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76章 chapter.76

作品:《宁法花园

    当周津塬踩下刹车, 旁边的赵想容同样被安全带拽回来——车速太快。

    医院急诊部大楼旁边的街道, 深夜里, 还有出摊卖包子和烧烤的人。她呆呆地看着,感觉是另一个带有烟火气息的世界。

    一个,她从来没有真实接触过的世界。

    赵想容转头, 望着周津塬的白皙瘦削面孔。刚刚一路上, 她都用左手臂紧勒着小皮箱, 此刻, 她把小皮箱递给他。

    周津塬低头看了一眼大屏幕的时间, 他没有看她, 也没有接过来。

    赵想容习惯性地笑了笑, 依旧固执地举着箱子“这里都是你的信。我还是那句话,别管信是谁写的, 你爱的人, 从始自终都是许晗, 可能, 你爱的还有信的本身吧。总之从来不是我。咱俩互相耗了七年……”

    周津塬打断她“结婚七年, 但你大几认识的我?简单的两位数加减法, 用心算一下。”

    赵想容抿了下红唇,她迅速挺直背, 换成另一张面孔。“别管几年!一百年都没用,我们继续在一起就是将就。”

    周津塬早猜到赵想容会打退堂鼓, 他的表情纹丝不动。

    他没有接过半空中的小皮箱, 赵想容说话的时候, 他抬高手肘摸到她的秀发,指腹触到她的头皮处,摸到赵想容所佩戴着的新听力辅助的外置机器位置,随后五指发力,准备把她那小机器揪下来。

    赵想容愣了下,立刻隔着小皮箱推开他。这冷血医生!居然想通过抢走听障患者的助听器威胁她。

    “手别那么犯贱!还有,少碰我,我嫌你脏!”

    周津塬脸色微微一沉,迅速抓住她的手腕。

    今天一整天,他都在隐忍她皱鼻子的嫌弃表情。即使确定那些信和赵想容有关,但周津塬在诸多复杂情绪之外,有一种熟悉的烦躁粉红豹征服了他的理智,随后征服他的感情。

    难道,她还要征服他的所有伪装?

    周津塬先瞥了眼表,他强按脾气,温和说“我们不一定明天早上就复婚。但现在,算我求你,别总是跟我发火容容。”

    赵想容哼一声,即使她答应复合,也不等于答应复婚。她笑着说“现在算我求你,周医生,你高抬贵手放过我。我们永远不在一起,我就永远不会对你发火。”

    车厢里半明不亮,大概是眼花了,赵想容突然觉得,他那张清冷面孔好像又变得三分郁暗七分阴霾。

    她刚要细看,周津塬就森然说“你千万别把自己气死。”

    医院门口会有骑着电动滑板车的代驾路过。

    周津塬拦住一个女代驾,他让她开着他的车,把赵想容送回她公寓。

    临走前,周津塬再次动了抢赵想容的听力机器的念头,但他看了一眼表,转身便走。

    他们医院没有迟到和顶班的习惯,医生之间自觉性非常高,绝不给同事增加麻烦。

    赵想容被周津塬反锁在车里,她不会操作这辆电动车,斜身过去乱找开关,不知道挥打到什么,有东西从天而降砸中她的头。

    是他搁在车里的离婚证。

    证件的单人照里,周津塬沉静地凝视着她,赵想容再抬头,看着周津塬头也不回地穿过马路,一道暗黑色的高瘦影子。

    赵想容隐约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周津塬看到她总游手好闲地跟着自己去图书馆,终于停下脚步,他背后的湖水表面在晴天里闪着耀眼的光,医学生的目光锐利,又带着不经意的懒散“同学,你哪个系的?平时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

    她笑眯眯地负手看着他“我平时就不爱念书。”

    他无动于衷地说“那你去找一个同样不爱念书的废物,天天能陪你玩。”

    赵想容沉默几秒。当时,除了周津塬,没有男生敢这么对自己讲话。她极为委屈地说“并不是哪个废物都有资格陪我玩的。”

