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选秀

作品:《待嫁

    裴璧云走后许久, 晴若还未能回神。

    那下轻飘飘的吻, 叫她颇为不知所措, 不知该抗拒还是接受。这不合规矩,定然是逾越的,可裴璧云又是她将来的夫君, 这也是迟早……

    一时间,她只觉得心头千思万绪交杂。

    她拿着小团扇, 独自在走廊上坐了许久。天色将暮,一片淡淡金色余晖铺落下来。将要点灯时,郁天涯提着一坛酒来了。

    “姐姐, 上回我和你说过的好酒——”他嚷了一声,见郁晴若没反应, 便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姐姐怎么在出神呢?想谁想的这样入神?”

    旁边的小丫鬟嬉笑道:“裴公子来一趟,大小姐便这般模样了!”棋儿听了, 训斥道, “瞎说什么呢!没规矩, 咱们大小姐轮得到你编排?”那多嘴的小丫头立即噤声垂头,瑟瑟不已。

    天涯的笑容一凝, 道:“原是裴璧云来过了。”他假作若无其事, 将那坛酒放到院子里的石桌上, 笑道,“先前和姐姐说的酒,这就拿来了, 姐姐要不要喝一口?”

    晴若回了神,笑道:“我倒是想喝,但只能一口,喝多了沾上了酒味,就一定会被训斥。”

    天涯道:“只喝一口有些不过瘾,要整碗整碗的喝才行。”但晴若摇摇头,天涯无法,便开了封泥,让丫鬟拿来小酒盏,给倒上了半盏,道,“喏,姐姐小心呛着了。”

    那酒液果真甚为香醇,味道老远就能闻得到。

    晴若点点头,捧起酒盏,小小地啜了一口,立即被辣到了。她涩着眼眶,小声道:“这酒怎么这样厉害?”

    “当然厉害。”天涯笑了一声,仰头便把酒喝尽了,毫不拖泥带水。末了,他对晴若道,“这酒可是很难弄的,姐姐要好好留着品尝啊。”

    晴若点点头,笑说:“谢过天涯的心意了。”

    两人正在对饮,外头走来一个嬷嬷,给晴若请了安,道:“大小姐,夫人请您过去呢,说是要与您商量一下嫁妆的事儿。”

    晴若对嬷嬷道:“谢过妈妈了,我这就去。”说罢,与天涯道,“天涯,这坛酒我怕是没空品尝了,等我回来再喝。”

    她笑眼弯弯,容色温柔如水,真是叫人生不出气来。郁天涯露出笑脸,答道:“不打紧,不过是一坛酒,你什么时候喝都行。”顿了顿,天涯讪讪道,“姐姐还要去商量嫁妆的事情吧?那天涯就先告辞了。”

    “嫁妆”二字,当真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晴若点点头,叫了棋儿、书儿,跟着嬷嬷一起出辛夷院去了。她走后,几个洒扫的小丫鬟一边清扫着地面,一边窃窃私语道:“夫人是在盘算着送几抬嫁妆过去吧?”

    “是呀,裴家家大业大,可不能叫裴家人小看了咱们大小姐。”

    “我猜猜,定是一百二十八抬的大阵仗,比之王公郡主都不逊色的呢。”

    郁天涯听着丫鬟们窃窃笑语,再想到先前姐姐为裴璧云出神的模样,心底愈不是滋味。他斟了满满一碗酒,仰头一口饮尽,转身大步离去。

    酒液的酸涩,在喉间久久停留,直烧灼到他的心底。这酒的辣烫,几乎要令他的心都被溶开了一个洞。许许多多的念头,自那洞间涌了上来。

    ——天涯,你要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吗?

    ——天涯,你要一辈子做她的弟弟,近在咫尺,却触碰不得吗?

    郁天涯的脚步一顿,神色越发冷然。

    

    宁重华归宫之后,神情便倦厌了许多。他本就在病中,如今更是双目黯然,毫无生气。每每想到在郁家的遭遇,便觉得胸中郁气翻涌,逼得他一阵咳嗽。

    在他身边伺候的宫人见了,心有不忍,道:“太子殿下若是心绪不宁,不妨念些佛家经文吧,这些经书一贯是能平静心绪、抛惹烦恼的。且太子殿下是个仁善之人,佛祖定会保佑您身子无恙。”

    宁重华摆摆手,道:“那便试试吧。”

    宫人忙取来了经书来,宁重华披着薄毯,坐在小佛龛前,慢慢地吟诵经文。那些慈悲佛经果真抚平他心虚,叫他渐渐淡忘了心中的忧虑。

    他之忧虑,并非是来自于郁晴若。晴若之于宁重华,便像是一个梦似的。若能娶她为妻,便能让母后逐步退让,松开钳制着他的牢笼。但若连娶晴若都办不到,就更别提在母后手中得到更大的自由。

