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9章 公主千千岁

作品:《公主千千岁(重生)

    李晗到达上原时已是傍晚, 墨一出来将她接进了知府, 纪伟知道后觉也睡不着, 连忙来知府守着。

    陶宜身边站着墨二和兰儿, 对李晗笑着道:“李姑娘。”

    李晗看见陶宜松了口气, 李元起还算是没把人给她弄丢了,她道:“陶宜, 你知道西凉的事了吧?”

    “嗯。”陶宜垂眸,“我三皇兄……”

    “他现在已经是皇帝了, 不过他是这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李晗道。

    陶宜失落的摇头:“皇兄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现在和北疆一起攻打大魏,你可知他们背后有什么交易?”李晗抿了抿嘴,问道,“你身上可有……玉玺?”

    陶宜愣了愣,木讷地望着她:“你, 你怎么问我这个?”

    李晗心里有了答案:“你先跟我回长安,我再仔细跟你说。”

    陶宜回头看了看兰儿,而后点了点头。

    李晗总算是笑了笑, 朝墨一问道:“李元起呢?”

    纪伟连忙上前道:“公主, 他就在旁边的府邸,都是他下令把粮草全部转移到我这儿的, 公主这真不关我的事。”

    李晗厌恶的看了看纪伟。

    墨一道:“闭嘴。”

    “去把他找来,我现在就要见他。”

    李元起来时在门口顿了顿,内心想着要说的话,想清楚明白后大步走了进去。

    “公主。”

    李晗起身, 上前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一巴掌。

    李元起的脸被打得偏了过去,他白皙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五指印。

    陶宜震惊了一下,克制住自己要起身的冲动。

    “公主,我……”李元起一张脸紧绷,看上去极为紧张,吞吐了半天后才转头,“公主,这件事情是皇上下的密令。”

    “那我给你的银子你都拿去干什么了?”

    李元起抿了抿嘴,他的确没有听李晗的将所有的银子拿去招兵买马,一来他不可能大肆招兵,二来他害怕塞北依旧度过不了这个冬天……

    “公主……”李元起跪在地上,“招兵买马我做了,可碍于身份我不能太过于张扬,镇守的将军他也......也是皇上的人。”

    李晗将目光悠悠的转向了别处,看了看身后的陶宜,无奈吐出一口气,重新坐下沉思了一会儿,总觉得此举,不太寻常。

    转移粮草是在北疆来袭之前就转移了,那就是有人提前知道会有北疆一战,除了她,还有谁知道?

    “公主!”墨三十六从门外跑进来,“西凉已经开始进攻阳和了。”

    陶宜起身,焦急道:“我皇兄……”

    话没说完,她下意识看了看身边的李晗,低下了头。

    李晗瞥了她一眼:她终究还是西凉人,还是在关心她那个皇兄。

    “我们现在就回长安。”李晗道。

    李元起道:“那我与公主同去……”

    “你?”李晗眯了眯眼,“我可不敢再用你,你就不怕跟着我,我会杀了你?”

    “不会。”李元起坚定道,“请公主给我个弥补的机会。”

    “弥补?”李晗攥紧了手道,“侯爷已经逝世了,你怎么弥补?”

    李元起眼里闪烁,震惊道:“怎么会……”

    李晗闭上眼,睁开眼后闪过一丝杀意,她道:“别让我再见到你,李元起。”

    “就算公主杀了我,我也要去!”李元起坚持道。

    李晗皱眉看着他,这小子有时候也怪犟的。

    

    长安城内,二月依旧还在飞雪,骏平侯战死北疆之事全城皆知,听者无一不痛哭流涕的。

    可萧翼策的尸骨却来不及送回来,萧临轩去了塞北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去了过后一点消息也没有。

    李承明派去的人也都没有了消息,不仅是金吾军没了下落,连关将军也一并没了下落。

    李承明气得病情加重。

    “皇上……”湘妃在养心殿照顾了李承明数日,李承明已经卧床不起了。

    他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湘妃在他耳旁唤了好几声,确定他睡着终于起身,看着站在一旁的李玥。