    话到这里,周津塬倒也接不下去。他当时目空一切,也没现在这么难揣摩,淡淡说了句“别烦我”,转身离去。赵想容留在原地,只记得男生修长的一道身影,像墨迹,浅浅倒映在心里。

    赵想容把装着信的小皮箱丢在他车上,回到她公寓,发现门口有人等待良久。

    小芳垮着脸来她家门口,找赵想容取落下的书。

    赵想容着急回家卸妆,把小芳轰走,说明天早上闪送。她洗澡前看了一眼时间,周津塬估计通宵手术,根据惯有的日程表,他至少明天早上十点后才能走出医院。

    临睡前,赵想容想了一会赵奉阳,思绪兜兜转转,绕回周津塬身上。

    她和周津塬,总是莫名其妙地就争斗起来,她曾经试着大闹,来获取他的注意力。现在她终于得到他的承诺,周津塬今晚甚至对她承认,他自己也是疯子,这话是安慰她的?

    赵想容想了会又觉得头痛。她放下乱七八糟的想法,无聊地刷了一会涂霆的微博,随后休息。

    周津塬放话让保安把苏昕送到派出所,或者别的地方,他无所谓。苏昕前几天刚出电梯,就被他小区里的保安拦住,做了各种身份登记。

    苏昕的脸,和她那种气质,仿佛天生惹人怜爱。

    当几名年轻保安知道,苏昕母亲刚刚去世,她来这里想找前男友哭诉,而她还是在读的女大学生。他们都为她的遭遇唏嘘不已,同时觉得,小姑娘清纯得厉害。

    保安队一合计,凑了点钱,悄悄打车把苏昕送走。

    苏昕哭着回家。

    家里依旧维持着把苏母送走时的凌乱,到处堆有杂物,塑料袋,以及打开没来得及吃完的药瓶。苏秦坐在破烂的沙发上,给空调遥控器换7号电池,不维护那时尚的头型,他的外貌,又显得像个小流氓。

    姐弟俩谁也没搭理对方,分别在卧室和客厅窝了两天。

    他们都以为,对方会主动承担责任,处理后续的殡葬问题,结果太平间说,苏母的遗体被亲属拉走,让他们联系殡仪馆。

    苏昕急得转身就走,苏秦想跟上她,却被医院的人拉住。让他们补交这几天的冷库保管费,一天六十块。

    孟黄黄正在独自试小礼服裙,旁边的销售小姐端着香槟,笑眯眯地给意见。银色托盘上的手机震动,显示着苏秦的来电号码。

    孟黄黄想到苏秦家层出不穷的事,觉得头痛,她索性任手机响着。

    等苏秦终于不拨电话,孟黄黄给赵想容发了微信,邀请她来参加自己的订婚仪式。

    周津塬在手术室里站了大半个通宵,洗完澡就去查房。

    下午还排了门诊。到中午吃饭,他才有功夫打开手机,随后被提醒,某人在半夜刷微博,因为手滑给有关涂霆的 2 条微博点了赞。

    周津塬无法判断,赵想容愿不愿意在她出国前和自己复婚。但以周津塬对赵想容的某种了解,粉红豹单独去法国两个月,她再回国时,会把涂霆升级到丈夫,或者,带回一个全新的男朋友。有些女人完全无法忍受寂寞。

    周津塬先回办公室取病例,顺便打印了银行账单流水和医院在职证明的表格。这些都是申请签证的文书资料。

    他拿着那堆东西,匆匆下楼。但没走几步,被科室主任叫到办公室。而主任叫住他,是谈周津塬今年升副主任医师的事情。

    忙到了晚上,周津塬才能回到赵想容的公寓。

    原本以为门锁会换。但是门锁没换,赵想容的公寓中央,静静地摆着一个摊开的行李箱。

    赵想容今天有一个拍摄任务,品牌方需要她本人和保镖一同前去取名贵的首饰,她也是睡了几小时就爬起床。她在家里寄出小芳的闪送,又顺手把行李箱拉出来,准备一些带出国用的日用品。