    宁重华心中的郁怨,便是如此。

    夜色沉沉,暮气皑皑。到了掌灯时分,袁皇后携着宫人来了。她见到宁重华依旧满面病气,心中忧虑顿生。再看看他身旁的那些佛经,更是心底难受极了。

    “重华,你的身子可好些了?万万要保重身子。”袁后坐在他病榻前,忧虑道,“你如今可是母后唯一的挂念,你万万不能有事。”

    宁重华不说话,淡淡点了头。

    袁后咬咬牙,恨恨道:“重华,你可记得母后常常提起的蓝语嫣?那贱人本是罪臣之女,心机深沉,阴险狡诈,看你父皇将要登上帝位,便伺机将你父皇勾引了去。她后来病故,本宫便不再怪责此事。但心结到底是落下了,这么多年,母后和你父皇都未曾有一句好话。”

    宁重华道:“儿臣知道。”

    袁后冷冷道:“如今母后得知,那蓝语嫣虽是死了,但她的孩子却尚在人世。”说罢,袁皇后擒着宁重华双手,动情道,“那若是个男孩儿,保不齐便要与你争抢皇位。重华,母后现在只盼你好好的,万万不要让旁人白得了便宜。”

    宁重华道:“儿臣一切安好,母后无需担忧。”

    袁后作势擦擦眼泪,为他披紧薄毯,道:“你这身子,怎能令母后不担忧?先前太医来瞧过了,说是你郁结于心,这才久久难有起色。母后知道了,日后不逼你。你不愿娶妙意,母后就只让她做个侧妃。”

    宁重华闻言,心底暗暗讽笑。不能做正妃,却还要站这个侧妃的名头,可见母后也没打算退让多少。

    袁后安慰罢了宁重华,这才携着宫人离去。出了东宫门,她交代身旁人道:“选秀马上要到了,太子喜欢谁,本宫便会让谁入东宫。只要不是那个郁晴若,是牛是马都行。”

    兰姑姑忧虑道:“那正妃人选……”

    袁后道:“本宫自由安排。总得给太子找个得力的妻家,让他以后有所倚仗。四大贵姓里,除了郁家,这不还有三家吗?”

    “皇后娘娘高明。”兰姑姑笑着奉承。

    初秋的天渐渐凉了,树上的叶尖尖儿有了星点的黄。天气倒是分外的好,晴空一片、万里无云,既不阴也不雨。

    今日是送各家贵女去宫中参加选秀的日子,裴家的庭院里,一大早便热热闹闹的。裴瑾瑜与二房、三房的几个堂妹站在一块儿,仔细聆听裴夫人的教诲。

    “动静得宜,温婉贤淑,万万不可有出格之举。”裴夫人与几位裴家小姐叮嘱罢,又单独叫来裴瑾瑜,轻轻叮嘱道,“瑾瑜,我们裴家是看不上那太子妃之位的,但还有几位其他王孙公子亦会来相看,你万万不可错过了。若是能做过富贵王妃,余生无忧,那也是极好的。”

    裴瑾瑜道:“天家的规矩多,瑾瑜还不稀罕去呢。最好别选上我。”

    出发的时辰到了,裴家的马车在门口一字排列,裴璧云亲自送妹妹裴瑾瑜上马车,叮嘱道:“太子殿下是一定不会挑你的,你不必有所不满。那东宫无甚好处,皇后娘娘也不好相处。若是落了选,应是好事才对。”

    裴瑾瑜也知道哥哥与太子宁重华有些争端,是为着嫂子郁晴若之故,便笑眯眯道:“瑾瑜都知道,哥哥不必担心,瑾瑜也不稀罕那太子妃的位置,自让潘家的女儿争抢去。”

    裴璧云点点头,说:“那就快些去吧。”

    马车启动了,几位裴家小姐的马车朝着宫门驶去。

    

    同一时间,郁家。

    虽今天是选秀的日子,但郁家倒是安安静静的。晴若坐着陪母亲说话,笑道:“这几日琳琅乖巧了不少,也愿和我一道练女红了。”

    孔氏剪着花屏里的枝叶,道:“都闹了这么久了,早该歇了。对了,若儿,我叫你看的账簿如何了?你嫁过去后,定要学着管理中馈,迟早会做裴家主母,这是一定要学的。”

    晴若有些头疼,道:“还不曾看完。”

    孔氏大惊小怪道:“你一向聪慧,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杂书是一点就通,连你哥哥都夸你聪明。怎么看几本账簿,偏偏就愚钝起来了?”