    李玥穿着一身黑衣,双手抱胸走进看了看,脸上不像是在笑,却勾着嘴角。

    “太子去哪里了?最近他很忙?”湘妃问道。

    “自然忙,现在的奏折你可知是谁在批?”李玥在李承明床边走了几步,挑眉,“父皇,您不是最喜欢您的那个女儿吗?您放心,我会让她慢慢的,失去一切。”

    湘妃在一旁,笑了笑:“那是自然,因为这一切都将会成为你的,寿祺。”

    “呵~”李玥笑着道,“成败就在此一举了,父皇,您也该休息了。”

    湘妃有些犹豫道:“沈大人那边……”

    “沈煜?”李玥道,“等父皇去了,谁还会听他的?”

    “那万一他和其他皇子……”湘妃故意将话说了一半,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李玥的脸色。

    “所以,我们还要多防着沈煜,不要叫他坏了我们的好事。”

    湘妃这才安心的点头:“还是寿祺你想得周到。”

    

    李晗经常出宫去,陶宜手里拿着玉玺,她要想如何阻止西凉进一步对大魏进攻。

    焦愁不自觉的浮现在李晗的脸上,本一直不说话的李元起突然建议道:“公主,我带陶宜去一趟西凉吧。”

    陶宜很惊讶,她小心翼翼的看着李晗,李晗应该不会让她回去的。

    “不行。”李晗瞪了李元起一眼,他还想带陶宜回西凉,保准回不来了,“你别再给我添乱了。”

    “我不会的!”李元起着急道,“就让我去吧。”

    李晗无奈道,“不是我不让你去,去那里很危险。”

    陶宜在一旁默不作声,听到这个她小声道:“我……我不会让皇兄……皇兄……他不会……”

    李晗想了想,道:“这样吧,你们去西凉,但玉玺别带去,谈好了之后就告诉我,我会把玉玺再给你们送去。”

    “好。”李元起道。

    “那墨二还是跟着你们。”

    把这件事商量好之后,李晗回到马车上,墨三十六在马车里把面具拿在手上,另一只手吃着煎饼,见李晗上来差点没噎住。

    李晗叹了口气,也只有墨三十六才最像是个普通人了。

    “怎么样了?”李晗问道。

    墨三十六将卡在喉咙的煎饼咽下,道:“没有任何消息。”

    李晗皱眉:“那战事呢?”

    “还在继续。”墨三十六道。

    李晗头疼:萧临轩究竟在做什么!

    

    骏平侯府内,萧如季和卫毓琇坐在桌上,等着钟韵。

    钟韵在她身后,摸了摸脸,确定了脸上没有眼泪后,她深呼吸:“你们两个先吃,等我做什么?”

    “娘!”萧如季起身,上下看了看钟韵,道:“您都好多天没有吃饭了。”

    钟韵笑了笑:“这么几天不吃我不还是没事吗?”

    “娘……”萧如季眼圈微红,心疼地看着钟韵。

    钟韵强颜欢笑坐下后,对卫毓琇道:“琇儿,你也别太担心了,临冠自有分寸,不会有事的。”

    卫毓琇点头,钟韵才知晓萧翼策战死时并没有痛哭,只是将自己关在房内数日后,才一脸无事的出来,眼睛却早已哭得红肿。

    她已经都如此难过了,却还要安慰她。

    萧如季道:“萧临轩这个臭小子!也不赶快回来,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钟韵垂眸想了想,抬头道:“小四他……也很有分寸的。”

    萧如季拍桌起身,一肚子的怨气,道:“那究竟是不是因为他?他要是有分寸,他就不会跟公主有什么干系!”

    “季儿!”钟韵道,“等小四回来了,你不要在他面前说这些。”

    萧如季饭也吃不下去了,她转身出了侯府,有些难过的坐在门口。

    她心里知道,这一切都不能怪自己的弟弟,早在之前皇上对他们家就已经很忌惮了,可她不明白的是,爹已经都已经顺从了皇上的意愿,好多年都不曾手握兵权,皇上还是消除不了疑心,非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想着,眼珠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眼前一片模糊,眼泪也止不住,她有些负气的用力擦着眼睛。

    一只手拉住了她用力的手,她一愣,抬头皱眉:“六殿下?”

