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作品:《皇后又篡位失败了》 江起向来不喜晏绥九掺和到这些事情中来, 他食完最后一口粥道:“虽然朕十分欣喜皇后纡尊降贵, 亲自喂朕用膳。只是皇后尊贵, 这些奴才做的事皇后还是莫要插手的好。”
晏绥九将暗黄瓷碗置于小案, 江起话中意思十分明了, 朝堂上的政事不该她一个后宫妇人插手,晏绥九回转身体, 将江起看着,嘴角微微上扬,仿佛没听出他话中有话般道:“臣妾也是皇上的妻子。”
江起无奈道:“好吧, 皇后有何良策,朕洗耳恭听。”
暖阁中,晏绥九坐在床沿边, 身子微微前倾,贴近江起,耳鬓厮磨, 犹如情人间低声诉说甜言蜜语。
末了,江起一抬头便见晏绥九微红的脸颊, 如挂桃瓣, 直叫人沉醉。
鬼使神差地,他凑近脸,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声音低沉,仿佛压着体内某处邪火。他道:“只要皇后不以身涉险,这计可行。”
说完, 便伸手环抱那人双肩。天地翻转,晏绥九再睁眼,已被江起压在身下。
看着眼前俊颜,晏绥九轻蹙眉道:“圣上还‘病’着,不可。”
语音刚落,江起又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道:“皇后不是想早日见到沥儿吗?朕也思念他了。”
烛火影影绰绰映着春光旖旎。
……
本去鹊渚埋伏的御林军,拨了一小支人马,八百里加急,不眠不休往会宁府而去。
待以谢珠为首的御林军到了会宁府时,会宁府满城所议之事皆是神女。
有人道:“按我说,哪里是神女,是妖女还差不多。”
有人附和道:“是啊是啊,这雪还在落,我那老母就愿窝在山脚,我真怕哪日雪崩,将她埋了。你说气不气,我去寻了她好几回,让她跟我回城里。她偏放心不下养的鸡犬。你说,这命都没了,要这些畜生作甚?”
“都怪那妖女为祸作乱。会宁府之前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偏偏她一入京,会宁府就遭了这样的难。”
“要怪还要怪圣上,我京城的表叔说,当时摄政王是极力反对妖女入京的。就是那圣上念着神女腹中是定小王爷,不顾群臣反对,偏要那妖女入宫。这下可好了,他倒是欢喜了,可害苦了我们。这雪稍稍落大些,我就担心会将会宁府整个埋了。”
“你若真担心,便去投奔你京城的亲戚。圣上也没落着点好,听说禁城都染了瘟疫,连圣上都遭了殃。那瘟疫可凶了,染了瘟疫的人满身疹子,再严重些,全身啊,奇痒无比。严重点的人,受不了瘙痒,将自己全身绕破,最后失血过多而亡。那个死状当真是骇人啊!”
谢珠道:“你这是哪里来的消息?”
那人满面骄傲道:“我表哥可是禁城里做事的。”
酒肆中,听得百姓都敢这般议论自家主子,谢珠面色沉郁。他虽也净身,但声音比谢玉要粗上一些,又因为他刻意压了音色,别人也听不出他声音怪异。
谢珠嘲讽道:“禁宫里都是瘟疫,你那表哥竟没染上,也是福大命大。”
众人一听,暗道不无道理,又齐齐侧目向夸大其词的人看去。
那人憋红了脸,道:“瘟疫刚起,我表哥便离宫回家了。”
谢珠皮笑肉不笑道:“你表哥大难临头便逃了去,弃自家主子不顾。如此说来也是个背信弃主的货色。”
那人更是恼怒,作势就要朝谢珠扑去。谢珠微微侧身,刀鞘在那人背上一砸,那人一个趔趄摔在地上。他撑着手肘想要起身,背上又挨上重重一脚。
那人怒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留下你的姓名,我找人削了你。”
话没说完,谢珠一脚踩在他背上,道:“我是谁不重要,你们只需要记住,我是来救你们,救会宁府的。”
此话一出,酒肆好一阵沉默,尔后发出大笑来。笑声之大,传到了街道对面,引来对街茶肆的注目。挂在阳光下,本风平浪静的酒肆招牌旗幡,被震的来回摇曳。
带他们笑过后,谢珠目光一扫酒肆众人,才道:“当初京城落了近一月的雪,压垮了京郊房屋。神女入京后这雪就停了,这作何解释。”
众人思索片刻,脚下那人道:“不过是撞了巧,有何稀奇!”
谢珠脚下用力三分,踩得那人哇哇直叫。
酒肆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有人道:“可会宁府一事又作何解释!”
谢珠看了眼乔装打扮的御林军道:“就是因为他!”
说罢,手指着脚下之人道:“因为他惹怒了天,所以会宁府才频发雪崩。”
看着众人一脸糊涂,谢珠将脚下之人拽起道:“我的家人都被雪埋了。伤心之余,又听得会宁府多处遭了此难。我便一一去看了,大家可知我看见了什么?”