    周津塬低头看着赵想容收拾的行李。

    行李箱里面装着本法中字典,其他的,则是成套的性感内衣和高跟鞋,还有擦鞋的小工具。

    突然间,他伸出脚,猛踢了一下那铝镁材质的鲜红行李箱。

    剩下一整天里,赵想容在外忙着拍摄工作。

    她之前报了街舞课程,舞蹈老师催她来上课,赵想容永远能挤出时间做这些事,结束工作后,兴冲冲地跑过去学了45分钟的舞蹈课。

    舞蹈课程后, atrol 又把赵想容揪出来。两人坐在路边的咖啡厅,讨论了她去巴黎时要完成的两个专题。赵想容跑回办公室,满脸晦气地抱回好几本参考杂志。

    毫不意外的,周津塬又躺在她卧室的床上,依旧戴着蓝光眼镜,笔记本电脑没来得及合上,人却已经歪头睡着了。

    赵想容自己洗完澡,边敷面膜边悠闲地趴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着杂志。她的手机搁在旁边,微信不停有新信息提示,工作和私聊群里永远在刷八卦。

    赵想容问了下她家里的佣人,她父母家里的火烧得怎么样,又看到了孟黄黄的微信。这时脚踝处突然一暖,周津塬睡醒了。

    他按着鼻梁走出卧室,安静地坐在她旁边,用手攥住她的小腿。

    客厅里静谧清凉,两人谁也没开口,仿佛回到以前互不干扰的状态。

    赵想容慢腾腾地看完一整本厚厚的杂志,撕下面膜,露出湿漉漉且精致的脸。

    她这才开口“周津塬,我即使答应复合,也得等你和我一起出国后。现在,我没有心情应付你,你也累了,赶紧回自己家。对了,是你把我行李箱的衣服和鞋都扔在地面?你找死吗?”

    赵想容踹了周津塬胸口一脚,他才回过神。

    周津塬正在仔细地想着主任跟自己说的话。

    他惦记职称很多年,这是周津塬对自己事业规划里的一部分。职称一到手,就算从基层医生里历练出头。有资格在周末全国飞刀,有更多手术和自主机会,还能摆脱多年的查房。

    但这种关键时刻,赵想容让他陪她去法国。他虽然答应赵想容,内心深处还存有一丝侥幸,认为那是一个可以被讨价还价的请求。

    周津塬沉吟地望着赵想容,女人也正扭头望着他,眼睛亮亮的。突然间,她说“嘿,咱俩再玩个游戏吧。”

    周津塬把玩着赵想容精致光滑的脚踝,他随口说“是脱衣服的那种游戏,还是不脱衣服的那种游戏?”

    赵想容一挑眉,懒洋洋地回答“当然是不脱衣服的那种游戏,你以为呢?”

    他答“我哪一种游戏都不想玩。”

    这人永远那么扫兴!赵想容不由瞪他“不玩算了,糟老头子坏得很。这世道,还是年轻的男生更有意思。”

    周津塬的目光一沉,不过,他面上却微微笑了“好,你就不如直说又想干什么。”

    她们杂志每一期都有星座运程和心理测试。这一期的心理测试题角度新颖。它的问题是,当你的配偶先离你而去,你会在对方葬礼上写下什么方面的悼词。

    与惊悚的问题相比,这道心理题答案,只是测试你在职场上最容易招惹什么类型的小人。

    赵想容笑说“问答游戏,我来问,你来回答。不走脑子的游戏。”

    周津塬对这种伪科学的东西不感兴趣,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什么问答游戏。实际上,你是想让我再写信给你吧?”

    赵想容原本以为她的心思够迂回,结果被戳中。

    她不吭声了,转过头继续翻看杂志上贴着的便利贴,上面还有司姐的红笔批注。

    周津塬却产生了点兴趣。他思索片刻说“我可以写,但是,你也得给我写。就现在。每人两分钟的时间,怎么样?”

    赵想容愣了下,两分钟的时间,能写出什么?