    “你在干什么?”李元锦问道。

    “六殿下管不着。”萧如季侧过了身子,擦了擦眼泪。

    李元锦笑着道:“我一直以为你是男子呢。”

    萧如季抬眼:“你是六皇子,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你这个眼神……可是要打我?”李元锦温润的一张脸在现在看来的确有些讨打,他缓缓坐到了萧如季的身边,“在为侯爷难过吗?”

    萧如季低头:“再难过人也回不来了。”

    “你说得很对,人总要向前看的,振作起来。”李元锦道。

    “你……在安慰我?”萧如季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李元锦。

    他看着萧如季的脸,愣了愣点头。

    萧如季手颤了一下:“为什么要一直缠着我?”

    李元锦笑了笑,反问道:“你说呢?”

    萧如季收回了眼神,她缓缓将头靠在了李元锦的肩膀上,轻声道:“我不知道。”

    不远处的马车上,李晗看着依偎的两个人皱紧了眉头,这……什么情况?

    ……

    西凉与北疆攻打大魏近整月,在初春时期,北疆总算传来了消息。

    萧临轩带着剩余的金吾军和新虎军一齐在丘陵山埋伏了数日,最后大获全胜,得到了北疆的投降书,在那里立了新军,名叫邪降军。

    这件事情自然传不到李承明的耳朵里了,沈煜将消息全部拦在了养心殿外,李承明已有一个月没有上朝了。

    李元盛丝毫不避讳,他坐在龙椅的旁边,代皇上听政。

    李晗知道这群人要做什么,她去看过李承明的状况,每一次去,李承明都在昏睡中,湘妃也一步都不离开的守着他,就连张温茂都得在殿外候着。

    不是要谋反是什么?

    她这个父皇也真是的,对外人心狠手辣,对自己的孩子却一再心软。

    “叶太医。”

    叶高每日都会来为她把脉查看她的情况,李晗随口问道:“你可知为父皇诊治的太医是谁?”

    叶高顿了顿,恭敬道:“沈大人特意请了民间的大夫进宫,名叫游吏,臣也有所耳闻,的确是江湖名医。”

    李晗若有所思点头:“那怎么还越治越严重了呢?叶太医你可有去看过?”

    “自然有看过,皇上得的是咳疾,这种病只能慢慢用药调理,至于现在是否严重,臣不知。”叶高道。

    “那叶太医你现在就陪我去瞧瞧,我每次去看父皇他都是昏迷不醒的,你且去看看是否更严重了。”李晗脸上带着冷笑,“免得名医到时候变成了庸医了。”

    “是。”

    李晗带着叶高一起到了养心殿,湘妃听了通报赶紧出来了,她看见叶高时愣了愣,道:“寿祺,刚刚游大夫来过了,看了说皇上好了许多了。”

    “那父皇现在醒着吗?”李晗问道。

    “皇上刚刚喝了药,刚睡下。”湘妃应付自如道。

    “没事,我找叶太医来给父皇看看,这样也不耽误事。”李晗越过了湘妃走了进去,还侧着脸朝着湘妃笑了笑。

    叶高小心翼翼的看了湘妃一眼,跟在李晗身后走了进去。

    李晗一进去就那手捂住了鼻子,月瑶递给她一张手绢。

    李晗皱眉:“这里的安神香太多了。”

    “安神香虽然安神,但过多还是对身子不好。”叶高道,俯身为李承明把脉。

    李晗稍稍闻了这香就觉得头晕了,撑着脑袋,看着迟迟进来的湘妃。

    “回公主,娘娘,皇上的脉象平稳,并无什么大碍了。”叶高道。

    李晗点头,起身道:“那我就不再这里多留了,还请湘妃娘娘照顾好父皇。”

    湘妃笑着点头,等李晗走后,眼神暗了暗,转头看向李承明,蹲下身子,用手探在了李承明的脖间,眉间露出一股疑惑。

    她把门关好,走回自己的寝宫,里面坐着一个人,似乎等她很久了。

    她勾着唇道:“你来得正好,有件奇怪的事想跟你说。”

    隐在暗处的人半躺着,手里似乎还拿着东西,慢悠悠问道:“什么事?”