    晴若苦笑道:“术有专攻,是女儿不足于此。”

    母女俩正说着话,外头忽然有个嬷嬷道:“夫人、大小姐,出了事儿了。”

    孔氏没放下剪刀,敷衍道:“什么事?若不急的话,一会儿再说。”

    那嬷嬷语气急匆匆地,道:“是、是大事呀,是二小姐的事……”

    

    过了午时,裴瑾瑜已经与几位面熟的名门闺秀们一道站在选秀的威仪宫前了。放眼望去,来参加选秀的皆是些名门闺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那潘家的女儿们更是争奇斗艳,想在陛下与皇后面前一鸣惊人。

    裴瑾瑜左右张望一阵,没瞧见郁家的人,心底还有些嘀咕。未多久,选秀便开始了,太监一个个唱名字,很快便唱到了裴瑾瑜:“裴家嫡长女,裴瑾……”

    话音未落,便听得宫门外传来一阵大呼小叫的声音:“大胆!竟敢擅闯威仪宫!你是何人!参选秀女的名册早就递上去了,郁家二小姐根本不在其上!”

    “放我进去!我要见太子殿下!我有入宫的对牌!”

    “郁二小姐,您虽有郁夫人的入宫腰牌,可若无皇后娘娘亲批,您是万万不能入这威仪宫的。更何况如今正是选秀的时候,您这样贸贸然闯进去……”

    袁皇后面色一凛,怒道:“是谁在外头大吵大闹?”

    一个嬷嬷忙跪下来道:“是…是郁家的二小姐,拿了郁夫人的入宫腰牌,吵着闹着,说是要见太子殿下。”

    袁皇后不悦道:“岂有此理,真是不知规矩!快将她赶出去。”

    本沉默坐在一旁出神的宁重华忽然道:“是郁家的姑娘?快快让她进来。”他原本如死水般的心,微有了一丝波澜。——是不是晴若的消息?

    袁皇后有所不满,嫌弃道:“罢了,就让她进来罢,本宫就不信她能使出什么妖怪手段来。这选秀的名册是早就定下了的,她的名字不在上头,本宫也无能为力。”

    说话间,一个嬷嬷领着郁琳琅进来了。

    但见郁琳琅鬓发狼狈、形容挣扎,眼底是愤愤之色。进了宫里,二话不说便跪在地上,向帝后磕头,大声道:“启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曾赠琳琅玉佩书信,以表日月之心,言辞切切,绝不是假!琳琅亦心系太子殿下,还望皇后娘娘成全!”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哗然。这郁琳琅本不在选秀的名册上,这时却杀出来说她与太子殿下情意相通,还有什么书信玉佩,真是叫人诧异至极。

    袁皇后冷笑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本宫信不得你,来人呐,将郁二小姐带出去了。”

    郁琳琅又磕一记响头,道:“琳琅有玉佩书信为证!”说罢,便从袖中拿出一叠信件来,并一只老旧玉佩,递交出去,道,“皇后娘娘大可对比一下,此信上的笔迹是否为太子亲书!”又望向太子,“太子殿下,您应当认识这玉佩吧?!”

    宁重华见到那些信件、玉佩,心底大为震愕,惊道:“这、怎么…怎么会……”

    皇帝见太子神情如此,心中猜测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那些玉佩、信件定然是出自太子之手。先前他说心系郁晴若,此刻郁琳琅却来上了这么一出,也不知太子喜欢的到底是哪一位?

    郁琳琅眼含泪意,双目通红,道:“琳琅并非是爱慕虚荣之人,不愿求正妃之位,只要能伺候太子,琳琅便心满意足。且琳琅家规森严,女儿家从来清白贞洁。琳琅收受太子信件玉佩,已是坏了名声。若太子早已忘了琳琅,那琳琅只好一头撞死在此处,免得令家族蒙羞!”

    听闻此言,袁皇后气的面色扭曲,指甲深深刺入掌心间。

    ——好!好一个郁家!姐姐郁晴若阴魂不散,妹妹郁琳琅以死相逼!这副架势,好似太子不娶她,便是太子薄幸,辜负了她似的!

    但偏偏顾忌着重华的身体,她还不能重罚此女,真真是懊恼。

    宁重华站起来,好像是想说什么,但袁后一道冷冷目光过去,宁重华便只能安静地站在阴影之中,再不言语。

    众贵女见情况如此,忍不住交头接耳,细细说话:“莫非太子殿下当真心系郁二小姐?”

    “若是如此,可算是辜负了她……”

    “那郁家不肯送她来选秀,也不是太子殿下之过呀!”

    袁皇后听闻众人窃窃私语,面上冷笑不止。她眼睁睁看着郁琳琅一下一下地磕头,额头上血花直绽,这才冰冰冷道:“好。既然是重华心悦与你,那本宫也当成人之美。只是你的名字未曾上报入名册,定是做不了正妃的。那便让你……做个美人吧!”