    周津塬冷冷说“两分钟足够了,我想看你怎么写我。”他的手机,还留存赵想容之前辱骂他的花样长短信,文藻华丽,比喻生动。

    两人骨子里都干脆且刻薄。

    他们瞪着对方,各自撕了张粉红色的便条签,握着笔,真的开始写对方葬礼上自己的发言。

    周津塬盯着空白的纸,他打了半分钟的腹稿,随后就运笔如飞直接写到结尾。赵想容提笔比他早,她的速度却比他慢,拖拖拉拉,边写边玩。

    她一看他停了笔,立刻好奇地凑过来。

    “上帝惩罚宁录,是因为他建造了巴别塔。上帝惩罚我,是因为我伪造了一座巴别塔,并且强迫别人去认同它。而这个别人就是赵想容。

    我的职业是医生。这意味着,我所见证的奇迹大多数发生在手里,不是发生在心里。赵想容属于一个爱迟到的奇迹。我们曾经刻意折磨过对方,这不是说我和她没有拥有过快乐和平静,也许,我们当时太傲慢,也许是医生天生无法剖析痛苦之外的东西。

    我这一生会见证大大小小的奇迹,每一次奇迹,都会像赵想容的变体。还有一点永远不会变,我永远不会把自己的痛苦白白地交给上帝处理。以前如此,现在如此,将来如此。我不会把赵想容交给任何人,即使是上帝——因为我心里还有一个奇迹。”

    赵想容看了两遍,她迅速地眨着自己眼睛,却呻吟“啊,巴别塔出自哪里?”

    她怎么连巴别塔的典故都不懂?周津塬未免扫兴,他垂眸瞥了赵想容一眼,简单说“《圣经》。”

    赵想容继续追问“《圣经》很长的。你既然两分钟的时间能引用圣经,那肯定完整读过《圣经》啦,巴别塔这典故是出自新约还是旧约?”

    周津塬的眼睛这才闪烁了一下,他开始猜“旧约……也可能是新约?”

    “是出自旧约·创世纪。亲爱的,你好像我们某位专栏作者,他只要一引经据典,我就知道,准又是来骗稿费!”赵想容忍不住笑了。

    周津塬吃惊地抬眸看着她。

    赵想容身为浮夸的时尚编辑,她也被司姐嫌弃没文化,被踢走做过文字编辑,管过专栏。

    很多时尚专栏作者,为了提高自己文章的格调,经常引用圣经。有段时间,期刊的政审很严,宗教的东西只能占一定比率。赵想容身为学渣有自己的处理笨办法。她囫囵吞枣地把圣经读了一遍,审稿的时候拿原著卡作者,对方三秒答不上来,就无情地删整个段落。

    赵想容扬了扬手里的纸“这种炫技的东西,我曾经每天都在看!像是巴别塔,马太效应,押沙龙——它们就是千字六百块!哎,我觉得你写的太油腻,我不给你看我的了。”

    周津塬却把她写的信抢过来,他低头看着那熟悉的字体。

    “如果周津塬是整形医生,我会追随他到天涯海角。因为,我会放心把自己的脸交给他。”

    看到这里,周津塬也不由哼一声。整形医生?

    “津塬肯定是一名好医生。我从来没问过,他在医院累不累,是不是辛苦。我想我问了,他只会让我别烦他。医生认为生命大于一切。但是我想,世界上肯定有什么高于自己的生命?前几年的时候,我每天深夜回家都会头痛和耳鸣,感觉自己整个人糟糕透了,撑不到第二天清晨。这时候,我会对他发脾气。我从来没告诉津塬,他是我的精神支柱之一,每次我撑不下去的时候,他都在帮我承担一部分痛苦。现在,他终于死了……”

    写到这里信就结束了。

    周津塬不由往后翻看了一下,他问“怎么不写了?”