    “寿祺不是对皇上下了毒吗?今天福安带着人过去瞧了,没看出异样,这是怎么回事?”湘妃眯起眼睛,笑得极为阴险道,“不会是你做了什么吧?”

    “是我。”

    

    李元起去到西凉半月后,西凉终于传来了消息。

    沈煜拿着那张从西凉来的和解书,不,应该是战书,手紧紧缩紧,而后发抖。

    大魏老头儿,想要和解就送大魏公主来和亲。

    送公主去和亲?哪一个?

    沈煜心里有很强的预感,他们想要的那位公主,就是福安。

    李元盛坐在轮椅上,脸上笑得有些诡谲。

    虽然只废了一条腿,可他不愿颠簸着走路,干脆就不走了。

    “沈大人,你在想什么?”

    沈煜手放下了去,道:“太子殿下,现如今的西凉皇帝恐不是这么讲究信誉之人。”

    “沈大人,为何要跟他们讲信用?”李元盛脸笑得有些僵硬,他缓缓道,“现在最令人头疼的不是萧临轩吗?”

    沈煜皱眉,瞥了李元盛一眼。

    萧临轩胜了北疆,功成名就,立了邪将军一事,表面万人称颂,实则对于朝廷来说,他就是谋反。

    可他现在是人人的大英雄,谁敢说他谋反?

    必须要在他回来之前,把皇帝先给解决了。

    虽然坐稳了皇位还是不是最安妥的,但是他总不会明目张胆的造反。

    可李承明这边,又有这么多双眼睛守着。

    下毒亦不可让人看出。

    沈煜叹了口气,道:“臣会想办法的。”

    李元盛眼里满是怀疑,他不会再相信任何人,沈煜和李玥,皆把他当作棋子。

    李元盛认真建议道:“西凉这事很好解决不是吗,福安跟你有婚约,但寿祺还没有。”

    沈煜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李元盛笑了笑:“只是随口说说。”

    沈煜倒不觉得得他是随口说说,自从太子失去一条腿,不对,是失去了皇后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太子殿下不必为这些心忧,臣会尽快想办法的。”

    李元盛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李晗每日见过叶高之后就会带着他去养心殿,由她亲自带着去,没人敢拦着,门口的张温茂有时看见她来时,若是里面没人守着,还会专门提醒她。

    除去她以外,其他人也见不了李承明,说是皇上下命令无急事不见。

    李元锦着急找上她时,她也实话实说了李承明的情况。

    李元锦沉默了很久,他问:“是不是太子对父皇做了什么?”

    李晗想起了李元盛的腿,还有上次北疆的消息,都是跟李元锦息息相关。

    李晗微微笑了笑:“皇兄,能有什么事。”

    “福安......”李元锦道,“我给父皇献了灵药,父皇应当会很快好起来才对,再如此下去,我就算是违抗命令也要去看父皇。”

    李晗点头:“那我问你,太子的腿是不是你做的?”

    李元锦愣了愣,不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我换一个问法。”李晗挑眉,“你和储明旭是什么关系?”

    李元锦背过身去,显然没有想好要怎么说,是全部告诉她或是撒谎?

    李晗不等他回答,自顾自道:“沈煜给太子献计,让他将计就计,让李元礼无法翻身,而你做了两手准备,对吧?可太子就算是没了腿,父皇也不可能立刻就废了他,若是父皇就在这个时候去了,自然就是太子继位了。”

    “李元锦,你慌不慌?”

    李元锦背着手,稍稍侧过身子,斜斜的看了李晗一眼,缓缓又转过身,面色如常。

    “父皇不能死。”李晗道,“你应该很清楚。”

    李元锦眼里一片清澈明净:“福安,你恨父皇吗?”

