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积如山的碗碟, 就算有一个服务员专门来收捡, 依旧比不上楚艳他们这一桌人吃饭的速度, 齐琪混在一堆凶悍的人当中, 也算是看了一场奇景。

    余寻和余回父子俩狼吞虎咽，声势浩大。楚艳这边动作从容，但是速度却丝毫不慢。

    等到余家父子俩撑得瘫坐在椅子上的时候, 楚艳还维持不紧不慢的速度，吃了三份烤羊肋条, 一份炸鸡排, 两份寿司卷, 两盒蛋糕卷，一笼流沙包。

    楚艳知道自己的食量太大，几乎违反这个世界的常识，已经尽量避免在外面用餐的机会了。

    齐琪也算是见识过楚艳厉害的人，再次见到, 依然没能习以为常。在餐厅老板和服务人员的目光巡游中，齐琪这个同桌吃饭的人, 都感到惭愧，恨不能将自己变成隐形人。

    三个造成围观的人，反而对别人的注视浑然不觉似的。没办法，都是饿肚子的人, 谁还管别人怎么看, 爱看不看。

    余寻和余回死皮赖脸的瘫坐在椅子上, 努力压制住顶到嗓子眼的食物, 不让它溢出来。

    等到楚艳在餐厅老板的黑脸中结完账，余家两父子还在哪儿瘫着，楚艳被起自己的背包说，“走吧。”

    余回摆摆手，艰难的说，“走不了，动作幅度太大，会喷出来。”

    齐琪看周围吃饭的人有人偷笑，有人表情嫌恶，简直想要掩住自己的脸。

    楚艳到不觉得余家父子奇怪，楚朝的粮食产量低，练武的人又通常很能吃，即使耕种起来不困难，但还是有许多常年吃不饱饭的人。

    楚艳早就听过传闻，如果常年吃不饱肚子的人，乍然敞开肚子吃，最后会被撑死。

    这也是楚艳当初一定要改革的原因，西方已经有了科学，他们的粮食亩产是楚朝的两倍，不管男女都能在科学上做出贡献，拿起枪炮都能作战，而楚朝因为男人不能习武，通常也被当成低智人，和没有自主行为能力的人。

    也就是说，全国有一半的人口思想遭到禁锢，这是一笔无法估量的损失。

    余家父子俩当然不是常年吃不饱饭的人，也不是思想被禁锢的人。

    他们是生活在现代，而且会上网的人。就像楚艳从百科上得知了余家父子俩的信息，余回也搜索到了有关楚艳的新闻。

    看到楚艳一副不想再理他，直接往外走的样子，余回拉上自家老爹，颤颤巍巍的跟了出去，挺着肚子，活像两个小心翼翼的孕妇。

    “楚艳，雕刻会产生大量碎屑石块，处理起来又脏又累。我可以给你当助理，帮你打扫卫生什么的，不用工钱，干完活儿，只要请我和我爸吃自助餐就行了。”余回腆着脸对楚艳问道。

    齐琪皱眉说，“别看我们楚艳年纪小，就瞎占便宜。请你吃顿饭已经够客气的了，怎么还缠上来了。”

    余回经过一天三顿挂面的折磨，有经过自助餐的救赎，很是能屈能伸，一点儿都不顾知名艺术家的脸面，发誓不再过从前那种咸鱼一般的生活，不顾齐琪的嘲讽，再次对楚艳自荐道，“请我们当助理很划算的，住的又近，随叫随到，不仅可以帮忙打扫卫生，还可以免费当模特。”

    楚艳点点头，她并不在乎几顿饭钱，有人打扫卫生的确很划算。

    看到余回因为今后的饭食有了着落，就喜上眉梢的脸。楚艳想到之前沈裴哄骗自己的话，说什么艺术家的名号很光荣，做艺术家的男朋友都能跟着沾光。

    现实摆在眼前，沈裴说得分明是情话，根本不能尽信，为保女皇最后的尊严，杜绝落入余家父子俩的可怜境地，资本市场绝不能丢失。

    在这种恐慌情绪的刺激下，本来打算用下午时间看史书的楚艳，用一下午的时间雕刻了一只白玉小狮子。

    不是上午买的建筑材料汉白玉，而是真正的和田白玉，白皙油润，虽然只有巴掌大，但是霸气侧漏，气势威武，从工艺上可以用巧夺天工来形容。

    可这只是工艺品，既不够写实，也没有充分的想象，而是按照一种既定的程式雕刻而成。楚艳依照自己对物价的了解，这个白玉雕的小摆件，一定能卖出上百万的价格。

    玉料是葛仙翁让楚艳跟随他小班学习之前买的，楚艳之前就已经雕刻了几个小兔子，小猪，小羊之类的物件练手。放置了一段时间，再次上手，就发觉手感特别的好。

    楚芳跟老师去了S市出差，没有她跟在楚艳身边无脑吹捧，楚艳自我感觉也挺良好。

    作为曾经富有四海的帝王，心宽也是必要条件，自信是立身之本。

    带着自己重新激荡起来的强大气场，楚艳给沈裴发了一个视频邀约，沈裴那边还在准备夜戏，整个剧组在强光灯的照耀下亮如白昼。

    沈裴看到自己身边不停来往的闲杂人等，不想继续呆在现场，而是一边接通视频，一边躲回了自己的保母车里。

    周围人都忙着自己手头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沈裴不同寻常的举动。只有同样闲着，在旁边看剧本的女一号肖莉丽发觉了沈裴的异常举动。

