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5章 岁月神偷(三)
作品:《她是个公主病》 冬天的夜晚来的比其他季节都要早,路菀的开工时间是晚上八点,因为保姆车已经在昨夜阵亡,所以许嘉恒打算送她过去。
沈阳平今天经历了内心的起起落落,护士刚刚来量了体温,他已经睡下。
沈凌轩送他们到门口,带上沈阳平房间的门,一路陪他们走到电梯口才开口。
“最近王家已经开始有动作,万事小心。”
说话间沈凌轩的眼睛落在许嘉恒的吊着石膏的胳膊上很是揶揄。
许嘉恒倒是面色淡然:“昨天那辆保姆车的司机尸体已经被发现了。”
路菀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向许嘉恒的眼睛,想要从他的神色里找出一丝一毫的欺骗眼神。
但是没有,许嘉恒的神色仿佛在说的不是死人,而是在讨论什么无足轻重的瓜果蔬菜。
沈凌轩的神色和许嘉恒的一样的冷漠和淡定:“嗯,警方那边我已经拜托了周明凯,周家会盯着的。”
许嘉恒单手帮路菀理了理围巾,“嗯”了一声继续道:“这么多年过去,王家依然没有学聪明,还是选择了要和沈心雄共存亡。”
沈凌轩闻言冷笑了一声:“一群蠢货。”
沈凌轩的语气太过鄙夷和不屑,于是路菀好奇的眼神在他们两个中间滴溜,想要问清楚他们的之间言辞交锋的神仙打架。
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独臂的许嘉恒拎着大衣的帽子拉走了。
吊着石膏的男人宠溺的拉着女孩离去,两个人推推搡搡扭扭捏捏是说不清的甜蜜,沈凌轩目送他们离去,眼神是难得的冰山融化。
在这个天寒地冻却又有着温暖的团圆的夜晚,他终于看到了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
路方晴的执念,沈阳平的执念,以及沈凌轩自己的执念,都在为着同一份内心的歉疚与怀念,和这个世间的罪恶宣战。
同样地,对二十年前就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个女孩,说再见。
以及,对不起。
路菀憋到了上车终于忍不住拉住了许嘉恒:“那个司机…”
许嘉恒断了一只胳膊不能开车,叫来了家里的司机,眼下正和路菀一起坐在后座。
“嗯。”他的承认使得路菀的心头一沉,他犹豫地开口:“…是自杀,昨天我们的车一路跟着他不肯停,最后在坡道翻了车…”
许嘉恒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环绕开来:
“——那个司机欠了两百多万的赌债…一早就想同归于尽的…”
欠了两百万,所以收了钱同归于尽;想用两百万换家人一个安宁。
你看,两百万就可以让一个人放弃生命,两百万而已。
路菀将头埋在许嘉恒的怀中,久久地不想说话。
许嘉恒似安抚地按压着她的头顶,给她以别样的心安:“早早,这世间的人和事,都有各自的选择和归宿。”他也低下头嗅着她的发顶:“——不过都是受苦罢了。”
每个人在这世间走一遭,也不过都是想要努力地活下去罢了。
路菀靠在许嘉恒的心口,唏嘘和莫名的伤感涌上心头:“许嘉恒。”她唤他:“我是不是特别作?”
许嘉恒简直被她逗笑了,他的唇角勾起,眼睛晶亮晶亮的:“有点…”
他话还没有说完,大腿上就感觉到了疼痛——他的路早早伸手狠狠地拧了一把他的大腿肉。
“嘶…早早我错了…”
他把女孩的脑袋按进怀里,狠狠地弄乱她的头发,即使只有一只手能动,还是按着路菀和她打闹了一番。
路菀好不容易挣脱他的大掌,从他的怀中抬起头:“许嘉恒!你变了!你说我作!”