    李晗抬头。

    李元锦笑了笑:“太子恨。皇后之死没有细查而是对外称自尽,你可知为什么?逼宫对于父皇来说,也不算什么,毕竟经过这件事,他除掉了孔家。留下太子,因为怜悯,所以就让他摆在那里吧,就算是个摆设,人人也会说,皇上仁慈!谁能知道,一个皇上会背地里,杀了自己的皇后呢?”

    “你想说什么?”

    “太子对父皇做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父皇已经除掉了心里最大的障碍,可现在又出现了另一个。”李元锦道。

    李晗道:“谁?你说萧临轩?”

    李元锦脸色微微有些担忧:“我既怕父皇去了,又怕父皇对他也下杀手......”

    这不仅是他怕,李晗更怕。

    “那你接下来可有打算?”李晗问道。

    “当然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李元锦脸上露出忧愁,“但父皇那边......”

    “我想要去看父皇,等我看过之后我再同你商议。”李晗道。

    李晗趁着湘妃不在,吩咐叶高准备药先将里面的安神香换了,再用清神的熏香给李承明闻了之后,李承明果然幽幽转醒。

    “怜儿。”他显然睡得有些糊涂,看见李晗竟然喊起了她母妃的名字。

    李晗笑着把他欲要抚向她分手给缓缓压下:“父皇,是儿臣,福安。”

    李承明依旧神志不太清晰,但总算是知道她是谁:“哦,是福安来了。”

    “父皇睡了好久,可有一多月没上朝了。”李晗试探道。

    “这么久了吗?”李承明眼睛像似张不开,他脑袋晃了晃,欲要晕过去。

    李晗赶紧起身,对叶高道:“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睡得太久了,可能这么久都没有清醒的时候。”叶高担忧道。

    李晗心里微微一疼,坐下问道:“父皇,您看看儿臣。”

    “公主,皇上可能一时半会儿清醒不过来。”叶高道。

    李承明闭上了眼,又睡了过去。

    李晗心像是被什么揪着了一般,剧烈的缩紧,紧盯了李承明一阵后,问道:“叶太医,这是因为吃了什么迷药吗?”

    叶高摇头:“有一些药材确有让人昏睡的效用。”

    李晗点了点头道:“那你先出去吧。”

    待叶高走后,李晗才慢慢坐下。

    以前的她,任性妄为这是真的,什么事情都随心所欲,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虽然她觉得现在她依旧如此,但她对他却没这么依赖了。

    可他终究是疼了她十几年。

    她握着李承明的手,静静地在养心殿坐了一上午。

    湘妃来时在门口恰好遇到了李晗,吓了一跳,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她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平日里都是下午来......不过应该看不出来什么。

    李晗看了看湘妃手里拿的东西,眼神顿了顿,伸手欲要打开。

    湘妃躲了躲,对她道:“福安,这是皇上一会儿要喝的药。”

    “这我自然知道。”李晗道,“不过这药拿给人查了吗?”

    说着,她看向了旁边站着的张温茂,张温茂见势也不回答,弓着身子,讨好的模样。

    “自然是查过了。”湘妃道。

    张温茂记得,李晗曾经说过,这进口的东西到了跟前也要验一验。

    李晗这次倒是没说话,她也没再坚持打开,让湘妃直接进去了。

    在门口站了许久之后,她才慢慢离开,心里有些发颤,冷得厉害,扶着宫墙走到了转角处,遇上了来接她的月瑶。

    月瑶见了她就惊呼道:“公主!您怎么哭了?”

    李晗呆呆地摸上了自己的脸,是温热的泪水。

    是了,她在哭。

    她哭她的父皇一生英明神武却被自己的孩子和妃子谋害。

    路要往前走,没有回头的时候,就算是死也要一条路走到底,这就是现在的李元盛。

    李元盛看着躺在床上的李承明,轻悠悠的说了一句:“父皇怎么还没好?”

