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番外(四)高中

作品:《待你心里不挪窝

    她们都说, 易胭走了。

    金丝雀厌恶了禁锢, 易胭不要苏岸了。

    二中与一中隔着一条街, 每日放学二中学生总能看见一个穿着一中校服的男生在校门口。

    站的地方不是很明显,但因为男生不加掩饰的气质和出色的五官,总会引人注目。

    有人只觉得这男生长得好看。

    有的人却是一眼认出“这是我们学校校花前段时间一直在追的男生。”

    二中无人不知易胭, 美人胚子,不仅性格,光着长相便已经足够张扬。

    无数人败倒石榴裙下, 她视若不见。

    众所周知,这样一个不受束缚的女生, 只喜欢隔壁一中的书呆子。

    除了那张脸好看了点, 其他并无很大出色, 不过一个会读书的榆木脑子。

    再加上人迟迟不肯答应她追求。

    所有人都觉得,易胭就是水性杨花, 人一旦追到手了,她估计过不久就分了。

    果不其然, 不过几天二人分手,这回易胭连人都不见了。

    二中学风懒散,学校管理也不是很严格。

    学生个个不服管教, 服管教的都是那些每天抱着书本学习成绩却总上不去的学生,班主任教久了这种班级, 后来也疲于管理了。

    所以易胭她们几个上课总是开小差的人都坐在教室后面那片儿, 老师也不管她们,随她们上课开小差说话。

    现在易胭走了, 那片儿地方空了个窗边位置。

    易胭同桌是个短发女生,下午最后一节课物理,老师在讲台上讲着受力分析题。

    同桌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发呆。

    正是夏末,天气还是很燥热,天际都被烧红。

    这面窗正好面向校门,易胭同桌瞥到校门口一个穿着一中校服的身影,低声“操,今天又来了。”

    前面的女生本来正在桌底下偷看小说,闻言往窗外看了一眼“真来了啊。”

    几个关系好的人都坐在旁边“易胭已经走了半个月了,他怎么还天天来找”

    “他不知道易胭已经退学了吗”

    “他知道的。”

    “那为什么还一直来找易胭”

    “谁知道呢。”

    几个人讨论几句,其中一个女生说“易胭退学没跟我们说,电话也打不通,铁了心要离开这里的吧。”

    “嗯,前天我去问了高一那个跟她关系很好的小学弟了,他也联系不到她。”

    “就那个长得很可爱的纪糖么”

    “嗯。”

    “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回来”

    “估计不会了。”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放学。

    结伴出校门的时候,在楼上看到的人还在校门口等着。

    曾经跟易胭关系的几个人不会说易胭闲话,清楚易胭是真的用心在追隔壁一中那男生。

    刚在一起那会儿,她们几个就没见她那么开心过,第一次觉得她跟个小女孩似的。

    但她们不说易胭闲话,别人会说。

    “树下那人怎么天天过来呢。”

    “被人甩了怎么还来找人啊。”

    “还不是因为那学姐长得漂亮。”

    “嘁,长得比漂亮的多了去了,怎么就在一棵树上吊死。那男生挺好看的,要不你去勾搭勾搭,或许他下一个死心塌地的人就是你呢。”

    “去你的,”虽是骂人,女生耳廓却是不自觉微红,“不要乱讲。”

    但站在树下的当事人却毫无知觉。

    或许并不是他没听见,只是他完全不在意,也不愿搭理。

    总从日炽风热等到暮色掩日。

    校门口关了,教学楼扇扇窗口漆黑,没人再出来,他才会离开。

    万家灯火。

    苏家却如老化灯丝,在万千家火里暗寂。

    苏岸从电梯出来,开门进屋。

    家里没开灯,一片漆黑。

    苏岸开灯,家里瞬间明亮,客厅里苏母坐在沙发上,脸色沉肃,没看他也没说话。

    苏岸没什么反应,弯身将鞋放进鞋柜。

    从小教养礼数,苏岸经过客厅时候,还是叫苏母一句妈。

    而后没再说什么,拎着书包上楼。

    这番行为稍不慎便激怒了苏母,她脸色难看“还知道回来”

    “你干脆在那个不入流的学校门口站一晚上”

    苏岸恍若未觉,不去激怒苏母也不与她言语,径自上楼。

    苏母最是忍受不了他沉默“你站住”

    “看你跟什么人混一起,混到现在一点礼数也不讲”

    话里说的是谁,他们都心知肚明。

    苏岸停在楼梯口,低敛眼睑看苏母。

    复式楼梯墙上一盏壁灯,柔和光线打下来。

    睫毛在他瓷白皮肤上落下一片阴影。

    “不关她的事。”

    随着他话音落,僵滞气氛被打破。

    只需一句,苏母温婉眼里泛起一层水泪“你这是”

    “在顶撞妈妈吗”

    苏母难以置信看着他,之前不管她做什么,苏岸都是沉默对待,从未直接顶撞她。

    各自都清楚苏岸顶撞的原因是什么。

    苏岸没想再与她说话,转身上楼。

    母子之间那层未捅破的纸岌岌可危,但苏母从来不会顾及会不会与儿子关系因此变差,会变得无法挽回。

    她捅破了中间那层纸“为了她,你顶撞妈妈是吗一句话都说不得”

    苏母说着胸口渐渐起伏“妈妈不让你跟她在一起是为你好为什么你总是听不进去”

    “为什么你和你哥哥一样,从来就不愿多听妈妈的话”说到苏岸兄长,苏母眼泪落得更甚了,“你哥哥便是前车之鉴,但凡你哥哥多听话一点,如今就不会连人都不见了。”

    苏岸哥哥一直是苏母心里过不去的一个坎。

    “但凡你们都多听话一点,就不会这样了。”她絮絮叨叨。

    苏岸没再停留,上了楼。

    苏岸是半个月前才回到学校的,期间缺席了十天课。

    那十天他日夜被关在苏家老宅子阁楼里。

    不认错便不会让他出来,让他绝食。

    那会儿苏父正好到别的城市交流学习,苏母擅作主张将他关了起来。

    苏母在管束儿子上从来不会心软,说不会给他吃饭便不会给他吃饭。

    进去几天,苏岸便有几天没说话。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情绪很平淡。

    后来苏岸莫名其妙发了场烧,可谁都没发现。

    直至第十天,苏父结束交流从外地回来,得知苏母做了这么荒唐的事,一气之下跟苏母吵了一架。

    那天是苏父接苏岸出来的,他进去那时候苏岸已经烧迷糊了。

    苏岸从小身子底便弱,生起病来会比别人难愈合得多。

    可苏岸从来不会喊难受,也不会喊疼。

    易胭便是在这十天里不见的。苏岸不知道是哪天。

    只知道她不要他了。

    他找不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