    美人,那便是普普通通的妾了,上不得皇家名谱。依照郁家原本的地位,再不济,她都可以做个侧妃,日后宁重华登基了,那封号便是妃位以上。美人的分位,可当真是愧对了她的姓氏。

    在众人的侧目之中,郁琳琅露出了满足的笑颜。

    ——从多年前,东宫的书信送来的那一天起,她已料到了这些书信、玉佩会大有用处,因此暗中收买仆婢,悄悄截下,以姐姐的口吻回信。

    这么多年来,太子殿下的身影,早成了她一个心结。

    所幸,今日,她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

    

    郁琳琅的插曲过后,选秀便继续了。皇帝亲自为宗亲指了几桩婚事,又另为太子立袁氏妙意。至于正妃,则指了裴家的瑾瑜。

    袁后心心念念着给太子找个得力妻家,但郁、潘二家都不得她的心意,韦家又势大,挑来选去,矮子里拔高子,袁后便相中了裴家的嫡女。她深知宁重华定然一百个不愿意,但袁后不介意。

    只要能巩固住太子的权势,那夫妻闹闹别扭,又算的了什么?古来王家,多的是两看生厌的怨侣。“天家无情”,可不是说说而已。

    待选秀终于罢了,袁后便出了威仪宫。天空转阴,渐渐开始下起蒙蒙细雨。兰姑姑凑上前,温声道:“娘娘,郁家的夫人、大小姐,在外头跪着请罪呢。”

    “跪着请罪?”袁后挑眉,声音不紧不慢,“请什么罪?”

    兰姑姑道:“郁夫人说她没有管教好二小姐,让她偷了入宫的腰牌,冲撞了娘娘与太子殿下,特来请罪。”

    袁后冷笑道:“让她们跪着吧。敢这样算计本宫的儿子,真当本宫是泥巴捏的不成?她的宝贝女儿做了个东宫侍妾,她该高兴才是。”

    此时此刻,威仪宫外,郁夫人与郁晴若正一道跪着。郁夫人红着眼眶,道:“我还道琳琅乖巧了五六日,那是想通了,听话了,未料到竟惹出这样天大的篓子来。”

    晴若也是心中苦涩,七上八下,自责道:“是我没有管教好妹妹。先前我与她大吵了一架,还道她已经懂得我的苦心了,可谁知……”

    郁夫人抹抹眼泪,道:“这不怪你。荣妈妈说,琳琅是偷了下人衣裳,偷着跑出去的。我们郁家几时碰到过这种事?这一回,冲撞了皇后娘娘,大闹威仪宫,只怕琳琅要退层皮了……但也好,不长教训,怎么知道疼?皇后那个性子,母亲也只能与你一道跪着,盼望皇后早点息怒,好罚的不那么重……”

    郁晴若咬咬唇,只得继续跪着。琳琅这一回,定是会被皇后重重惩罚。自己在此长跪,兴许能为琳琅减免一些责罚。

    天空下起雨来。秋雨冷冷地落在身上,不一会儿便浸透了母女二人的衣裳,冻得晴若瑟瑟发抖。那些自威仪宫中走出的秀女,见到她们二人跪着,都是指指点点的。

    未多时,宁重华走出了威仪宫。他见得郁氏二人跪在门外,便慢慢走了过来,将伞递给晴若身后的宫人,低声道:“晴若,那些信,原本是给予你的,那块玉佩亦然。”

    晴若微愕,抬头望去,便只见太子的眸色深如星渊。那张瘦削且白皙的面容,仿佛沾染了秋冬的萧条之色,又似一句精致的傀儡,空洞得不像是人。

    “太子殿下……?”晴若蹙眉,略有不解。自额前滴落的雨水,迷蒙了她的视线。

    见她神情如此,宁重华自嘲一笑,道:“未料到,你竟是从始至终都不知情,这一切不过是孤的一厢情愿。”说罢,他长长地叹一声,与她擦肩而过。

    晴若睁着眼,扭头看去,只见得他渐渐被雨色淹没的身体,仿佛浸染开的水墨画。这一走,就像是穿过了漫长四五年的时光。

    晴若擦一下面上的泪水,心底微微惊愕。

    宁重华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琳琅的那些玉佩,那些信,都是……

    想到此处,再不敢往下。不知为何,一股莫名的愧疚沉沉地压在了她的心上,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让她有些喘不过气了。

    不知过了多久,威仪宫外已没了旁人。晴若被雨打的浑身湿透,她身子柔弱,眼前微微发黑。终于,有人对她道:“不必跪了,再跪又要出事,快起来吧。”

    晴若抬头一看,竟是韦鹭洲。他是王爷,想来也是被皇帝指亲的人选之一。也不知道他今天可得了一位佳妻?

    韦鹭洲对她笑笑,道:“怎么每一回见你,你都落得这么凄惨?是不是老天有令,总派本王来英雄救美?”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太子第一个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