    湘妃勾了勾嘴角:“太子,皇上不是没好,而是好得差不多了,之前还醒了几次。”

    “是吗?”李元盛道,“那没有什么不该说的传到父皇的耳朵里吧。”

    湘妃笑呵呵道:“哪有什么不该说的。”

    “呵……”李元盛眯了眯眼,“那我去找找寿祺。”

    李玥在宫殿内安置了一处供奉台,每日都会上香拜上一拜。

    “太子找我做什么?”李玥冷冷道,“你不知道现在你是众矢之的,不能有任何差错,一旦被人抓住了什么,就真的没有翻身之日了。”

    “翻身之日?”李元盛皮笑肉不笑,“等他醒了才真是没有翻身之日了,福安每天都去看他,甚至还把安神香给换了,还有你下的毒究竟什么时候发作,莫不是上次你用在福安身上的药那样,即使没有解药,也能活蹦乱跳这么久。”

    李玥道:“你看见谁活蹦乱跳了?”

    她给李晗下的药的确是没有解药,但是也难以医治,生不如死的感觉,不也挺好的吗?

    “我不想再看见他活到萧临轩回长安。”李元盛道。

    李玥看见李元盛被推出去,叹了口气。

    她的药按理说应该早就发了才对,而守在李承明身边的人是……湘妃云湘!

    她眉头一皱,不好。

    

    “药你给他吃了吗?”李玥与云湘质问道。

    养心殿的外殿里,只有她们二人。

    沈煜的人和陈漾手下的羽林军都在四周看守着,十分肆无忌惮。

    云湘把正准备给李承明拿去喝的药放了下去,懒洋洋的坐下,笑吟吟道:“怎么会呢,在这里的都是你的人啊,寿祺。”

    李玥向前,带着怒气将药一把拿起,闻了闻:“这是什么?”

    “药啊。”云湘故意不回答她想要知道的答案。

    李玥瞪大了眼:“你……”

    云湘不解道:“这都是你准备的东西,还有那个游大夫,他都是你的人,寿祺你在怀疑什么?”

    “怀疑?”李玥冷哼了一声,“云湘,你以为你能投靠谁?”

    “自然是太子。”云湘道。

    “你最好给我记住!”

    李玥嘴上这么说,实则对云湘的疑心也起了,所有的药,她都亲自下了毒送到了云湘的手里。

    入夜了,李玥按照平时那样给云湘拿了药后假意离开。

    云湘见她走了,进到内殿,看了看床上的李承明,将药倒在了一边的花瓶里。

    李玥冷笑:“你就是这么给父皇喂药的?”

    云湘手一抖:“你怎么还在此?”

    “你说我怎么还在这里,你舍不得他死了?”李玥一步一步逼近道。

    云湘慌乱解释:“不是……我……我只是觉得……”

    “不必解释。”李玥拿出一颗药,“你亲自给他吃下去,我就明白了。”

    云湘颤抖着手,犹豫的拿过来:“寿祺,你……”

    “你装什么?”李玥一把拉住了云湘的手,将她拽倒在床边,“喂下去。”

    “等等……”云湘道,“我还有话跟你说。”

    “喂了再说!”

    两人在李承明的面前相互拉扯着,只听一声低沉的声音从床上传进耳朵:“够了!”

    “皇上……”云湘不敢相信。

    李玥更不敢相信,她的手一僵,瞪着云湘:“你做了什么?”

    云湘眼睛一挤,眼泪哗哗的往下掉:“皇上!臣妾真的害怕死了,被人威胁着去害您的性命。可臣妾真的不想这么做,让臣妾这么做,还不如死了算了!”

    李承明之前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已经渐渐转醒,只是不知道还在梦里,还是已经醒了。

    这下他是彻底醒了,看着云湘手里的药:“寿祺!这是什么!”

    李玥松开了云湘的手,丝毫不慌张的把药拿了过来,浅笑道:“父皇,这是儿臣从民间找来的良药,为了您的身子好的,来,吃吧,父皇。”

    态度极为虔诚。

    “混账!”李承明吼着,一把将李玥伸过来的手打开,“逆子!”