    如果是在别的剧组，肖莉丽绝对不会坐在外面候场。她再怎么说也是当红流量小花，拍完自己的场次，就坐回自己的房车里等着才是常规操作，在外面风吹日晒算怎么回事啊。

    可是现在拍的这部戏不同，这是一部古装探案电影，这是一部男人戏，肖莉丽根本就是个酱油女主，实际只能算四番。

    就是这样的花瓶角色，都不是肖莉丽凭自己本事得到的。

    只因为她是龙腾影业的摇钱树，兢兢业业拍了好几部大火的电视剧，所以公司决定让她在参与投资的《狄公案》里露露脸，上大荧幕抬高身价涨资历。

    肖莉丽适应了长期拍电视剧的节奏，都是脸上做表演，肢体语言根本不过关，而且脸上的表情也过分夸张。

    综上所述，肖莉丽在《狄公案》剧组，过得非常憋屈。

    不过肖莉丽很快就给自己找到了新的生活乐趣，勾引沈裴。她也想光明正大的追求，但是她的经纪人吴姐不允许。

    要是失败的话，那多跌份儿啊。

    肖莉丽既然将勾引沈裴的事情跟经纪人商议，很显然，喜欢的成分里，掺杂更多的是利益考量。如果沈裴愿意捆绑炒作绯闻的话，肖莉丽就不用这么麻烦了，但是沈裴的名声很好，从来不愿意参与这种事。

    沈裴这边不愿配合，肖莉丽就只能想办法碰瓷了。

    每天都故意坐在沈裴旁边，用可怜巴巴又崇拜的目光看着沈裴，时不时拿出零食来分享，或者发起各种邀约。

    从前心如止水的沈裴根本不搭理肖莉丽，就让她一个人演独角戏。

    剧组里其他人又不是傻子，看破不说破。一方面觉得沈裴不解风情，另一方面又觉得肖莉丽要是能把这份心思花在演戏上面的话，也不至于天天NG，让无辜的工作人员陪着她加班。

    现在沈裴心有所属，却是肖莉丽第一个发现了异常。

    看到沈裴向含笑拿着手机的模样，她就知道很不对劲。

    肖莉丽想要自己跟上去，但是站起来后，又马上装模作样的扭了扭腰，然后坐了回去，仿佛只是坐累了想换个姿势。

    她不能自己去跟踪沈裴，目标太大。

    肖莉丽用手机发了一条微信给自己的助理小挑，“跟着他，带上那东西，有机会的话，就用上，小心点。”

    肖莉丽非常小心，微信用的都是暗语，而且发送出去之后，马上就删除了记录。

    她让助理小桃跟着的人，当然是沈裴，而且让小挑带上手机窃听器，有机会就用上。这是吴姐找高手，花大价钱制作的软件，放在一部专门的手机里，可以监听十米范围类的通讯设备，只是有干扰信号的缺点，用得次数太多，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警惕。

    窃听器这种东西，肖莉丽其实一直都再用，探听别人的机密，掌握先机什么的，简直不要太便利。但是她不会轻易出手，只有当她看准时机的时候才会使用。

    楚艳还不知道，自己一个炫耀雕刻技巧的视频通话，会被人用高科技手段监听。

    她将玉狮子摆在镜头面前让沈裴看，有些兴奋的说，“我决定了，艺术家要当，钱也要照赚不误，你比较懂行，给我这个玉雕估个价。”

    楚艳雕刻出来的东西，沈裴怎么可能不喜欢，但是他却说，“我害怕自己会因为爱屋及乌，或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喜欢，而无法做出公正的评价。”

    小挑在另一辆服装组的箱车后面躲着，这里距离沈裴的车，将将在十米范围内，沈裴的声音传到小挑耳朵里的时候，已经变的很微弱，而且声音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可是听到如此劲爆的消息，小挑还是忍不住手一抖，然后楚艳和沈裴的视频通话就有了一秒钟的卡壳。

    沈裴听着光亮处处吵吵嚷嚷的声音，看远处的黑暗里却是片片幽暗的群山，以为山里信号不好，对这一两秒的卡顿没往心里去，只是跟楚艳解释了一声，“这里信号不太好，有点卡。”

    做贼心虚的小挑听到有点卡的话，害怕沈裴发现什么。反正已经录下了最紧要的内容，小挑就轻手轻脚的走开了，装做去树林里上厕所的样子。

    没办法，山里没有厕所。有时候明星也要拉野屎，因为并不是每个地方，房车都能开得进去。

    明星尚且如此，剧组工作人员，那当然是自行找到一个僻静之所在，然后默默的自行解决，如果不小心踩到前人留下的遗迹，算你自己倒霉。