    赵想容无辜地说“两分钟的时间到了呀。”

    周津塬把便条夹塞给她“继续往下写。”

    赵想容眨眨眼睛,她其实是边偷看微信,边随手写的这些。周津塬的信,显然比她认真很多。但他现在的样子,又有点怪怪的,

    赵想容便笑着说“别那么认真呀,这只是一个游戏。”

    微信上打手机游戏的群退了两个,还剩下一个。此刻大家又催她上线。群里各种骚骚地聊天说“豆豆肯定是泡男人去了。这世界上比游戏更好玩的,就是上床了。”

    赵想容把周津塬的便条夹,贴在茶几上,又踹了他一脚“你走的时候锁门。”站起来,准备跑回卧室。

    她低头看手机,刚想打字手机游戏显然更好玩。

    但胸前一热,周津塬突然站起来,他伸手拉住她,从背后探到她睡衣里,赵想容捂住胸愤怒回头,对方却用膝盖一顶她的大腿。

    两个人在她家昂贵的沙发滚成一团。

    赵想容今天在拍摄棚里穿了一天的塑料鞋套,又练完舞,四肢原本酸疼,周津塬压上来,胸膛非常硬,她额头立刻出了一层虚汗。

    夫妻多年,赵想容一看着他黑且沉的眸子,自然清楚周津塬想做什么,两人近在咫尺,她心头警戒大起,迅速地警告他“不行!不行!不行!”又妥协半步,“我的腿疼呢,你先让我起来,我继续往下写……”

    周津塬望着她,他单手把他自己的衬衫扯开。然后,她的腿被分开。

    一阵上刑般的剧痛,赵想容的耳朵涨得通红,她张嘴要说话,周津塬把她腰提起来,让她垮坐在他紧实小腹上。

    这姿势,赵想容早已不是什么纯情少女,也深深受不了。她立刻哀嚎了声,拼命站起身。周津塬的手臂把她的腰搂得更紧,另一只手拿起赵想容刚刚看的那本杂志,狠甩到墙角,再把沙发上的靠枕,她的手机,全部摔在远处。

    客厅里的灯在她的上方亮着,周津塬敞着腿坐在沙发上,抱着赵想容。

    赵想容全身上下,只剩下腰间一条紧绷到快断裂的黑色丁字底裤。她的腰,足够纤细,但并不骨瘦嶙峋,摸上去有一种丰满的错觉。

    周津塬边低喘边欣赏着她,过了会,他突然抬手,拧起她的脸。赵想容头皮发麻,脸色已经接近惨白,只剩下丰满的胸前两点殷红,带着一种惊心动魄娇艳。他注视了一会儿,吻过去。

    客厅里的灯在她的上方亮着,等周津塬终于放开她的时候,她立刻软在沙发上。

    周津塬独自去冲了个澡,很快又坐回来,他拿起纸巾盒,把赵想容满脸的眼泪和汗水都擦了。等擦到大腿内侧,赵想容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地合拢膝盖,他从桌面拿了罐冰苏打水。

    “局部需要冰敷一下。”周津塬告诉她。

    赵想容无言以对。

    这绝对不是她想象中的复合,她觉得自己是引狼入室,又觉得自己蠢到无与伦比,还有点害怕。这时候,她看到周津塬把那些擦过的面巾纸,随手扔在地面。很快,沙发脚的大理石地面。堆起一层白软软的纸巾,总带有几分肮脏和□□的感觉。

    两人目光对视,她有些凶狠地瞪着他,周津塬露出个很淡很薄的笑容。他说“你居然比纸白。”

    赵想容随后就被冰得头皮发麻,啊的叫出声,又被他按住。

    她唯恐周津塬一转念头,继续干点什么,先闭上眼睛,蜷缩手脚,在沙发里恢复体力。

    周津塬慢悠悠地玩了一会她的胸和腿,拿了条干净的白绸床单,把她拦腰一抱,走到厨房。赵想容光滑浓密的长发搭在他手臂,她刚被放到高脚椅,就觉得刀锋般尖锐的痛楚逼上来,只能纵身趴在桌上。