    李玥嘴角勾了勾,唇间溢出一丝轻笑,渐渐,变得疯狂起来:“逆子?你何时把我当作过你的孩子!你从来只会对福安好,你也只会去看她,顺着她,对了对了,她可不就是你的孩子吗?我不是!对,我根本不是你的孩子!”

    “你……”李承明胸口一紧,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仿若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

    云湘赶紧帮李承明抚背:“皇上,皇上您别气,啊……血!”

    李承明居然咳出了血。

    李玥收起了笑,点头:“这就对了,你也该死了。”

    “快!”门口突然想起了羽林军的声音,李玥愣了愣,皱这眉看着房间里突然多出来的这么多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沈煜进来时,也皱紧了眉头,她怎么会在这里?

    李晗站在沈煜身边,勾着嘴角:“皇姐,你说谁该死了?”

    “你们?”李玥回头看了看李承明,再次看向沈煜时,眼里恨意烧起。

    她猛地回身,想要把手里的要塞进李承明的嘴里。

    李承明的嘴里还有血,根本什么都喂不进去,她的手顿了顿,知道自己就算不给李承明吃什么要命的药他也不行了。

    “还不去阻止谋害皇上的罪魁祸首!”李晗对身后被眼前这一幕吓到的羽林军,羽林军连忙点头,将李玥压了下去。

    李晗走上前,云湘道:“快!快叫太医!”

    李晗招手,门口早就站在那里的叶高低下身子走了过来。

    云湘是李元锦的人,这一点是李元锦之后才跟他说的,李玥现在是被她逼得有些慌了,想要尽快解决掉李承明,给李元盛开路,可是……沈煜虽然手握着重权,可是,也不尽然都是他一手遮天了。

    云湘起身给叶高让开了位置,拿出手帕给自己的手擦了擦。

    叶高把着脉,又叹气又摇头。

    “再去把其他太医都叫来,还有,张温茂!”李晗喊道。

    张温茂躬着身,连忙走了进来:“公主。”

    “去把国公大人,钟将军,六部大臣,都召进宫来吧。”李晗道。

    李元盛从醒了到离世,不过一晚上的时间,被急火攻了心,再加上躺了这么久,身子早就承受不住了。

    宫内大丧,各寺观都鸣钟三万,李晗倚在门框旁看着一身孝服的李元盛,没有情绪。

    沈煜倒是走过来,张了张嘴,却没有叫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李晗身子纤弱的靠在那里。

    国不可一日无君,第二日便有人提出要六殿下即位。

    说话的人是国公卫骞,他一把胡子,官大年纪也大,没人敢赞成也没人敢反对,这时就有一声不屑之音传入:“哟,这太子还没死呢,你们就想谋朝篡位了?”

    卫骞皱眉,年老的脸上皱纹都皱在了一起,看起来极为不好惹:“段大人,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怎么没有?”段和宇道,“都叫我来了,我怎么没有份儿?”

    卫骞狠狠瞪了他一眼,看着面前的玉面小儿,不自觉的想到了沈煜,那个人也是张扬,不过却是内敛中带着张扬,不像段和宇一般,让人觉得幼稚。

    “这不是谁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李晗从内殿走到了朝前,顿时朝内的大臣变得哄闹起来。

    “这......女子怎么上朝前来了。”

    “太无规矩了!”

    许多人都没有见过李晗,认识李晗的几位也不跟人解释,就这么把她看着。

    段和宇看见李晗,微微愣了一下,没想到她居然会出现在这里,甚至于备受争议的人物太子和六皇子都还没来。

    守灵斋戒,就是看谁熬得久,谁就是孝子。

    “大胆!还不去叫羽林军来!”

    “你是哪里来的后宫女子,敢在这时候上金銮殿!”

    “不知死活的东西,你面前的人是公主!”

    一声极亮的男声传入,声音高昂,震得大殿内的人都浑身一颤,朝着金銮殿的门口看去。

    金光灿灿的大殿门框纹着金色的龙腾,一双黑色银丝的小靴子跨过了门槛,一把黑金大刀被他拿在手上,轻轻放在肩上掂了掂,脸上并无笑意,只是语气不羁道:“还不把你们的破膝盖弯下,拜见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