汤婆子,可莫要小觑了这影响。”陆辞一边挑选着用来放入袍子夹层的棉料,一边严肃地叮嘱道“纵有生花妙笔,若墨汁胶冻,手指僵硬,又如何发挥”

    众人皆是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在类似的问题上吃过亏的滕宗谅,更是忍不住惊奇地瞅了想得面面俱到的陆辞一眼,默默地跟着挑了一些。

    唯有柳七还懒懒散散地袖手歪在一边,姿态风流得惹来进出布铺的小娘子们脸红羞涩不说,全然不似要挑选的模样。

    陆辞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尚未开口,朱说已好心提醒了“柳兄不备上几件么”

    柳七挑了挑眉,嫌弃道“我素来喜着以白绢作底的窄袖紧身袍,若似你们这般塞棉作夹层去,岂不显得很是臃肿,难以入目”

    “”

    素来务实的朱说,明显没料到会听到这等理由,很是不可思议地看了爱讲究的柳七一眼,好似看着一个傻子。

    他嘴唇翕动一下,好歹看在自己曾欣赏过对方词作的份上,忍住了没再开口,而是专心挑选自己的棉料了。

    滕宗谅哭笑不得道“你考试那几日,暂着广袖宽身的款式,不就瞧不出来了”

    柳七理所当然道“我素来不喜那些。”

    虽难熬一些,但他也不是没熬过,短短的三个白昼罢了,夜间还可回舍,勉强还受得住。

    陆辞嘴角一抽,因现代时见过无数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人,对此倒很是理解,于是也未勉强他。

    只在结账的时候,信手拿多几样厚布,一道买了。

    朱说虽留意到了这点,但出于对陆辞一贯的信任,他犹豫了下,什么也没问。

    在陆辞的建议下,几人又跑了趟木匠处,按着每人的身高体型和个人习惯,各自定制了一把带软垫、甚至脚踏的靠背椅。

    这么一来,纵使需要久坐,也不会轻易腰酸背痛了。

    对此,柳七也是无比赞同,一扫刚才的拒绝态度,毫不迟疑地定制了一把。

    桌子方面倒没什么讲究,只要够宽敞平整,高度合适,又不至于超出尚书省对大小长度的限制就行。

    等下了定金,约好后日来取后,陆辞又带着人马不停蹄地赶到牙人处,临时雇了三位绣娘。

    接下来这些天里,就让她们用上刚采买的棉料,为他们缝制考试时专用的保暖衣物。

    除了袍服外,作为保暖物件,加厚添绒的鞋履棉袜自然也是必备的。

    柳七一直是事不关己的模样,直到临考前一日,陆辞不打招呼地忽然进了他房里时,他还笑着揶揄“摅羽弟怎来了莫不是”

    “柳兄,再讲究潇洒好看,也得分清轻重和场合,适当的保暖,还是必须要的。”

    话刚起头,陆辞已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飞快将东西放在他的床上,一个转身,利落走了。

    这又是闹哪出

    柳七一脸莫名地望着他推门关门一气呵成的背影,半晌后,才扭头,随意看了看床上放的东西。

    结果这一看,他的脸色就彻底黑了。

    那不是别的什么,而是用陆辞前些时日结账时顺手拿的那几件厚料子,给加厚过的几间深蓝色贴身小衣。

    不过这种款式可爱的小衣,因穿着后上可覆乳,下可遮肚的特性,紧束起来,还可防风的特性,尤其被女子钟爱

    亦名,抹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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