    周津塬为她煎了金黄色的炒蛋和培根,加了黄油,又热了半片面包。

    这味道,半夜里带着异样的香。

    赵想容呆呆地看着,周津塬以前也会下厨,他为她做过早餐和夜宵,她还拍过男人下厨的背影照片,在朋友圈里炫耀。她当时觉得,不管周津塬爱不爱自己,她把他追到,嫁人后就可以为所欲为。周津塬看轻她却也不计较她,哪里像现在,他一边说爱她一边弄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花样折磨人。

    周津塬把碟子推在她面前,他看了她一眼,把餐叉换成勺子。赵想容不动,他居然准备喂她。她摇了摇头,自己吃。

    赵想容刚刚被顶得一阵晕眩裂痛,神经都好像静止。她用力握住勺子,忍着反胃,吃了半盘子的食物,这时候,她的大腿有什么东西,是周津塬重新把手放上来。他从侧面搂住她,轻吻了下她的耳朵,终于忍不住问“你和涂霆分手了?”

    赵想容点了点头。周津塬却又确认了一遍“真的和他分手?”

    她没搭理他,继续吃东西,真与不真,他管得着吗?

    赵想容再吃了几口,又被周津塬抱到卧室。

    她手脚并施地挣打,周津塬轻轻压住她手脚,她气急败坏,他就是不让她下床,对视良久,赵想容绝望地伏倒在他怀里。

    “好吧。你把我手机拿过来,我打盘手游。”

    周津塬也怔了一下。

    有句话说吃口屎冷静一下,赵想容现在头脑里乱得很,需要找点别的事情逃避现实,精神出轨一会。周津塬自然不肯给她手机,她把床头柜的上个月专题提案拿来,潦草地翻了一遍,再忍不住问周津塬“你这人是不是有问题?”

    周津塬一直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他平淡说“那又怎样?”

    赵想容试着抛开情绪,理清他的思路“你以前……不是这样。是因为我今晚让你走,你就不开心?但是你这样对我,我很别扭。”

    周津塬摸着她的肩膀,他低声说“你刚才不享受?”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刚刚这一次,比第一次和周津塬上床都痛楚,简直就是强暴。瞬间,她愤怒加委屈,鼻子都酸了“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是畜生吧?哪里享受,我快死了……”

    周津塬截断她“快被我爽死了。”

    赵想容立刻一脚踢开他,周津塬却又压上来。

    刚刚有过一次,这次没那么痛苦。赵想容依旧感觉极度胀痛,超过极限。她盯着上方的周津塬,他的脸波澜不兴。

    周津塬几乎不用任何香水,但他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洁净味道,像是调失败的醛香水,闻起来像医院里涔涔白骨和消毒水的混合,又像过期的药香。那气味即使强烈,却也掩盖不了有种非常无情的味道。仿佛这个男人即使爱了,他的骨子里,就是存在一种冷淡到无法朽坏的东西。

    汗水流下她的小腿和背,她的呼吸都是他气味,从里到外都被占据。

    赵想容感觉自己又听不见任何声音,她被拽到一条漆黑色的湖里,好不甘心。什么爱情,什么周津塬,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

    周津塬原本想在这时候逼着她松口复婚,却看到她眼泪不停往下流,话到嘴边就成了“容容,说你爱我。”

    也不知道赵想容是不是没听见,她依偎在他怀里,眨着弯曲的睫毛,就恍恍惚惚地求他轻点。

    “容容?”他停住动作,来回地叫她的名字。

    赵想容这才答应了一声。

    周津塬便清楚地重复了几遍,他用她最喜欢的样子,清冷温和地哄着她“说你爱我,要带着感情说。”

    赵想容肯定听见了。

    她突然仰起洁白的脖子,试探地吻住他。周津塬床上功夫好到爆炸,但不太喜欢亲吻,平常连亲脸都要稍微皱眉。当赵想容有点撒娇地舔着他,她的脸颊紧贴着他,有点冰冷,红唇微翘,舌尖却软,很芬芳,沁人心脾也很脆弱,仿佛非常容易就能被吮破似的。

    周津塬呼吸乱了,他把刚刚的问句,暂时搁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