许嘉恒这次真的“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但是在看到路菀恶狠狠地眼神之后抿起了唇角。
他俯身,印上了路菀的唇,略带着冰凉的触感在两个人的唇上蔓延开来,她的唇像冰凉的果冻,甜蜜而诱人。
良久之后他离开,手掌放在她的耳侧轻轻搓揉:“早早,尊重生命和每一种可能,你是对的。”他的声音带着让路菀心安的神奇魔力:“——这不是作,这是一种敬畏。”
对生命怀抱着一份热爱与敬畏,生而为人,方为善良与本真。
下一秒许嘉恒的眼里却充满了嘲讽与冷冽:“可惜啊,你那位二叔,从来没有认识到这一点。”
路菀刚想问清楚,司机却刚好在片场门口停了车——今天开始拍棚内的景,棚外有长长的一段路需要走。
许嘉恒让他们停了车,带了两个保镖下了车。保镖跟在他们后面,远远地竟像躲在了黑暗里。
许嘉恒陪着她一路往片厂里面走,昨夜一事,沈凌轩是真的上了心,片厂里外都被围了起来,生怕出什么乱子。
路菀看着往来阵仗,一拍脑袋突然想起来:“烟哥儿今天晚上有通告啊!她呢?她怎么过来?”
许嘉恒直接伸手给了她一个“脑瓜崩”:“该操心的事情不操心。”
“——她可是我们许家这一辈唯一的小姑娘,我爷爷奶奶一早给她调了一个保卫团。”
路菀实在忍不住吐槽:“她是女孩?你们许家这一辈根本没有女孩吧!”
这倒是真没说错…许嘉恒无奈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友,她是真的怕冷,把小脸整个埋进了围巾里。
许嘉恒给她把头上的帽子转了个圈戴好,才继续刚才在车上的话题:“孟心怡会正式起诉沈心雄。”
黑夜里的星光衬得男人和女人的眼睛更加发亮,路菀的唇角也带上了嘲讽的笑意:“这个起诉,路女士花了不少钱吧?”
买通孟心怡去整容,引沈心雄入局,牵扯出王家,路女士的每一步都简单而明了,就差拿着大喇叭昭告整个上海滩:谁谁谁给老娘当心点,老娘要回来搞事了!
许嘉恒调皮的朝她眨眨眼睛:“这我就不知道了,路女士那么凶,你可以自己去问她。”
路菀摇摇头:“我不想问她。”
许嘉恒温言有些惊讶,小幅度地转过脑袋看向身侧的她。
路菀玩着自己的衣角,缓缓道:“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我相信路女士不会乱来的。”
她埋着头,黑夜里的小魔女像失去了魔法,变得简单而平凡:“许嘉恒,虽然有的时候我会很讨厌路女士,尤其是我在需要“妈妈”这个身份的时候,我会讨厌她。”
“——但是很矛盾地,我又会情不自禁地相信她,她是一个好人。”
黑夜中的许嘉恒,眼睛里的温柔简直可以滴出水,他的路早早啊,实在是个善良而温暖的孩子。
“许嘉恒,我今天看到那个人——我是说医院里的那个人,我觉得自己好奇怪啊,我明明不应该哭的,我明明没有那么想要一个爸爸,但是我还是在他面前哭得稀里哗啦的…”
路菀轻轻地扯了扯许嘉恒的袖子小声的嘀咕:“我都不像自己了…”
前面就是化妆室,许嘉恒把帮她提的包递给她,才轻声地开口:“早早,不要多想,这一切和你无关,不管发生什么,路女士都是你的母亲,沈叔都是你的父亲,这些都不会改变。”
年轻的男人仿佛一夜之间陪着他的女孩长大了:“——还有,我会是你的…”我会是你的亲亲老公!
说完这一句路早早一定会感动的稀里哗啦扑到他的怀里明天就和他去领证的!
“哥!”
但是许嘉恒的深情告白还没有结束,就被从化妆室门口蹦出来的许林烟打断了。
许林烟今天比路菀多一场戏,所以下午就在剧组了,刚刚吃完了晚饭,坐等右等想要等路菀一起叫奶茶。
抱着薯片玉米片美滋滋地晃出来的许林烟“咔嚓咔嚓”地咬着玉米片:“哥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许嘉恒看着睁着两个纯真的大眼睛的堂妹,只能咬牙切齿地回她:“没!什!么!”