众人摇头。
谢珠道:“我看见了此人。每每雪崩后,此人皆在场。雪崩埋村,如此惨事,他却一脸笑意。我直觉不对,便暗暗跟踪他好些时候。就在昨日夜里,我见到他鬼鬼祟祟抱着一卷画回了家,跟上前去,才知道,是一幅神女图。”
那人挣扎道:“你胡说。”
谢珠道:“那你可敢带着大家上你家里瞧瞧,是不是神女图,一看便知!”
那人冷笑道:“你未曾见过神女,怎知画上就是神女?”
众人一听,皆道有理。
谢珠不慌不忙道:“那就要问他说了些什么?”
酒肆众人皆生了好奇,忙问道:“说了些什么?”
谢珠道:“他扎破神女画像,嘴里念念有词,我听得很真切,他说‘神女遥清欲救众生,我偏不让你如愿,这世间所有人都该死,我要每个人都不得好死’。”
这话便戳了每个人的心窝,听进去的人便怒目相视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咒我!”
见犯了众怒,那人一把推开谢珠,往外跑了去。众人那肯依,拔足便追了出去。酒肆掌柜正要出声制止,案前就甩一袋钱袋。
酒肆掌柜掂了掂重量,立即换了笑颜,见谢珠几人出门,高声道:“爷,慢走。”
众人一路追到阿方的家里。谢珠到的时候,阿方将门锁了,众人进去不得,只得在外破口大骂。而屋内的阿方也不失“气势”,皆一一回骂。
谢珠扒开人群,立在门前问道:“你到底为何扎破神女画像,去惹天怒。残害人命?我刚与媳妇成亲不到三日,她被你害的尸骨掩埋在雪崩之下,尸骨无存。至今,她的墓中空空如也,到死也不能瞑目!”
众人一听,纷纷对谢珠同情起来,当中不乏有亲人命丧雪崩之下。此时怒火中烧,作势就要去踹门。
阿方还在屋内道:“我不甘,为何我生来穷苦,而别人却锦衣玉食高高在山?我就是想要你们死。”
众人闻言,明目张胆咒了自己,那还了得?
有人搬来石头去砸门,有人去踹。
那扇本就不甚牢固的门,吱呀吱呀,最终轰然倒地。
映入众人眼帘,阿方正拿着小刀在画像上乱刻,嘴里念念有词。
众人挤入屋内,将阿方钳制住,有人抢过画像,护在怀里,担心阿方发疯再做惹怒天意的事。被钳制住的阿方双目通红,大叫:“妖女妖女。”
有人急忙道:“快捂住他的嘴。”
话音刚落,有人寻来麻布,还未来得及塞入阿方口中。就见他忽然痉挛,口吐白沫。钳制他的人赶紧松开手。
阿方不断扯着自己衣襟,面上似痛苦却又带着狰狞的笑意。
众人所见,癫狂下的阿方七窍流血,最后跪倒在地上,蜷成一个月牙。他筋脉暴起,本是黝黑的肌肤却能清晰看出隐在在皮肤下的血色。
众人大骇,问道:“这……这是怎么了?”
人群中的御林军答道:“是惹怒了天,遭了罚。”
话音落下片刻,阿方吐出一口血,倒在地上再无动静。只是他双目大张,嘴上的笑还凝在脸上。
众人见此情景,怔愣间,谢珠“砰”的一声跪了下去,他朝阿方的位置磕了个头双目微微含泪道:“是他不敬神女,会宁府才遭了雪崩。是他不敬神女,才暴毙而亡。小民感恩上天,小民的媳妇终于可以瞑目了。”
他说完就有人跟着跪了下来,至最后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原来,会宁府雪崩埋村,不是神女作祟,是有人不敬神女,惹怒了天。
……
众人走后,谢珠仍跪着没有起身。
同行的御林军走进道:“谢将军,阿方他,死而无怨。”
谢珠闭目,回想到几日前得了江起命令后,阿方跳起自荐。
火堆燃起的光亮照着他视死如归的决心,他道:“谢将军,我是会宁府人。我是个孤儿,是我奶奶捡到了我。家里穷,我奶奶她眼神不好,为了养我,夜里做着针线活白日里便去市集贩卖。其实她腿脚也不好的,只是为了养我而已。”
他说着说着便哭出了声,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我奶奶她有个儿子,读书考取了功名,留在京城为官。这么久一直没有回来看过她。我知道我奶她很思念她的儿子,所以她每回问我,长大了要做什么,我就说要出人头地,然后风光将她接去京城过好日子。后来,我才觉得,我的话没说对,我是在戳我奶的心。后来我就去了京城,想要替她寻儿子。我也没有多少银两,也不识字,在京城过的实在窝囊。是圣上救了我,让我来了军中。认识了好些兄弟,这两年是我最快乐的日子。我本欲为圣上夺回江山,出人头地后去接我奶,可是我奶她,她在的那个村被晏康越砸了。我……将军,就让我去吧,我是会宁府人,我说本地化,更能让人信服。只有我再众目睽睽下暴毙而死,那些人才能深信不疑,我不怕死,能为圣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一连说了三个成语,这是他在军营中学会的。
……
阿方嘴角还带着狰狞的笑,谢珠知道,这笑是出自他内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