许林烟继续美滋滋地拉着她的亲亲嫂子进化妆室叫奶茶了,路过许嘉恒的时候还特地在他的面前“咔嚓咔嚓”…
留下她的亲亲堂哥一个人黑着脸站在化妆室的门口……
许林烟刚刚放了一周假,去新西兰玩了几天,舒舒服服地一坐下就给路菀带来了一个大八卦——她凑近路菀的耳朵,悄咪咪地说:“皎皎离婚了。”
陈皎皎?离婚?
?????
正在给化妆师上粉底的路菀瞪大了眼睛:有事吗?这俩人干啥呢?过家家吗???
许林烟继续抱着她的薯片:“皎皎让我问你,最近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出去喝一杯。”
路菀被这个惊天消息吓得合不拢嘴,连忙抓住许林烟的手:“喝什么喝啊?她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啊!一天天地结婚离婚怎么搞的跟吃饭睡觉一样随意呢?”
许林烟也摇摇头,表示自己啥也不知道,周明凯和陈皎皎离婚的消息就如同他们结婚的消息一样鲜有人知。
许林烟咬着玉米片,凑近路菀的耳朵:“嫂子,我觉得皎皎这次是来真的。”
路菀皱起了眉头:“来真的?周明凯干了什么?”
出轨?吸毒?婆媳关系恶劣?哪个能让陈皎皎放弃了喜欢了这么久的周明凯啊?
——很快许林烟和路菀就知道了答案。
“他喜欢男的!”
“他喜欢男的?”
路菀和许林烟同时把嘴巴里的咖啡喷了出来,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而对面的陈皎皎淡定地晃着杯子里的牛奶:“对啊,结婚四个月结果发现这个狗比是个双性恋所以老娘气死了直接把他甩掉了老娘的青春简直就是喂了狗!”
许林烟恍然大悟:“我说呢!难怪你要在民政局门口把他推下楼梯害他摔骨折!他活该!”
我们单纯善良的烟哥儿最是体贴记仇又护短了!
路菀是当然不会相信这种鬼话的,这种理由也就是三岁小孩编出来骗三岁小孩的。
所以结账出门的时候,许林烟去洗手间,路菀看着坐在她对面的女孩:“皎皎,你和我说实话,他……”
年轻的女孩没有看她,看向了窗外的夕阳,眼神里是坚定不移的坚持和平静如水的绝望:“菀菀。”她打断路菀:“我喜欢了周明凯十五年。”
“——可是他还是不喜欢我。”
“——所以,我不要再喜欢他了。”
“——再也不要了。”
我好喜欢好喜欢你,为了让你喜欢我我努力了好久好久,可是你还是不喜欢我。
那我也不要再喜欢你了。
对面的女孩还是如同路菀高中的时候见到的一样,说着孩子气的话,做着孩子气的事情,却坚持了一份成年人都做不到的喜欢。
那一年的那个穿着校服格子裙的女孩说出的那一句喜欢,她做到了。
现在,她要放弃了。
路菀突然明白了,她也看向窗外的夕阳:“皎皎,car lai sao。”
陈皎皎成功地被她吸引了注意:“什么?”
路菀重复道:“car lai sao 。”
car lai sao,韩语里的“做得好”。
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并且我相信你还是那个阳光而明媚的女孩,那么我只能对你说:做得好。
做得好,你慨然割舍的过去,是你在爱情里无畏的勇气,你做的很好。
那一年的路菀,没有对勇敢追爱的陈皎皎说一句“做得好”。
那一年也没有人对喜欢着许嘉恒的路菀说一句“做得好”。
现在我把这句“做得好”送给已经选择转身离去的你,也送给那个胆小怯弱却又用心喜欢过的那个自己。
也送给我们用心喜欢过的曾经。
做得好,正在邂逅爱情的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韩语打不出来晋江不显示,我只能音译了。
对不起!是我高估了我自己!
我错了!
过年的我就是撒欢的马,行吧我lay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